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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陈招安、红毛和胡家堂。

小说:见闻实录:我的劳教生涯 作者:肖斌字数:5204更新时间:2019-06-25 10:27:00

责任分摊这事后,彭德胜憋着气,多次在跟陈招安单独相处时,向陈招安表示他的同情之心,也借以发泄自己的不满。我好几次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谈话,一次我路过他们身边,陈招安叫住我,告诉我彭德胜认为,曾祥跃逃跑他们两个人是不需要承担责任的。彭德胜之所以承担责任,完全是**。他**还说得过去,那天是他的班,但他没去。至于陈招安也有责任,属于无中生有。

他们两个人谈话,我既没有问,也没有偷听,是陈招安主动叫住我说的。

陈招安忿忿不平,脸上挂着笑说:“其实应该四个人承担责任肖队长,你想是不是?曾祥跃是谁的人?你分队的人。他逃跑,当然第一个要问责的应该是你,改造没抓好嘛,是你没抓好,第二个才轮到我,对不对?我当初晕头转向了,不知道火会烧到我身上来,无名之火嘛,所以把你忘记了。彭队长这一提醒,我想起来了。你啊,属于侥幸逃脱,你一点责任都没承担,我替你承担了。”

彭德胜怕我记恨,马上说:“我没提醒什么。陈管教是领导,比我们看事情看得清楚些。我是和陈管教闲聊,刚好聊到那天了,随便说的。”

我不便说什么,因为陈招安的话我认为确实有道理,只好笑笑:“算了,都过去了,不要提了。”

可这以后我感觉陈招安看我,是看哪哪不顺眼。

**人员奖分除每个月固定的5天之外,生产奖分是他们能够拿到的最大头。核算生产奖分,有一个总的控制办法,即超产额除以任务定额。如当时分解给学员的定额,是按网灯数量算:单边多少条、联网接线多少付、验复光过检多少,但是算到分队中队不是按网灯数量,而是按钱。定额每个**人员每天产生的效益是7元,分队这个月超产700元,那么分队可以拿到总奖分100天。我在分队重组后一两个月,才发现中队给彭德胜那边的总奖励天数比我高,他一直比我高,而且高得不少。这个数额是陈招安定的,我找陈招安,他王顾左右,东扯西扯,这个数据那个数据,搞得我分不清东南西北。我知道他在玩花样,但我举不出一个有力的证据。我们分队的奖分是卢少爷负责的,我希望卢少爷和陈招安搞好关系,交涉这件事,显然卢少爷也没搞好,陈招安还是偏向彭德胜。

奖分是刺激学员的唯一通道,没有其它通道。奖分关系到坐牢期限,多一点奖分,多减一点期限,这个份量是很重的。可惜我不懂这个,我以为凭我的能力,在显失公平的条件下,照样能够激发我分队学员的生产动力,事实证明这是错误的。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还是落后于一分队,这真叫人沮丧。

偏偏班组长又不给力,马再新打人,红毛帮忙,陈招安抓住这个事,一定要我撤销马再新的班组长。恰好此时卢少爷也和我闹意见,他也站到陈招安一边,说班组长都是我的人了,连他以前的班组长陈建斌他们,也跟我搞到一起去了。现在的班组长这些人当中,卢少爷最讨嫌的就是马再新,不管他给马再新布置什么任务,马再新都要问过我,我同意了才做。我被卢少爷和陈招安两头夹击,只好妥协。

但我不想完全妥协,马再新和红毛都对我忠心耿耿,撤销马再新,我就被他们打了耳光。于是我抛出红毛,说经过调查,打人是红毛为主,红毛惹的祸,马再新只不过在一旁帮腔,连手都没动,这样保住了马再新,也回敬了陈招安和卢少爷。

可这样我于心不忍,马再新的责任,让红毛承担。那天我把红毛叫到车间外面,单独跟他谈话,说陈招安带他不过,他必须下来。没想到**,中队院子里,一边还有些学员呢,红毛突然向我跪下,求我不要这么做。他让那么多人“乌龟爬墙”过,他下来,他们都会无情地嘲笑他,他会无地自容,难以做人。

我先拉他,拉不起,呵斥他站起,这成何体统,他听话站起,低着头面对我。他的头发是红色,脸是红色,眼睛是褐色,他流泪,保证以后绝不给我添麻烦,以后一定改正。

我安慰他,时间还长,又不调分队,以后还是在我这里,有机会我还是会用他,但这次必须下来。他绝望地回车间,一边走,一边抬手擦眼泪。红毛在五中队,只对飘落和我毕恭毕敬。

我没有再用过红毛,在他这次的**生涯中,我再也没用过他,不是没机会,不知道为什么?我没再用他。

第二年我停薪留职,离开了烈苦烈,停薪留职结束,又回到二大队,下队跟徐宁一起带班。这时候我已决意不再管事,上班时我坐在车间外面,任徐宁在里面怎么样,我一切不管,不管生产,也不管改造,不和学员谈话,不处理任何问题。

这时候红毛被再次**,在其它队,我在院子里碰到他,他十分意外,兴奋地叫我,脸上发光。我冲他点点头,擦身而过。身后的红毛还在兴奋中,他对队列中他旁边的人说:“这是肖队长,肖队长咧!上次**我在他手下当兵(当兵,**场所语言,指以前**是被这个队长直接管理或间接管理的,主要指直接管理),是他的班组长!”

再后来我去了大队门卫工作,有时他被他的队长带出去,在门口碰到,他已经不和我打招呼了,有时候笑一下,有时候装作没看见。红毛的模样和以前比变化不大,还是那个样子,但眼角眉梢的皱纹多了很多,也根本不像以前跟我时那样充满活力了——他做我的班组长时,每天忙上忙下,乐此不疲,给人的感觉他是永动机,愿意就这样一辈子做**人员班组长——而他此时走在队列中,有气无力,像一条灰皮狗。

我看到的红毛第二次**,他不管在哪个队,干部都会让他拉单边,他的单边永远拉得那么好,像神一样又快又好。我在门卫工作了几年,第二次解教的红毛离开烈苦烈时,那天刚好我当班。他的干部送他到门口,他出去后和他的干部打招呼,他的干部叫他早点回来。

干部说:“我的单边还是给你留着啊,红毛。”

他开头没注意到门里坐着的是我,在门外他看见了我,愕然,搔搔头,腼腆地对我说:

“肖队长,我解教了。”

我走到外面,开一支烟给他,对他说:“回去好好做事吧,存点钱,成个家,不能再打流啦,你年纪也慢慢大了。”

他的干部问我:“以前你的兵啊?”我点头。干部说他成什么家?**鬼,莫害了别人女的。红毛听见他干部的话,眼泪一冲。我不想再谈,向他挥挥手:“一路走好啊红毛。”

红毛在我手下当班组长时,我跟卢少爷的矛盾,大家都看到了。分队刚刚重组,我想我和卢少爷带一个分队,当然卢少爷主事,我都听他的。但卢少爷是烈苦烈子弟,他的业余生活比我丰富一百倍,总是有人喊他吃喝玩乐,他走了,我守车间的时间就多一些。又加上旱土翻耕结束后,中队又来了新的外劳:砍树。不知道是那一片林子要砍掉,砍掉的树还要整理拖到所部。卢少爷喜欢外劳,不喜欢守在车间,所以我们分队砍树这个外劳,也是卢少爷去的,我基本没去过,而彭德胜那边是他和徐宁轮着去。在这样的情况下,车间事情的处理,我不能等卢少爷回来,车间随时都有事情要处理的。卢少爷做出的安排,有时候就要调整,班组长跟我反映,我觉得确实可以改动,就改动了,没有等卢少爷回来,跟他商量后再做改动,这样我和卢少爷闹矛盾了。

分队就是这样,如果有两个干部,必须要明确一个干部为主,一个干部打下手。一分队由于一直是彭德胜坐镇,徐宁后来,徐宁自然成为彭德胜的打下手的,他们的过渡很顺利。我和卢少爷就不太顺利。

我们这边闹矛盾后,飘落看出了名堂,他当机立断,召集我们四个人开会,改革,两个分队都定下一个正分队长、一个副分队长。彭德胜是那边的正分队长,肖斌是这边的正分队长。既然分了正副,那么在钱上面也要体现出来,奖金分配时,正分队长比副分队长每个月多拿50元。

在烈苦烈,飘落是第一个改革分队的中队长,其他中队知道后,都觉得飘落改得好,所有的分队就都实行了正副分队长制度。而且正分队长拿的钱,也是比副中队长多50元。他们不知道,最开始飘落是准备正分队长多100元的,卢少爷和徐宁有意见,飘落在征询我和彭德胜的意见后,把100元改成了50元。

分队重组后,本在卢少爷分队的胡家堂,又到我这边了。炸弹事件飘落知道后,看见干干净净的中队杂物房,哈哈大笑,摇着头佩服陈招安的高明。

我不解,搞干净杂物房的卫生,陈招安叫学员搞干净就是,不需要骗我啊?飘落瞪着我:

“还不理解?”

“没必要啊?他叫学员搞,学员敢不搞?哪个学员有这么大的胆子?”

飘落进一步启发:“你搞的时候,里面是不是很多杂物?”

“堆积如山。”

“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各行各业,各类人等。”

飘落看看我,看我还懵逼,飘落疑惑:“你真不懂假不懂?”

“没想明白。”

“既然堆积如山,既然里面的杂物是各色人等,有没有藏着干部怕的违禁品的可能?”

我想一想,这需要问吗?当然有可能。可能有炸弹,可能有刀子,一切皆有可能。

“那不结了?陈招安需要清理干净杂物房,这是第一步。他更需要保证里面没有危险的东西,即使有,也要被搜查出来,而不是被学员转移,那么需要怎么样?”

我叹口气:“需要清理干净,需要由干部亲自守着,干部守着才放心。”

“里面多脏啊,东西多多啊,他应该早就想做这个事了,可是他自己不想干。这是他的事情,他不干谁干?没人干。没人干怎么办?找个人干。谁会干啊?如果没炸弹的事他叫你**会干吗?”

“我分队有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干的事,没有人会帮陈招安来清理杂物房,那么不如另辟蹊径。”

我无话可说,飘落哈哈笑:

“不过总的来说无所谓啦!你付出劳力,中队杂物房这个死角的问题还是彻底解决了。所以我站在陈招安那边,不站在你那边。”

胡家堂过来后,我很少和他谈话,他的定额是中游水平,他每天都能完成任务,但不超产。不过有几次厂家催货催得急,不超产不行,我和卢少爷要求大家都超产,别人**也超,倒没有为难我。

分队的百分制考核是卢少爷负责,卢少爷隔一段时间统计一次,有天卢少爷告诉我,胡家堂没几天了,要走了。听了卢少爷的话,一时之间,我心里拥挤着说不出的感受。

忽然有一个很清楚的感觉浮上来:我不想带班了。胡家堂给我带来过那么多麻烦,他要走了,我的感受是我不想干了。这感受怎么说呢?就是很熟悉的人,经常在一起,好像生活会永远这么持续下去,可学员一个个走,跟我有过深刻交往的学员,他们一走,我感觉是我身上的一块肉被撕下来了。

可我的感受不能和任何人说,“学员走了是身上的肉被撕下去”,这些东西说出来,会被同事笑死,并且会被当做烈苦烈的奇葩。

我想起我刚刚到烈苦烈,猪舍没干几天,突然被飘落调回院内,胡家堂和我发生了多少不愉快啊,我有好多个难以入眠的夜晚,是因为他。

在他临走前的一天,我叫他休息,不要干了。这是我在单边分队坚持的一项制度,跟卢少爷组合后,我告诉卢少爷这个制度我要带过来,请他支持,卢少爷同意了。

但胡家堂不肯休息,他还是干,他说空下来难受,不如干活。那天收工以后,卢少爷不在,我点评当天的生产。我点评都是只讲三点,不管今天多少事,最多讲三点,讲两点一点都行,就是不超过三点。今天我讲完三点,学员们以为要收了,准备起身,但我站着没动,他们又坐下。

我低着头,点一支烟,抽一口,寝室里一片寂静。我原地走两步,扫视一遍这些茫茫众生,然后说:

“耽误大家一会儿,我要多讲一件事。这几天我心里都不舒服,想着一个事。胡家堂,胡家堂明天要走了。”

“老口子都知道,新口子有些不知道吧?胡家堂以前是我单边分队的大组马。由于一些原因,他的大组马被我撤销了,到了联网接线‘做劣马’(劣字是湖南话里辛苦的意思,做劣马,就是做普通学员,因为每个普通学员都辛苦)。”

“胡家堂家里从来没有来过温暖,**三年,一次温暖也没有。我和他以前关系不好,分队重组后,你们都看到了,每次厂家催货,他跟大家一样超产。”

“我说话没有逻辑了,乱七八糟的。嗨!心里不舒服啊。人生几十年,**只三年,虽然我是干部,你们是学员,我请你们走了以后,忘记肖队长的不好,不要记恨我,即使我骂过你。我记得的,就是在我的人生当中,有一段时光,是我和你一起度过的。你是我生命中遇到的一个人,我是你生命中遇到的一个人。走出高墙,好好生活。你们将来一定会遇到难熬的日子,甚至生不如死的日子,每一个人,你们,请记住,忍耐吧,再痛苦的日子一定会过去的,一定要遵纪守法。”

我又点一支烟,思索着还有什么话要说,脑袋里一桶浆糊。我看看胡家堂,他一直看着我,见我看他,把头低下。我扫视全场,每个人都抬头看着我,我说:“你们将陆续解教,到了你们将来走的那一天,全部的人啊,今天我为胡家堂说话,到你走的那天,如果肖队长没有像今天这样为你说话,为你送行,我今天先把送行的话说出来,每个人,一路顺风,一路走好!”

“我的话完了。”

时间静止片刻,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那边有人给了胡家堂一包烟,胡家堂从上铺跳下来,跑过来开了一支烟给我。他为我点火,我看见他的手在强烈地颤抖。他凶狠的脸此刻流露出羞涩的笑,眼睛里有朦胧的泪光。

走出大队院子,回房的路上,我抬头望天,看见满天星斗。这么多的星星,就像一个个离我而去的**人员。他们怎么样了?我不知道,祝福他们吧,人生不易,请珍请惜。

  肖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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