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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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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饭店的客人依然不是很多，老罗有些无聊，把满是油渍的工作服的两个下摆系在一起，蹲在灶台边，有些茫然又有些期许地划拉着微信上附近的人。
老罗的这款最新的女式VivoX20，花了近20天的工资。饭店老板说过，人**衣装马**鞍，只消把这款女式手机亮出来，保不齐就有虚荣心爆棚的女孩眼前一亮，爱屋及乌，上了老罗的贼船。
老罗今年实际年龄32岁，**身份证**岁，心思缜密的父亲为的是早**让他结婚，没想到到了32，还是单身，这岁数，在我们县城算是一个资深的光棍了。
老罗本名叫做王来有，只是因为他是个不算严重的罗锅，所以人们就叫他老罗。老罗不止一次去找先生算卦，千篇一律的就那一句：“什么时候结婚。”
所有的先生看到老罗后，几乎都是异口同声地说：“八十岁以前，你不要着急。”
老罗活到八十岁，估计困难。他是早产儿，先生说他是“五小身材”,小胳膊小腿小五官小身板小罗锅，整个人不足一米六，蜷缩在床上，活像只大马猴。
我们县城近几年贫富分化极其严重，西部山区矿**资源的大开发，一夜之间造就了****皆是的百万富翁，水涨船高，再加上男女**例的失调，彩礼钱一度达到了20万，这只是基准，一辆十几万的车，一栋一百多平的小区才是标配。
办一场婚礼，折合**民币，约90万左右。
换言之，即便老罗不是罗锅，不是五小身材，不是早产儿，即便他有对象，估计也娶不起。
老罗家没有矿，他家只是和县城接壤的一个小村镇，他只是临城一个小饭馆的厨师，月工资4500，管吃管住，每月两天的公休，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他不停地变换工作环境，一年到头，能上满九个月的班也算是到头了。
他的父亲老王是个建筑小工，**工资200，上工则有，脱岗则无。
一年下来，加上庄稼地里的收入，再刨去一家的开支消耗，两个人能存三四万块。当然这高工资，也是最近几年才上来的。
QQ和微信上附近的人，以及聊妹神器陌陌、探探，老罗无一遗漏都下载了，他在不忙的时候，次第点开，逐一查看，妄想用自己的钟情换取对方的一见。
老罗的头像是一个颇具韩范的中国娘炮。用纤长的兰花指，轻捏着下巴，嘴角被手指挤压成上翘的表情，露出一口瓷白的牙齿。迷离的眼眸，像是一个深邃的漩涡，令那些追星的女粉恨不得溺死其中。
2
老罗说，他也曾经网聊过几个网友，其中也见过几次面，但是每次见面之后，再无下文。
其中最长的一个，他们聊了7个月，期间，老罗不仅请她吃过几顿昂贵的海鲜，在宜家买过几身并不应季的死贵的衣服外，还给她发过将近5千块钱的红包。
最后的结局是，在老罗试探着提出要去见见她家人的时候，那女的瞬间把他拉黑了。
老罗说，虽然知道那女的只是贪恋他的钱财，欺诈他的感情，但是看到发过去的消息被打了红红的感叹号，还是**不住失落了好一段时间。
下午两点半，职工餐做好了，老罗随口扒拉了一口炒饼，上了楼。午饭的结束，标志着午休的到来。
老罗的宿舍在二楼临近厕所的包间里，里面三张床，除了他还有一个配菜的，一个学徒的。
老罗的床铺临近窗户，窗户上被十六七岁的学徒贴满了烹饪笔记。老罗很是不屑，厨师这种职业，他早就干腻了，整天一身油一身水的，买的那些像样的衣服都不敢在厨房里穿，否则走在街上，都有一股油烟味。如果不是岁数大了，他早就改旗易帜，换个行当。
配菜的和学徒没有上来，上午的时候，两个人就商量好了，要去一家新开的电竞俱乐部PK某款游戏。
老罗刚躺到床上，他的电话响了。
电话是老罗父亲王长青打来的，老王前段时间对他说过，最近要陪同**去石家庄看病，每到秋季，母亲的哮喘就加重一分。估计这次是想向老罗讨要工资。
老罗这次猜错了。老王在电话那边抑制不住地兴奋说：“有啊，你赶紧请个假，随着相亲团去相媳妇儿！”
老罗蒙了一下，嘟囔着说：“爹，你说慢点，这到底是咋回事，前言不搭后语的你。???? ”
从父亲隔二连三的描述中，老罗总算是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父亲联系了一家跨国婚姻中介，已经交了相关费用，让老罗赶紧回来，做好去相亲的准备。
晚上九点下班后，老罗骑着从旧货市场500块钱买来的那辆没有牌照的二手黑色**坤车回了家。
父亲没有睡，一脸激动地坐在堂屋里喝酒。老罗家的房子是上世纪末盖的，一溜儿五间北屋，带耳房的那种，外墙的白瓷砖开始剥落，露出一块块巴掌大小的黑渍。
院子里几只小羊看到老罗回来，也不陌生，放弃了几根正在啃食的几个玉米棒子，甩着尾巴凑到摩托旁边呲着牙，围着摩托嗅来嗅去，其中一个被烟囱烫了一下，马上就喷着响鼻跑开了。
老罗进了屋，看到昏黄灯光下的桌上，一张A4纸打印的小广告。
老王在去高邑县打工的时候，从公厕**池上方的墙壁上发现了一张小A4纸打印的小广告，抬头是六个红色大字：印尼新娘中介。下面是详细的诱人的郑重承诺：
只需十万块，三个月内娶到家，本次不成功，下次免收一切费用。
四大保证：保证**！三个月内取回！绝不加价！一年之内跑掉赔一位！
末尾是联系电话以及微信号。
颇有央视广告价格公道实行三包的意味。
见老罗有点犹豫，王长青大手一挥说：“你别犹豫了，这件事我已经仔细打听过了，在高邑县，已经有好多人都是从这个中介买的老婆，现在都过得很好。”
老罗担心的是，之前自己村里也有人从川贵那边买过老婆，可是往往在放松警惕的时候，所有的结局都**飞蛋打。
王长青呡了一口酒说：“这种事情不存在，这是跨国婚姻，她们即便想跑，那也得有本事找到回家的路不是？”
王长青说：“你马上给饭店辞职，这几天洗洗涮涮，买几件像样的衣服，下星期一就出发。”
过了适婚的年纪，老罗也麻木了，也没有了向往婚姻的那份积极性，在他的意识里，只要对方是个女的，不嫌弃他，那就成了。
不积极，不代表放弃。
老罗给饭店打了电话，详细说了这次出国相亲的重要性，又通过厨师朋友给饭店找了一个合适的厨师，取得了饭店老板的谅解，并且在支付工资的时候，自己主动少要了200块的工资算是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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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长青今年60整，老罗上面还有一个姐姐。60岁的年纪，本是在家含怡弄孙享受天伦的时光，可是老罗为王家传宗接代的任务还在雄关漫道坚如铁的路上。
第二天，老罗还是有些不踏实，背着王长青偷偷给中介联系人打了电话。电话那边是一个自称叫王平亮的负责人，老罗刚自报家门，对方就语速飞快地说：“你这顾虑**是多余，印尼那边待嫁的女子很多。她们嫁到中国目的有二，一种是嫁过来，后代变成中国人，毕竟我们中国在世界上的影响力可谓是首屈一指；还有一种是嫁过来打工。他们那边工资只有三四百，这边随便都一千七八。”
看老罗还是犹犹豫豫，为了证明自己的信誉，王平亮还保证新娘绝不会跑，承诺如果新娘在三个月内逃跑，他会再帮老罗免费找一个。
老罗这人胆小，怕违法。王平亮笑着说：“他这种婚姻中介是合法的，有备案的。”
老罗在临城**局办理护照的同时，老王把十万块钱打到了王平亮的账户。王平亮信誓旦旦地说：“咱这都是乡里乡亲的，请放心，我一定把老罗的事当成自己的事，争取一次成功。”
老罗的护照是按照旅游签办理的，旅游签的有效期是三个月，落地期是一个月，老罗这才理解广告上说的一个月内新娘娶到家，超过一个月是要被驱逐的。
2017年3月，河北临城还是春寒料峭，野风刁钻的时令。老罗穿着厚厚的棉衣，从石家庄坐火车到了天津，然后平生第一次坐上了开往厦门的飞机。到达厦门后，转机登上了跨国航班，直达印尼。
这次的印尼之行，连同老罗和王平亮在内一共有9个人，其中一个叫郑国江，邢台人，三十来岁，小时候过年放炮的时候，被炸掉了右手的四根手指，仅剩一根并不灵活的大拇指，外号叫炮手。
他是第二次来，这也证实了中介所说的本次不成功，下期免收一切费用。
郑国江自己在老家开着一个废品收购站，据他自己说，年收入在十万以上，之所以还单身，是因为自己的残疾不受女方的青睐。
老罗信，因为从郑国江脖子上戴着的金项链和手腕上戴着的机械表，再加上他穿着的一身名牌西装，就可以看得出他不菲的家底。
郑国江看到老罗穿着厚厚的棉衣，“哼”了一声说：“你穿这么厚捂蛆啊，到了印尼不把你热死才怪。”
老罗并不是忽略了中外气候的差异，他来之前也查阅了印尼的饮食、风俗、语言以及气候，可是母亲用几十年的人生阅历告诉他：出门在外，热不热穿衣裳，饿不饿带干粮。经历过苦难的人生箴言，是对儿子满满的爱。
晚上，飞机降落在印尼首都雅加达机场。自1997年后，雅加达逐渐摆脱东南亚金融危机影响，工业农业旅游业开始缓慢复苏，但是受通货膨胀影响，整改阻力较大，私企外债，银行呆账问题仍然难以解决，所以是一个亟待发展的国家。
降落到雅加达之后，他们一行人在一家简陋的小饭馆里，熙熙攘攘地吃了一顿便饭，王平亮等来了一个接头人。
这个人是印尼女人，常年受**带气候的影响，黑硕，健壮，但是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她的中文名字叫罗亚娟，大家戏谑说和老罗是一家人，老罗解释说自己姓王，老罗只是绰号。
吃了饭，罗亚娟领着一群人穿过几条污水肆流的暗黑的街，来到一家简陋的旅馆，热情地和老板用印尼语打着招呼。
除了王平亮，老罗这八个人就住进了一间硕大的房间。房间里没有床，地面上铺着几张厚厚的床垫，轻车熟路的郑国江跳到床垫上说：“这就是当地的风俗，睡地铺。”
经过二十多小时的舟车劳顿，大家已经没有了对异国他乡的好奇，也没有对当地的风俗错嗟，一咕噜都爬上了床，七嘴八舌地胡乱吹着**。
躺倒床上的老罗这才感到一阵燥热，他把身上的厚厚的毛衣脱下来当成枕头，坐在上面，接过一支郑国江递过来的软中华。
老罗四下睃了一眼，没看到王平亮，装作不在意地问郑国江：“王平亮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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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江说：“跑不了，他要和罗亚娟商量明天的行程。”
郑国江很是精神，一支烟没有抽完，便起哄着要玩炸金花。
反正也是消遣，几个人爬起来，凑到郑国江身边很快凑成了一伙。郑国江从包里拿出一副扑克，很快就开始**。
玩了不到半小时，郑国江就赢了大概近千块。一伙人从陌生的矜持，到输钱后的开始骂骂咧咧。
老罗也输了二百块。
但是很快，老罗就看出了端倪，这副扑克有诈。这副扑克乍一看和普通的姚记没有区别，但是背面的花色点数，老罗可是再熟稔不过。因为这种魔术牌，老罗以前也玩过。
老罗借口点背退了场，郑国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是一个小河虾，见不得风浪。”
玩到凌晨三点的时候，大家都吵吵着瞌睡了。老罗借郑国江去厕所的时候追出去，在**池旁扯住他说：“你的扑克牌有诈，把我的钱还给我。”
郑国江顺手把扑克扔进厕所，叼着烟对老罗说：“你拿出证据来，不然老子揍你。”
出门在外，老罗不想惹过多麻烦，想了想便松开了郑国江。
郑国江用刚解过**的手掏出一支烟递给老罗说：“人家那个老头输了两千块都不眨眼，你不过就输了几十块，扯什么扯？”
老罗没有接他的烟。
第二天，王平亮和罗亚娟早早地把他们叫起来，吃了饭，又坐了一天的火车，在坤甸倒车，最终来到了一座叫山口羊市的四面环水的小镇。
山口羊市，是他们这次的终点站，罗亚娟在这里已经事先安排好了，这里有几十个待价而沽的新娘。
因为他们在这里有将近一个月的滞留期，所以，罗亚娟事先已经为他们租住了一间宽绰的院落。院落为两层，二层其实就是一个简易的用当地植物搭建起来的亭子，里面放着餐桌，炉具等一应烹饪物什。
在我国北方看起来奢侈的海鲜，在这里却是最廉价的食物，大虾螃蟹梭子鱼充斥着碗碗碟碟。
所有的人都敞开肚皮，吃海鲜，喝啤酒，直到半夜方才罢休。
可是到了晚上，郑国江开始闹肚子，一个小时里往厕所跑了八趟，小脸变得惨白泛绿，最后蹲在厕所里直不起身来。
王平亮接到郑国江的电话时，没好气地说：“挺着吧，你以为这是中国啊，大半夜去哪找诊所！”
老罗看不过，从自己随身戴着的红三角里倒出一小把泥土，搅合在当地的水里，让郑国江喝了。
老罗出门的时候，心细的母亲为了防止老罗水土不服，特意在家屋后的农田里用筛子筛了半斤干净的家乡土，用红布缝制成三角，说辟邪。
在喝下去之后，郑国江奇迹般地止住了腹泻。郑国江过意不去，在黎明的时候，偷偷在老罗的枕头下塞了五百块钱。
老罗只拿了二百，剩下的又塞给了郑国江。
第二天，**正激动人心的时候来临了。
相亲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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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口羊市的居民很是拥挤，虽然大多数人生活在贫穷线下，但是也不能否认它是一个折叠的城市，一方面它有着无数的高楼大厦，有着为数不少的敞篷车，但是在它的另一面也有着渴望解决温饱的眼神和岌岌可危的民居。
那些渴望嫁到中国的女人，自然都是折叠起来的后者。
相亲的过程很是滑稽。每个女方家的门口会挂上只有春节时才有的红灯笼，八个人在罗玉娟和王平亮的带领下，走进了第一个红灯笼。
八个人站在长满橡胶树的大院里，一字摆开，用老罗的话形容，他们就像是待价而沽的羔羊，等着屠夫最后的一锤定音。
对方是一个十**岁的女人，个子不高，穿着当地**特的服饰,，她的父母坐在凳子上，像是两尊石雕的门神。
这八个男人面对着一个女人，没有言语，没有交流，有的只是眼神的交流和肢体的拘谨。
几分钟后，女方进屋，罗亚娟随即跟了进去。
这段时间内，王平亮呵呵笑着说：“这就像是考试期待结果一样，人家选中谁，你们就可以给她处对象啦。”
然而，罗玉娟反馈回来的结果是：女方一个也没看上。
郑国江愤愤地说：“瞧她那样，要屁股没屁股，要胸脯没胸脯，她还挑挑拣拣，活该没人娶。”
在第二个红灯笼家，女方看上了郑国江。王平亮在征求郑国江意见的时候，郑国江摇头说没看上对方，因为女方的颧骨太高，像是被人扇肿了一般，在我国，那是克夫相。
这就是相亲的流程，女方看上男方，还要男方看上女方，如果我们戴上标记牌，很有点非诚勿扰的意味。
旅游签证过半的时候，老罗有点沉不住气，在这十几天里，尽管他有过好几个中意的，可是却没有一个女人青睐于他，他就像是一个陪衬，在万花丛中，以绿叶的形式卑微的存在着。
这8个人中，除了他和郑国江以及那个被郑国江赢钱的老头，**的都抱着美人归了。其实那个老头并不老，不过有五十来岁的年纪，是个教师，丧偶，儿子据说是一个**，郑国江私下偷偷告诉老罗，这老家伙其实是为他儿子来选媳妇的。
他的心颤了一下，没想到这看似光鲜的婚姻背后，竟然有这般肮脏的思想存在。
他们三个人被亮起红灯的同时，那五个趟过绿灯的男人，已经开始了在当地办理签证，顺便开始在女方这里举办简单的婚礼。
在经历了无数焦虑和失望的印尼之夜，月老终于跨国垂怜于老罗了。在距离签证到期仅剩五天的时候，老罗遇到了他生命中的良人。
那个女人个子不高，**起一米六的老罗还矮了将近十公分，微胖，一张满月脸上星星点点地烙着几颗米粒大小的黑痣。
后来老罗分析，可能是浪里淘金，只剩下他和残疾人郑国江以及那个老教师的缘故，人家退而求其次，就选择了他。
她叫张晓慧，上面有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因为山口羊市隶属坤甸，而坤甸有三分之一的华人，所以说这里是典型的华人**，这里三分之一的人用潮州话，三分之一的的用客家话，剩下的三分之一就是不算流利的带着几种方言腔的普通话。
张晓慧的中文不算流利，但是用来交流并没有太大的障碍。
张晓慧的哥哥到了结婚的年龄，他们那儿结婚的彩礼是1000万印尼币，换算**民币不过7000块，用他们当地一张100000块的印尼币，回国后甚至连一包软中华都买不了。
老罗在为张晓慧办理完签证后，转给了张晓慧7000元**币。这7000元钱，是用来给张晓慧的彩礼，当然以后也就成了大舅哥用来结婚的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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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的定亲仪式很是简单，只是把当地的族长以及本家的有威望的族人请到家吃了一顿饭，一共摆了两桌，每桌20个菜。
老罗在酒席上出尽了风头，几乎所有的菜都是他亲自**刀的，蒜蓉粉丝蒸扇贝，椰蓉虾仁，清蒸梭子鱼，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这令丈母娘很是开心。
晚上，下了酒场的老罗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用微信发给父亲。
王长青很是高兴，在视频里大呼小叫地说：“马上在家准备婚礼，争取五月一之前就把事过了（把婚结了）。”
这次的印尼之行，除了郑国江和那个老师之外，其余的6个人都是抱得美人归。
虽然花了十万块，但是相**国内的婚礼价格，这已经算是相当低廉了，老罗觉得太值了，他甚至后悔没能早点发现厕所里的这个小广告。
回到石家庄的当天，王平亮在一家烤鸭店请这些人吃了一顿饭。老罗知道，这一趟下来，王平亮至少赚了35万。他之前偷偷问过张晓慧，王平亮到底给了她家多少钱？
张晓慧说一万五。
刨去来回的机票住宿饮食消耗和给罗玉娟的牵线费，王平亮可谓是赚了一个盆满钵溢。
酒桌上，王平亮除了祝福这6个相亲成功的，也安慰郑国江和那个老师，因为下次还有免费的机会。
得知老罗**的买回了印尼媳妇，五里三乡的凡是家里有光棍的，都来老罗家取经，在求证**相的同时，甚至还有人询问具体环节，臆想着也以此为生赚一笔大钱。
王平亮开始装修房子，从地板，到壁纸，到橱柜，以及什么样的床，什么牌子的空调，都事必亲躬。他等体验儿子结婚的快乐和忙碌，已经迫不及待了。
在这一段时间内，老罗完全一副蜜月的状态，带着张晓慧串亲戚走朋友，顺带把附近的景点转了几遍。
婚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提上了**程，就是五一。
四月二十八这天，老罗的岳父从印尼赶了过来，他要亲自见证女儿的婚姻，当然这一来一回的近万块的费用，都是老罗掏的腰包。
五一那天，老罗家张灯结彩，锣鼓喧天。按照黄历，九点的时候婚车开头，一溜儿贴满喜字挂满气球的车队从家拉上老罗和张晓慧绕着村子转了一圈，房顶上的喇叭，把“夫妻双双把家还”的音乐开到了极致，震得洁白的槐花簌簌落了一地。
这场婚礼，王平亮花了六万。在村子里，已经算是顶格了。
乡亲们说，这排场好多年没见过了。
结婚后，老罗整整和张晓慧腻歪了一个月，甚至上个厕所，他都带上张晓慧。蜜月期之后，老罗打算自己开一家小饭馆，成家，立业，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终极目标。
老罗的饭馆选址进行的很顺利，就在县城北环路上，他从一家濒临倒闭的烟酒门市花了三万块转让费争取来的。
就在这时，张晓慧忽然说想回家看看。
考虑到婚姻的严肃性和法律性，老罗没有反对。毕竟，都是一家人了，婚也结了，证也办了，再说中间还有王平亮这个中介，估计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临走的时候，老罗还把当地的土特产腌肉，打包了十几斤送给了张晓慧，为的是让岳父母尝尝，之后亲自把她送上了飞机。
老罗把饭店所需的锅碗瓢勺置办齐备的时候，忽然发现张晓慧拉黑了他的微信。
老罗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张晓慧这次是回不来了。随即，他联系上王平亮。
王平亮沉思一阵说：“没关系，等下个月我们还去印尼，她家是印尼的，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老罗苦笑，因为这个庙，毕竟有点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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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老罗和王平亮再次踏上了印尼这片土地，当老罗到达岳父家的时候，岳父摊着双手说，至今，张晓慧没有踪影。
晚上，老罗谢绝了岳父言不由衷的留宿，他再次和那些满怀希望的非诚勿扰的光棍团队睡在了地铺上。
一个月后，老罗回来。紧接着便把无心打理的尚未开业的饭馆以赔了近万块的价格转了出去。
家没了，伤了元气的老罗也就没有了立业的打算。
之后，老罗三番五次找王平亮，让他退款，说他这是欺诈。
尽管王平亮一再保证，一定能帮助老罗找到可心如意的媳妇，但是老罗拒绝了。因为在此之前，郑国江和老罗微信联系过几次，说第三次去印尼之后，王平亮把他拉入了黑名单，因为郑国江再去几次的话，机票的钱都要王平亮自己掏腰包了。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老罗没有说，因为他这次的寻妻之行，虽然被岳父搪塞过去了，但是他无意中看到了厨房里的几块腌肉——那红里透黄的颜色，是他亲手蘸着蜂蜜水炸制的。
老罗的跨国婚姻，就像昙花一现的惊艳，只是惊艳的背后，惹来无数嘲笑的目光和大家**添油加醋的谈资。
王长青一直幻想着，有朝一**，张晓慧会从天而降，据老罗说，临走时，她已经怀有身孕。
王长青不知道的是，张晓慧临走的时候，带走了结婚时亲朋好友们随份子的三万块钱。
那钱，是新婚之夜老罗亲手送到她手上的，因为老罗说，男子无妻财无主，过**子嘛，就该女人当家。
老罗一直不明白，让她当家，她为什么还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