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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 窈窕姥爷

小说: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作者:人间故事铺字数:6833更新时间:2019-06-27 14:29:26

田烨然

1

姥爷又穿着他的粉色风衣背着斜挎包出门了,这要是几年前,我可能会飞奔着跟在他身后,然后缠着他给我买各种各样的玩具和小吃。可惜在读过一年大学后,那种羞耻感突然迅猛地长大,我再也不能对着喉结上下蠕动的他喊出“姥姥”两个字。他的背影最终在院子里消失,我失魂落魄般地咬口西瓜,打开风扇,扇叶呼啦呼啦转,希望它能赶走夏天。

我不太想在暑假闲散的**子出门,然后面对那些嗤之以鼻的邻居伙伴儿。往**童**总会长大,他们和我随着时代浪潮一簇一簇地被往前推动,从无知少年变为健壮青年。或许我只需要把头往窗户外探一探,他们会立马出现在我家的阳台下,踩碎那些精心照料的盆栽,在断**的根茎上吐口痰,冲我怀揣恶意嬉皮笑脸地说:“**爷是个基佬!”

是啊!姥爷可**是一个奇怪的人,我为何会在小时候误以为他是个可爱的人呢?

记忆中,在我很小很小的那会儿,院子里种着棵梨树,上面挂满了鸟笼,树下是个废弃的浴盆,里面蓄满着透明的自来水,小鱼苗在里面自由自在地来回游动,我每天都在等着它们长大,可是一个夏天过去,它们依旧该多大还是多大。后来我才知道这些鱼苗只是姥爷抓来喂乌龟的,若吃得快没了,他便会再去抓。姥姥经常会训斥姥爷,老大不小的人了,天天跟个孩子似的,硬是把我好好一个姑娘养成了小子。

至少在那时候,姥爷还是个正常的姥爷。

那时候我讨厌留长头发,到了夏天,索性就剪得更短,刚洗完头,发丝还会立起来。也没怎么穿过裙子,大多都是姥姥在庙会几块钱淘来的大裤衩,说是纯棉的,吸汗又凉快。

那会儿父母工作挺忙,远在四十公里开外的铸管厂,父亲那边爷爷****去世得早,所以圈养我这个小不省事儿的重任就落在了姥姥姥爷肩上。

姥姥和姥爷都挺和蔼、仁慈,没动手打过我。他们两人吵架也是各自站在一边在用口头教育解决问题,可惜每次谁都说服不了谁。我一句饿从胃中来,两人鼓着气,姥姥便进厨房做炸酱面,姥爷配合着切肉,那种默契程度没个几十年**不到。

说起姥爷,也算是街坊邻居中最厉害的一个人,年轻时是县里学校的老师,中年就成了校长,等到子孙满堂,这老头**,打了辞职报告,和一群鼓捣民乐的组了支乐队,白事红事走个遍,二胡拉得那叫一个威名远扬。更闲暇的时候,就钓钓鱼,写写字,很多同龄人喊他打麻将,他都给拒绝了,连姥姥都说,除了性格古怪点,他骨子里还算是个**谱的人。

姥爷确实性格挺新潮的,会在暑假陪着我一遍又一遍地看《西游记》和《还珠格格》。后来《情深深雨蒙蒙》隆重开播,他又跟着我看依萍和书桓的生死绝恋,到了悲情戏,我很悲伤但哭不出来,倒是姥爷一边哭一边给我切着西瓜,几次都切到了手指。

如果时间停留在那段时光,姥姥和姥爷算得上邻里最恩爱的一对老夫妻了,连我都觉得他们两个会一同看到我长大,看到我步入婚姻殿堂,但一切,都在秋收结束后的第一个雨夜破灭了。

2

那天,我记得我早早就睡了,风雨冲击着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让人半夜醒来好几次。县里的几盏路灯全都遭了殃,被自然力击碎,那条刚刚铺设的水泥路已经变为河道。我隐约听到姥爷的呼喊声,整个屋子明显震了一下,似梦似幻的,翻个身,抱着玩偶,我又沉沉睡去。

姥爷摇晃着姥姥,想要把灵魂抢回来,却发现徒劳无功,他没来得及穿雨衣,但还是给姥姥披了件外套。就这样,姥爷骑着那辆刚更换过雨棚的三轮载着陷入昏迷的姥姥就出了门。风雨交加,温度极低,每颗雨滴都朝着姥爷的脸部袭来,似是被**控制,阻挡着姥爷。花了很长时间,姥爷终于载着姥姥到达了县医院。

年过半百的老人出现生命垂危,以当年的医疗技术,基本上是于事无补。哭声传了十多公里,渗入我的耳朵,黎明划破天空,大雨和姥姥一同消逝。

我揉着眼睛醒来,从卧室走进客厅,喊了句“姥姥”,却发现无人应答,屋内鲜有地挤满了人,就连父母都跟着回来了,这让我欣喜若狂,姥爷坐在那张单人沙发上,全身上下湿漉漉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绽开笑脸想要去抱母亲,却发现她的眼神拒绝了我,我又看向父亲,他亦是闪躲的姿势。垂头丧气的我只好慢慢挪步到姥爷跟前,轻轻地抓起他略微颤抖的手,姥爷勉强挤出一丝笑,那脸又沉了下去。

气氛异常奇怪,大家都是怎么了?我号啕大哭,想要得到他们的关怀,然后,大家全跟着哭了。

母亲给我向学校请了假,但我对这个假期并不感到快乐,因为所有人都在忙,大量的白布堆满了屋子,每天都会迎来我不认识的人的哭声,悲伤的气息弥漫着整个街道。灵棚搭起来的时候,我依旧是懵懵懂懂,疑惑姥姥为什么会住在相框里,那副笑容就没变过。

姥爷再也没打起来精神,每**坐在屋子里,怀里抱着姥姥织到一半的毛衣,魂不守舍。

父母则是像是打了**血般,不间断地进出屋内,电话似乎就没有断过,院子里支起两口大锅,临到饭点的时候,一大锅菜,一大锅面,几乎是瞬间,被那些聚集到我家的陌生人掠食一空。

一周惨淡过去,街上传来响乐,喇叭锣鼓齐鸣,鞭炮声钝而不脆。很奇怪,我第一次被披上了那种说不清是什么布料的白褂子,扎得皮肤很不舒服,小小的我紧紧地跟在大人们身后,进入灵棚,又走出灵棚。队伍似乎走遍了整个县,半途还会停一会儿,紧接着再走,离开水泥路,穿过田野间的羊肠小道,在一个小山坡上,黑黑的长方形盒子就被埋进了洞里,大人们就又哭了。

忙碌结束,人群散尽,父母像是散了架般瘫在沙发上的时候,我才怯生生地问了一句:“姥姥去哪儿了?”

母亲眼眶悬着眼泪望向我,两只手臂撑了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过来抱住我,默不作声。我终于明白,姥姥已经不在了,那姥爷该怎么办呢?

自打那个雨夜结束,姥爷就再也没走出屋子,每**都是母亲把饭送进去,过半个小时再把并没怎么动过筷子的饭菜端出来。

不得不说,母亲的厨艺差得连我这个小孩子都**受不了,终于有一天,我看着白生生毫无颜色的菜生气了,坐在饭桌上大喊:“不好吃!不好吃!我要吃姥姥的炸酱面!”

母亲没惯着我,抬手给了我一记耳光。

也许就是因为那记耳光吧。

姥爷终于从屋子迈出脚步,只不过,那姿态看起来分外奇怪。

我和母亲都愣住了。

只见姥爷穿着姥姥的毛衣和呢绒裤,就连鞋也是姥姥生前较为喜欢的尖头皮鞋,他看向我挂着泪的脸说:“濛濛不哭啊,姥姥这就给你做去!”

3

父亲听闻姥爷的异变,从厂子赶回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穿着长裙的晚年老人正在厨房跺着肉,而且特别娴熟。记忆中姥爷是不会做饭的,那是我第一次吃到姥爷的手艺,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儿,但**进到嘴里是那么的不入口,母亲怒目瞪视,告诫我不准嫌弃,所以我是一边抽泣一边吃完那碗面的,父亲也一样,喝了半暖壶水,才总算把最后一根面条咽下。

要说姥爷因为姥姥的逝世从此一蹶不振、卧病在床,这都是很易理解的。而如今姥爷倍儿精神,会早早起来,穿上姥姥那些好看的衣服,在镜子面前捯饬脸,小洋步走得精妙,奔赴菜场,往常那个一口价即买的老爷子转眼间变成了会为了几毛钱与菜场老板杀价杀个喋喋不休的老妇人。鱼也不钓了,书法也不写了,织起了毛衣,拖起了地,更甚的是,到了夏天我再也没穿过大裤衩,琳琅满目的花裙子会摆在我的床尾任我挑选,而姥爷总是模仿着姥姥的口吻说,你是个姑娘,要打扮起来,要留长头发,要变漂亮。

父母刚开始确实难以接受,私下跑了好几家医院,医生都说这属于心病,姥爷忘不了姥姥,才会那样。两年过去,除了打扮举止奇怪些,**地方倒是健康得很,久而久之,父母也就不思虑了,还特别放心地接受厂里调遣去了南方,这下我和姥爷彻底沦落成了一双奇葩爷孙儿。

不过,这种变故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不是坏事,起码变化后姥爷才算是把我正式当作了女孩来养。他会在我升初一的时候,给我买粉色的书包,精致的发卡,质地较好的鞋子。追言情剧和偶像剧也成了姥爷在织毛衣时唯一的爱好,所以我的装扮风格一度走在学校女生堆的前列,电视里演什么,我就会穿什么。

零五年至零八年,是电视泛滥的时代,各种铺天盖地的广告会在剧情精彩时候突然蹦出来,冲全国观众使劲宣传。尤其是那些化妆品广告,不仅打开了我追求美丽的世界,也打开了姥爷的女性世界,他开始买护肤品和化妆品了!起初不懂,他就在脸上乱抹,弄得跟个如花一样。折腾了整整百来天,在脸上的功夫终于修得正果,化得越来越自然,再加上与时代相接的装扮,他走出去**我还俏。

坦白说,我们那个九零年代初的县城孩子,接触的东西没有大城市那么纷繁,只会听老师和大人的话,只有学习才能获得成功。思想**立与我们而言是个遥远的概念,所以我们依旧纯**,并不觉得姥爷的种种行为是什么怪异的事情。姥爷心**,女性化后,越发慈祥,待街坊邻居的孩子们特别好,至于大人们的眼色,我们不太懂,也懒得懂,快乐就好。

北京奥运会顺利揭幕后,我要步入人生第一个坎儿,那便是高中。由于成绩并不咋滴,进不了公立,只能去条件稍好的民营,但县城的民营清一色寄宿制,不能走读。在我哭闹了半天后,父亲告诉我人生要接受现状,我既没那个能力去公立,爸妈也没那个能力拉动关系让我进公立。

但就在暑假马上结束的前一周,姥爷做到了,谁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办法,但我很开心,兴高采烈地拉着姥爷上街买入学的新衣服。在那个大型商场里,姥爷看着那些崭新的女装便走不动路了,然后他就买了属于自己的人生第一件女装。

那是条秋季的长裙,亚麻色,上面有些许碎花。导购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最大码,自此,姥爷对买女装的执念一发不可收拾。

在所有人都认为姥爷只是因为思念姥姥才会变成现如今这样,而渐渐也跟着顺应后,事情又出现了变化。

那天是周五,这年我上高二,因为周六**要双休,晚自习取消,我早早地收拾好课本,趁着夕阳还在低空,看了一会儿暗恋男生打球,便欣慰地出了校门。公交车如往常般晚点,我便选择走路回家。穿过那条栽有梧桐树的主街道,拐个弯便能走进回家方向的巷子,这条街有个特别拥挤的十字路口,东南西北四个角都是大型商场,在等待绿灯的时候,我远远地看到姥爷的身影,骑着电动车,一个看起来五十几岁的大妈占有了我的后座,两人笑得格外开心。

旁边正好是几个高年级男生,指着姥爷的电动车用嘲讽的语气说:“你看,这么老了,居然是个基佬!”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我飞快跑回家,打开电脑,在搜索栏输下刚刚听入耳朵的两个字,回车,内容阅毕,那一刻,世界瞬间崩塌。

我不知道我姥爷是不是基佬,但我确信,我姥爷是个怪人!

4

我关严阳台的窗户,将自己锁在被子里,管它周遭有多么热,只要把空调开得足够冷,我依旧可以躲起来,不出门,避开那些灼烈的眼光。

父母下岗有段**子了,三间开的二层洋楼忽然拥挤起来,室内装修了几次,从简朴到华丽,再从华丽回归简朴,唯**姥爷活得如同一片绿**中娇艳的花,由着性子,打着姥姥去世的借口,行为和姿态上越演越烈,尽管姥姥已经走了很多年。

姥爷会带着各色各样的大妈们跳**舞,游走于各个麻将馆,像个资深泼妇般在商场与导购员为了一条裙子的质量好坏争执,甚至大打出手,几次被移送**,几次被父亲灰着脸低着头带出来。姥爷一如既往地无动于衷不改初心。可是他的初心不该是这个样子,我想念那个钓到一大筐鱼与街坊分享的姥爷,想念那个每到春节各家各户都会来求一副吉兆对联的姥爷。

事情变得糟糕,几乎影响到我与父母的生活,姥爷那意气风发的花枝招展,让小辈很难抬起头。流言蜚语在这座似乎还没完全开放的小县城依旧有着强大的摧毁力,要不是高中的闺蜜结婚,我可能直到大学毕业都不会回来。但是,没有人敢指出姥爷在过着错误般的人生,怕他受打击,怕他由于那些正确的提醒反倒把健康的身体压垮,虽然,心理不正常也算是一种不健康吧。

我记得那天从闺蜜的婚礼出来,孤零零地站在街角,等着出租车,这时候姥爷载着自己的新欢经过,从我面前稳当停下,姥爷冲我笑,拿起那台美颜过分浮夸的智能手机对着我按下快门,大妈拍了下姥爷说:“你个死样!拍人家小姑娘干吗?”

“说什么呢?这是我外孙女!”

“是吗?你外孙女长得挺漂亮啊!”

又一声快门,在那两份麻木皮肤的笑声中,我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拍向姥爷的手机,大声喊道:“谁是你的外孙女!”

手机被摔得稀烂,姥爷顿住了,望着我没说话,然后我转身看到背后站着的那些前来参加婚礼的朋友,姥爷望了望他们,整个脸垂下来,准备转动电动车把手。

“你不要手机了?老杨?”

“不要了,不要了!”

自那以后,我与姥爷再无交流,母亲听闻后,抬手就要打我,我仰着脖子说:“姥爷就是有病!难道不是吗?让我们家受尽大家言语的侮辱!他就是个罪人!”

我清晰地听到姥爷的屋子传来杯子摔地的声音,母亲放下胳膊,不言不语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怒意,似乎做错事的是我。

在我搭乘火车离开的那一夜,母亲没来送我,我和父亲坐在候车厅,他似是有话,但始终没有说出口。列车行驶到半途,我醒了过来,打开背包想要取出耳机,却发现姥爷还是给我塞了钱。那泪我没有让它流下,固执地在眼角擦去,那个秋天格外悲悯。

5

姥爷的名声在外,在这一年的冬天终于泯灭。瘦骨如柴的他躺在县医院病房的病床上奄奄一息。收到消息的时候,我刚刚和男友看完一场无聊透顶的国产片,两人站在电梯门外争执接下来要去吃什么。挂掉电话后,伤痛的滋味涌上心头,我哭了,男友看着情绪崩溃的我手足无措,在人潮的注视下,始终没做出什么举动,最后竟然逃之夭夭。

太行山挡得住台风,却挡不住寒风,一场大雪,又一场大雪,持续不停,我站在医院走廊,整个背身贴在墙上,看着那虚掩着的病房门,母亲的声音从缝隙中透出来,模糊不清,我还是不太想面对姥爷。

父亲提着一袋水果,出现在楼梯拐角处,慢慢朝我走来,把手放在我肩膀说:“怎么不进去?”

我深吸口气说:“再等一会儿,让我再等一会儿。”

父亲或许对我充满失望,把我硬生生地拉了进去,母亲看到我,露出漠然的表情,迅速擦掉脸颊的泪,起身拿起暖壶与我擦肩而过,没有交流。

姥爷的脸不再白了,遍布皱纹似是岁月的伤痕,嘴唇黯然失色,眼睛闭着,缓缓地呼吸,留了多年的长发也变成了回忆中的短发,只有那头发是熟悉的记忆,其余对我而言更像是一种陌生。

没有涂脂抹粉的他是那么的衰老。

父亲无意踢到凳子,发出一声响动,不算大,但姥爷醒了,眼睛没有完全打开,一条缝努力地朝我这边瞄来,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招呼我过来,父亲放下水果,又拍了拍我的肩,离开了病房。

我坐在床边,把病床升起,这样姥爷可以不用那么使劲地看着我,他冲我笑,枯木般的手放在我手背,另一只手从被子里抽出,拿着的是姥姥年轻时候的照片,照片上母亲还是个孩童,一脸天**,似是我童年的镜面。

“**姥是我在大街上捡来的。”

“什么?”

“那时候我记得也是冬天,刚进腊月,天寒地冻,狗都不愿意出来。我走在大街上就看到了她,坐在一个石阶上,脸上都是灰,穿得很单薄,但看得出来长得很漂亮。我慢慢**在近前,问她,你是哪里人啊,她摇摇头,又问,你无家可归吗?**姥摇头又点头。这时候我注意到那略微鼓起的肚子,想必是谁家的媳妇儿受不了丈夫的打逃跑到这里了。我又说,跟我走吧,**姥就跟我走了。在我家住下后,我就打听,后来才得知**姥是被赶出来的,人家不接纳,她就一直在我家这么住着,六个月后,**就出生了。”

“我妈是?”

“是的。”

“为什么和姥姥没有再要孩子?”

“说起来也是丑啊,姥爷不能生育,换句话,打我十几岁那会儿,我就想做一个女人,具体原因我也说不出个大概,可是后来有了**姥,又有了**,我哪能任意妄为,毕竟那时候慢慢地已经有了一个家。**姥心**,待我挺好,也接受我不能生育的事实,她说,既然都是孤怜的人,那就一块过吧。”

“这事儿我妈知道吗?”

“知道。**姥临走的那晚上,抓着我的手说,老杨啊,你为了我装了一辈子,是时候该卸下了。出殡结束后,我在房间闷了好几天,作出了那个决定,我没有后悔带着皮囊活那段**子,但就想着,是时候活一下自己了,是时候活一下自己了啊。我只是自私了那么一次而已,没想到还是影响到你们。”

并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姥爷在那天就撒手人寰了。葬礼上,来了挺多人,有一拨儿我从未见过。其中一个老爷爷在筵席之余,特意走到我面前,声音沙哑,挂着些许腔调,他说:“**爷是我师哥,十几岁那会儿只要扮上,整个晋东南地区八成的男人都会慕名而来,可惜好景不长,全都给砸了,他就被领了去,各种打各种侮辱,但那灰暗的几年,**爷还是挺了过来,可惜嗓子给毁了,再也唱不了啦。”

回到家,我走进姥爷卧室,撬开了那个长年上锁的盒子,里面是几张破碎的照片,画面里是倾国倾城的杨贵妃,戏曲装扮。

6

某一天,我经过****,偶然间遇到那个之前与姥爷作伴儿的****,她热情地迎上来,和我打招呼。

我问:“****,你和我姥爷那会儿是什么关系啊?”

“应该是知己吧,用你们年轻人的话叫什么来着?闺蜜?对,是闺蜜。”

  人间故事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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