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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立夏

小说:关于我美丽母亲的一切 作者:许仙字数:6102更新时间:2019-08-01 11:16:46

下面谈一谈我母亲一生中所遭遇的几个男人。

那都是我们搬到八卦墙门以后所发生的事情。对于老墙门的认识,很多人(包括我母亲)都停留在这样的层面上:旧房子见缝插针,檐接着檐,窗挨着窗,赵家炒辣椒钱家打喷嚏,孙家放音乐李家闻声起舞,周家晾衣服顺便给吴家浇了花,但墙门里的人就是亲。其实不然。墙门里的生活是闭锁、平面、平淡、陈腐而无聊的。墙门是一个死胡同。墙门是一潭死水,在月色中清澈如镜,一派天然秀色;但到了太阳底下,污浊泛滥,不堪入目。我丝毫不怀疑中国老百姓的**良,但也深刻了解他们**于窝里斗的民族劣根性。据说我们搬进来之后,八卦墙门里就有了很大的起色。

起色之一是酒鬼叔的眼皮不再耷拉了,他喝上了北京“二锅头”。

起色之二是黑叔成了煤饼店的惯小偷,他踏着三轮车躲到贴沙河底去了。

起色之三是“洋葱头”当起了女侦探,谁知道她酒壶里埋的什么药?

起色之四是“两座大山”略施小计,北京客引火烧身。

……

先说酒鬼叔。据说在我们搬来前,酒鬼叔的眼皮一向耷拉着,因为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已无一物可看了。能说出这番话的人,自然有文化。酒鬼叔在区文化馆工作,是杭城稍有名气的剧作家。他编有两部三幕剧,《一年无计在于春》和《清夜无尘学毛选》。他曾将《清夜无尘学毛选》剧本寄给曹禺老先生,向他请教,曹老先生阅后,在剧本末亲笔题写了:“不错,希望是属于年轻人的。”由此酒鬼叔自称是曹老先生的学生,勤奋写作。但那年头你手头上有多少人生理想,也必须**一到一个纲上来。可酒鬼叔偏偏缺少阶级斗争这根弦,他也就索性装疯卖傻,乐得逍遥自在,所以实际上他屁事没有,甚至连班都不用坐,就能领到36.5元的月工资。所以酒鬼叔整天手托着一把紫砂茶壶,到处闲逛。那茶壶沉甸甸的,里面盛的不是茶,而是老酒。酒鬼叔称之为“夜老酒”。意思是说,这酒是夜快边享受的东西。他显然拓宽了此中的意义,只要他醒着,就嘴不离壶,壶不离酒;永远是一副酒糊涂的样子。那时候买酒要凭票,酒鬼叔即使是当今的李太白,也不可能有额外的分配。所以那把紫砂茶壶里盛放的东西就非常可疑了,闻着固然喷香,但喝起来实际上寡淡,与其说是老酒里兑了不少水,倒不如说是白开水中兑了些许老酒而已。但这并不影响酒鬼叔身上富有酒香,以及制造出一张红彤彤的好脸蛋来。作为那个时代的落魄文人,酒鬼叔不修边幅,拖着一双脚后跟踏扁了的老头布鞋,耷拉着双眼,手托紫砂茶壶在墙门内外游荡,时不时地嘴对嘴“咕噜噜”地喝一口老酒。唉,不去想它了。酒鬼叔自说自话道,好像有什么天大的事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似的。过会儿他又拖拖沓沓地喝一口老酒,让一长串“咕噜噜”的声音在天井里回响。这是老酒香喷喷地穿过壶嘴进入他嘴里的流动声。这流水声让酒鬼叔听了心里惬意。他就好这一口。做人吗,你总得好一口。不好这一口,就好那一口,这才叫做人。所以酒鬼叔喝酒就喝得这么拖沓,因为拖沓能成倍成倍地延长这份惬意。就像一分钱买到了二分甚至三分钱的东西那样,能不叫人快活吗?人一快活,嗓子就痒痒,就**不住摇拨郎鼓似地摇晃着脑袋,瞎哼哼个啥:

| 6·3 3  1 5 6 7 | 6 3 5-

咽不 下 玉 粒 金波  噎 满  喉,

| 6 3 5 6 5 1 2 3 | 2 6  1 –

瞧 不 尽  镜  里 花 容  瘦,

| 6 5·6 3 3 0

展 不开 眉 头 ,

| 5 1·6 2 2 0

捱 不明 更 漏 ,

……

说酒鬼叔瞎哼哼,是因为我们听不懂他哼哼个啥。既然我们听不懂他哼哼个啥,那他就是瞎哼哼。这是那个时代最伟大最英明最准确也最光荣的**理。那天,酒鬼叔正哀幽幽地哼唱着无人能懂的小曲儿,就突然踩了刹车,凄凄惨惨之声戛然而止,那两张耷拉的眼皮相继“扑!扑!”地弹了开来,眼睛瞪得老大老大的。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值得他看的人。一个让他第一次有了看的**的女人。这个女人不是别人,她就是我的母亲。那天我们搬家,酒鬼叔直愣愣地盯着我母亲踏着三轮车进来,他缠绕在我母亲身上的目光,犹如蛇盘蟆蛤般的“**辣”。他故意大声地感叹道:嗳呀呀……!

这样的感叹声表示着什么,听的人一清两楚。这就不能不令母亲回眸一笑。

这一笑让酒鬼叔乐坏了,他随即又唱开了:

东南风起打斜来,

好朵鲜花叶上开;

后生娘子家没要嘻嘻笑,

多少私情笑中来。

第二天上午,墙门里的小伢儿在护城河畔摔跤时,手托茶壶的酒鬼叔突然叫住了我们。夏天的紫藤爬满了高高的院墙,一只蹲在墙门围墙上抓耳挠腮的老猫,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就纵身跳下墙走了。我们停止了搏斗。酒鬼叔朝我们招招手。我们就过去簇拥着他,看他耐幽幽地喝一口像水一样寡淡的老酒。他说我教你们一句绕口令,好不好?你们听好了:爬过墙头一泡**(读wu);狗吃我屎,我屎狗吃。

我们跟着他念。他叫我们大声地念出来。于是我们就大声地念出来:爬过墙头一泡**;狗吃我屎,我屎狗吃。他叫我们念得快!快!看谁念得最最快!我们在他的催促下,都拼命地加速,突然听到他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得我们一愣一愣的。我们随即发现自己念的是:爬过墙头一泡**;狗吃我屎,我吃**。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被他引到吃**上去了。海子和东东气得挖了泥巴砸他。酒鬼叔也不生气,他诚恳地向我们求饶。为了表示他的悔过自新,他又教我们一句绕口令:岳老爷(读yi)⑶的儿子小岳老爷。他也叫我们念得快!快!快!快!结果我们都念得一片“yi”声了。

那天,让别的小伢儿气愤的是,酒鬼叔后来私下里教了我两招。一招是倒着念。他说你把“大儿叫爸爸!”倒着念。我就大声地念:“爸爸叫儿⑷大!”酒鬼叔就哈哈大笑,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爸爸叫儿大。我追过去抓住他的衣襟,拳打脚踢,他双手护着宝贝茶壶,说是怕了我了,愿意再教我一招,绝对不讨我的便宜:

拉(读cha)屁臭,扌可来炙;

炙炙炙不好,肚里出青**;

青**好喂牛,牛皮好绷鼓;

鼓里鼓,洞里洞;

哪个拉屁烂洞宫!

这两招在当天晚些时候,让我在伢儿堆里大出风头,占足了便宜。由此,我对酒鬼叔心生敬意,文化人毕竟是文化人,他马长的脸上理应整天挂着自命清高、自命不凡的神色,完全有资格对谁都爱理不理的。我们很快成了忘年交,在另一个天色晴朗的午后,他把我叫到护城河边的乱石上,和我探讨起我母亲的漂亮问题。酒鬼叔把我母亲的漂亮归结于她是一个孤儿。换句话说,归结于我母亲是被人遗弃的私生女。酒鬼叔说,他这么说丝毫没有亵渎我母亲的意思,因为在他看来,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无不来自私生界。他说他们单位原先有个唱戏的,也是个私生女,漂亮得一塌糊涂,在《红灯记》里扮李铁梅,上台一亮相就给一位**派头头挖走了。酒鬼叔扼腕叹息之余,就向我细细地解释私生女她为何就漂亮?他以那个戏子为例。他说她是她父亲三十五岁时,与一个十八岁的黄花大姑娘**的产物。他说三十五岁的男人最成熟,智力已经达到人生的顶峰。为了说明这个问题,他又转而阐述起但丁同志的“拱门理论”。他称但丁为同志,他说但丁同志把人生视为一个拱门,并将人均寿命定为七十岁,他经过研究发现,人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正处于拱门的拱形,而三十五岁则处于顶点。这也就是说,三十五岁时,男人的心智才完全成熟,正好站在这个顶峰上。他说十八岁的女人身体最棒,三十五岁男人的心智最成熟,他们一场忘我的激情过后,一个漂亮又聪明的女婴就这样诞生了,长大了能不成为人世间的尤物吗?我自然听得一头雾水。但瞧着酒鬼叔如此坦诚地和我谈论这些,像哥们似的,套用他的话说,我的心情能不激动吗?

只是现在想来非常可笑,酒鬼叔向我阐述这一“**制造理论”时,我才六岁。他跟我谈个什么劲呢?他完全是对牛弹琴嘛。这也难怪老墙门上的麻雀们,听了我们的谈话,一个个歪着头瞧我。唯一的解释,就是我是我母亲的孩子,这个孩子的母亲非常漂亮,令他眼界大开,恨不能一眼就把她“吞”进去。我知道酒鬼叔和我走得近,无疑是冲着我母亲这个美丽女人而来的。

酒鬼叔常来我们家,向在客厅里糊洋火盒子的母亲吹吹山儿⑸。酒鬼叔天上晓得一半,地上晓得全部;山儿吹得人要多开心有多开心,我和母亲常常笑声不断。为什么唐僧去西天取经,孙悟空必须在路上捉妖精,而猪八戒可以在高老庄谈恋爱?他都能说出个道道儿来。悬空八脚,酒鬼叔的话总是来无影去无踪,间或还唱上一两句山歌或地方小曲,曲罢,长声长气地喝上一口酒,滋――啊――!那“滋!”,滋得非常滋润;那“啊!”,也啊得非常美妙,不能不叫人对他那把紫砂茶壶产生无限的遐想,那**是潇洒过神仙哪!

母亲也喜欢他来坐坐。酒鬼叔一来,我们家里就充满了春天的气息。有一种花你看不到它,但我们笃信它的存在。这种花就叫开心,是酒鬼叔送给我们的。酒鬼叔也跟我母亲谈起那个戏子,但和我的谈法完全两样的,他只说那个戏子漂亮,有一付好嗓子。接着他就说我母亲**她还漂亮,嗓音也好。他听过我母亲无意间的哼唱,就要求我母亲现场唱唱看,让他再听听她的音质到底如何。母亲红着脸,不好意思唱,但在酒鬼叔再三再四的恳求下,她才小声地唱了起来。她唱的就是那首《听我来数九州》。听罢酒鬼叔猛拍自己的大腿,激动得差点把自己拍残废了。他说我母亲就应该到文化馆去工作,唱戏绝对叫座,演《红灯记》,李铁梅的角色就是我母亲的;演《红岩》,江姐的角色就是我母亲的;演《沙家浜》,阿庆嫂的角色就是我母亲的……随后,他把现在主演这些角色的女人们,骂了个狗血喷头、体无完肤、一无是处,都是些什么东西呵!他说他有这个责任和义务把我母亲推荐到文化馆去,就算是对**文艺工作负责嘛。他拍完大腿又拍胸脯,说他说话算话,对此他将不遗余力,死后而已。他说得像要去坐老虎凳似的,笑得母亲眼泪水都出来了。我看我母亲笑,我也就跟着咯咯地笑。

他叫我们不要笑,千万不要笑。他说这不是笑的事情,而是做的事情。他说,每个人的一生只要抓住一次机遇,命运就全然不同了。他说到三十年代初,曾经有一个农妇,已经生过两个伢儿了,逃难逃到大上海。她租居的那条街上有爿照相馆,照相馆的老板见她漂亮,就要免费给她拍几张相,条件是她的照片允许他挂在外面招徕客人。那个农妇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农妇放大了的照片在照相馆挂出去不久,上海电影制片厂的导演就找上门来了,要见这个农妇。这个农妇因此成了电影演员,几部戏一演,就在大江南北红得发紫发黑。她就是大明星上官云珠,这个人米师母你应该听说过吧。照酒鬼叔的说法,我母亲就只差有人把她放大的照片挂出去了,要不然,她也早就大红大紫了。现在,既然让他碰上了,那他当仁不让要做这个挂我母亲照片的“照相馆的老板”了。

母亲听他说得这么滑稽,又咯咯咯地笑个不停。我趴在酒鬼叔的背脊上,一心想要他教的绝招,可以学了到伢儿堆里去显摆,称老大,所以我一直叮着他。这个下午,直到我母亲大笑三遍之后,酒鬼叔终于神采飞扬地对我说,好啊,小淘气,让我想想看,教你点什么好呢?来点文化的吧。竖起你的小耳朵,给我听好了:

**你哇得个娘,

娘家姓金,

金华火腿,

腿上搽药,

药性过度,

肚皮澎胀,

胀出洞宫,

工人造桥,

桥下有水,

水上有船,

船到杭州,

周吴陈王,

王先生做梦,

梦见**你哇得个娘,

……

母亲好笑地说,这也叫有文化?酒鬼叔说,米师母,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大俗才大雅,民间自有大智慧哪!文化这东西并不见得越文越雅越酸就越好,鲁迅先生在他的文中,骂了句******,粗鲁不粗鲁?哎,可它就是有文化!所以说文化这东西……我母亲说,好了好了,徐老师,那就有劳你多教教米子呵。酒鬼叔说这个自然,你跟我还客气个啥!这话说的,好像他是我父亲似的,理应履行教育儿子的义务。说着他还伸出手来,抚摸了一下我的脑袋。他说我们米子蛮聪明的,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的。母亲笑了。她说,徐老师**会说笑,他才多大啊。酒鬼叔脸一板道,这怎么叫说笑呢?老话说三岁看到老,何况米子都六岁了,是不是?我都能看到他两辈子的出息了。母亲又笑了。酒鬼叔问我会了吗?我残缺不全地念了几遍,他就拍拍我的脑袋说,行了,可以去现炒现卖了。我高声一句好来,就精神抖擞地冲出家门,去找伢儿们显摆了。

就在酒鬼叔对我母亲发起文化攻势时,黑叔却对我们家很“冷”。他总是低头进,低头出,从不拿正眼看我母亲一眼;在墙门里碰见了,我母亲跟他打招呼,他却把头低得更低了。唯有酒鬼叔拿他取笑时,他才嗡声嗡气地还击他三个字:“嚼舌头!”酒鬼叔笑他是个农民,走到哪儿,黑渣掉到哪儿。而黑叔也他看不惯酒鬼叔那张嘴脸,整天嘴皮子翻上翻下,乱飞唾沫,**女人还不如。

但黑叔对我却很好,有一回黑叔踏着三轮车去量米,他把我和“白蒲枣”也捎上了。他在街上买了一只松花糕,一折两半,一半给我,一半给“白蒲枣”。那**是好吃啊。那糯米糕上满是嫩黄嫩黄的松花,吃起来不但糯,而且清香扑鼻。我和“白蒲枣”都吃得很慎重其事,心里十二分地爱惜它,右手捏着糕,左手屏住五指,作碗状,小小心心地承接在下巴底下,嘴一咬,那黄莹莹的松花就悄然无声地落下来了,落在了我的手心里;等吃完右手上的松花糕,再细细地舔左手心里若有若无的松花。我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们吃的时候,黑叔就告诫我别学酒鬼叔那种女人相,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做大事,将来好好报答**。他说我母亲不容易啊!随后他又说了不少酒鬼叔的坏话,我这才清楚他对酒鬼叔的看法。

对于黑叔的态度,白****早就看不过去了,有一天她叫住了黑叔,她说,冬师傅,老太婆想求你一件事。黑叔用手一扳刹车,停住了三轮车。他坐在车上,问白****说,白大婶,您有啥事体?白****说,也不是我的事情,我是看米师母可怜相,一个人的煤饼票怎么够用?大家前邻后舍的,能帮帮她就帮帮她。黑叔坐在车上,高高地朝我们家望了望,他对白****说,我一时三刻也不能答应您什么,我看吧,好不好?白****说,有你这句话,我就先替米师母谢谢你了。黑叔说不敢当,便用脚一踩刹车,那刹车反倒扳开了。他把三轮车踏到对面楼下,用铁链子一锁,就上楼去了。

一天下午,黑叔到平海路口的国营西湖电影院和大学路上的省图书馆送完货,绕了一大圈,特地转回墙门来,往我们家掷进来一小袋煤屑屑。他掷了东西,也不叫我母亲。我母亲是听到声音出来的。他只看了我母亲一眼,点了一下头,就将三轮车头一别回店里去了。快得连我母亲想说声谢谢都来不及。母亲站在家门口,呆了一会儿,才醒过来,赶紧把煤屑屑倒进一只破面盆里,和了水,然后捏成一颗颗煤球,晾在厨房里的一块旧木板上,让它们阴干。我母亲之所以不敢晒出去,是担心“两座大山”看不顺眼,无端地生出些是非来。第二天,黑叔把那只黑黜黜的袋子要回去了。

又过了七八天,也是一个下午,黑叔第二次往我们家里掷进来一袋煤屑屑。但他刚出墙门,不料我们家门口一黑,倏地蹿进来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她就是黑叔的老婆“两座大山”。她一脚踏住我母亲拎的那袋黑东西,双手一叉腰,牛眼大瞪,在爆出“嘿!嘿!”两声冷笑之后,冲我母亲吼道: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母亲傻呆呆地望着这个气红了眼的女人,脸色白一阵青一阵的。

  许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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