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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到了最后一朵合欢花凋零，季欢也没能等到，致远回来。
少女明媚的目光里，从此，多了一道清愁。
张家因为这件事情，渐渐不怎么来了。
“合欢花开的时候，我便回来了。”，这样的一句话一出来，邓太太，便知道，致远是什么意思了。
张太太因为早先，便和邓太太说过两人的事情，心里便更是明镜儿似的。
所有人都知道，致远和季欢的婚事，可能已经不算作数了。
除了季欢。
十六岁的天真少女，仍旧相信着，自己的致远哥哥，会在合欢花开的时候，回来娶自己。
大家似乎也是知道，她的心思。因此，便没有一个人，忍心在她面前，将这件事情说穿。
合欢树，依旧是青葱的。
只是，落在树下的合欢花，还有，落在院子里的合欢花，都因为天气逐渐变冷，而变了颜色。要么，与院子里的土地，融为了一体，要么，落在了树下，做了这两棵树的养料。
天气逐渐变冷了。
季欢仍旧是日日在屋子里绣花。
但是，她似乎，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世道，变得更加艰难了。
从前绣上一天的话，可以卖的钱，可比现在，绣上三天的花，卖得还要多的。
她清楚自己绣花的速度。这一日又一日的绣着花，她的速度，肯定是变快了些的。
怎么可能，三天了，还绣不出以前一天的量呢？
因为这个缘故，季欢不得不在每天晚上，再绣上一会儿。这样的话，才可以腾出手来，给阿棠做衣服。
阿棠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蹭蹭蹭的，长得飞快。因此，很多衣服，都不能再穿了。季欢将那些不能穿了的小衣服，再改上一改，这样的话，阿棠又可以继续穿了。
阿棠，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新衣服了。都是用的旧的料子。
想到这里，季欢忍不住叹了口气。
从前，自己小的时候，才不是这样的呢！自己新衣裳，都是一季又一季地换。碧儿的针线功夫好，自己的好多衣裳，都是碧儿亲手做的。
而且，那个时候的碧儿，以给自己做衣服为荣。她觉得，那是她作为自己的大丫鬟的体面。
后来，碧儿走了以后，母亲还带着自己，去镇上的成衣店里，去定做过好些次的衣服。
后来，风声紧了起来，家里的事情多了起来，先是家仆尽散，自己，也住进了槿园了。
后来的后来，爹爹走了。
家里从此，变得更加地艰难了。
如今，大概是最难的时候吧！
阿棠，比起自己，真是太苦了。
家里的下人，也似乎，快养不起了。
季欢做好了这些衣服之后，忽而，不小心看到了一张报纸。
爹爹走了以后，季欢便开始订报纸了。她总觉得，十分地不安心。而每天绣花，便没有多少的时间，可以闲下来看报纸，通常，她都会在睡前，看一看报纸。
看着报纸上的头条，她忽而叹气。
看来，战火，真的要来了。
这样的话，致远哥哥，还要多久，才可以回来呢！
她将报纸撕了，上面，有一个明显的日期——“九一八”。
撕了报纸，似乎，是出了一口恶气。很快，她便歇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