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太太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
走了大概两三趟,邓太太才叹气道:“陈妈,如今这世道,真是太坏了!明惠说,她娘家的哥哥,就娶了一个庄户人家的女儿,什么陪嫁几乎都没有。
她还说,苏三爷新纳了一房妾室,就是苏三太太房里的丫鬟,这丫鬟,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了!
明惠还说,我哥哥要纳一房妾室,让我写信去劝劝呢!”
陈妈妈听了,一言不发。
这样的事情,她没有办法去发表议论,而是只有沉默着,聆听着。
“这些都还不是让我最生气的!让我最最受不了的是,明惠之前说过,要留意瑟瑟的亲事的。可事到如今,她竟然给我出了个这样的主意!
陈妈妈小声说道:“太太息怒吧!”
“是呀,”邓太太的语气,变得有几分怅然了,“如今这个情形,我还有什么可以生气的?”
陈妈妈又说道:“太太,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就是了。”邓太太说道,“陈妈,你和我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客套和虚礼的。”
“太太,您想想,其实这个主意,也是有好处的。”陈妈妈说道,“比起嫁给一个不知道根底的人,嫁给这样的人,我们还放心些呀!”
邓太太听了,沉默了许久。
“要是能够嫁给致远,便是最好了。”邓太太怅然说道,“可是致远他人呢,如今谁都不知道他在哪儿。有因着这两个孩子,小的时候便订了亲,我便没有留意过了。
如今,倒是耽搁瑟瑟了。”
陈妈妈又说道:“太太,这莫长工,父母都不在了,据说就只有一个舅舅,只是住得远,来往也不太多。而且他为人踏实能干,大小姐跟着他,也好过嫁给不知根底的人的。”
邓太太听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也知道,这又何曾不是呢?
“就是家底太薄了。”邓太太说道,“要是在前几年的时候,瑟瑟还是那样的年纪,家里的运道,也没这么艰难的话,我的瑟瑟,怎么会如此地艰难呢?”
陈妈妈听了,想着也是。
屋子里的空气,忽而变得格外地凝重。
邓太太忽而又说道:“陈妈,你说,我这要怎么办才好?”
“太太先别急着做决定呀,先看看,只是这也是一个法子的。”陈妈妈说道。
邓太太听了,叹了口气,好久都没有说话。
忽而,陈妈妈又说道:“太太,您先别计较家底什么的。咱们邓家,几年前是什么光景,如今又是什么光景?
这只要人踏实勤快,什么家底,都是可以挣来的。这都是小事情。
而且如今世道这么乱,有多少小姐们,都没有办法像咱们一样,日子过得舒心的。
太太,您就宽心些吧!”
陈妈妈这话说得十分在理。
邓太太听了,心绪更加平静了。
又坐了下来,忽而觉得口渴,自己倒了杯茶喝了。
忽而,想起了什么,问道:“陈妈,瑟瑟怎么还没过来?你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