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十分疑惑,再度问道:“你究竟是谁?”
那爬窗而进的人,终于,十分欣喜地开口了:
“致远,是我。没想到你也回来了。”
致远安心的收起了手枪,小声道:“楠叔,你怎么爬窗进来?”
在漆黑的夜里,邓廷楠看着少年的身形,心情复杂,目光空洞,略略发呆,道:“我回来有事,但是又不想让别人知道。致远,你要替你楠叔保密。”
“究竟是什么人,要让楠叔这样小心?倘若今日这房里不是住着我,楠叔可能就身首异处了。”致远蹙眉道。
邓廷楠苦涩一笑,道:“不会,这个房间,从来不会安排给不重要的客人。这么些年来,除了你我,没人能踏足这间房,即便是你的父亲,也不曾住进过这间房。”
“啊,是这样吗?”致远问道。
“当然是这样。”廷楠带着点儿惆怅说道。
廷楠说着,又靠近了窗户,似乎又要爬窗而走。
“楠叔,你这就要走了吗?”致远问道。
邓廷楠点点头,对着致远说道:“致远,你千万保重。”说完,他便欲爬窗,忽而,似乎想起了什么,他顿了顿,道:“致远,今春开学,你请假,晚点去,要么,就不去了。局势不稳,今春恐有大变。保重,致远。千万保重。”邓廷楠说着,便爬窗而去。
致远听了邓廷楠的这样一些话,更是无法安睡。索性披衣而起,不如,去书房找两本书来看。他刚一出客房,在游廊里,他远远的看见,书房里,还亮着灯。他有点疑惑,莫不是父亲和邓叔,在聊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自己这个时候过去,会不会不太好?既是邓叔和父亲都在,楠叔怎么也不去见见他们呢?他想了想,索性回了客房,掌了灯,随意找了本《随园闲话》的小册子来看。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致远便睡了。
过了午夜,张先生和邓先生,才从外面回来。张先生脸上,似乎还有泪痕。两人一路无话,直奔书房。
在灯光明亮的书房里,张先生忽而说道:“廷楠是不是还怨着我?如今过年也不肯回来了。”
邓先生叹了口气,道:“哎,冤孽啊!致远,到底是廷楠的孩子,还是你的孩子?”
张先生抹了抹脸上的浊泪,道:“不是廷楠的孩子,是我的孩子,那时我爱慕着阿缘,但是我知道,她欢喜廷楠。那一次,我不该喝了酒,去见阿缘。阿缘定是怨着我的!”
“罢了,元贞,”邓先生道,“都过去的事情了。致远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你好好儿的,把这些事情,埋在心底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