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致远突然对邓廷桢说道:“邓叔,陪我下盘棋吧!”
张元贞对这个提议感到十分疑惑。因为,致远从没有主动约过自己一块儿下棋。自己更是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会下棋了。他尴尬地笑了笑,道:“你邓叔的棋艺好着呢!就是你楠叔,也下不过他!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的下棋?”
致远笑道:“闲时无聊随意学了点,算是基本入门吧!邓叔可千万手下留情。”
致远拉着邓廷桢进了书房。饭厅里只剩下了一众女客,张元贞觉得别扭极了。于是,他对明惠说道:“我吃过饭去店里看看,一会儿就不送致远了。叫他到省城后,给家里发电报罢!”
明惠点点头,道:“致远和邓先生打小儿就亲近,不如就劳烦邓先生送致远到车站吧!”明惠说着,便给了佩兰一个眼神。佩兰会意,笑道:“张先生去忙吧!店里的事情,本就比较重要,廷桢自然是乐意送致远的。”
张元贞听了,告了罪,下了桌子,便出门去了。
张家书房里。致远执意执了黑子。两人没有多说话,便开始下棋了。致远一边落子,一边套着邓廷桢的话:“邓叔,你们家有没有高峡一带的亲戚或者朋友?”
邓廷桢一心扑在棋盘上,对致远的话,一点儿防备也没有。一边落子,一边喃喃说道:“高峡的亲戚是没有,不过前些年认识过一个高峡的朋友,姓苏。”
致远听了,笑道:“是吗?那邓叔的朋友和咱们家怎么走得不勤呀?”
“怎么不勤?当初——”邓廷桢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连连改口道,“要说走动的勤,也是你还没出生之前的事情啦!我那个朋友,已经去世好多年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致远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仍旧是不紧不慢地落子,然后,笑道:“我也就是随口一问。”他虽是这么说,心里已经明白。这个故人,很可能,就是出自高峡苏家了。前些日子,在慈幼堂见到的那个女子,叫做苏欢。这一带苏姓的人本就少,说起苏姓的人家,大家都只晓得高峡苏家。那个女孩子,叫慈幼堂的院长叫三叔。这么一推算,大概是高峡苏家的苏三爷了。
听着邓叔这语气,好像,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他飞快地落下一字,笑道:“这些事情,从没有听邓叔提过呢!”
“那可不,”邓廷桢也跟着落子,笑道,“毕竟也是十五六年前的事情了。过去了那么久的陈年旧事,提起来做什么?”
“邓叔的那个朋友,是因为什么去世的呢?”致远又问道。
“难产呀,”邓廷桢脱口而出,说出之后,又有几分后悔了,阿缘是因为难产去世的没错,当着阿缘的孩子,讲起阿缘去世的事情,会不会太让人难为情,“哎,说起来,也是伤心的事情了。你可千万记着,致远,一定不要碰上**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