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队长挨揍
这一来,在知青中间、在整个夏湾引起不小的恐慌。在这之前,人们把郑伟的死归咎于夏双武喂养的那只猫头鹰,这会汤晔的死总该再赖不着它了吧?可吴队长还是把这笔帐记在了逃亡在外的那只猫头鹰身上,理由是有人曾看见它来过这里,它存在一天湾子还会死人。这种迷信的说法在这里根深蒂固,而且已成为一种势力,夏双武知道单凭自己的一张嘴再怎么说也扭转不了人们对猫头鹰所持的偏见,反正它已经不在这里了,那些人要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夏双武懒得理会。
一天夜里,猫头鹰再次光临了知青点。它进屋后一落到夏双武的床头便不停地用爪刨垫单,并发出阵阵恐怖的叫声。它这一叫不打紧,竟然将潜伏在屋外的吴队长引了进来。原来为了捕杀这只猫头鹰,吴队长已背着夏双武他们在外面悄悄地守了好几个晚上。见吴队长要干掉猫头鹰,夏双武忙抓住他的铳杆冲猫头鹰叫道:“斗神,快跑!”而猫头鹰仿佛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仍在夏双武的床上翻来覆去的蹦跳着叫唤着怎么也不肯离开。
这家伙今天怎么啦?夏双武正发愣之际,只见猫头鹰用爪刨开垫单,竟然从里面叼出一条不到一尺长的小青蛇,这才“忽”地一下飞了出去。就在猫头鹰穿过墙洞时,门外传来一声巨响。等夏双武跑到门口时,只见猫头鹰已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倒在血泊中,而那条小青蛇仍在地上不停地绞动着……原来,这种小青蛇是当地的一种剧毒蛇,名叫“五步倒”,咬了人除牙痕处发黑外,身体其他部位不红不肿,很快就要了人的命,比眼镜王蛇还要毒。知青点的房子靠近竹林,夏双武他们的床铺成为毒蛇脱换蛇蜕最理想的场所。它刚脱蛇蜕的那段时间毒性最强,人翻身时不小心压着而被它咬伤,用不了多久就会丧命。郑伟和汤晔无疑都是死在这种毒蛇口中的,而愚昧和迷信却使得湾子的人把这笔帐算在了他心爱的斗神猫头鹰的头上。要不是猫头鹰冒死叼走小青蛇,这里要死的第三个人可能就是夏双武了,夏双武不由跑过去一把将渐渐冷却的猫头鹰抱在怀里嚎啕大哭。随后发疯似的扑到吴队长跟前一连几拳,当场将吴队长打倒在地上。吴队长连忙爬起来一边躲避一边喝道:“夏双武,快住手,你再过来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夏双武根本不吃他那一套,他被猫头鹰的死气昏了头,他要用拳头为自己心爱的斗神讨个说法,眼里的怒火怕是倾四海之水也难以熄灭,不是吴队长几句苍白无力的威胁就可以平息的。直到另外几个知青进来把他抱住。
当天晚上,夏双武便被押到大队部关警闭,天天写检讨、写反省、写**。
不久就进入了夏收季节,地里的麦子一片金黄。开镰割麦了,望着金灿灿的麦子,村民们笑得满脸生花,而知青们一个个却叫苦连天。这也难怪,他们在城里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生得细皮嫩肉,几时干过这样重的体力活?半天下来,每个人的手里全都打满了血泡,有的揉腿捶腰,没割上几把就身子一歪坐倒在田垄里。面对如此繁重的体力活,他们反而羡慕起夏双武来,关警闭虽然没有行动自由,但不用来割麦子。正当大伙为夏双武感到庆幸时,大队却将他放了出来,显然是领悟到关警闭不用割麦子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同来的几个女知青中,聂荣苓是最秀气的一个,鹅蛋形的脸蛋白里透红,微笑时脸上总会现出一道圆溜溜的小酒涡。一双乌黑的三角大眼足有勾魂摄魄的力量。她属高挑个儿,干这样的躬腰活自然比别人吃力,才刚割了半天麦子,就给弄扒下了。听说夏收至少也得一个星期,而眼下才刚刚开始,剩下的那么些天怎么熬啊……想到这里,她不由坐在田头偷偷地抹眼泪。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身后。她扭头一看,是大队长何自贵。原来何自贵和治保主任王大春下小队察看夏收进度来了。聂荣苓叫了声:“大队长、王主任……”正要站起来,何自贵抬了抬手,和蔼地说:“累了吧?手上没打泡吧?”聂荣苓见说,将使镰刀的手摊开看了看,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何自贵一把将聂荣苓那只打满血泡的纤手抓住,连声道:“呀,这么大的水泡,疼吗?”说着,朝她手掌吹了吹,发乌的嘴唇都快贴着她的手板心了,聂荣苓连忙羞涩地将手缩了回去。就在这时,又听见有人在叫大队长,何自贵只得道:“累了就歇会儿吧……”说着抬起头来。
叫他的是大队的赤脚医生喻甜甜。喻甜甜是王大春的妻子,二十七八岁年纪,生得得端庄秀丽,红朴朴的脸上总挂着甜美的笑容,平时快言快语,大方活泼,被公认为全大队最美的姑娘,麦收四快也是她最忙的时候。见何自贵同聂荣苓聊得那样起劲,于是走了过来,打趣地道:“大队长尤其是对女知青特别关心啊!”何自贵道:“我难道对你不关心吗?”喻甜甜道:“大队长,你不是说医疗站给加个人的,怎么到现在还不给加?”何自贵道:“你不都看见了,麦收四快所有的人都下了田,哪有人手给你?还是等割完麦子再说吧!”喻甜甜道:“那怎么行?越是农忙越是病倒的人多,你不加人是不是?好,忙不过来出了事可不关我的事了!”说着将药箱一挎,正要离开,何自贵忙道:“等等……”于是对一旁的聂荣苓道:“小聂,听说你父母都在武汉同济医院工作对吧?”聂荣苓点了点头,何自贵又道:“门底师,最合适不过了……大春,就让她去给甜甜当助手怎么样?”王大春说:“行吧!”聂荣苓听说再也不用下田割麦子,差点喜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