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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小说:牛虻 作者:艾捷尔·丽莲·伏尼契字数:5684更新时间:2019-08-07 10:48:09

蒙塔内利阁下**的第一周来到了佛罗伦萨。他的来访在全城引起了一阵小小的**动。他是著名的传教士,又是革新派教皇的代表;人们急切地盼着他来阐释“新教义,”阐释友爱与和解的福音,这福音能够治愈意大利的忧伤。红衣主教吉齐被提名为罗马教皇国秘书长,以取代遭到**普遍厌恶的兰布鲁斯契尼,这件事情将公众的狂热推向了高潮,而蒙塔内利就是能够维持这种狂热的合适人选。在罗马教廷的高级教士中,他无可指责的严谨生活十分罕见,这就足以吸引一些人的注意力,这些人习惯于将敲诈、贪污和肮脏的私通看作是高级教士职业生涯几乎一成不变的附属品。更重要的是,蒙塔内利作为传教士的才能确实很出众。凭借自己的美妙声音和人格魅力,他就会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做出成绩。

格拉西尼一如既往地竭尽全力想把这位新到的名人迎到自己家里来,可蒙塔内利却不是容易上当的人。对于所有邀请,他一概彬彬有礼而又明确地予以回绝,理由是他身体不好,时间安排得很满,因此既没有体力也没有闲暇时间参加社交活动。

“格拉西尼夫妇简直就是杂食动物!”在一个晴朗寒冷的礼拜天上午,马尔蒂尼和吉玛两人在穿过市政**的时候,马尔蒂尼轻蔑地对她说。“你有没有注意到,当红衣主教的马车驶来的时候,格拉西尼是怎么鞠躬的?他们才不管他是谁,只要他是别人谈论的对象就行。我一辈子还没有见到过这样的趋炎附势之徒。八月来的是牛虻,现在来的是蒙塔内利。希望主教阁下受到如此瞩目会受宠若惊,与他分享如此殊荣的冒险家**是大有人在。”

他们之前在大教堂里听蒙塔内利布道,大教堂里面挤满了如饥似渴的听众。马尔蒂尼担心吉玛头痛病复发,便劝她在弥撒结束之前早点离开。此前已经下了一周雨,这是雨后第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这给他提供了一个机会,借机建议在圣.尼科洛教堂花园的斜坡上散会儿步。

“不,”她回答道。“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我很乐意走一走,但不是朝山丘上走。我们还是沿着阿诺河走吧。蒙塔内利从教堂出来会经过这里,而且我就像格拉西尼一样——我想看一看这位要人。”

“可是你刚刚才见过他。”

“远了一点。大教堂里太拥挤,马车经过时他背对着我们。要是我们**近那座桥,就肯定能看清楚——你知道,他就住在阿诺河边。”

“可你怎么突发奇想,想去看蒙塔内利?你以前从来不在意著名的牧师。”

“不是著名的牧师,是他这个人。我想看一看自我上次见他后,他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那是什么时候?”

“是在亚瑟去世两天之后。”

马尔蒂尼焦虑地瞥了她一眼。他们这时已经来到了阿诺河边,她茫然地望着对岸,脸上露出一副他讨厌见到的表情。

“吉玛,亲爱的,”过了一会儿他说道,“难道你要让那件伤心事困扰你一辈子?我们在十七岁的时候都犯过错误?”

“不是所有人在十七岁的时候都杀死过自己最亲密的朋友,”她厌倦地说。然后她将一只胳膊斜倚在大桥的石栏杆上,俯视着桥下的河水。马尔蒂尼没有再说话。每当她表现出这样的情绪时,他几乎有些害怕同她说话。

“每当我俯瞰河水,就会回想往事,”她说着慢慢抬起头去看他的眼睛,接着感到身上一阵紧张的微微颤抖。“我们接着走吧,切萨雷,站在这儿有点冷。”

他们默默地走过大桥,沿着河边行走。过了几分钟,她又说话了。

“那人的嗓音**美!声音里有一种我在别人声音里从未听到过的东西。我相信,他影响力一半的秘密就在于他的嗓音。”

“的确是美妙的嗓音,”马尔蒂尼表示赞同。他抓住这个有可能转移她注意力的话题,以便使她忘掉由河水勾起的可怕回忆。“撇开嗓音不说,他还是我听过的传教士中最杰出的传教士。不过我相信,他影响力巨大还有更为深刻的秘密。使他从所有主教中他脱颖而出的,是他的生活方式。在意大利的所有高级教士中,不知道你是否还能指出另外一个人——教皇本人除外——能够拥有够如此一尘不染的声誉。我记得去年在罗马涅大区的时候,我穿过他的郊区,见到那些粗野的山里人在大雨中耐心等待,为的就是能够看他一眼,或者摸一摸他的衣服。他在那里极受尊崇,几乎被奉为圣人。这对罗马涅人来说是非**寻常的事情,因为他们普遍讨厌与穿教士服的人有关的事情。我曾经对一个老农——我生平见过的一个典型**贩——说那里的人似乎非常忠诚于主教,他却说:‘我们不喜欢主教,他们都是些骗子;但是我们喜欢蒙塔内利阁下,因为没人知道他曾经撒过谎,或者做过任何不公正的事。’”

“我就纳闷,”吉玛半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他是否知道人们是如何看他的。”

“他怎么就不应该知道呢?你认为人们的看法不对吗?”

“我知道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是这样告诉我的。”

“他-告诉你?蒙塔内利?吉玛,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将前额的头发往后一捋,转过身对着他。他们再一次默默无言地站在那里,他倚在石栏杆上,她则用伞头在大桥的人行道地上画线。

“切萨雷,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但我从来没有对你讲过亚瑟的**实经历。”

“没必要告诉我,亲爱的,”他赶紧插话道,“这事我全知道。”

“是乔瓦尼告诉你的?”

“是的,在他临死之前。有一天晚上,我守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告诉我的。他说——吉玛,亲爱的,既然我们已经谈起了这件事,我就把实情告诉你——他说你总是沉溺于这件悲惨往事不能自拔,他求我尽量与你做好朋友,设法不让你去想这件事。我努力地这样做,尽管我做得不成功——我的确尽力了。”

“这我知道,”她温柔地说,抬眼望了一会儿。“要是没有你的友谊,我会过得很艰难。可是——乔瓦尼并没有对你讲蒙塔内利大人的事,对吧?”

“没有。我不知道他与这件事有什么干系。他对我讲的——全都是和那个密探有关的事,还有就是……”

“就是我打了亚瑟和他投河自尽的事。好吧,我来告诉你蒙塔内利的事。”

他们转身对着蒙塔内利的马车将要经过的那座桥。说话的时候,吉玛双眼直视着河面。

“那个时候,蒙塔内利还只是个教士,是**萨神学院的院长,经常给亚瑟上神学课。在亚瑟去萨皮恩扎大学之后,常和他一起读书。他们彼此忠诚,与其说是师生关系,还不如说更像一对情人。亚瑟对蒙塔内利崇拜得几乎五体投地。我记得他曾经对我说,如果他失去了‘神父’——他总是这样称呼蒙塔内利——他就要去投河自尽。唉,你知道后来就发生了密探那件事。第二天,我父亲和伯顿兄弟——亚瑟的同父异母兄弟,最讨厌的人——花了一整天在达塞纳**内打捞**体。我**自一人坐在家里,回想自己做过的事……”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

“那晚深夜的时候,我爸爸走进我房间说:‘吉玛,孩子,到楼下去。我想让你见一个人。’我们走下楼梯时,见到了那个学生组织的一个学生。他坐在诊疗室里,脸色煞白,浑身颤抖。他向我们讲了乔瓦尼从**里写来的第二封信,信上说他们从狱卒那里打听到了卡尔迪的事,得知亚瑟在忏悔室里被骗了。我记得那个学生对我说:‘我们得知他是无辜的,这至少是一种安慰。’爸爸握住我的手,设法安慰我,可他并不知道我打了亚瑟。后来我回到自己房间里,**自坐了一整夜。到了早晨,我爸爸又和伯顿兄弟一道去码头上看打捞**体的情况。他们希望能在那里找到**体。”

“一直没有找到,是吗?”

“是的,肯定被冲到海里去了,可他们仍然抱着一线希望。我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仆人上来说有一个‘神父’来访,她告诉神父说我父亲在码头上,他就走了。我知道一定是蒙塔内利,便向后门跑去,在花园门口赶上了他。当时我说:‘蒙塔内利教士,我想和你谈谈,’他停下来,默默地等我说话。唉,切萨雷,要是你看见过他的脸——那张脸在随后几个月里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说:‘我是华伦医生的女儿,我来是要告诉你,是我害死了亚瑟。’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他站在那里听我说话,就像一尊石像。直到我把话说完,他才说:‘放宽心吧,我的孩子。我才是害死他的凶手,你不是。是我欺骗了他,被他发现了。’说完这话他转过身离去,一言不发走出了大门。”

“然后呢?”

“后来他遇到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听人说他当晚突然昏倒在大街上,被人抬进了码头附近的一间屋子里,我只知道这些。爸爸做了一切能为我做的事。当我把这事告诉他时,他就立即关门歇业,带我去了英国,让我再也听不到任何可能勾起往事回忆的事情。他害怕我也投河自尽,而我的确相信自己有一次险些这样做。可是,你知道,后来我发现父亲得了癌症,我就不得不振作起来——因为再没有人护理他。他去世之后,我又要照顾几个弟弟妹妹,直到我哥哥成了家,能够安置他们。后来乔瓦尼也来了。你知道吗,由于我们之间的那一段可怕记忆,我们差不多都害怕遇见对方。那件事他也有责任,他对此悔恨不已——导致不幸的那封信是他从**里寄出的。但是我相信,**的,正是我们所经历的共同苦难,将我们连在了一起。”

马尔蒂尼微笑着摇了摇头。

“从你那一方来说也许是这样,”他说,“可是乔瓦尼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记得他第一次去里窝那之后回到米兰,向我谈起你来眉飞色舞、滔滔不绝,以至于我一听到英国人吉玛,就感到非常讨厌。我想我应该恨你的。啊,马车来了!”

马车驶过石桥,在阿诺河边一座大宅子门前停下了。蒙塔内利仰**在椅背的**垫上,仿佛已筋疲力竭,无心再去关照围在马车门前想一睹他容颜的狂热人群。他在大教堂内流露出富有灵性的表情,如今早已荡然无存。阳光照在他脸上,照出一道道焦虑、疲乏的皱纹。他下了马车,穿过人群,走进屋子。只见他步履沉重无精打采,身心俱疲老态龙钟。吉玛转过身,慢慢朝大桥走去。一时之间,她脸上似乎也反映出他脸上那种枯萎、绝望的表情。马尔蒂尼默默地跟在她身边。

“我经常感到纳闷,”过了一小会儿,她又开口说道,“他说的欺骗是什么意思。我常常会想到……”

“什么?”

“哎,**是奇怪。他们俩人长得太相像了。”

“哪两个人?”

“亚瑟和蒙塔内利呀。不光我一个人注意到这一点。而且,那个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也有些微妙。伯顿夫人,亚瑟的母亲,是我认识的女人中长得最温柔的一个女人。她脸上的神情和亚瑟一模一样,而且我相信他们的性格也一样。可她似乎总是感到害怕,好像是一个被人发现的罪犯。她继子的妻子经常**她,待她连狗都不如。另外,伯顿一家人非常庸俗,亚瑟与他们相**简直是天壤之别。当然了,人在小时候会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可现在回想起来,我经常怀疑亚瑟究竟是不是伯顿家的人。”

“他很可能发现了有关**的事——那很容易成为他的死因,而与卡尔迪事件根本没关系,”马尔蒂尼插话道。在这一时刻,他也只能想到这样的安慰话。吉玛摇了摇头。

“切萨雷,要是你能看见我打完他之后他的那张脸,你就不会那样想了。蒙太内利的事也许全都是**的——很可能是**的——可是我做的事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们又走了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

“亲爱的,”马尔蒂尼终于说道,“如果这世界上有什么方法能够挽回已经发生了的事,我们对过去所犯的错误念念不忘还算值得;可实际情况却是,事已发生,无可挽回。那的确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可那个不幸的青年至少已经解脱了,**起活下来的一些人——被流放和还在**里的那些人,他反而更幸运。你我必须为这些活人着想,我们无权因为死者而太过伤心。记住你们的雪莱说的话:‘过去属于死神,未来属于你自己。’[ 参见雪莱《伊斯兰的反叛》第八章。] 把握未来吧,趁它还属于你的时候。要专注,不是专注于自己过去做了什么事来伤害自己;而是专注于你现在能够做什么,来帮助自己。”

他非常诚恳地握住了她的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软绵绵、冷冰冰而有气无力的声音,他闻声猛地松开手缩了回去。

“蒙塔-内-内利大人,”有气无力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毫无疑问正是你们所说的那样,我亲爱的医生。实际上,对这个世界来说,他似乎太好了,因此应该礼送他去另一个世界。我肯定他在那里也会引起轰动,就像在这里一样。也-也-也许那里的许多老鬼都没见过像红衣主教这样诚实的东西。鬼可是最喜欢新奇的东西…”

“你是怎么知道的?”里卡尔多医生强压怒火问道。

“从《圣经》上知道的,我亲爱的先生。如果福音书值得相信的话,即使最受鬼众尊敬的鬼,也会幻想结成反复无常的同盟。现在,诚实和红-红-红衣主教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同盟,而且是个很难受的同盟,就像小虾米和甘**根一样。啊,马尔蒂尼先生,博拉夫人!雨后天气**舒服,不是吗?你们也听过萨沃纳罗拉[ 萨沃纳罗拉·季罗拉摩(1459—1498)是著名的佛罗伦萨传道士,因揭露教会和当局的不道德而被处死。]新-新的传教么?”

马尔蒂尼猛然转过身。牛虻嘴里叼着雪茄,上衣纽扣里别着一枝温室里种出的鲜花,向他伸出一只细长的胳膊,手上戴着精致的手套。阳光从他一尘不染的靴子上反射出去,又从水面上折射回来,映照着他微笑的脸庞。在马尔蒂尼看来,他不像平时那样瘸,而且显得**平时更加自负。两人的手握到一起,一方非常殷勤,另一方却闷闷不乐。就在这时,里卡尔多突然叫到:

“恐怕博拉夫人身体不大舒服!”

只见她脸色苍白,帽檐阴影中那部分脸看上去面如死灰。她**剧烈起伏,胸前的帽带也明显地随之波动。

“我要回家,”她虚弱地说。

他们叫来一辆出租马车。马尔蒂尼和她一道坐上车,护送她回家。牛虻弯腰去替她整理缠在车轮上的披风时,突然抬起双眼望着她的脸。马尔蒂尼注意到,她面露恐怖之色,身子直往后缩。

“吉玛,你怎么了?”马车开动后,他用英语问道。“那个恶棍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切萨雷,这不是他的错。我——我——吃了一惊……”

“吃了一惊?”

“是的,我产生了幻觉…”她用一只手捂住双眼,他默默地等待,直到她恢复自制力。她的脸已经开始恢复自然色泽了。

“你说的很对,”她终于开口说话,转身对着他用平时的声音说道;“回首可怕的往事非但无益,而且有害。它影响人的神经,使人去想象各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我们永远不谈论那个话题了,切萨雷,要不然,我看每个人的脸都觉得像亚瑟。这是一种幻觉,就像在大白天做噩梦。刚才,那个讨厌的**走上前来的时候,我就以为是亚瑟。”

  艾捷尔·丽莲·伏尼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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