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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说:牛虻 作者:艾捷尔·丽莲·伏尼契字数:9054更新时间:2019-08-07 10:48:09

接下来的五个星期,吉玛和牛虻兴奋不已,忙得昏头转向。他们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考虑自己的事情了。武器已经安全偷运到了教皇领地,接下来的任务则更为艰巨,更为危险: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武器从沟谷山洞中转运到各地方的中心点,再送往各个村庄。整个地区到处都是密探;牛虻把****托给了多梅尼基诺,多梅尼基诺十万火急地派了个送信的到佛罗伦萨,请求要么援助,要么就多给点时间。牛虻坚持要在六月中旬完成这项工作;可是**这么重,路面情况又糟糕,再加上不停地躲避检查,事情是一拖再拖,多梅尼基诺几近绝望了。“我是左右为难,”他写道,“动作快了,动静就大,害怕被发现;如果不赶快行动,在规定的时间里就没法准备就绪。要么就立刻给我派来足够的人手,要么就通知威尼斯人,我们要到七月的第一个星期才能准备好。”

牛虻把信拿给吉玛看。吉玛在一边读信,牛虻则皱着眉头坐在地板上,反向地捋着猫身上的毛。

“这就糟了,”她说道。“我们可没法让威尼斯人等上三个星期。”

“当然没法了;这事荒唐。多梅尼基诺也、也许能明、明白这一点。我们得服从威尼斯人的领导,不是他们听我们。”

“我觉得也不应该责怪多梅尼基诺;显然,他已经拼尽全力了,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他也没法子。”

“这并不是多梅尼基诺的错;错就在于只有他一个人,应该有两个人才对。我们至少应该安排一个人守着仓库,另一个人负责运送。他说得很对;他应该得到帮助。”

“可是,我们能给他什么帮助呢?我们在佛罗伦萨一个能派出去的人都没有。”

“那我就必,必须亲自出马了。”

她**在椅背上,微微皱起眉头看着他。

“不行,这样不行;太冒险了。”

“也只有这样办了,我们再,再也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必须另找办法,就这样定了。你现在又去,不行。”

他的下唇嘴角处出现了一条倔强的纹路。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行的。”

“你冷静思考一分钟,你就明白了。你回来才不过五个星期;**在追查朝圣者那件事,正满世界找线索呢。是的,我知道你乔装打扮很有一套,但你不要忘了,很多人都见过你,他们见过你装扮成迪亚哥什么样,也见过你装扮成乡下人什么样。你怎么也掩饰不了你的瘸腿,还有脸上的伤疤。”

“这世上瘸腿的人多,多了去了。”

“没错,可是在罗马涅又有多少人像你这样呢,有一条瘸腿,脸颊上还有砍伤的疤痕,左手伤成你那样,而且还有蓝色的眼睛和黝黑的皮肤。”

“眼睛好办,我可以用颠茄来改变它们的颜色。”

“但**的特征都无法改变。不行,就是不行。你的特征这样明显,还跑到那里去,就是睁着眼睛往陷阱里跳。你肯定会被抓起来的。”

“可是,必须有,有人去帮多梅尼基诺呀。”

“这样关键的时刻,你要是被捕了,可不是帮他。你只要一被捕,整件事情就完蛋了。”

可是牛虻倔强得很,两个人就这样讨论来,讨论去,怎么也没有个结果。牛虻那份安安静静的倔强是多么地取之不尽,吉玛算是领教了。如果不是事关重大,看在消停的份上,她很有可能就放弃了。可是,出于谨慎,这件事情她不能让步。在她看来,牛虻这样跑上一趟,是有好处,但似乎不值得冒险,而且她怀疑,牛虻这么想去,并不是因为坚信**上的必要性,而是一种**的渴望,就想寻求身处险境的刺激。他已经习惯了拎着脑袋做事——没必要的危险,他也想闯,这在吉玛看来就是没有节制,应该遭到冷静而坚决的**。无论怎么劝说,他都铁了心想去,吉玛使出了最后一招。

“我们还是敞开了说吧,”她说道:“别遮遮掩掩了。你下定决心要去,并不是因为多梅尼基诺遇到困难了。你想去,是因为你个人渴望----”

“绝对不是!”他暴躁地打断了吉玛。“对我而言,他什么都不是;就是再也见不到他,我也毫不在乎。”

他看到了吉玛的表情,知道对方读懂了自己的心思,他没有再说下去。他们的目光对视了那么一下,然后都垂下了眼帘。两人都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但都没有说出口。

“我不,不是想救多梅尼基诺,”最后,他结结巴巴地开口了,把脸半埋在猫毛里。“是,是我知道,如果他没有帮手,这事就危险了。”

这样的借口不值得她反驳,吉玛继续刚才的话说下去,就像是牛虻没有打断过她说话一样。

“你想去,是因为你个人渴望冒险。你只要担心,就渴望冒险,就如同你生病时渴望**一样。”

“要**的人又不是我,”他不服气地说道:“是别人坚持要给我用**的。”

“也许是吧。说到坚**不拔,你总是有点自命不凡。要**减轻**的疼痛就会伤到你的尊严,可是你拿着生命冒险,也是为了缓解精神紧张,你倒觉得荣幸了。其实,两者的区别不过是角度不同而已。”

他把猫脸仰了过来,低头看着那双圆圆的绿色眼睛。“帕什塔,这是**的吗?”他说。“你女主人刚才说,说我的那番难听的话是**的吗?这是我的错,是我的大错特错吗?你这明智的畜生,你从来不讨要**,是不是?你的祖先是埃及的神灵,没人踩,踩它们的尾巴。我想呀,如果我把你的这只爪子放在蜡烛上,你这份超然于人间罪恶的平静样子又会变成什么样呢。到那时,你也会向我讨要**吗?会吗?或是——要我结果了你?不,小猫咪,我们没有权利为了自己痛快而死。要是能从中得到安慰,倒是可以骂骂咧咧;但是,我们不能把爪子抽回去。”

“嘘!”吉玛把猫咪从他膝盖上抱了下来,放在脚凳上。“我们以后再考虑那些事情吧。现在我们必须考虑怎样才能让多梅尼基诺摆脱困境。卡蒂,什么事?有客人?我没空。”

“夫人,莱特**专门派人送来了这个。”

包裹封得严严实实,里面有一封写给莱特**的信,可信是没有拆过的,上面贴着教皇领地的邮票。吉玛的老同学们还住在佛罗伦萨,为了安全起见,她的重要信件都寄往老同学的家里。

她很快地扫了一眼信中的内容,说的是亚平宁山脉一栋公寓夏季的价格,接着她指着信纸角落的两小滴墨迹说道,“这是米凯莱的记号,信是化学墨水写成的。试剂就在书桌的第三个抽屉里。是的,就是那个东西。”

他把信纸平铺在书桌上,然而用小刷子扫了一遍。信纸上出现了一行耀眼的蓝色字迹,他看到了**正的内容,一下子**在椅子背上,大笑了起来。

“写的什么?”吉玛赶忙问道。他把信纸交给了吉玛。

“多梅尼基诺被捕了。火速前来。”

她坐在那里,手里拿着那封信,绝望地盯着牛虻。

“怎,怎么说?”最后,他拖着讽刺的声调,柔声柔气地说道,“我必须去一趟了,你现在没话说了吧?”

“是的,你必须去了,”她叹息着回答道,“我也必须去。“

他有些吃惊地抬头望着吉玛。“你也去?但是----”

“当然要去。我知道,佛罗伦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会非常不方便;可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多些人手来帮忙,**的事情都暂时不考虑。”

“到了那儿,有的是人手。”

“但是,他们并不是完全值得信赖的人。你自己才说过,现在必须有两个有担当的人来负责。多梅尼基诺一个人招架不住,那你一个人去也搞不成的。不要忘了,你特征这么明显,很容易遇到危险,做这样的工作很不方便,你就更需要帮助了。现在多梅尼基诺被捕了,就只能你和我出马了。”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下。

“嗯,你说得很对,”他说道,“我们尽早出发,越快越好。但是,我们不能一起出发。我若是今晚出发,那你就搭乘明天下午的马车。”

“去哪儿?”

“这个问题,我们必须商量一下。我觉得我最,最好是直接前往法恩扎。我今天深夜就出发,骑马去圣洛伦佐镇,我可以在那里找个伪装身份,然后再一路前进。”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微微皱着眉头,焦急地说道;“但这也太冒险了。这么匆忙就出发,还要在圣洛伦佐镇让**贩子给你找伪装身份。你过境之前,至少应该有整整三天的时间来布置行踪,扰乱敌人视线。”

“你不必害怕,”他微笑着回答道,“要是再往前走,我可能会被抓起来,但在边境是不会的。只要一到山区,我就同在这里一样安全了。亚平宁山脉的**贩子不会出卖我的。我不放心的是你怎么才能过境。”

“哦,那就太简单了!我就拿上**莎·莱特的护照,说是去度假。在罗马涅,没有人认识我,可那里的每个密探都认识你。”

“幸,幸运的是,每个**贩子也认识我。”

她掏出表来看。

“两点半了。如果今晚出发,我们还有下午和傍晚的时间。”

“那我最好还是回家去,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然后再安排一匹好马,我还是骑马到圣洛伦佐好了,要安全些。”

“租一匹马根本就不安全。**主人------”

“我不会租**。我认识一个人,他会借一匹马给我,可以信任他。他以前就为我做过事。再找个放羊人把马牵回来,用不到两个星期。那我就五点或是五点半再到这里来。等我走了,你就,就去找马尔蒂尼,把事情都给他解,解释一下。”

“马尔蒂尼!”吉玛转过头来,吃惊地看着他。

“是的;我们只能相信他了,除你还能找出另外的人来。”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在这里,我们必须有个能信赖的人,以防遇到特殊困难的时候。这里所有的人中,我觉得最信任的就属马尔蒂尼了。当然了,里卡尔多也会尽其所能地为我们做事,但是,我觉得马尔蒂尼的头脑要冷静些。但你**我了解他,你看着办吧。”

“马尔蒂尼方方面面都值得信赖,办事也能干,这一点我丝毫不怀疑。我觉得他也会同意尽其所能地帮助我们。但是----”

他立刻就明白了。

“吉玛,如果你的同志非常需要帮助,而且你也能够给他帮助,可那位同志却因为害怕伤害你,或是害怕让你痛苦而没有请求你帮助,你会怎么想?你会觉得他是好心好意吗?”

“那好吧,”她稍微顿了一下说道,“我马上就打发卡蒂去请他过来。等卡蒂一出去,我就去找**莎要她的护照。她说过的,我随时都可以找她要护照。钱怎么办?我去银行取钱?”

“不,不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我账户里的钱够我们用上一阵子了,我去取。如果我账户的钱不够了,再用你的。那就五点半见。到时候,你肯定在这里,是不是?”

“哦,当然了!那时候我应该早回来了。”

在约定的时间过去半个小时之后,他回来了,看到吉玛和马尔蒂尼坐在平台上。他一眼就看出这两人的谈话不愉快;看得出来,两个人都激动不安,马尔蒂尼异乎寻常地沉默忧郁。

“事情都安排好了吗?”她抬起头来问道。

“是的。我给你带了些钱来,路上好用。凌晨1点钟,马匹会准备妥当,在罗索关卡等着我。”

“一点钟是不是太晚了?你应该在人们起床之前赶到圣洛伦佐。”

“赶得到的。是一匹快马。从这里出发的时候,我不想有人看到。我也不会回家了。家门口有个密探盯梢,他认为我在家里呆着呢。”

“他没有看见你出门,你是怎么办到的?”

“从厨房窗户爬出来,在翻过邻居果园的围墙,所以我来晚了。我必须躲开他。我让**主人整晚都点着灯,坐在书房里。只要看到窗户有灯,百叶窗上有人影,密探就会认为我一晚上都在家里写东西。”

“那你在出发去关卡之前,都会待在这里了?”

“是的。今晚,我可不想有人在街上看到我。马尔蒂尼,抽根雪茄?我知道博拉夫人不介意别人抽烟的。”

“我又不在这里,没什么介意不介意的。我得下楼帮卡蒂准备晚餐了。”

等她一走,马尔蒂尼就站了起来,背着手在房间里上上下下地踱步。牛虻一边坐着抽烟,一边默默地望着外面的蒙蒙细雨。

“里瓦雷兹!”马尔蒂尼站在了牛虻面前,他开口说话了,眼睛却盯着地面。“你要拖上她干什么事情呀?”

牛虻把雪茄从嘴里取了出来,吐出长长的一口烟雾。

“是她自己选择的,”他说道,“没有任何人强迫她。”

“是的,是的——我知道。但是,告诉我----”

他没有再说下去。

“只要我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的。”

“嗯,我不知道山里那些事情的细节情况——你是要她做非常危险的事情吗?”

“你想听实话?”

“是的。”

“那答案就是——是的。”

马尔蒂尼转过身去,又开始踱上踱下地走着。不一会,他又停了下来。

“我想问你另外一个问题。当然了,如果你不想回答,就不必回答。如果你要回答,就要说实话。你爱上她了吗?”

牛虻不慌不忙地敲了敲雪茄的烟灰,然后继续默默地抽着烟。

“这就是说——你不想回答?”

“不是。只是我觉得我有权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问。”

“为什么?我的上帝呀,你难道看不出来为什么吗?”

“哈!”他放下手中的雪茄,目光坚定地看着马尔蒂尼。“是的。”他最后开口了,语气缓慢柔和。“我爱上她了。但你得知道,我不会追求她的,别担心。我只是去——”

他的声音变成了一种奇怪微弱的低语,听不见了。马尔蒂尼走进一步。

“只是去——”

“**。”

牛虻冰冷的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好像他已经死了一样。等到他又说话时,他的声音平淡而无生气,很是奇怪。

“你不要提前告诉她,让她**心,”牛虻说道,“我是一点生的机会都没有的。这件事对谁都危险,我和她都知道这一点。但是,**贩子会竭尽全力避免她被抓住的。他们都是好人,只是有点糙。至于我,我的脖子上已经套上了绞索,等我跨过边境,就是拉紧绳索的那一刻。”

“里瓦雷兹,你什么意思?这件事当然危险了,对你而言尤其如此,这我是明白的。但是,你以前经常过边境,一直都没事呀。”

“是的。这次,我会出事的。”

“但是为什么呢?你怎么知道?”

牛虻倦怠地笑了笑。

“你还记得那个德国传说吗?那个人遇到了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东西,然后就死了。不记得?一天晚上,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它就出现在那个人面前,绝望地扭着自己手。嗯,上次我在山里的时候,遇到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东西了,我这次再过境,我就回不来了。”

马尔蒂尼朝他走了过来,一只手放在了他的椅子背上。

“听着,里瓦雷兹。这些玄学的东西我一个字都听不明白,但是我明白一件事:如果你有这样的感觉,你的状态就不适合去。如果坚信自己会被抓住,那被抓住的可能性就最大。你肯定是病了,要不就是心情不好,脑子里可不能装上这样的蛆虫。我替你去,怎么样?我去了,什么实际的工作我都能干,你只需要给你的人捎个信,解释——”

“让你去送命?那**是聪明绝顶呢。”

“哦,我不太可能送命的!他们知道你,却不怎么知道我。况且,即使我——”

他没有再说下去。牛虻抬起头来,用询问的目光慢慢地打量着他。马尔蒂尼的手从椅背上垂了下去。

“你死了,她会更想念你的,”他的语气没有带一丝感情。“而且,里瓦雷兹,这是大家的事情,我们得从实际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要为最多的人获得最大的好处。你的‘最终价格’,这个是不是经济学家嘴里的词儿?——是高于我的。我没有什么理由要特别喜欢你,我不怎么聪明,但也能够明白这一点。你**我重要;你是不是**我好,我就不知道了,但你的用处更多,你若是死了,损失更大。”

他这样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讨论交易所的股票价格呢。牛虻抬起头来,似乎是冷得发抖。

“你能让我等我的墓穴自己打开,将我一口吞下吗?

如果我必死,我将把黑暗当作新娘——[ 莎士**亚《一报还一报》中的句子。]

听着,马尔蒂尼,你我都在胡说八道。”

“你肯定是在胡说八道。”马尔蒂尼粗声粗气地说道。

“是的。你也是。我们不要像唐·卡洛斯和波萨侯爵[ 席勒历史悲剧《唐·卡洛斯》中的两个人物。唐·卡洛斯是西班牙国王菲利浦二世的儿子,因有**倾向,被其父拘禁,后来死在狱中。波莎侯爵是唐·卡洛斯的好友,为了营救他而牺牲了自己。]这两个人一样,去做什么浪漫的自我牺牲。现在是十九世纪了,如果死是我的事,我就必须**。”

“这样说来,如果活着是我的事,我就必须活着了。里瓦雷兹,你是个幸运的人。”

“是的,”牛虻简洁地表示了同意:“过去,我一直都幸运。”

两个人一起默默地抽了几分钟的雪茄,接着就开始讨论事情的细节。吉玛上来叫他们吃晚饭的时候,从他们的表情和态度都看不出这两人还进行过非同寻常的谈话。吃过晚饭后,大家坐在一起,讨论计划,做一做必要的安排,到了11点钟,马尔蒂尼起身,拿起了帽子。

“里瓦雷兹,我回家去拿我的骑马斗篷。披上斗篷,人们更不容易认出你来。我也想先侦察一番,确定我们出发之前,周围没有密探。”

“你要跟着我去关卡吗?”

“是的。有两双眼睛盯着,总**一双眼睛管用,万一有人跟着你呢。我12点就回来。千万要等着我一起出发。吉玛,我最好还是拿上一把钥匙,到时候就不用摁门铃,惊醒什么人了。”

他拿钥匙的时候,吉玛抬起眼睛,看到了他的脸。吉玛明白,他是在找借口想要自己能够和牛虻单**呆一会。

“你我明天再谈,”她说。“明天早上等我收拾好东西,我们就有时间了。”

“哦,是的!很多时间。里瓦雷兹,我还有两三件小事情想问你呢;去关卡的路上再谈吧。吉玛,你最好打发卡蒂去睡觉吧。你们两个尽可能地小声点。那就十二点见了。”

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走了,狠狠地带上了门,好让邻居们都知道博拉夫人的客人走了。

吉玛走到厨房给卡蒂道晚安,回来的时候,手上端着黑咖啡。

“你想躺一会不?”她问道。“这一晚**都没法睡觉了。”

“哦,不用!等到了圣洛伦佐,他们帮我搞伪装身份的时候,我可以睡上一觉呢。”

“那就喝点咖啡吧。等一下,我去给你拿点饼干。”

吉玛在餐具柜边上跪下来拿东西,他突然弯腰出现在了吉玛的肩膀上方。

“你这里有些什么东西?**油夹心巧克力和英国太妃糖!天,国,国王般的奢华!”

听到他激动的语气,她抬起头来,淡淡地笑了笑。

“你喜欢甜食?我一直都为切萨雷备有这些东西;他就像个孩子,特别喜欢糖果。”

“**,**的?嗯,你明天再给他多准备一些,把这些都给我带走好了。不,让我把太妃糖装,装,装进口袋里;生活中失去的快乐,有了它,就能安慰我。我**,**希望,他们在绞死我的时候,能够给我点太妃糖吃。”

“哦,别这样放进口袋里,好歹让我给你找个纸盒装上!到处都会弄得黏糊糊的!我把巧克力也给你放进去?”

“不,巧克力现在就吃,和你一起吃。”

“但我不喜欢巧克力。我想你还是过来,规规矩矩地坐下吧。我们可能不会再有机会这样安安静静地说说话了,你我中会有一个人会送命的,然后——”

“她不,不,不喜欢巧克力!”他嘟囔着。“那就全归我一个人的了。这是绞刑前的晚餐,是不是?今天晚上,你会满足我所有奇怪的想法的。首先,我想要你坐在这张安乐椅上,照你刚才说的,我要躺下了,但我要躺在这儿,舒舒服服的。”

他躺在了吉玛脚边的地毯上,胳膊**在椅子上,抬头望着吉玛的脸。

“你多苍白呀!”他说道。“都是因为你悲观看待生活的原因,还有你不喜欢巧克力——”

“好歹严肃5分钟吧!这毕竟是生死攸关的事情。”

“亲爱的,两分钟都不行;是生是死都不值严肃。”

他握住了吉玛的双手,用指尖轻轻地抚摸她的手。

“密涅瓦[ 智慧女神,即希腊神话中的雅典娜。],别这么严肃!用不到一分钟,你就会让我哭出来,到时候你又难过了。我好希望你能再微笑一下;你的微笑出其不意,给人欢,欢欣。好了,亲爱的,不要责备我了!我们一起吃饼干好了,就像两个好孩子,吃饼干的时候不争不抢——明天,我们就死了。”

他从盘子里拿起一块甜饼干,小心翼翼地分成了两半,上面的白糖饰物也从中间分开,两边一样多。

“这也是一种圣餐了,就像那些道貌岸然的人在教堂里吃的一样。‘拿着吧,吃下去,这是我的身体。’我们必须用同,同,同一个杯子喝葡萄酒,你知道的,对了,就是这样。为了缅怀——”

她放下了杯子。

“不要说了!”她几乎是在抽泣了。他抬起头来,又握住了吉玛的手。

“那就不要出声!我们安静一会儿。如果我们当中哪一个死了,另一个人也能记住这一幕。我们会忘记这个在我们耳边嚎叫的喧腾世界;我们会手牵手地一起离开;我们会去往死亡的神秘殿堂,躺在**花中。嘘!我们要寂静无声。”

他埋头**在了吉玛的膝盖上。在一片寂静中,她埋下头看着他,手放在了他黑色的头发上。时间就这样一点点地溜走了,两个人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话。

“亲爱的,快十二点了,”吉玛终于说话了。他抬起头来。

“我们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了;马尔蒂尼马上就会回来。也许我们再也见不到彼此了。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他慢慢站了起来,走到房间的另一边。这一刻,两人都没有做声。

“我有件事情要说,”他开口说话了,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他打住了,坐在了窗户边,用双手捂住了脸。

“这么长的时间,你终于决定要慈悲一下了。”她柔声说道。

“我这辈子没见过多少慈悲;我本以为——最开始的时候——你不会在乎——”

“你现在不那样认为了吧。”

吉玛等着一下,他还不说话,吉玛就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边。

“把实话告诉我吧,”她轻声说道。“想想吧,如果你被杀害了,我不——我这一辈子活下来,却不知道——不能肯定——”

他抓住了吉玛的手,紧紧地握在手里。

“如果我死了——你知道,我去南美的时候——啊,马尔蒂尼!”

他猛然一惊,赶紧闪身,去把房门打开。马尔蒂尼正在站在脚垫上,蹭靴子。

“准时到分,分,分钟,一直都是这样!马尔蒂尼,你就是个有生命的天文钟。这就是骑,骑,骑马斗篷吗?”

“是的,另外还有两三样东西。外面下着倾盆大雨,我尽力不让雨淋湿了这些东西。我想,你这次骑马肯定很不舒服了。”

“哦,没关系的。街面上有什么情况没?”

“没有情况。密探好像都回家睡觉去了。他们这样,我也不觉得奇怪,天气太糟糕了。吉玛,是咖啡吗?外面又湿又冷,出发之前,他应该喝点热的东西,要不会感冒的。”

“是很浓的黑咖啡。我去热点牛**。”

吉玛去厨房了,她狠命地咬着牙齿,握住拳头,这才没有哭出来。等她拿上牛**回来,牛虻已经穿上了骑马斗篷,正在系马尔蒂尼带来的皮制绑腿。他喝了一杯咖啡,站在那里,拿起了拿顶宽边的骑马帽。

“马尔蒂尼,我觉得是时候出发了。再去关卡之前,我们还得兜上一圈,以防意外。夫人,现在就再见了。星期五,我在弗利(Forli)同你会合,除非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等一下,这,这是地址。”

他从自己的小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用铅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地址,我已经有了,”她的语气沉闷平静。

“有了吗?嗯,反正就是这个了。来吧,马尔蒂尼。嘘,嘘,嘘!别让门发出嘎叽嘎叽的声音!”

他们轻手轻脚地溜到了楼下。他们轻轻关上了们,她走回房间,机械地打开了牛虻放在她手心里的那张纸。地址下面有行字:

“到了那里,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艾捷尔·丽莲·伏尼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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