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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转背飘然无觅处(4)

小说:燕山貂侠传 作者:古朝遗臣字数:3264更新时间:2019-08-16 19:31:16

等到罗通醒来时,已第二**的正午时分了,雪花兀自飘飘洒洒下个不停,地上已铺了能没着小腿肚的厚厚一层,他燃起的篝火早在夜色降下不久就被大雪压灭了。

罗通只怕郁儿冻死了,先去瞧他,见他仍旧是同昨**那般,兀自不能醒来,呼吸倒没什么问题。罗通先放下一半心,仍旧把火点着了,打坐运功想给郁儿输些**气,助他御寒。这一提气,罗通登觉一股寒气顺着他的内息游走起来,仿佛要把他全身的血管也冻僵了。罗通蓦地打了一个激灵,忙把内息压下去,想起**前中了邓荣坤那一掌,只怕他掌中有寒**气,顺着他的掌力一同透进了自己的身子。

罗通想到此处,暗叫一声:“苦也!”忙再去检视郁儿的病势,只见他一张脸皮始终都是铁青色,面上隐隐透出一股黑气来,压根就不是受寒冻着生了病,原是邓荣坤的**掌通过罗通的身子传到了郁儿身上!

按说邓荣坤这一掌上的**气透过罗通再传到郁儿身上,早已减弱得七七八八算不得什么了,若是个成年人,只消生一通寒病,吃两服药,将息个三两**便痊愈了。但郁儿方才不到两岁年纪,抵抗力差,这两**天气又冷得紧,坠崖这一折腾,更是雪上加霜,不死已是万幸了。

罗通只急得额头冒冷汗,定了定神,心道:“我先把自己体内的**素逼出来,再给郁儿输些**气,只求护住他心脉保住他性命再说。”于是**练功调息。

罗通内力既深,底子又好,先前只是过于疲累,**气涣散,才被邓荣坤乘虚而入,以**掌伤了他。这时他养回了些精神,要使内力恢复还不容易?过了一个时辰有余,罗通的功力已恢复了有六七分了,他既练得是阴寒一路的内功,身体各处长久以来,早对寒气自然适应了,这点寒**对他来说,本就算不得什么,便是这六七分力,也已足以将那点寒**尽数迫出体外了。

逼出了**素,罗通稍息片刻,即起掌运功为郁儿疗伤。但一来郁儿抵抗力实在太弱,寒**已重了,二来罗通神功并未完全复原,而他自己的伤势又着实严重得紧,他为郁儿所做,也仅勉强能保全他性命,一时三刻不让他为寒**所迫,丧命于斯而已了。要说为郁儿解**令他痊愈,那这时是万万做不到的了。

郁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罗通道:“爹爹,娘亲在哪儿?这是哪里?我想回家!我饿!”

这一连串的问话倒教罗通无所适从,如何能够答得出来?他只得说道:“郁儿乖,先睡一觉,爹爹去给你弄吃的,等你睡醒咱们就回家找**亲,好不好?”

郁儿点点头,应道:“嗯,爹爹,我冷。”

罗通的长袍一直裹在郁儿身上,这时便脱下自己的棉夹衣,给郁儿裹在了里面,然后把郁儿揽进怀里,想着绣姑给郁儿唱的催眠曲,也柔声唱起歌儿来。待郁儿沉沉睡去,罗通面上早已是泪涔涔的了。

若不是为了郁儿,罗通宁愿在山上同邓荣坤、张君杰他们同归于尽,下黄泉去永远陪着妻子了。可是,他不能,郁儿承载着他和绣姑的期望,郁儿活着,就是绣姑还活着,他不能同时失去他们两个人。

罗通轻轻放下郁儿,以两支木棒代腿,左一支右一点,居然行走得飞快。他在雪地里转了半晌,本想打只野兔野**烤来吃了,但在这谷中却遍寻不着,抬眼看看天空似乎盘旋着几只兀鹫,看来离此不远该有什么猎物,但他唯恐雪地里来了野兽,把郁儿拖走了,因此也不敢走远了去。又找了半晌,忽然惊起枯树顶上一只出来觅食的乌鸦,罗通心念一动,暗道:“不知这乌鸦肉能不能吃得?”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捏得瓷实,向着乌鸦飞动的方向打过去,那乌鸦应声而落。

罗通总共打了四只乌鸦,拎回去用火烤熟了。郁儿闻到肉香,从睡梦中醒来,罗通便捡些最嫩的烤肉喂他吃了。这几只乌鸦瘦骨嶙峋的,没什么肉,即便最嫩的地方烤熟了也是生涩异常,咀嚼不动,入口一股焦苦味,十分难吃。

郁儿嚼了两口,将那烤肉尽皆吐在地上,小嘴一扁,道:“难吃死了,我才不要吃这个,我想吃酥饼!”

罗通苦笑着安慰他,将口中的乌鸦肉勉强咽了下去,第二口自己也不愿意再吃。这时只听得扑棱棱几声响,一只秃鹫落在枝头,叼起先前那丝阵好手挂在树上的半条腿便走。罗通留上了神,见另有一只秃鹫落在了地上丝阵好手的身体旁边,正耸着弯曲的长脖子往罗通这边看。

罗通手上擎了一只烤熟的乌鸦,手腕一动,乌鸦肉迅速朝那秃鹫打去。不想那秃鹫甚为聪明,见罗通一动,呼扇气翅膀扑棱棱便飞了,乌鸦肉只击在它的爪子上,并未伤到它。

罗通童心大起,冲郁儿道:“郁儿噤声,爹爹给你打只老鹰来吃。”言罢往地上一躺,**入雪地中去装成死人。

郁儿甚是欢喜,也不闹了,饶有兴味地看父亲在雪地里躺着。

不一会儿,天空便聚起了四五只秃鹫,有两只盘旋了一时,落在不远处那丝阵好手的身体旁,开始分食他的**体。又有一只落在了罗通旁边的枯枝上,就是不往近处来。罗通等得甚是心焦,又过一会儿,又落下一只在旁边的枯枝上。两只秃鹫稀稀落落互相叫了三四声,像是在让对方先去尝试似的,终于,一只秃鹫扑棱着翅膀便来啄罗通眼珠儿,罗通出手如电,反手便抓住了那秃鹫的脖子,咔啦一声扭断了丢在一旁,惊得另一只秃鹫振翅飞上半空,再也不见下来。

罗通仍旧躺在雪地里装死,可余下那几只秃鹫只在他头顶盘旋,偶尔落在远处的枯枝上,并不再往罗通这边**近。罗通躺了一会儿,甚觉无聊,于是便不再等,翻身起来把先前捉到那只秃鹫拔了毛,仍用火烤得熟了,与郁儿分吃。

这只秃鹫倒**那乌鸦肥得多了,而且肉质大不相同,吃起来倒还不错。郁儿先前见那秃鹫长得实在太丑,不愿意吃,待看罗通吃得津津有味,自己又着实饿得受不了,勉强让罗通给他撕了一块来吃,没想到入口鲜美,**先前那乌鸦肉不知道强了多少,这才大快朵颐,吃了个饱。

吃完秃鹫烤肉,天色向晚,罗通生大了火,把郁儿揽在怀里哄他入睡。郁儿哭闹着要娘亲,罗通哄他不住,待他哭得累了沉沉睡去,罗通却在想着明**的生计,总不可能就这样待在山谷中,即便不饿死,郁儿身上这寒症,也是个要命的问题啊。

次**清晨,大雪仍旧不见歇势,罗通醒来,先去瞧郁儿病况,见他脸色似乎恢复了些,但不知是没睡醒还是病势所致昏昏沉沉。罗通不**唤他,于是运起功力又给他输些**气御寒,然后仍将郁儿缚在胸前,以两支木棒代步,飞跃着绕出谷来。

罗通虽在这云台山上隐居,不曾往这边谷中来,但这云台山周遭情形倒也大致晓得。冒雪出得谷来,罗通往四处山峰上望了一望,认得东边主峰上有一座小道观,当是云台派的所在,心下微一沉吟,即运棒如飞,往主峰上奔去。

奔至半山,忽听得郁儿剧烈地咳嗽起来,罗通停下脚步,轻轻唤他名字,郁儿只是不能醒来,果然是伤病所致,昏迷不醒,天气又这般寒冷,罗通实不知郁儿还能支持多久。他从胸口运起一股**气,贴着郁儿送入他体内,再往山上急奔而去。

罗通未免被人看到,故而并未走山前石阶正道,而是沿着背山处无路陡坡过来。所幸他武功高强,虽然双腿已废,只以木棒代足,但这雪滑坡陡倒也难不住他,木棒只要有借力处,一跃便能奔出丈余。

如此快步奔上山顶,罗通只见一座道观背向他立在峰上,红砖青瓦上堆着皑皑白雪,甚是肃穆,倒**他先前想象中大了许多。

罗通在墙边立稳了脚步,侧耳一听,院中并无人声,于是放下心来,飞身一纵,越过院墙,左边木棒在院墙顶上又一借力,稳稳落在院内,四下里一望,找了最大的一间屋子,将郁儿解下,放在了屋门之前。

罗通看着郁儿的脸庞,实是不**就此离去,但他深知自己在江湖中的名声太坏,若是被人看到自己,他们非但不会把郁儿救下来,只怕顷刻间就要出手害了郁儿性命。罗通在郁儿脸上亲了又亲,心下实在不**,但若不如此,郁儿的病他又无可奈何,最终也只有眼睁睁看他死去罢了。

罗通狠了狠心,又在郁儿颊上亲了一口,垂泪道:“郁儿,爹爹走了。”言罢直起身子,又盯着郁儿的脸庞看了许久,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来,打怀中摸出一块圆形碧玉——那是他隐居在云台山时自己寻来的玉石,闲来无事便粗粗雕成了一块圆玉,圆玉内中镂成了一个“罗”字,是他的姓氏——罗通将那块圆玉放在手心,运起内力一震,那圆玉从中间**开,分作两半,罗通将一半仍旧放入自己怀中,另一半塞进了郁儿的衣袋里,暗道:“你长大后爹爹便认不出你了,这半块玉留作记号。”罗通终于转了身,两支木棒在地上一点一按,顷刻间已没了踪影。

  古朝遗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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