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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李开方听了唐汉宸的话语，打消了谈判时节活捉岛田的念头。吕三太满以为说动了李开方，谁知正式谈判的前夕，李开方说是仔细想过了，不同意借谈判机会动武。吕三太又叫又跳，在李家小院闹得不亦乐乎。一时说他不服，**怕他到会谈现场弄出什么乖戾花样，打早没让他上小河**。吕三太恼悻悻的，在村里踢**骂狗，找不到出气的机会。等谈判的人陆续回村，抓住二毛蛋询问一回，听说了最终的谈判结果，气势汹汹找上唐家院来。
唐家大院，本来就支着锅灶款待匠人，这时一并招呼大家伙儿开饭。
唐家老夫人在灶头忙碌，女人们从厨房向外端饭上菜。
外院摆了一张条案，上面满是花馍大烩菜，匠人们有的蹲有的坐，热烈吃喝。里院摆了方桌板凳，唐汉宸陪着唐四爷、何家老太太雅静用餐。李开方和二毛蛋一干民兵，唐二忠招呼着，也在檐下开了饭。
吕三太扛着大刀片子，从大门上一路嚷进来：
“哈哈，好哇！和**本鬼子秘密勾结完了，回来馒头大烩菜的吃上啦！”
匠人们不知就里，未免吃惊。吃饭的众人也都皱起了眉头。
唐二忠将饭碗墩在窗台上，出面对付不速之客：
“**是**乱咬人，谁和**本鬼子勾结啦？”
吕三太拿大刀指指划划，连李开方也划在圈子里：
“你们和**本鬼子谈的条件，我都知道啦！”
唐二忠便道：
“谈判结果，原本也不瞒人。哪一条又不合你这民兵大爷的口味啦？”
吕三太却冲着唐汉宸来了：
“唐汉宸，我来问你：**本鬼子的骨灰明明在我们手里，你们为什么不叫鬼子来领取？唐汉宸你为啥要巴巴地给**本鬼子送去？”
唐二忠势不会让东家和那主儿对吵，堵在中间道：
“唐家有骡马，又不用你拉车，你着急什么？”
唐四爷也好生来解释：
“三太呀，咱们人夫马匹的去迎灵，给炮台上送回骨灰，不过是顺道儿的营生。汉宸做事我赞成，显着咱中国人仁至义尽。”
吕三太不听这个：
“仁至义尽？你老汉吃上馒头大烩菜，尽拣好听的说。我看这分明就是巴结讨好**本鬼子！”
唐二忠气得变了脸：
“天理良心，匠人把式的，咱们定下清明节当天动土安葬，没有这一条，骨灰不到手，**本鬼子不让咱迎灵啊！”
李开方见外院的匠人们也都围拢过来，出头劝阻吕三太：
“三太，咱们送还**本人的骨灰，岛田同意咱们迎回几个人的遗骨，条件对等，怎么能说成是讨好鬼子？”
吕三太就冲着李开方质问：
“不是讨好鬼子？我来问你，咱们说好的，本来能活捉鬼子岛田，结果你是半道变卦、拉稀软蛋。你说，唐汉宸给你灌了什么**汤？你要有种，就把你们的私下勾搭讲在明处！”
李开方的脸色倏红倏白的：
“吕三太你找过我，要我活捉岛田；汉宸叔也找过我，劝我不能在谈判时候动粗。你找我不算勾搭，怎么能说别人找我就是勾搭？汉宸叔说的有道理，我就乐意听他的，怎么就叫灌了**汤？我们都在讨好鬼子，全唐家山就你一个人坚决抗**，吕三太你自个想想，是不是那么回事？”
唐四爷就说：
“开方这几句话在理。汉宸代表村人出头，开方代表民兵出面，正儿八经和**本人谈判，谈判下来的条款，还有卫德迈先生见证，怎么能说是和鬼子秘密勾结？三太后生说话，太霸道啦！”
吕三太就冲唐四爷来了：
“你也没上小河**，不用给我倚老卖老。就按他们谈判下的，既然咱们的人要上炮台送骨灰，为什么不趁机端了鬼子的炮楼？你们光知道往回拉死人骨榇，就是不考虑怎么打鬼子！”
李开方平静说道：
“三太，不用说这没用的大话啦。说到打鬼子，我李开方能不考虑呀？炮楼那儿咱们去过，拢共一杆鸟枪，怎么就能端了鬼子炮楼？”
“咱们还有地雷！带着地雷冲进去，点着了，顶多不过是和岛田他同归于尽！”
“就算炸死个把鬼子，**后果你就啥也不管啦？”
吕三太还是那话：
“反正炸死一个够本，炸死两个我赚一个！”
唐二忠实在**不住，专挑吃劲的话来说：
“吕三太，你算了吧！你躲在玉米秸子后头那点出息，谁不知道？咱的地雷现成，不用旁人，通过毛莠子就能保证把你送进炮台，你去炸一回炮楼子给人看看！”
吕三太打了磕巴：
“你、你，你让我单**一个人去送死啊？你们在家里乐呵呵地吃馒头大烩菜啊？”
匠人们有的摇头、有的撇嘴。何老太太也发话了：
“一看见吕三太我就脑仁儿疼。我的活祖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快点哪里风顺哪里去吧！”
吕三太刀尖指了老太太：
“这里是唐家大院，不是你何家大院，我想来就来！老得快咬不动了，你还想磕打我呀？今天我还把话撂在这儿，说不下个长短，三爷我就不走！”
李开方**生气了：
“吕三太，你太过分啦！你给谁当‘三爷’？在人家院里，刀尖子指人、骂骂咧咧，你还有完没有？”
“你不用给我摆队长的架子，李开方你不够格！跟上地主老财跑，唐汉宸一口棺材把你买下啦？光记着你老婆的骨榇能回来，能打鬼子你不打，你也快成了汉**啦！”
李开方这里就卷袖子，白了脸道：
“吕三太！你说谁是汉**？”
看两人要往一搭扑，唐二忠忙拦住李开方，二毛蛋过去拉住吕三太，唐家大院乱成一团。
唐四爷看看场面，低声对唐汉宸说：
“汉宸，你说两句吧。看看闹成啥样儿啦？”
不等唐汉宸表态，四爷站起来呐喊：
“村人老少，咱们听汉宸说几句吧！在人家的院子里，不能毛莠子还嫌谷穗碍事！”
唐汉宸站起身，环顾众人一回，朗声说道：
“四爷叫我说几句，我就说上几句。唐家祖上给我留下这份家产，我确实也是个地主老财。地主老财就不恨鬼子、不打鬼子？也不尽然。谁都知道，鬼子的炮台是在汉王镇，假如一开头那炮台就建在咱唐家山，唐家山村子里，谁去伺候了鬼子，当了毛莠子、疤瘌五，还**不一定。眼下嘛，这院子还是我的院子，脑袋还长在我的脖子上。川地、后山，有点儿家产的，众人都听说了，有让大刀片子砍了脑袋的，也有给大石头敲了脑瓜的。说是汉**。汉**嘛，死了活该！吕三太话言话语的，说我是汉**，也不止一回了。说话嘛，谁能堵住嘴巴子不许你说？至于要砍我的脑袋嘛，恐怕你一时也还办不到。唐家山的事儿，该管，我还得管！”
四爷就连忙说：
“汉宸，你也不用说那气话啦。你怎么做人、怎么处事，村人都长着眼睛哩！唐家山的事，你怎么能撒手不管？三太嚷嚷半天，我看是这么着。已然过去了的，没有活捉岛田呀什么的，再吵吵也没用了。截止眼下，这不是要往炮台上送骨灰吗？三太的主张，说来一句话，就是要民兵们趁这个机会去端**本人的炮楼子。众人七沟八岔乱吵一通，都岔到隔壁去了。汉宸你得说说这个：端炮楼子，到底行不行？”
吕三太道：
“这老汉，半天说了一句正经话！”
唐汉宸平平口气说：
“我就说说这端炮楼。端炮楼、打鬼子，谁能说不是好事情？可咱们的武器火力，确实差得太多。我要脑子热了，鼓动上民兵去端炮楼，那是唐家山十几个精壮后生的人命呀！打鬼子好，但不考虑后果，我不赞成。至于眼下，已然和岛田达成协议，我认为就得遵守。莫说咱端不掉炮楼，就算能办到，我也不答应。不守信义，公然使诈，我唐汉宸做不出来！”
吕三太顶着话茬道：
“唐家山的事儿，你唐汉宸一个人说了算啊？你凭什么要拦住我们民兵，不许我们打鬼子？”
唐汉宸淡然一笑：
“三太问得好！三太说话急，其实话里有骨头。唐家山的事，是众人的事，哪里能我一个人说了算？特别是民兵的事，我最多是出个参详主意。就说端炮楼吧，打仗嘛，哪能四平八稳一点不冒险？保证端掉炮楼、咱的人一点儿也不损伤，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开方你是民兵队长，现在改主意也来得及。你们决定端炮楼，我绝不阻拦！和岛田谈判下的，讲定了的协议条款，我让二忠上炮台，给人家说清楚。我唐汉宸说话不算数，是我放了屁啦！丢人，丢我唐汉宸的人，不能算在众人头上！”
唐汉宸回头对唐四爷道：
“四爷，我就说这么些了。唐家山的事儿，我也只能管到这儿了。”
众人都看李开方。
唐四爷冲李开方和吕三太道：
“开方，还有三太，汉宸他把话说在这儿啦。他戴不动一顶汉**帽子，不能拦着你们民兵，不叫你们端炮楼。况且你们非要端炮楼，谁能拦得住？三太这会儿扛上大刀去攻炮台、杀鬼子，保准没人拦着。”
吕三太抢着道：
“一说端炮楼，唐汉宸他就要缩脖子、躲自在啊？还想着提前给鬼子通风报信。不成，我吕三太坚决不答应！唐汉宸他必须按我们说的办：他还是要出面给炮台上送骨灰，这样才能迷惑了鬼子。我们民兵，跟上大车，一道上炮台，然后来个突然袭击，一举攻下炮台、端掉鬼子的炮楼！我吕三太就是这个主张，唐汉宸，你说，你干不干吧？”
说着，手中的大刀片子指定唐汉宸的脖颈，看样子，唐汉宸假如不答应，他就要当场执法。
唐二东作势要上前夺刀，被唐汉宸挡下。唐汉宸干脆坐回条凳上去，定定看着吕三太道：
“吕三太，你不是民兵队长，我也不是民兵，你还**个指派不了我。天底下，只有我爹活着的时候能强迫**点什么，除此而外，岛田鬼子都别想指派我。送骨灰上炮台，换回咱几个人的遗体来，我去！那是我唐汉宸甘心情愿。要我背信弃义、说了不算，跟**去行**使诈，我还就是不去！在我的院子里，我看谁敢来我脖子上使大刀！”
吕三太拿着个大刀，横端着不是、竖举着不是，像是卖炭的丢了驴，挺着个黑大架。
唐四爷赶忙说：
“开方，你是民兵队的一队之长，你得说话呀！你们实在非要去端炮楼不可，民兵队回你家院里吵吵去，不要在人家院里折腾啦！唐家山的事，汉宸不管了，谁还能管得了？我们也该散席啦，众人各家回各家吧！”
李开方大声说：
“汉宸叔、四爷，各位村亲乡邻们，和**本鬼子谈判是个大事，三太关心谈判结果，也在情理之中。他说话不讲究，我也是个年轻人，说得不妥当的地方，众人还得担待。今天在谈判的现场，这是明说，我都几回想动手来着。岛田鬼子，我和他是仇人见面呀！可是，头一条，我想让樱桃入土为安。夫妻一场，我总得把她安葬了，哪怕随后再和鬼子拚命哩！第二条，我想来，抓住岛田、当场扭断他的脖子我能办到，可是，我却挡不住鬼子大部队来报复。吕三太或许会说：害怕鬼子报复，那咱们就不要打鬼子啦？我想是这么个道理：民兵打鬼子，民兵就要能担当。不能把无辜的老百姓牵连进来。万一出下大**，唐家山几百口人命，这个责任十个李开方也担不起。吕三太今天贸然说起个端炮楼，我想这个道理是一样的。前头两家谈判不能动手，这回正经实行协议条款，咱们就能耍**使诈呀？”
吕三太不耐烦了，掂着大刀指住李开方道：
“李开方，你也不用弯弯绕、连环套，你就老实说吧——趁这个机会去端炮楼，你这个民兵队长干不干？”
李开方说：
“你先把大刀拿开！疤瘌五带人来村里放火那回，你的勇气哪里去了？就是光能冲自己人咋呼啊？口口声声说汉宸叔是汉**，说我也是汉**脑袋，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话？听过一回上级报告，你就成了上级啦？”
唐四爷拿烟锅子格开吕三太的大刀，说道：
“看看，看看，又吵上啦！开方呀，这里成了你们民兵队的队部啦？你们到底端炮楼子不端？村人就等着听你的主张呐！”
李开方看看唐汉宸，看看吕三太，冲着众**声道：
“鬼子我是要打、打到底。可是这一回，已经和**本人谈定了，说好了‘清明无战事’，就照这个办！一句话，民兵队这回不去端炮楼！”
李开方一语落地，众人点头。
唐四爷点起一锅子旱烟抽起来。
吕三太看看场面，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好，你唐汉宸是周边四乡八里一杆旗，众人都捧着你。你不支持我们端鬼子的炮楼、乖乖给鬼子送骨灰，对鬼子讲仁义，这就是不折不扣的汉**行为！李开方，你这个民兵队长是个假**！你和地主老财伙穿了一条裤子！我吕三太把话撂在这儿，我要去找上级。我要代表**要求抗**政权枪毙唐汉宸这个大汉**！砍不倒他这杆旗，我不姓吕！”
吕三太手执大刀，斜拧脖颈去了。
唐四爷昏花老眼满是疑问：
“这是中了哪门子邪？莫非他倒成了唐家山的一杆旗？”
2、听说吕三太还**个是锁了他的破房，到区上找上级告状去了。大家议论两天，也罢了。
被人告状，唐汉宸和李开方心里头难免有些腻歪。但清明节快要到来，要忙着筹划眼下的大事，其它的，该放下也得放下。
上炮台送还**本人的骨灰，这件事唐汉宸挺身自任，一力担当下来。迎还咱的亲人遗骸，由李开方率领民兵村人负责。
其间种种具体细节，各样可能，商量了几个来回。鬼子心性，唐汉宸首先就信它不过。诚信仁义，到底只是我们能管得了自个，岂能料定鬼子也一定会仁义诚信？岛田磕头虫儿似的，那是骨灰还没有到手。一旦骨灰到手，说不定会对民兵们来个突然袭击。如何制约对方，整个事态不能失控，唐汉宸觉得重负如山。想了几个方案，只讲给李开方和唐二忠。最终定下主意，就那么办，也只能那么办。
说话间，就到了清明节。
掩埋**方骨灰的土崖这儿，唐二忠赶来大车停在地头。唐汉宸肃然站立近边，**整个动土仪式。
本村几个寻常打墓落葬的“土工”，挖开土窑，将**方骨灰盒搬上大车，码垛整齐。唐二忠用油布蒙盖严实了，外头绳索加固妥当。
整个**作过程，依乡俗“迁葬移灵”的规矩办理。
请到邻村左近一带有名的阴阳先生，**持法事。先生身穿法衣、手持桃木剑，作法念咒、焚烧法符。
有一名鼓手、两名唢呐手，吹打起动土移灵的“小开门”。
阴阳先生和吹鼓手们，按规矩完成了该有的程序，因为还要赶到镇子上主持自家人的迁葬，与唐汉宸打个简单招呼，告辞离去。
土工们在那儿回填土窑，大车启动之前，唐汉宸面带戚容，拈香三炷，奠酒三盅，焚烧素纸一封。面对一车**本人的骨灰，叨念了几句：
“不在你们**本国好生呆着，远里三千、跨山渡海来打中国，抛**异域他乡，何苦来哉？唉！家人等盼着哩，你们这就起身回家啦！”
唐二忠将两支小幡幢插上车厢两侧，点燃一串挂鞭。
鞭炮声中，大车启动。
3、汉王镇**军炮台大院，一早也做好了迎接骨灰的准备。
军旗在一面低垂，外院当院心布置了一座灵台。灵台两侧，各有四名**军仪容肃穆充任依仗，枪支架在一边。
灵台旁边的留声机里，响着低回悲凉的乐曲。
里院中队部，岛田单**召见了疤瘌五。
**军骨灰将在清明节回到炮台，岛田禀报了上级。上级口头表彰，颇多奖掖话语。但那天小河**教堂会谈，岛田隐**不发，心底愈加痛恨唐汉宸和李开方，以及那个混账传教士卫德迈。大**本**的军官，竟然对自己的敌国对手低三下四、**气吞声，想来好不窝火。还有那个唐二忠，举起木棒，生命威胁堂堂大**本**，自己当场还生出了几分恐惧。那个李开方一定看到了！这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心底念头作怪纠缠，岛田到底生出一个主意。召来疤瘌五，岛田神色严厉，劈头便说：
“疤瘌五，今天是个非常的**子。**将迎回阵亡将士的骨灰，中国人也要拉走他们死者的遗体，我问你：你会站在哪一面？”
疤瘌五眼珠骨碌：
“大太君，我是咱们**的特务队长，疤瘌五从来都是坚决站在**一面的呀！”
“是啊，从来都是。自从你干了我的特务队，中国人就叫你汉**啦！”
“是啊是啊，我、我是汉**！我疤瘌五是**中国人里的汉**啊！”
岛田逼视过来：
“中国人会怎样对付汉**，恐怖程度无须我多说。”
疤瘌五硬硬脖颈：
“疤瘌五名声在外，臭不可闻，除了死心塌地效忠**，我是再没有别的退路了！”
岛田拍拍疤瘌五的肩膀：
“好！你的态度令我非常满意！”
疤瘌五刚要胁肩谄笑，岛田猛地抓住他的领口道：
“今天，一旦**的骨灰到手，你的特务队要立即执行我的一条命令！”
“什、什么命令？大太君你尽管说！”
“突然开枪，将李开方等可恶的民兵抗**分子****击毙！”
疤瘌五眼睛瞪得铃铛大小：
“大太君，这这这，这命令……”
“你必须服从命令！”
疤瘌五好不容易挣开了，松松领口，苦着脸道：
“可是，大太君，清明节双方不动武、不开枪，满汉王镇嚷嚷得尽人皆知……”
岛田沉着脸说：
“双方不动武，我以大**本军人的荣誉担保过了，我们大**本**作为一方，当然不会开枪**。但你的情况，完全不同！”
疤瘌五扭着身子：
“大太君，我、我也是咱们**一方的呀！”
岛田阴鸷了脸子，甚至作势要拔枪：
“怎么，你要违抗命令吗？”
疤瘌五再也不敢言声，岛田将行动计划细细讲说一回。
疤瘌五哭丧脸面，七歪八扭的退出中队部。
4、艳阳初上，初春野外的大路上，唐家山迎灵的队伍，浩浩荡荡开向汉王镇。
旗幡执事，种种祭品香烛，殡葬物事，应有尽有。鼓手唢呐班子，都依民俗请到。
特别是死者的家属人主，包括亲戚六人，更是披麻戴孝，依次跟在棺木后面。四具棺木，油漆彩画，摆在丧舆之上，都是八人抬了。
队伍当先，李开方和民兵们头系孝带。卫德迈神父一身黑袍，手举十字架。
队伍中，那位阴阳先生将法衣襟裾塞在腰间，紧走几步追上唐四爷，低声说道：
“我说四爷，我怎么一看见那炮楼子心里就发虚？**本鬼子不讲信义，要是万一……”
唐四爷要主持今天的迎灵仪式，一身青布衣装，坦然说道：
“岛田看重的是他们的骨灰，东西不到手，他们敢动武呀？这事儿，我家汉宸心底有谱。他押送骨灰亲自上炮台，一切有他！”
说话间，汉王镇炮台已是遥遥在望。
汉王镇大街上，商家店铺都停止营业，多数在门口预备了香案。
镇上住户，男女老少，人群聚集在大街两厢，引领翘望。
警备队的士兵，均匀散布在路段上。由镇子通往乱葬岗的街口，设置了路卡。值星排长，还是歪戴帽子，在路卡这儿向部下交待任务：
“弟兄们听好了，**的骨灰一到炮台，这里马上开放路卡，让迎灵的队伍通过。侯队长特别布置：维持秩序只是捎带，今天的主要任务是盯着特务队一干杂毛。**们胆敢胡来，下了狗**们的枪！”
见弟兄们都点头答应了，排长掏出香烟，给大伙撒出一排子。
5、这个时候，炮台大院里，岛田正在灵台前焦急踱步。
翻译官注意到，炮楼上负责瞭望的**军挥动旗语告知：有人到来。翻译官连忙禀报岛田，岛田抬头读过旗语，转头注视大门那里。
疤瘌五颠颠儿地从大门外奔进来报告：
“大太君，他们来啦！”
岛田忙问：
“来了多少民兵？对方有无敌意？”
疤瘌五回说：
“民兵？没有没有。我见只是唐汉宸**自个，还有那个赶车的。”
岛田毫无松懈，说道：
“不得放松警惕，要严格检查车辆！——你给我记住：只要骨灰到手，即刻采取行动！”
疤瘌五回身奔出炮台大门外，示意值岗伪军放下吊桥。唐二忠执鞭赶车，唐汉宸一身素淡，步行大车旁边，人和车走过桥板。
**军士兵和特务队的汉**检查过车辆，掀开油布验看了骨灰盒，然后对唐汉宸和唐二忠贴近搜身。
疤瘌五在一面客套：
“唐老爷子，按说今天不该这样，可是，嘿嘿，**的规矩嘛，嗨呀，可是**屈你啦！”
唐二忠说道：
“**本人的骨灰，已然如数拉来。你们该通知路卡子那里放行了吧？”
疤瘌五回答：
“这个自然。”说着，指派一名手下，“去，通知侯队长那里，叫他开放路卡！”
翻译官迎了出来，连连向唐汉宸作揖行礼：
“唐老先生，辛苦啦！”
唐汉宸回礼：
“好说好说。”
翻译官做个邀请手势，前面引路。唐汉宸在前，大车随后，进了炮台大院。
疤瘌五可嗓子向门里呐喊：
“唐家山唐汉宸先生驾到！”
插着幡幢的大车进了大院，唐二忠回过车辆，将装满骨灰的大车尾部对准了灵台。
哀乐鸣响，灵台左右，八名依仗兵始终打着立正行注目礼。
等大车停好后，岛田上前，向灵车深深鞠躬。
然后，挥手让哀乐止下，走过来几步，朝着唐汉宸深深鞠躬道：
“对**阵亡将士骨灰，唐先生能来亲自礼送，岛田深表谢意！”
唐汉宸还以揖礼：“‘言必信、行必果’，我们谈定的事情，岂能失信？”
岛田又道：
“灵车如此布置、大**本**阵亡将士骨灰得到如此礼遇，岛田万分感动！”
唐汉宸答道：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唐某不过是将心**心罢了。”
“那么，一路劳顿，请唐先生到客厅用茶。”
“贵军骨灰尚未交接，不忙吃茶。”
岛田尽礼**蛇过后，话题单刀直入：
“如此，敢问唐先生，我方早已准备停当，我等是否即刻举行交接仪式？”
唐汉宸自然是有备而来，温言回绝：
“这个嘛，还请岛田先生稍待。贵方骨灰已经来到炮台，验看无误，待会儿交还只是举手之劳。正式交还仪式，愚以为应该在我方人员遗体入殓移灵之后。不然，我们双方显得不对等、不公平，也不合礼数。”
唐汉宸说罢，示意唐二忠从车上取下方凳、递过小水壶，揖礼告罪，兀自坐下饮茶。
岛田吃了软钉子，有些不悦，但也一时无奈。
6、乱葬岗这里，各色旗幡竖于墓地周遭，在春风里飘摇。
迎灵的大队人马来到现场，唐四爷和李开方即刻指拨人手，分头动作。
毛莠子成了今天的上场人物，奔前奔后的，一一指明四人掩埋的坟包墓穴。
阴阳先生看了墓地形势，先认定“来龙”和“后土”方位，钉下预先写好法符的桃木橛子。烧过朱砂符咒，桃木剑划出开挖墓穴的墓道位置。
唐四爷燃起三炷高香，烧过纸箔；二毛蛋在墓穴前放过三响**炮，一挂千字头的鞭炮。阴阳先生宝剑砍下，唐四爷发令动土。
四具棺木排开，对准墓道，等候遗体入殓。
棺木前的供桌上，祭品丰盛，香烛高烧；桌案上，并列四位死者的神主牌位。
墓穴打开，移动**骸的时节，土工们都用毛巾掩了口鼻，毛巾上撒了烧酒。
唐四爷令死者的家人戚属，各依血缘辈分亲疏远近跪地行礼。
**骸入殓之后，阴阳先生上前，亲自用七寸棺材钉“咔咔”地楔下，封了棺木。回到香案前，再次烧过法符，击动法铃，口中念念有词。
唐四爷当先执礼，上香、奠酒已毕，接过朱砂笔来“点主”。
——所谓点主，牌位上的“神主”二字，皆是预先墨写，唯有留下那个“主”字上面一点空缺。大礼祭祀时节，请年高德劭之人用朱砂笔添加那一点，是为点主。
点主完毕，唐四爷焚烧黄表纸，表告天地山川**木诸神。
阴阳先生用法刀劈碎石灰碗，高声呐喊：
“起灵！”
鞭炮、**炮陡然炸响；
吹鼓手鼓乐高奏，吹打的是“大摆队”；
前头左右两列旗幡执事，开始挪动；
四具棺木，个个八台丧舆，抬夫们齐齐上肩。
因是骨骸迁葬，并非出殡，棺木前没人拉灵。民兵们两两一组，头系孝带，左右护卫。
人主女眷们跟在灵柩后面，乍然开始哭灵；戚属之后，才是乡邻等送葬人员。
灵柩前，有人抬了摆着神主牌位的香案，缓缓移动。唐四爷和卫德迈护卫了香案，卫德迈手捧十字架，一派虔敬。
鼓乐声响彻田野，直上云端；鼓乐声中，引魂幡高高在前，风中摇曳。
炮台大院这儿，唐汉宸安然**，慢慢品茶。唐二忠用艾蒿楆子点燃旱烟袋，管自喷云吐雾。
岛田略显焦躁，在灵台前来回踱步。
听得鼓乐声隐隐传来，岛田走来大车前催问：
“唐先生，贵方已经起灵，我们双方是否开始交接仪式？”
唐汉宸将茶壶放在大车辕盘上，起身回答：
“岛田先生，我看不忙。按说，正式交接时间，应该等我方灵榇回到唐家山。如此，才能算是公平对等。至少，唐家山的迎灵队伍也得离开汉王镇吧？倒不是老汉信不过你，是赤手空拳的老百姓，那些迎灵的亲属家人，害怕咱们**，大家底虚胆怯，也是难免。岛田先生何必太过猴急，让老百姓无端起疑呢？”
岛田拧紧眉头，走过一边吩咐疤瘌五：
“你现在即刻到大街上去，严密关注现场情况！我这里一旦骨灰到手，三声枪响为号。你可听明白了？”
疤瘌五会意点头，颠颠儿奔出大门。
唐二忠略有不安，唐汉宸安坐如山。
疤瘌五赶往大街上的途中，唐家山的迎灵队伍已经快到汉王镇街口。
伫足翘望的人们，只见迎灵队伍缓缓而来，即将进入街口。
商家、街坊，挨挨挤挤的原地等候，半桩娃娃们奔过街面，跑回家人那里报信。
街口路卡子附近，几个特务队的汉**，鬼头鬼脑、贼眉鼠眼的。警备队值星排长叼着烟卷，出言警告：
“特务队的，今儿个这阵势，你们可看明白了！唐汉宸和唐家山的老百姓，做事算是仁义到家啦。谁**要再生别的歪心，警备队不会坐视！”
汉**们嘻着脸回应什么，迎灵队伍越过路卡进入大街，鼓乐声乍然大作。
鞭炮麻炮震耳欲聋。
炮台大院里，耳际听得街上声响，岛田愈加焦躁，终于**不住了，出言带了威慑味道：
“唐先生，我方几乎是无条件接受了你们的所有要求，给与你极高的礼遇。请你最好识相点儿，尽快交付**骨灰！大**本**的**耐是有限度的！”
唐汉宸转头向着唐二忠，微笑道：
“听见了吧？果然不出所料，岛田先生这是要来硬的啦！”
唐二忠口气也挺冲：
“说好的清明节不动武，我看小鬼子谁敢下手活抢！”
岛田变了脸叫道：
“放肆！”回头命令士兵，“动手！”
**军几个依仗兵，作势就要冲上。唐二忠从骨灰盒下车底板那里，抽出一根炮药引火线，同时吹吹艾蒿楆子，火头通红，一下子点燃了引火线，炸雷似的吼道：
“站住！”
引火线在骨灰盒近边“哧哧”燃烧，冲上来的**军登时吃惊：有的几乎吓傻，僵在那里，有的连忙伏倒在地，好生狼狈。
如此乍然变故，大出岛田意外，当下脸色大变，岔了嗓音：
“唐先生，千万不要！千万不能这样！”
唐汉宸示意唐二忠掐灭引火线，在大车旁从容站起，说道：
“岛田先生，你看见了吧？实话说，唐某是有点信不过你。人命关天，唐家山的乡邻们今天是否能平安迎回灵榇，唐某担着泼天的干系。你要是逼人太甚，在下只好以死相拼，连同这一大车骨灰，炸一个七零八落罢了！”
岛田连连鞠躬致歉：
“在下也是军令催逼，性急了一点。其实何至于如此呢？纯粹是误会！我以大**本**的军人荣誉担保，今天全体**士兵，绝对不会动武！”回头大声命令翻译官，“朴翻译官，你火速跑步去镇子上，再次向警备队和特务队发布我的命令——务必要保障唐家山迎灵队伍全体人员的安全！”
翻译官跑步出门，唐汉宸悠然坐回小凳上去。
岛田额头已满是汗水，眼神紧张，注视着唐二忠手中的艾蒿楆子。
7、汉王镇大街上，所有商家一律停业。
粮店那儿，大秤斜斜拦住进口；临街小摊打饼子的，扣过了鏊子。无需伪军维持秩序，镇上居民自觉分列两厢。
一家敞着店门的小饭铺里，侯聚奎马靴踩着凳子抽烟，值星排长和两名士兵将疤瘌五裹胁进来。疤瘌五见了侯聚奎，怒冲冲地嚷：
“侯队长，你们这是干什么？”
侯聚奎便说：
“警备队的任务是维持秩序。今天这场合，无论村里的、镇上的老百姓，还用维持吗？除非你手下那几个歪瓜**枣给老子捣乱！”
疤瘌五忙分辩：
“哪能呢？咱们都是中国人……”
侯聚奎讪笑道：
“嘿嘿，在老百姓眼里，你，还有我，恐怕早就都不是中国人啦！”
此刻，殡葬队伍从大街那头银山雪海而来。
鼓乐鸣奏，如泣如诉，唢呐曲牌吹的是《大哭灵》；
香烛高烧，旗幡高扬；
各种祭品执事纸扎，次第罗列；
四具棺木缓缓移动，飘然如船行水上。
到了人众聚集处，三声**炮凌空炸响。硝烟四散、纸屑飞舞的当口，棺木前，四根高杆挑着的白绫齐刷刷放下来。
原来是四幅挽帐。白绫上大字如斗，正体字分别竖排书写：
**義士；漢地英杰；夏氏巾幗；安家貞烈。
迎灵的亲属，老者悲戚、少者号啕；
护卫灵车的民兵，庄敬肃穆；
卫德迈神父手举十字架，不胜悲戚；
唐四爷老泪横流。
众多商家，纷纷在门首摆供致祭；
居民看客，有的抽泣、有的抹泪；
伪军士兵，有的擦眼，有的叹息。
街口小饭铺里，翻译官气喘吁吁找来，疤瘌五指画着外面连忙诉苦：
“我说翻译官，今天这阵势，我哪有机会动手收拾民兵？老朴，在大太君面前，你可得帮助兄弟说句公道话呀！”
侯聚奎听见了，巴掌拍响桌子：
“好呀！疤瘌五你老小子今天果然是有任务！”
翻译官就连忙解释。说他并不知道大太君另外布置了什么任务，只是刚刚在炮台院里发生了意外情况，所以，前来传达大太君的命令。说着，反过来问疤瘌五：
“大太君**的让你动手收拾民兵啊？这这，这也太不可能啦吧？”
疤瘌五眼珠骨碌的，不知该讲明**相、还是该替大太君遮掩。侯聚奎在一面冷笑连连。
迎灵队伍穿越大街，离开了镇子。
鼓乐远去，旗幡招摇。
8、终于听得鼓乐声远去，炮台大院开始骨灰交接仪式。
唐汉宸上前，向岛田双手奉上自己抄录的**军骨灰名册，岛田深深鞠躬，双手捧接。
留声机播放**军军歌；
**军列队注目礼；
岛田与军曹们脱帽鞠躬礼；
负责搬动骨灰的军士，戴着白手套，虔敬恭谨。
唐汉宸肃立一旁，执礼恭然，目不旁顾。
——待搬完车上所有骨灰，车厢底部，是连着导火线的几颗石雷和一箱火药。
这时，翻译官从大街上归来复命，敬礼报告：
“报告大太君，中方唐家山迎灵队伍已经离开汉王镇。现场一切正常。”
唐汉宸面现释然，看着岛田说道：
“我们双方的交换协议终于达成，唐汉宸幸不辱命！”
窝囊了一上午的岛田，骨灰终于到手，脸色陡然变得极为狞恶。几乎是从牙缝里说道：
“唐汉宸，你很满意、你很得意，是不是？可是，我很恼火，我很生气！”
唐汉宸坦然问道：
“不知岛田先生气从何来？”
“在我们**占区，你们胆敢截获**将士骨灰，而且拒不交还、乃至以为要挟，是对**的极大不忠！”
“唐汉宸自幼忠于我华夏国族，原本就不会忠于你们这号明火执仗的强盗！为此生气，你也过分自作多情了吧？”
岛田拍拍自己胸口：
“来到炮台，**对你依礼相待，可谓仁至义尽。你竟然怀疑**方诚意，车辆上预先安设炮药，唐汉宸，这是对**信誉的大不敬！”
唐汉宸冷笑一声：
“呵呵，仁至义尽？**本人学了半个汉字，哪里认得仁义二字？自甲午海战，你们**本，侵**、占琉球、霸台**，九一八夺我东北、七七事变全面侵华，仗恃武力、霸道横行，大言不惭，说是建立起了什么王道乐土！包括阁下，焚掠教堂、轮**妇女，滥杀中美无辜，暴行兽性，弃仁绝义、背道而驰，叫人如何尊敬？”
“那几个人的死亡，责任完全在你！是你唐汉宸一意孤行，拒不与**合作，分明属于见死不救！”
“岛田你**、却要我来担责，蛮横霸道，莫此为甚！人已被你杀害，又不许亲人收**。残贼人心，非人非类，还有脸妄言什么仁义！”
“唐汉宸！你太狂傲啦！一再拒绝**的合作**意，直到刚才还在怀疑侮辱本人的**军官人格。今天，你必须向我道歉！”
唐汉宸直直盯视岛田：
“向你道歉？正如唐某绝不维持鬼子，仁者有所不为！”
翻译官发现岛田气白了脸，作势伸手去摸枪套，上前劝解：
“大太君，今天双方达成协议，**将士的骨灰得以顺利归来……”
岛田怒不可遏，照翻译官脸上便是左右开弓两巴掌：
“**奴隶！你害怕我杀掉这个**猪猡吗？”
岛田与唐汉宸唇枪舌剑的时节，侯聚奎疤瘌五等，回到炮台大院。疤瘌五看到翻译官挨巴掌，缩脖子往一面躲。
岛田怒喝一声：
“疤瘌五！你躲什么？”
疤瘌五误会了，以为岛田发怒是嫌特务队没有完成任务，当下支支吾吾的，眼睛骨碌，看看侯聚奎，说道：
“本来嘛，我是要坚决执行大太君的命令的，可是侯队长他、他硬是拦住了我呀！”
侯聚奎反应快捷，大声说道：
“大太君三令五申，说是清明无战事，今天不动武、不开枪。就是刚刚，朴翻译官再次到现场重申了大太君的命令。特务队竟然说是秉承了大太君的秘密指令，要一举消灭唐家山民兵；疤瘌五他胆敢假传旨意、败坏大太君声誉，这事请大太君秉公处置！”
岛田想不到疤瘌五如此愚蠢，阴谋竟是这样被当场揭穿，登时尴尬无地，脸色倏忽变换。气急败坏怒吼：
“**猪猡！竟敢假传我的命令、败坏大**本**的声誉！”
疤瘌五见岛田拔枪，吓得腿都软了，岔声嚎叫起来：
“大太君，天理良心，我哪敢假传命令，是你……”
岛田骤然拔枪，冲着疤瘌五连开三枪。
唐汉宸仰天大笑：
“岛田！好一个**军官的人格信誉！背信弃义、**诈阴**，到底不亏情叫你们小**本儿！”
岛田已然拉下脸，干脆不再伪装：
“唐汉宸！今天你还想离开炮台吗？”
唐汉宸毫无惧色：
“明告你岛田，今天来会你，我就没想着回去！”
岛田将军刀拔出半截，唐二忠见状，势如疯虎，就要动手。唐汉宸喝道：
“二忠，清明无战事，说好的不动武，不可胡来！”
唐二忠抓起炮药导火线，艾蒿楆子火头通红：
“东家，反正也是清明节，今天干脆‘发送’了狗**的！”
岛田等见状，纷纷躲远。
唐汉宸旁若无人，冲二忠说道：
“二忠啊，今天这场面，岛田能叫我回去？来时路上，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欢欢给我回去！**后见了大少二少，叫他们给我好生效忠国事，多多杀敌！劝慰老太太不要伤心，身子壮实些，还得好生教养唐家的孙子辈。一辈子不行，两辈子；两辈子不行，三辈子；不信中国人打不败他小**本儿！——老太太那儿，我安顿了，给你预备下百十个银元，娶个媳妇，多多地生娃娃！你去吧！你得听东家的呀！”
唐二忠铁塔大汉，呼隆跪下：
“我的东家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