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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贫穷的根源

小说:汽车大王:福特自传 作者:亨利·福特【著】贾雪 译字数:5673更新时间:2019-08-08 09:25:39

贫穷来自很多方面,其中重要的方面都是可以控制的。特权也如此。在我看来,将贫穷和特权统统废除完全可行。毫无疑问,废除它们是大快人心的事。因为两者都违背自然却又实际存在。它们并非定律。我们必须对结果充满信心。

我所说的贫穷,是指个人或家庭缺乏适量的食物、住所、衣物。它们随着生活水平的高低而不尽相同。人们在智力和体力上不可能完全相同,因此任何以人人平等为出发点的计划都是违反自然的,也是行不通的。抹煞人与人之间的差异的做法不可行,并且令人反感。这样做的话,贫穷有增无减。强迫高效率的生产者降低效率并不会使低效率的生产者提高效率。贫穷只能通过充足的物资来消灭。我们现在的生产已经相当科学化。因此,作为自然发展的结果,总有一天我们会看到生产和分配都将完全合乎科学,人人都将依靠能力和勤奋获得所需。

一些偏激的社会学者认为,工业不可避免地会压榨剥削工人。这种推论完全不成立。现代工业正逐渐提高工人的地位,改善世界形势。我们只需找到更多的计划和方法。通过个人的创造力和智慧,通过领导者的才智,能够也必将产生最好的结果。而政府因为其固有的消极性,无法对真正有建设性的项目提供积极的帮助。它能做的只是消极的帮助--铲除对进步的阻碍,不再对社会造成负担。

就我看来,贫穷的根本原因源于工农业的生产和分配之间,权力来源和权力运用之间的不当调整。缺乏调整而导致的浪费惊人。在专注于服务之前,聪明的企业领导者必须清除浪费。相反,只要领导者考虑更多的是赚钱而非服务,浪费仍会继续。只有**远瞩的人才能遏制浪费。而鼠目寸光的人首先想到的只有钱,却看不到浪费。他们将服务视为利他行为,而不是世界上最具实用价值的事。他们看不到事情的关键之处,只注重表面--纯粹以金钱为出发点的投机生产是最无利可图的。

服务能够建立在利他主义之上,但是这样的服务通常不是最佳服务。因为个人情绪影响了埋头实干。

这不意味着工业企业无法公平分配其创造的财富。只是因为浪费惊人,无法让参与其中的每个人都获得充足的财富。产品的价格通常都如此之高,因此难以获得最广泛的消费群体。

谈谈浪费吧。以动力的浪费为例。密西西比河谷不产煤。但是它的中心奔腾着几百万马力的潜在动力--密西西比河。可是假如河岸的人们想要获得动力或热力的话,他们总是**从几百英里外运来的煤,因此这些煤的价格远远高于它们的价值。或者,如果买不起这些昂贵的煤,他们就外出砍树。这样一来,他们失去的是最大的水力资源保护区。直到最近他们才意识到身边的动力所在。除了最初的投资之外,这些动力不需任何开支就可以用于取暖、照明、做饭,为这座河谷注定要养育的巨大人口提供能源。

消除贫穷依靠的不是个人节约,而是更好的生产。“节俭”的观念已经被滥用了,它代表着一种恐惧。大量触目惊心的浪费事实给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通常是物质上的浪费。因此产生了对奢侈的强烈反对。人们恪守着“节俭”的观念。然而节俭只不过是将大错误转变成小错误罢了,它无法走完从错误到正确的旅程。

节俭使生活了无生气。毫无疑问,节俭比浪费好,但却不如将其加以利用。那些以节俭为傲的人视节俭为美德。一个节俭的穷人花费大把的宝贵时光只为牢牢抓住金属碎片--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悲的事吗?迅速削减生活必需品有什么好处呢?我们都清楚那些“节俭”的人们的模样。他们节俭到连空气都不舍得多呼吸一口,更不用说享受生活了。他们的身体和灵魂都日益枯萎。节俭其实是另一种形式的浪费,是对生命活力的浪费。世界上有两种浪费者:一种是肆意挥霍的人,在放纵的生活中将财产挥霍一空。另一种是懒汉,放任自己的财产白白闲置,直至腐烂。呆板的节俭者很有可能被归为懒汉。奢侈浪费通常是抑制消费的反叛。而节俭很有可能是对奢侈浪费的反叛。

我们获得的一切都是为了使用。只要不滥用,就是正当的。在日常物品上人们能犯的最重的罪就是滥用。“滥用”是个多义词。我们更偏好“浪费”一词。浪费只是滥用的一方面。所有的浪费都是滥用,所有的滥用都是浪费。

也许人们过分强调了节约的习惯。人人都有积蓄,这是合适的,也是可取的。如果你有能力拥有积蓄却没有的话,那就是真正的浪费。但是这样有可能矫枉过正。我们教育孩子养成存钱的习惯。作为抵制草率和自私的消费,这样做是有意义的。然而这并非积极的做法,孩子们无法从中学到安全且有效的管理自我开支的方式。教孩子如何投资和使用金钱胜于教孩子储蓄。大多数人辛辛苦苦地积攒。如果将钱用于投资,首先自我投资,再投资于有用的领域,最终他们会得到更多的可用于积蓄的回报。年轻人应该投资而非储蓄。他们应该自我投资以增加自身的创造性价值。当达到最佳状态时,稳定且可观的收入自然会到来,到那时再考虑储蓄的事不迟。当你阻碍自身发展时,并不是在“节约”。恰恰相反,你失去了最大的资本,减少了自身存在的价值。真正的原则是运用的原则。运用才是积极的、活跃的、生机勃勃的。运用充满了活力,并且使人获得更多的财富。

在不改变普遍情况的前提下,个人需求可能被避免。工资的增长,价格的提高,利润的扩大以及其他想要增加收入的方法,都是不同阶层的人们想摆脱困境的尝试--不管对别人造成什么影响。只有金钱能保平安,这是个愚蠢的想法。工人们相信只要增加工资,暴风雨都能平安度过。资本家认为,只要能获得更多的利润,什么困境都能安然无恙。人人对钱的用途都抱有一种可悲的信念。的确,在正常时期金钱用处很大。但是只有当金钱用于生产,才能发挥其最大的价值。金钱很容易被滥用,它被迷信地当作真正财富的代名词而受到崇拜,以致它的价值被完全毁掉。

有一种观念坚持认为,在工业与农业之间存在着根本上的冲突。其实不然。因为城市太过拥挤,因此人人应该回到农村,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如果人人果真如此,那么务农不再是令人满意的工作。另一方面,大量人口涌入工业城镇,也是不明智的做法。如果农业被荒置,那么制造商们又有何用呢?事实上,工业与农业之间能够形成互利互惠的关系。制造商能够向农夫提供他的所需品,同时农夫和其他原材料生产者能够向制造商提供他的所需品。然后由运输作为沟通使者,我们将在服务的基础上建立一个稳固且合理的制度。如果生活在一个轻松的小社区内,不受太多投机商的干扰就能买到农产品,那么贫穷和动荡便不复存在。

再谈谈季节性的工作。以季节性施工的建筑业为例。冬天里建筑业允许建筑工人停工,坐等建筑季节的到来,这是多么巨大的浪费!很多经验丰富的工匠为了避免冬天的损失被迫到工厂工作。然而当建筑季节到来后他们仍留在工厂,因为他们害怕如果离开工厂,一到冬天,就难以找回工作了。这和前一种情况是同样的技术浪费!如此全年工作的制度造成了多大的浪费!如果农民可以在播种、耕种、收割的季节(毕竟一年中只有很少一段时间)离开车间回到农场,如果建筑工人在建筑季节里能离开车间重操旧业,他们的处境定会得到改善,这个世界也会因此得到更加平稳的发展。

假设每年春天和夏天我们都走向室外,过上3到4个月有益健康的户外生活,就不会出现“萧条期”了。

农场有农闲期。这时农民到工厂帮助生产,直到农忙再回去。工厂也有生产淡季,这时工人到田里帮助栽种粮食。这样一来,我们既消除了工作中的倦怠懒散,又恢复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平衡。

对生活更全面的看法使我们获益匪浅。学习多样技能不仅在物资上获益良多,还增长了见识,使判断更加公正客观。当今世界大部分的动荡不安是由带有偏见的狭隘观点导致的。如果我们的工作更加多样化,如果我们看到生活的更多面,如果我们发现各方面之间密不可分的关联性,我们就会变得更加客观。在广阔的天空下工作一段时间对人大有好处。

这些事情极有可能变成现实。人们期待的正确的事总有可能发生。只要我们协作配合,少一点贪欲,多一点对生活的关心。

有钱人觉得每年冬夏去优美的休闲胜地悠闲自在地过上3、4个月是件不错的事。然而普通美国人就算有能力也不会如此浪费时间。他们更愿意以协作的方式到户外做一些季节性的工作。

毋庸置疑,我们所见的大多数动荡不安都是由于违背自然的生活方式造成的。长年从事同样工作的人们与窗外健康的阳光与广阔的户外活动无缘。因此,如果他们眼中的事物被扭曲,我们很难责备他们。资本家和工人存在同样的情况。

生活中究竟是什么阻碍了我们正常且健康的生活方式呢?是什么使得工业与为工业服务的合格人员的技能产生不协调呢?如果每年夏天劳动力从车间里撤离,这会因阻碍生产而遭到反对。但是我们必须从全局出发,必须考虑到工人在户外工作3,4个月后能提高的工作效率,也必须考虑到大多数人回到田间对生活费用产生的影响。

正如我在前面章节里所说的,我们一直朝着农业和工业相结合的方式努力,并且取得了满意的效果。在距离底特律不远的罗斯威尔,我们建立了一家小制阀厂。虽然工厂规模不大,产量却很高。由于专门生产阀门,工厂的管理和设备相对简单。我们也不需要寻找熟练工。操作的技术都由机器完成。乡下的人们可以部分时间在工厂工作,部分时间务农。同时因为机械化农业,使得农活轻松不少。工厂的动力靠的是水力。

还有另一家更大规模的工厂正在建造中。它位于距底特律约15英里的弗拉洛克。我们在河上修筑了堤坝。这座堤坝同时也成了底特律、托莱多、艾尔顿铁路的一座桥梁。这条铁路正好需要在此建造一座新桥。同时建造的还有一条公路。我们计划在那里生产玻璃。这条堤坝使我们足以将原材料由水路运至工厂。同时那里的一座水电站保证了电力来源。由于工厂位于乡间,因此不会产生拥挤的问题,也省去了人口过于集中带来的麻烦。人们除了可以在工厂工作之外,还能拥有自己的耕地或农场。它们都分布在工厂15到20英里的范围之内。当然,今天的工人能驾车上班。在那里我们将农业与工业相结合,同时完全避免了因人口过密带来的弊端。

认为工业国家必须将工业集中化的观点,在我看来毫无根据。那只是工业发展中的一个阶段。随着对生产了解逐渐加深,随着我们渐渐懂得应该制造零部件可互换的产品,零部件能在最好的条件下生产。从员工的角度看,这些也都是最好的生产条件。小溪旁边不能建造一座大型工厂,却可以建造小型工厂。这些仅生产一种零部件的小型工厂组合在一起,所生产的产品比一座大型工厂的产品更加便宜。需要铸造的零部件例外。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如在鲁格河,我们想将冶炼和铸造结合起来,并利用所有废弃的资源。这就需要大额投资,同时雇佣大量工人。这种结合只是例外,不会成为普遍规律,也不足以阻碍工业集中化的进程。

将会出现分散性的工业。一座被毁之城无法恢复原貌。这也反映了我们对城市的真实态度:这座城市需要完善,还有工作要做。无疑,如果不是因为城市太过拥挤,农村将不会如此适合居住。由于居住环境拥挤,人们才得知彼此间的秘密。如果孤单单地住在农村,他们永远无从得知。卫生设施、照明系统、社会机构--一切都是人类城市生活的产物。但是与此同时我们今天遭受的一切社会弊病都是发源于大都市,并以大都市为中心。你会发现小社区随着季节转换而和谐生活,贫富差距不太明显,同时人口密集地遭受的动荡不安的暴力和瘟疫在这里并不存在。一座没有文明约束的百万人口大都市里充满了危险。而30英里之外,幸福满足的村民通过报纸才了解到城市的种种罪恶。大都市是无用的人口聚集地。城市里的一切都是从外面运来的。一旦运输终止,城市也就不复存在了。商店货架维持着城市的生命,然而货架本身并不会制造产品。城市无法自己自给自足。食物、衣物、取暖、住房都需要外界提供。城市的工作和生活状况存在着大量人为原因,因而有人本能地反对这些非自然的东西。

最终大都市的生活费用或经营费用高得让人难以承受。除去沉重的生活负担几乎所剩无几。政客们发现借钱如此容易,于是他们借钱借到了极限。过去的十年,每座城市的管理费用都急剧上升。费用中的很大一部分用以偿还借款利息。借款中的一部分用于非生产性的砖、石头、灰浆;或用于城市生活的必需设施上,例如造价高得过分的供水及排污设施。这些设施的维持费用以及维持大量人口和交通秩序的费用远远高于从社会生活中获取的利益。现代城市的浪费触目惊心,今天它已经入不敷出,明天就将不复存在。

随着大量廉价且便利的动力的逐渐使用,与其他任何因素相比,这更会带来生活的和谐,消除滋生贫穷的浪费。动力的来源不是单一的。也许对一个社区来说,在矿井口附近修建火力发电站是最为经济的做法。可是在另一个社区,水力发电才是最理想的。无论如何,每个社区都应该有一个中心电站以供应廉价的电力。这应该被视为同铁路和供水一般重要。倘若不是因为获得资金太困难,我们应该充分利用每种巨大的资源,为公共利益服务。

我想我们必须改变对资金的理解。企业自身获得的资金;用于增加工人的工作机会和提高工人生活水平的资金;用于增加就业机会的资金;降低公众服务费用的资金--这些资金即使被专门控制,也不会对人类造成威胁。它们是被托管的剩余劳动成果,被用于造福全社会。资金的持有者绝不能将它视为私人盈利。这样的资金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它们是人们共同创造的成果,是整个企业联合的产物。企业主自私的观念只能使企业失去所有的活力和前进的方向。每个工人都是创造的参与者。只有今天和参与其中的几个个体,不是一个完整的企业。企业必须有持续前进的方法,应该向员工支付最高的工资。不管身居何职,企业中的每个参与者都应该过上稳定的生活。为了让企业有能力向员工支付工资,一份盈余必不可少。真正诚实的企业主保管着这份盈余。不管这笔盈余存放何处,由谁掌控,重要的是它的用途何在。

假如资金无法持续地创造更多更好的工作,那它就和沙土一样毫无用处。假如资金无法持续地改善日常工作条件,提高**,那它就没有发挥最大的作用。资金的最大用途并非赚取更多的钱,而是使用金钱以提供更多的服务,改善生活。如果从事商业的我们没有帮助解决社会问题的话,那我们就没有做好首要的工作,我们的服务就不到位。

  亨利·福特【著】贾雪 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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