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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张成在与涵涵的交往越来越感觉不对劲，因为涵涵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突然消失，又会突然出现，电话有时会突然打不通，要么就长期占线，有时还会半夜接个电话突然就出门，回来又是各种撒娇各种借口，但张成还是不假思索的接受着。曾勇提醒张成，叫他多对涵涵多个心眼，但张成仍然没有在意，张成在涵涵的狐媚浸润下几乎毫无抵抗力。
那天，三兄弟在一起吃饭，浩然再次说起了涵涵的事，张成一脸不快的说：“我对她那么好，怎么可能？”
浩然说：“兄弟，涵涵对你不是**心的，你不要一天憨戳戳的。”
张成说：“她对我那么好，天天都给我打电话很关心忙不忙，问我累不累，在做什么，又给我买这样买那样，我身上穿的里里外外都是她送的，怎么可能嘛。”
曾勇说：“这样，明天不忙，我们来试试，你明天给涵涵撒谎，说你有事晚上不回去，我们坐在车里守在小区门口，你看她会怎样，你敢不敢式一下”。
张成沉默片刻后说：“有你们在，试试就试试！”
其实曾勇的提醒是有些根据的，他和魏娥逛街时曾隐约看到了涵涵和一个中年男人上一辆出租车，而且看上去好像很亲密的样子，曾勇还跟上去仔细确认了一番，肯定了自己并没有看走眼，云伟便回来和浩然商量，浩然才招集了大家聚在一起吃饭，目的当然是要帮张成。
那天，三个人**在小区下面的车里，夜色下，远远的看着涵涵从小区里走出来上了辆出租车，随后三人便跟在后面。涵涵的出租车在另一个小区门口停了下来，然后很自然的往小区里走去，看样子对这个小区是很熟悉地。
浩然问：“要不要跟进去看看，张成犹豫片刻便气冲冲的打开了车门，向着涵涵的路线走了去。”
浩然摆了一下头，示意曾勇跟上，并说道：你下去跟着张成，见机行事！
曾勇回道：“好的！”
张成和曾勇尾随着涵涵走进了一个单元楼梯，上了两层楼后，涵涵用钥匙打开了一个房间的门。张成的情绪变得有些狂躁，两人在楼梯里犹豫着，一会又传来了脚步声，一个中年男子迎面走来，两人马上装着往楼上走的样子，他们看着那个中年男子敲了敲门，涵涵露出了半个身体很殷勤的迎接着那个男子。
眼前这一切已经明白了，张成像一个上当受骗的小孩子一样木讷的怔在那里，而后猛的冲上去狠狠的一拳打在门上，铁门发出铛的一声巨响，并在门的表面留下了一个凹陷的拳印。张成愤怒的呼喊着：“**人，把门打开，”接着又是阵拳打脚踢。一会儿，浩然也赶来了，门始终没有开。张成转身下楼去车里拖出一把斧子，而后气冲冲的回来，三两下就把那个铁门给生生的劈开。门大开了，三个冲了进去，眼前两个人被惊吓的不停的颤抖。浩然和曾勇把那个中年男子提溜在一边，张成则疯了似的对着涵涵的阵推搡踢打，“老子对你那么好，你还给我搞这些，你是不是想死呀，老子今天要弄死你，”张成失控的发泄着。而那个中年男子趁机想要开溜，浩然一把抓住他胸口衣服一推便摔倒在地上。
一番发泄后，张成拿过涵涵的手机，叫他把手机解锁，她还是死活不肯，张成从腰里拔出一把匕首，**在涵涵的脖子上，刀子深深的陷在皮里，目光里的愤怒如同爆发的火山样，涵涵最终还是解开了手机。张成手颤抖着翻看手机里的短信，看到的内容几乎让他快要气炸了，里面除了和张成的短信，还有给另外一个人的短信，里面全是老公、亲爱的、宝贝这些肉麻的字眼和内容，有些和发给张成的尽然是一样的，这个女子居然同时把两个男人叫老公，同时周旋在两个男人的世界里，这是张成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样用心，他毫无保留的爱着他，满足她的每一个要求，然而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似乎也是受骗者，得知这个情况，他也讲述着与涵涵的经过，他是在这附近一个工地的包工头，常常去夜场玩，一来二往便和涵涵好上了，也是和张成同样的伎俩，一个人漂泊在外，有个女人主动来关心自己确实是一件难以抵挡**，当然也为涵涵花了不少钱。张成气急败坏的囔着要杀了她，涵涵涮的跪在张成面前，然后声泪俱下的哭述起自己的遭遇。
涵涵出生在西部一个非常偏远的山寨里，本名叫周小兰，家里非常穷，她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从小到大，家里除了能吃口饱饭几乎一无所有，甚至大冬天连一双黄布胶鞋都没有。十五岁时，家里为了一万块的彩礼，把她嫁给了乡里的一个**她大十多岁的二流子，她二十岁的时候就生了两个娃娃。那个男的从来不劳动，又爱喝酒又爱**，而且还常常动手打她。她生下二娃的时候还在床上坐月，他喝醉了酒回来，娃娃哭闹得很，便在地上捡起一个棒子打在她的头上，责怪她哄不来孩子，还说她是花了一万块钱买地，他想怎样就怎样。
她说着便不顾羞耻的把衣服掀起叫张成看，而后又继续说着：“**子实在没有办法过了，她一度想一了白了算了，可又不**心丢下两个娃娃，那种绝望得暗无天**的**子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后来春节时在镇上赶集时，遇到了一个跟她很要好的小学同学，她向她讲了自己的遭遇，没想到那个同学当就提出要带他去广东，而他几乎没有怎么犹豫便跟着同学跑了出来。出来后就跟着那同学混迹在夜场里，在丰厚回报的**下，她很快就学会了化妆，喝酒，也学会了用温柔发嗲的口气招呼着客人，而那个同学也毫无保留的帮助着他，她所编造的这些套路也是在同学那里学的。家里二个娃娃都要读书，骗的钱都寄了回去了，娘家还有弟弟妹妹也指望着她来养活，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说完就哭得像个小孩子样。
张成听着她的遭遇，他相信她说的这一切都是**的，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背上、头上到处都有伤痕，难以想像这个与他同龄的女子人生是怎样走过的，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会这么大，如今的时代里，怎么还会有人家为了财礼将自己的孩子送出虎口？
在这个弱女子面前，内心的**良已经战胜的愤怒，涵涵的遭遇似乎还戳痛了他的心，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用心的喜欢一个女人，没想到尽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张成把刀丢在一边，用一种失魂落魄的步伐向着门外走去，很难想像此时他心里到底有多么的悲伤。
三人上车回去，张成一个人坐在后面，车子徐**，车内却安静得只能听些发动机低沉的声音。张成把车窗半开着，他斜着头凝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和行色匆匆的人们，满心**屈和难以言状的愁绪使他的心仿佛被人在肆意的**，拧着，扎着，他强烈的感到了心痛，而那种心痛几乎无法排遣。这个从小就喜欢风风火火，打打杀杀的男子汉，此刻眼泪却不自觉流挂在脸颊，他隐约觉得眼前的这个世界是一个悲伤的世界，也许此时此刻，眼前每个人心里都应该在为什么伤心难过，只是活着的现实需要他们笑着来精心的伪装，否则，他们都应该在哭泣，是的，就像他现在这样！
这个憨憨的男子第一次恋爱竟然是这样的遭遇，经过这事后，张成突然变得深沉了许多，那些夜色中霓裳飘飘的女子已经在也不能撩动他的心菲，也许是厌倦，或者是恨吧！张成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成长，在这恋爱的时节里，也许每一个人都应该有一场刻骨铭心的失恋来帮助自己变得更好吧！
三兄弟这两年**着盾牌和短刀拼出来的地盘早已不仅仅局限于东街的范围了，这偌大的镇上，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推着他们向着这条黑暗之路前进，浩然更像是一块吸铁石一样吸引着一些**青年的加入，队伍的不断阔张让浩然找到了一种扭曲的成就感，而这种成就感觉也让他们心里充满了畸形的亢奋。
现在有很多的休闲娱乐场所都有了他们势力的介入，而“出来混，就要狠”的信条在他们开疆拓土的斗争中似乎成了致胜法宝。正如在学校的外号一样，他们如今已经成了毫无束缚、毫无敬畏的飞天的蜈蚣，而他们的影响力已经大得只须要报个名号便能轻易的摆平很多纷争。如今这样辉煌的局面几乎他们自己都不曾预想过，但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他们的队伍还在不断的壮大，而很多的灰色经济在他们的威名下还在主动向他们**拢。如果说以前的状态只是在陆地上奔跑，那现在的状态则如同飞在天上，他们陶醉在那种刺激的感觉里忘乎所以的活着，享受着别人碍于**威的恭敬吹捧和讨好，眼前这条毫无选择的路已经彻底的脱离了现实。局外人眼里，那种飘飘欲仙的飞行注定是要跌落的，只是如今没有人能提醒他们现在有多么危险。
随着他们的实力不断的壮大，所谓的江湖积怨也在不断积累和加深，一些潜在的威胁早以把他们三兄弟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剌，有些阴谋其实早已酝酿以久，爆发只是时间问题，而浩然他们却沉浸在自己的江山中，不知危险的挑战正在慢慢的**近。
浩然他们的地盘在几番洗牌后，很多以地方为单位的混混集团已经被挤出局了，现在还有一帮来自北方的力量在与浩然暗自角力。为首的“刀哥”已经是一个不惑之年**湖了，行事自然是老道许多，而且黑白两道都很有影响力，听说他还和一些很重要的领导走得很近。现在他大部份的产业都是正当的生意了，但实质上都是为了掩盖自己**实的一面，也可能是在为洗白自己做铺垫，毕竟年龄大了所想的问题便是如何回归正常。浩然他们的出现其实不仅动了他的**酪，还动了他的根基，伤了他的面子，虽然他现在想要洗白自己，但浩然他们如今的气势显然是他不能容**的。
这段时间有好多场子莫名其妙的被**光顾，而且常常处罚的特别的严格，以浩然他们的实力几乎从来都是走走过场，但现在突然转变好像是风向改变了一样，他们预感到了不对劲。
浩然他们多方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刀哥他们在暗地里使坏，并突破一些所谓江湖上的潜规则。刀哥通过一些更有实力量的人物不断的施压，使得浩然他们突然感到了压力，大有山雨欲来的感觉。浩然其实平**里和刀哥多有接触，他表面给浩然感觉的是一副长者的谦逊和客气，而这种表面的影**是浩然他们无法看破的。
浩然正是如**中天的时候那受得了这样的打压，脑海里自然的浮现出“出来混，就要狠”的格言。浩然平**里对刀哥也是非常恭敬的，但如今刀哥在背后捅刀子显然这是他不能容**的，他们对武力的偏信促使他们默认了一种解决方式，一场拼杀正在他们三人之间酝酿起来。方案经过讨论过基本成型了，但这一次曾勇却一直显得十分的消极，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天他们又在一个KTV里商量着最终的行动方案，在什么地方出手，带多少人去等等。浩然和张成一直都很投入的商量着，而曾勇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用很深沉僵硬的声音说：“浩哥，不要忘了大哥是怎么进去的，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我们开始说的做两年就洗手，回家过普通的生活，这一晃都做了三年多了，该有的都有了，我们还是要想一下退路了。”
曾勇的这番发言显得好无底气，也许他知道在这样的时刻他不应该说这样的话，但显然这番话在他心里应该憋了很久了，这让浩然和张成既感到惊讶。
浩然说道：“你疯了吗？现在的局面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现在这么大的地盘难道就放弃，那么多兄弟被关了进去，难道就不管了？现在不出手，我们就在这里等他最后把我们的老巢揣了吗？”
而张成更是充满了愤怒的盯着曾勇，他大声的呵斥着：“曾勇，你个胆小鬼，你闭嘴，你现在的一切是怎么得来的，你现在说这些你好意思吗？”
空气突然被凝固了，气氛陷入死寂中良久！
“有些话我憋了很久了，今天我不得不说了。魏娥已经怀了宝宝了，她逼着我着我回家结婚，她不希望我成天打打杀杀过活，她要我马上作决定，不然就要和我分手。你们也知道，大哥当年是怎么进去的，大家都清楚，是时候收手了。”曾勇忧伤而中肯的说着。
魏娥如今已经彻底征服了曾勇，这使而曾勇对魏娥几乎到了言听即从的地步，而魏娥的身上也确实有很多亮点令曾勇佩服。
魏娥读过高中，做业务员出生的她也算又见过不少世面，当她发现曾勇风光的表面掩盖着灰色的勾当后，就一直在极力的劝曾勇早些收手。这次魏娥怀了宝宝，她死活都要生下来，还闹着回家结婚，不然就要分手，而曾勇对魏娥的感情已经到了难以割舍的境地。
魏娥一直都是一个思路清晰，目标明确的人，这几年在这里打工的过程也是成长和成熟的过程。虽然曾勇可能不是她最佳的选择，但通过接触和了解，她认为曾勇是一个可以信赖、值得托付的人，而且她们相识过程成了也很为曾勇加分，既然自己认定了的事，她便毫不妥协的坚持着，现在是该她收获爱情的时候了。
这些年来，大部份的事情曾勇只是被动的接受着安排，但他亲眼看到原来的大哥被抓上**的场景，一直都如同不能愈合的伤口一样提醒着自己，这是一条不归路，是一条危险之路，而现在魏娥的要求终于让他现在离开的理由显得恰当而充分了。但他一直都碍于兄弟情份拖延着，现在终于无法拖延了。他心里知道在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们说这些意味着什么，可现在别无选择了。
本来是商量大干一场战前会议，曾勇却打起了退堂鼓。浩然刻意低着头,嘴里用一种奇怪的腔调叨咕着“我们要去拼命，你却要回家结婚，很有意思！”
而张成则用手指着曾勇说道：“我们兄弟这么多年，喝过血酒，放过火，睡桥洞，逃过命，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你有了女人就不顾兄弟情分，我只问你这兄弟还要不要做？他一边咆哮的说着一边用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曾勇不作回答，只是耷拉着头**烟。
大家都不在作声了，房间里闪动的灯光与现在的气氛显得极不协调。张成突然站起来把那个桌子掀翻了，嘴里还念叨着一些污秽的语言，然后就朝着曾勇扑过去，曾勇本能的站起来退了几步**在墙上，张成上前双手拽住曾勇的衣服，狰狞的盯着曾勇，用歇斯底里声音重复的问道“你说，我们还是不是兄弟？还是不是兄弟？”曾勇本来是不想作任何反抗地，但张成实在是太用力了，于是曾勇就想把张成的手掰开，没想到曾勇的这个动作却遭到了张成的一计重拳，拳头结实的砸在曾勇的脸颊上，使他的嘴角不断的渗出一些鲜血来，脸也肿成了一个球面。显然张成对曾勇的沉默感极为不满，那怕他说句话，或者作个不合理的解释，他心里也许都能获得些安慰，可曾勇始终都沉默着。
曾勇挨了一拳，脸肿起来后使他的眼睛也有些充血了，而张成还是狠狠的盯着曾勇，愤怒又无可奈何，他在等待着一个解释，可曾勇始终不说话，这足以说明他去意已决。很难理解此时此该他们三人心里有多么的煎熬，特别是张成的性格，几乎毫无掩饰的爆发着他内心的愤怒，浩然则还是耷拉着头，可以看出他此刻是在刻意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么多年来，三兄弟第一次爆发这么大的冲突。他们完全是混迹江湖的浪子，现谁都无法理解曾勇的决定。“女人，孩子，”这两个名词的突然出现，尽然会挑战他们兄弟情谊，这简直难以想像。
包括曾勇在内，他们现在的年龄都还无法理解一个女人要为男人生一个宝宝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曾勇的动机大多来是来自魏娥所给与的压力和未来的希望，他现在还没有做好成家的准备，更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这一切都是突然到来，而他只能选择接受。
这个残酷的现实，就这样摆在面前，僵持的气氛像狼群发生了内乱一样，彼此都露出了獠牙，再配合着狰狞的目光，只是曾勇明显处于下风。一番野性的对峙后气氛再次陷入沉寂，浩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把张成从曾勇身边扯开，曾勇也从墙壁上扬起身来，三个人就这样对站立着。浩然沉默了片刻说道：“你走吧！”话音刚刚落，曾勇突然就红了眼圈。这些年打打杀杀的过活，很多的胜利都是**兄弟之间的信任才取得地，那种出生入死的感情对他们来说是复杂地。当浩然同意曾勇离开，其实是对这些年兄弟情谊的割舍。对于他们来说，冷酷的人生一度是生活的常态，就算是被砍得白骨铮铮，血流成河都不会悲伤，可现在这个场面让他们都充满无限伤感。
显然，浩然最后的决定是张成无可反驳的，而促使浩然作出这样的决定的并不是曾勇，而是魏娥。魏娥对曾勇的要求似乎触动了浩然某根敏感的神经，他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浩然一直的沉默其实是在和未来对话，和王艳对话。即将来临战斗在他心里充满了不祥的预感，可现实如同一股洪流一样袭来，他只能选择向前冲。从内心来说，他是极不愿意曾勇离开的，但又有一个特别的声音叫他放手，也许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果感动到他了吧！想想自己和王艳还是天隔一方，他还是一副成功的样子哄骗着王艳，王艳还是一副乖巧依人的样子依恋着他。如果有一天当王艳知道了他**实状态，不知道她是否会像魏娥一样不顾一切的阻止自己继续坠落。
曾勇向着门口走去，他走路的步伐如同穿着注铅的鞋子一样，提起，落下，看起来好像风一吹就会倒在地上似的。“——浩然，——张成，你们保重哟！我先走了，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