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王近山中将

湖北省黄安（今红安）县人。1930 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同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 团。1932 年转入中国共产党。曾任红军营长、团长、师长，八路军团长、旅副政治委员、代 旅长、旅政治委员、旅长、军分区司令员，纵队副司令员、司令员，兵团副司令员兼十二军 军长和政治委员。川东军区司令员，志愿军兵团副司令员，山东军区副司令员、代司令 员，北京军区副司令员，公安部副部长，南京军区副参谋长、军区顾问等职。参加了长征。 是第五届全国政协常委。1955 年被授予中将军衔并获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 章、一级解放勋章。

不怕死，战友们叫他王疯子

一次是韩略村伏击战，一次是大 杨湖反击战。

王近山将军“王疯子”绰号的由 来得缘于一次战斗， 1932 年夏，他任 三十团第二营第六连连长时，有一次 和敌人肉搏，抱住一个身材比他高大 的敌人滚下悬崖。他头部被尖石撞开 了一个洞，血流如注。在无人帮助的 情况下，他以惊人的毅力，挪动身体， 拔出手枪，将敌人打死。当六连的同 志在山下找到他时，他已昏迷不醒。 自此，他头上留下了一块深深的伤 疤， 洗澡都不能用毛巾搓洗。从此，战 友们都叫他—— —“王疯子”，意思是他 打仗就像个疯子一样威猛可怕。王近 山则说： “怕死就打不了胜仗，革命就 不怕死。”

为离婚，副司令降为副场长

虽然王近山在战场上被誉为 “拼命 三郎”、“王疯子”，但 是，他在自己家庭 问题的处理上却远不如他的行军布阵、 指挥作战来得那样洒脱自如。

因与夫人不和，一 纸离婚诉状层层 上递，惊动了共和国主席刘少奇，还有 执掌军权的林彪也有指示，他 们 皆 不同 意王近山离婚，否则，将 会 自 食其果，受 到异常严厉的惩处。

那段时间，王近山郁闷于胸，有 苦 难言。经过一阵炼狱般的痛苦 思索后，王近山痛下决心，弃官离婚。

果然，将军的婚是离掉了，但最终 的结局是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被开除党籍，连 降 三 级 ，保 留 军 籍 ，发配到河南黄泛区某农场担任了一名副场长。

由堂堂的公安部副部长，北京军区副司令降为一个农场小小的副场长，处理不可谓不重矣。

1963 年腊月，王近山告别京城，带着勤务员黄慎荣，还有蹒跚学步的幼 女，在 自 战 争 年 代便跟随着的警卫员陪 同下， 悄然来到了农场。

这个农场位于河南漯河境内。

农场为了照顾他，分配王近山主管 园艺场和场部。王近山战争年代负过 伤， 跛着一条腿行走不便。多亏了黄慎荣不顾家人的反对来到农场，照顾身体多处负伤的王近山， 艰难度日。这年 10 月，王近山与黄慎荣结婚。成为一对相 依为命的患难夫妻。

见主席，许世友要了王近山

“九大” 前后，王近山迎来了人生的 转机。

王近山的老部下，时任南京军区副 司令的肖永银将军在接待造反派外调王近山的情况时， 这才详细地了解到老领导囿限在农场的情况。

恰在这时，王近山在南京当兵的子女也为父亲的命运和处境担忧，他 们 分 别 向肖永银和南京军区司令许世友汇 报了父亲在农场的情况，并且希望他们能在上层替父亲说上两句话，争取重新

出来工作。

适逢身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的 许世友欲赴京参加九大。肖永银遂找到 许世友，希望他能在毛主席、周总理那 里说上两句话。

许世友很是豪爽， 咧嘴一笑道： “王 近山嘛，他 那 点花花事，谁不知道？不 过，王疯子能打仗，是个汉子。我要找主 席，当年对他的处理过重。”

果然，许世友没有食言，到了北京， 他面见毛泽东时，直言不讳地说： “主 席，战 争 年 代 有 几 个人很能打仗，现在 日子很不好过，建议主席过问一下。”

毛主席微微一怔。对于许世友这位出身少林、 战功赫赫，有 着 特殊经历、特 殊性格的传奇战将，他 特 别 偏爱。许世 友曾说： “好马不配两鞍。” 从那场延安 风波后，便心服毛泽东，忠贞不贰， 至死 不渝。毛泽东也对自己的这位爱将始终信任，百般呵护。“ 文化大革命” 中，许多 党政军领导人蒙冤遭难，而许世友却得到了毛泽东明令保护，在“ 文 革 ”中 安 然 无 恙 ，并 被 委 以“ 两 江 总 督 ”的 封疆重任。

当下， 毛主席便问道：“是哪个嘛？” 许世友跨前一步，铿锵作答： “一位 是王近山，一 位 是 周 志 坚 。他们虽然有错，但处理太重， 应恢复工作。”

毛主席恍然大悟， 又问道：“他们情 况怎么样？”

许世友摇摇头，满脸酸楚： “两个人 的日子都不好过。尤其是王近山，打 起 仗 来， 很有办法，人 称‘ 王疯子’ 。可惜， 现在被贬到河南一个农场当了个小小 的副场长， 屈才喽。据说， 那里条件差， 他负过伤，生活上困难不少。造反派也 抓住他那点错，想整他。”

毛主席微微一笑，他 问 了 问 王近山 的一些情况后，点点头说： “行啊！请恩 来同志处理一下， 不过你们谁要他们？”

“王近山，我要！ ”许世友喜出望外， 铿锵作答。

不久，在周总理的干预和关怀下， 王近山的问题得到了解决，中央军委任 命他为南京军区副参谋长。

当晚，南京军区为王近山接风洗 尘。由一贯豪饮、霸饮的许世友做东，肖永银等几位作陪。

席间，王近山举杯相迎，首先敬了 许世友一杯，谢道： “许司令，我王近山 能到南京来，多亏了你的帮忙。我先敬 你一杯。”

许世友哈哈一笑， 端起海碗一饮而 尽。尔后，摆摆手： “老战友一场，莫客气 了。今后，在一口锅里舀饭吃，你尽管放 心去干。”

更令王近山感动的是，许世友将自 己原来的住房让给了他。这是一座闹中 取静的别墅，原为国民党国防部长陈诚 的官邸。

别人世，邓小平拍板享殊荣

王近山出任南京军区副参谋长后， 许世友不但在生活中多加照顾，而且在 工作中委以重任， 放手发挥他善于用兵 布阵、管理部队的特点。

1974 年秋，曾经一度兼任南京军 区政委的“ 文化大革命” 权贵张春桥，因 容不下许世友，在北京煽风点火，暗地里指使一些派性十足的人重翻历史旧账，又要揪斗许世友。

当时，南京军区的一些人，包括相 当级别的个别领导，对此颇为热衷。

王近山闻讯后，怒不可遏。他质问 那些造反派： “像许司令这样无限忠于 党、 忠于毛主席、忠于人民，为革命出生 入死的战将也要打倒， 这和历史上张国焘搞肃反整掉多少忠臣良将又有什么 区别？ ！”最后，他拍案而起，怒吼道： “打倒了许司令， 谁来干？如果真要打倒许司令， 我第一个不答应。”

散会后回到家中，王近山瘫倒在沙发中，腹痛如刀绞，肝 肠欲断。他 惨白着脸， 挣扎起身，只能用桌 角顶住肝部，夫人见状，大 为 吃 惊，忙张 罗着去请医生。

王近山喝道： “我没什么病，有 些 人 想 搞 掉 许 司令，我就是不答应。我的病 是老毛病，无 非 是 肠胃病犯了。子 弹 、炮 弹 都 打 不 死 我 呢 ！除 非 是 原 子 弹轰掉我 王近山！”

然而， 病来如山倒。几天后，王近山 由于不住地吐血，持续性的腹部疼痛， 终于被送进了南京军区总医院。结果， 医生检查出的病情令人不敢接受， 征战 一生的将军得了贲门癌。

消息传出后，许世友、肖永银等纷 纷前往医院探望。他从病床上挣扎起 身，关切地问道： “许司令， 你没事吧？”

许世友大手一挥，道： “不碍事，几 个蟊贼想翻天？大不了我再上大别山。”

这 时， 肖永银插话道：“是毛主席发 了话， 许司令没事了。”

王近山咧嘴一笑，满意地点了点 头。

1978 年暮春，久病不愈的王近山， 在医院特地为他录制的《解放军进行 曲》和嘹亮的军号声中悄然逝去，终年 63 岁。

拈花一笑万山横，百万雄师过大 江。 那是何等的英雄气概。然而， 冯唐易 老，李广难封。命途多舛的王近山已静 静告别了人世，按照相关规定，他的职 务仅仅是正军职军区副参谋长，这令忠 勇的肖永银胸垒难舒。

回到军区，筹办王近山治丧事宜 时，肖永银很是犯难。正军职的开国中将，除了王近山， 当时的军界， 可以说并无第二人。如按正军规格筹办葬礼，显 然，太委屈王近山了。几番踌躇后，他和 许世友等人商议，报请中央定夺。

第三次复出的邓小平同志，以一位 政治家高超的领导艺术，将 这 件 事 处理 得令人拍案叫绝，时 至 今 日 ，仍 为 后 人 津津乐道。他当即回复南京军区：王近 山治丧规格不得低于大军区副职。至于 何种名义，对外发唁电，称为“南京军区 顾问”。 就 是 这 富 于 创 意 性 的“ 顾 问 ”一 职 ，使王近山颇为棘手的身后事，得以迎刃而解。

将军作古，终点又回到起点，他 可 以 瞑目九泉了。 （摘自《北京青年报》谭璐 / 文）

二、刘飞中将

湖北省黄安（今红安）县人。1927 年参加黄麻起义。1930 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红 军营政治教导员、团政治处主任、师 供给部政治委员、红 四 军团政治委员、师政治部主任、 总务处处长，江南人民抗日救国军政治部主任、纵队政治委员、支队司令员、新四军团长 兼政治委员、旅政治部主任、旅长兼军分区司令员、纵队旅长、师长、副司令员，野战军军 长，皖南军区、安 徽 省军区、南京军区公安军司令员， 上海警备区副司令员、南京军区顾问 等职。参加了长征。是中共八大代表，第 四 、第五届全国政协委员。1955 年被授予中将军 衔并获二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

为抗日，陈毅元帅给他改名

对于刘飞是现代京剧《沙家浜》中 “郭建光”生活原型一事，香港“当代历 史研究所” 1968 年 12 月出版的《中国 军人志》 ，在“ 刘 飞 ”条 目 作 了如下表 述： “ ‘文革’初的上海警备区司令员， 陈毅、叶飞系的‘三野’著名将领…… 1938 年新四军成立，闽东独立师改编 为新四军二支队六团，刘任六团政治 处主任。1939 年初，六团改称‘江南抗 日义勇军’，由茅山根据地挺进沪浜， 袭击虹桥机场。9月受日军压迫，回茅 山根据地，刘胸部中弹，不能随队转 移，被迫藏匿阳澄湖畔，率伤病员 36 人，两支手枪发动当地民众，坚持斗 争，不数月又组成了一支六个支队的 队伍。（中共曾有《芦荡火种》一剧，歌 颂其事。1966 年因原书内容强调抗日 统战工作，抵触江青的‘文革’路线，改 为《沙家浜》，原书列为黑书。）”

刘飞不仅参加了东路地区的抗日 斗争，为剧作《沙家浜》的创作提供了 素材，而且《沙家浜》还是在他的直接 参与下形成剧本的。

1938 年春，中共中央从延安派往 新四军工作的 40 多名干部， 受毛泽东 等中央领导接见后，在新四军政治部 主任袁国平带领下，辗转来到皖南。曾 在红军部队担任过师政治部主任的刘 松清（即刘飞），被 分 配 到 新 四 军第三 支队政治部任组织科长，旋任三支队 第六团政治处主任。

1939 年春，第六团调苏南第一支 队建制， 归陈毅司令员指挥。 5 月，一 支 队 根 据 党 中央和周恩来到皖南军部视 察时确定的“ 向 南 巩固，向东作战，向北发展”的战略方针，决定派 第六团东进，打开东路地区的抗战局 面，建立根据地，解决“人、枪、款”问 题，为防止国民党顽固派找借口闹摩 擦，决定部队以“ 江 南 抗 日 义勇军”的 名 义 开 展 抗 日 斗 争 。 同 时 还 决 定 六团 领导使用化名。陈毅诙谐地对刘松清 说： “你这个刘松清的名字也要改一改 啰。我看改成最难写的繁体字 ‘飞’ 字， 叫刘飞，让你每次签批电报作作难！” 刘松清也幽默地说：“大丈夫行不改 名， 坐不改姓。如果一定要改，可以改 名， 姓是不能改的，不能忘了祖宗。”陈 毅哈哈大笑说： “没想到你刘松清还留 着封建脑壳壳。好， 就只改名。”到 后 来 刘 松清渡江北上后，便使用了陈毅为 他改的刘飞这个名字。每当他批阅电 报时，费劲地写着繁体的“ 飞 ”字 ，总 不 免嘟嚷一番： “这个陈司令，真会捉弄 人！”

5 月 5日，第六团与“江抗第三路” 在武进西部的戴溪桥汇合，成立了“ 江 抗 总 指挥部”，刘 飞 任 政治部主任。六 团随改称为 “江抗第二路”。 6 月 ，江 抗 总 指挥部进军苏常太、澄锡虞地区，先 后争取并改编了苏州阳澄一带的胡肇 汉部为独立第一支队（胡在江抗西撤 时投向“忠义救国军”和 日 军，是《沙家 浜》中的“ 胡 司令”的 原 型 ）；在 东 进 中 “ 江 抗 ”在当地党和人民群众支援下， 横扫日伪军及土匪据点，战斗节节胜 利。

刘飞与《沙家浜》故事结缘就在此 后。“ 江 抗 ”在 东 进 敌 后 取 得 辉煌胜利 之际，却招致国民党“忠义救国军”的 猖狂进攻。当时， 国民党当局看到共产 党的部队在敌后迅猛发展，也改变了 策略，派出部分武装留置在敌后，与共产党部队争夺地盘。那些部队打着 “曲 线救国”的 旗帜，与日伪军勾结，共同 对付八路军与新四军。“ 忠 义 救 国 军” 由于有军统背景， 更反动更顽固。国民 党第三战区将苏南东路地区划为“忠 义救国军”的“ 防 区 ”。“ 忠 救 ”与 日 本 人 勾 结 祸害老百姓， 国民党当局不管。而 “江抗”东进取得胜利后，却刺激了他 们的神经。第三战区一再向新四军军 部抗议和查问，追问第六团的下落，命 令新四军军部消灭“江抗”，命 令 东 路 的“ 忠 义 救 国 军”大 规 模 地向“江抗”进 攻。新四军在解决“人、枪、款”问题后，从维护抗战大局出发，决定将“ 江 抗 ” 西撤到扬中县，与新四军挺进纵队管 交蔚部合编。

1939 年 9 月 22 日， “江抗”部队西 撤至江阴县顾山镇时， “忠义救国军”第 五 、第十支队突然向 “江抗”部 队 发 起 进 攻 ， “ 江 抗 ”被 迫 自 卫 。 刘 飞 为 掩 护 刚刚 改编的部队，带领警卫班向敌人勇猛反 击，不幸胸部中弹，子 弹 从刘飞的左胸 上方射入， 留在了心、肺之间，从此弹头 在将军的胸腔内留存了 45 年零 33 天。 现被苏州革命博物馆收藏。

流血汗，芦荡火种精神永存

在 1961 年的江苏文学刊物《雨 花》第 7期上，刊载了刘飞的《阳澄湖 畔》一文， 详细地介绍了当年在阳澄湖 坚持斗争的 36 个伤病员，是如何编为 新四军第六师十八旅的情况。

成立新江抗的想法，得到中共淞 沪特委和常熟县委的重视。刘飞读了 毛泽东的《抗日游击战的战略问题》后 深受启发。他们决心重拉队伍，有 36 个久经战斗考验的伤病员，有“ 江 抗 ” 留 下来的一个中队。于是，刘飞给上级 正式打了报告。1939 年 11 月 6 日，刘 飞等人在常熟东塘墅河东的一个破庙 里， 召开了秘密会议。会上传达了叶飞 的指示，当即宣布成立“江抗东路司令 部”。第二天就刻了关防，到处张贴布 告。敌人闻风丧胆，人 民 群 众 却 奔 走相 告。

刘飞和战友先将已经恢复健康的 十几个干部、战士编成一个班，起名 “江抗东路指挥部特务连”。 这 十 几 个 人 都 是 久 经 考验的共产党员、红军战士，革命意志坚定，斗 争经验丰富。当 时只有刘飞和警卫员何彭福有两支短 枪，还有几支“江抗”修械所留下的打 不响的步枪。后来由夏光出面， 做周家 禄和高泉发的工作。周曾是“ 江 抗 ”东 进 时 争 取 的 地 方 实 力 派 ，有 抗 日 意 识 ， 曾 被任命为“江抗”第 五 路 的二支队支 队长。但“江抗”西撤时，他 不 愿 离 开， 他手下有几个勤务兵， 6 支驳壳枪。夏 光动员他出来当“新江抗”的 参 谋 长， 还从他的部下高泉发那里得到 10 多 支步枪和一挺轻机枪。这样， “新江抗” 的人和枪的问题基本解决了。“ 新 江 抗 ”成 立 的第二天，在 东 塘 墅 和 常 熟之 间的八字桥打了一个伏击战，歼日军 一个小队，首战告捷。人民群众欢呼： “ ‘江抗’ 回来了！”

刘飞在“ 新 江 抗 ”组 织 起 来 后 ，便 在 陈 毅的精心安排下，去上海养伤。

当 1940 年 4 月，刘飞从上海取道 苏北，再经皖南与谭震林一起返回阳 澄湖时，“ 新 江 抗 ” 已 发 展 到 两 个 支 队 几百人枪。“ 新 江 抗 ”改番号为“江南抗 日救国军东路指挥部”，将 苏 南 东 路 的 抗 日 武 装 整 编 成 7 个 支 队 和 青 昆 支 队 ，计 3000 余人。11 月， 东路指挥部又 组成 3 个纵队。刘飞任第一纵队政治 委员。

皖南事变后，这支由 36 个伤病员 发展起来的“ 新 江 抗 ”，改编为新四军 第六师第十八旅。部队还创作了旅歌、 团歌《游击兵团之歌》。

京剧《沙家浜》，就是根据以上历 史背景创作的。而启发作家们写这个 剧本的，恰恰又是刘飞本人。

那是 1948 年 11 月 13 日，在淮海 战役的东战场，华东野战军第一纵队 副司令员刘飞，在司令员叶飞生病休 养情况下，指挥一纵攻克窑湾，歼灭了 黄伯韬兵团的第六十三军，创造了解 放战争开始以来，人民解放军以一个纵队（军）歼敌一个军 的先例。时任新华社随 军记者、作家崔左夫采 访刘飞，在运河西岸遇到五十九师一 七五团二营打扫战场的部队。刘飞对 记者说： “这个团的前身是新四军十八 旅五十二团，最早的一批战斗骨干是 江南抗日义勇军在东路地区作战时留 下的 36 个伤病员。这个团的经历很有 意思，在 胜 利 后 你 们 当 中 最 好 有人写一 写。有一首歌子叫 《游击兵团之歌》，是 这 个团的团歌，黄苇 作的曲， 现在当宣传 科长了……”

一句话触动了 记者、作家的灵感。 1957 年夏，崔左夫 到苏南收集红十三 军和苏南地区的抗 战史料， 意外地获得 了刘飞讲的有关 36 个伤病员的概要材 料。接着，他 便 在 苏 常 太 、澄 锡虞走访 了两个多月， 写成了一篇稿子叫《血染 着的姓名》。《血》稿写成后，崔左夫准 备将油印本寄刘飞将军过目修正，并 商量帮他整理回忆录。但由于崔个人 遇到了麻烦，稿子既未发表，也未寄给 将军。1958 年春， 上海沪剧团副团长陈 荣兰和编剧文牧，计划合作编一个抗 日传奇剧。不久， 陈荣兰来到南京军区 政治部“ 解 放 军三十年征文组”索要有 关的材料。陈是从二十军文化工作岗 位上转业的女同志，是 崔 左 夫 的战友。 崔左夫了解到陈的来意，便将刚完成 的《血》稿交她过目。陈荣兰看后说： “这篇东西有不少传奇特色， 我带回去 给一位编剧看看。”文牧看后，觉得可 以编一个传奇剧。陈荣兰感到戏里的男角太多，提出把茶馆老板改为老板 娘，将这个角色交著名沪剧演员丁是 娥主演。剧名初叫《碧水红旗》， 后改为 《芦荡火种》。因此，在《 中 国 大 百 科 全 书 》戏 剧 卷 的《 芦 荡 火 种 》条 目 中 说：“剧本取材于崔左夫所写《血染着的姓 名》。”

由《碧水红旗》改为《芦荡火种》， 是在剧组采访刘飞将军的夫人朱一之 后。朱一是 1939 年参加“江抗”的 新 四 军 女 战 士 ， 早 年 曾 是 苏州女子师范的 高材生。 1957 年刘飞病重休养后，朱一 根据将军平时对阳澄湖斗争的回忆， 整理了一篇有一百多页的回忆录体裁 的油印小册子《火种》。《碧水红旗》改 名为《芦荡火种》，是 受 到 了《 火 种 》的 启 发 。 （ 摘 自《 红安开国将军》 湖北人民出版社 韩振武 / 文）

三、刘昌毅中将

湖北省黄安（今红安）县人。1929 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同年参加中国工 农红军。1931 年转入中国共产党。曾任红军营长、团长，八路军纵队团参谋长，太行军 分区副司令员、南 下 支 队、河南军区支队司令员，中 原 军区纵队旅长、副司令员，鄂西 北军区第一副司令员，皖西人民自卫军司令员，野战军纵队、铁道公安部队副司令 员，海军旅顺基地、青 岛基地、北 海 舰 队司令员，济南军区副司令员兼北海舰队司令 员，南京军区、广州军区副司令员等职。参加了长征。是第三至第五届全国政协委员。 1955 年被授予中将军衔并获二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 1988 年获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

创奇迹，人已入棺起死回生

1933 年 10 月中旬的一天，红三十 六团、三十团攻打四川万源草坝场守 敌的战斗正在紧张激烈地进行。三十 六团二营营长刘昌毅的右胳膊被飞来 的子弹擦伤， 所幸不太重，他 蹲 在 地 上 让 人 包 扎 一下， 又投入了战斗。 “

轰隆”一 声 ，敌人的一颗炮弹突 然打来，在 距 离 他 约 10 米处的地方爆 炸。

“刘营长！”通迅员和警卫员一边 呼喊，一 边跑上前去救护。

刘昌毅昏倒在地上，脸上身上多 处负伤，有块弹片从他下巴左侧穿进 右侧，牙齿打掉了好几颗。

由于失血过多，刘昌毅处于休克 状态。团长、政委决定马上派人将他送 往后方医院。

当务之急是输血。救人要紧， 医生 也顾不上那么多，在无验血仪器的情 况下， 找来几名战士， 为他直接输血。

由于血型不对，他的体温骤然上 升。医生不得不拔掉输血管，停止输 血。

躺在病床上的刘昌毅持续高烧， 面部肿大，不省人事。军、师首长闻讯 赶到医院看望， 若不是医生介绍，谁都 认不出他了。

第二天，医院传出话来，说刘昌毅 “断气”了。大家的心情十分悲痛，许多 干部战士流下了眼泪。其实，刘昌毅并 未断气。当时，红军医院条件很差，有 的连听诊器也没有，医生判断伤员死 活， 仅凭感觉， 用手摸、耳听。

三十六团完成了草坝场 的战斗任务， 马上就要转移。部队安排专人为他办理“后事”，买 了 一 口 粗 大的棺材，在附近山坡上挖了 一个土坑，人已入棺了，准备盖板下 葬。

“刘营长，你不能走啊！”警卫员胡 少荣扶着棺材， 哭得格外伤心。

负责处理“后事”的一位干部劝了 两句，接着提醒道： “你再看看刘营长 还有没有需要带走的东西。”

胡少荣朝躺在棺材里的刘昌毅看 了看，陡然记起还有手枪忘了放在里 面。手枪是在反围攻作战时缴获的战 利品， 刘昌毅特别喜欢。 当胡少荣掰开刘昌毅的手，把枪 放到他手中时，突然感到他的手微微 地颤动。又摸摸他的鼻子，有 微 弱 呼 吸 的 感 觉 ，便 惊 喜 地 说： “刘营长没死，刘 营长还活着！”

大家顿时转悲为喜，把刘昌毅抬 出棺材，送回医院继续治疗。

动手术，钢铁意志令人折服

1946 年元旦刚过，中原军区第一 纵队副司令员刘昌毅率领第三旅部队 由河南息县城关向光山开进，在八里 岔与猖狂挑起内战的国民党军一九九 师先头旅遭遇。敌人摆开架势， 朝我军 开枪打炮。

“以牙还牙，打 ！ ”刘 昌 毅一声令 下，部 队 冲 上 前 去 ，一个回合下来，歼 其 1 个营，击 溃 2 个营。下午 3 时，敌 仍 无 退 走 的 迹象。刘昌毅担心天黑后 敌后续部队赶来，形势于我不利，决定 亲自去前沿观察地形。

刘昌毅上前观察了一阵子，正要 返回时，敌人的一排子弹扫过来，有 5 颗 击 中 了他。13 年前下巴负伤时口里剩下的几颗牙齿， 这次全部被打光。刘 昌毅当即昏厥过去。当救护队把他抬 到光山县泼皮河一纵司令部驻地时， 他的伤口已全部化脓。

中原军区司令员李先念接到报告， 马上派白求恩大夫的学生、 时任军 区卫生部长的潘世珍亲自给他治疗。

伤势严重，必须立即手术。但当时 缺乏麻药和好一点的手术器械，潘部 长与军区首长和随行医生在刘昌毅床前商议着， 感到很为难。

刘昌毅从昏迷中醒来，听见他们 的议论，因自己不能讲话，就用手示 意，要来纸笔，艰难地写下了歪歪扭扭 的 3个字： 大胆割。

潘部长被刘昌毅的坚强意志和顽 强毅力所折服，在一无麻药二无施救器械的情况下，用简易工具，冒险地给 他做了手术。手术中，他没有半点呻 吟， 只是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渗出体外。

就这样，潘部长连续为他做了两 次手术，剥开皮肉，放出了脓血，取出 一颗子弹和原来残存在体内的一块弹 片，但还有几颗子弹和弹片实在无法取出，导致他终日发烧昏迷， 生命垂危。纵队领 导派人在当地买了一口 棺材， 为他准备 “后事”。

这 时，正在宣化店地区视察的周 恩来副主席得知这个情况，非常关心， 指示立即派飞机送刘昌毅到北平协和 医院治疗。当中原军区副司令员、一纵 司令员王树声向刘昌毅转达周副主席 的指示时，他 噙 着 热 泪 ，艰 难 地 说： “谢 谢周副主席的关心！”他 考 虑 到 北 平 当 时 还 是 国 民 党 统 治 区 ， 去 那 里 会 给 组 织 上 增添许多麻烦，就坚决表示： “我 就是死在战场上也不离开部队！”

王树声将刘昌毅的意见报告给周 副主席，周恩来赞叹道： “真是铁打的 汉子！” 并指示， “马上派人去武汉买药 品和医疗器械，限定时间，越快越好， 就地抢救！”

药品和医疗器械买到了。潘部长 又给他做了 3 次手术，连红军时期负 伤一直留在身体要害部位的弹头、弹 片也取出了一些，总算把他从死亡线 上抢救过来了。

宴会上，程潜连说兄 弟有愧

1947 年 2 月 6 日，国 民党军整编第六十六师将 刘昌毅部围困于保康县西 的康家山。这里地势险要， 敌人居高临下，敌 我 力 量 悬 殊 ，情况对刘昌毅部十分不 利。很显然，对于刘昌毅和 他率领的这支部队来说， 康 家山这一仗是生死之战。为 了突出重围，刘昌毅一面指 挥部分人员在正面迷惑敌 人，一 面 命 令 七 团第七连从 侧翼迂回，攻占敌制高点。 该连在王挺基连长的带领

下，利用晨雾掩护攀上峭崖，似天兵突 然出现在敌人面前，用仅有的 5 枚手 榴弹和只有少量子弹的 5 挺轻机枪， 将扼守在江家山顶对我威胁最大的敌 1个加强连全部歼灭， 并获取了敌人的 通信联络信号。消灭江家山顶之敌，使 部队在敌人的包围圈中占据了一个重 要支撑点。接着， 刘昌毅利用敌人的联 络信号，以 假乱真，率部边打边走。途 中，部 队 几 次被敌阻截冲散，又几次在 约定地点会合。部队以“ 压 倒 一 切 敌人 而绝不被敌人所屈服”的 英雄气概，经 过 3 天 3 夜的浴血奋战，终于胜利地 冲出了重围。

国民党武汉行营主任程潜得知刘 昌毅“ 率 部 逃 脱 ”的 消息后，十 分 气 恼 ， 大 骂 整 编 六十六师“是群废物”。 还 颇 不 服 气 地 说：我倒想会一会这个刘昌 毅，看看他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有 趣的是，新中国成立前 8 天，即 1949 年 9 月 23 日，时任湖南省军政委员会 主席、省人民政府主席的程潜，作为国 民党起义军将领， 同张治中、傅作义等 26 人一道应邀出席毛泽东主席、朱德 总司令和周恩来副主席在北京六国饭 店举行的宴会，偶遇正在这里养伤的 昔日冤家对头刘昌毅。周副主席风趣 地向程潜介绍道：

“这位就是你们当年悬重赏索取人 头的刘昌毅将军。”程潜朝身体瘦弱， 脸上布满伤痕但不乏刚毅之气的刘昌 毅仔细打量一番，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连声说： “兄弟 有愧，兄弟有愧！” （摘自《红安开国将军》 湖北人民出版社 彭希林 / 文

铁血战将刘昌毅

淮海战役，刘昌毅任中原野战军三纵副司令 员。双堆集一役， 三纵活捉黄维。将军曾设宴招待 之。黄 维于席间悄声告将军： “贵部可直接打过长江 去。”将军问： “因何？”黄 维曰： “能败我者，必能败江 南之国军。”

刘昌毅生性耿直，敢说敢干敢怒，无所顾忌。淮 海战役后，中 原 野战军曾发一通报，点名将军纵容两干部无票乘车，并 打骂列车员。其时，将军于开封 疗伤， 见通报莫名其妙， 即策马飞奔商丘，将 当事人 带往刘邓首长处，当场对质。后刘伯承元帅出面解 围， 曰： “通报错了，撤销。”将军方愤愤而归。

1977 年，王恩茂任吉林省委书记前，邓小平召 其谈话。王向邓小平反映刘昌毅在南京 “靠边站” 情 况。邓小平曰： “刘昌毅是一员战将。打仗， 攻无不 克， 守无不固。” （吴东峰 / 文）

四、李天焕中将

湖北省黄安（今红安）县人。1928 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29 年转入中国 共产党。 1930 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曾任红军营政治教导员，师、军政治部主任， 晋察 冀军分区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 晋察冀边区政府公安局局长，晋察冀军区政治部组 织部部长，冀察军区、冀中军区、兵团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政治委员，中国人民 解放军公安部队副政治委员， 总参谋部警备部部长，公安部副部长兼公安部队第二政 治委员，第二炮兵政治委员等职。参加了长征。是中共七大、八 大 代 表 ，第一、第二届全 国人大代表，第五届全国政协委员。 1955 年被授予中将军衔并获一级八一勋章、一 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

第一功，初出茅庐旗开得胜

乌云笼罩着湖北黄安周围的峰 峦，三 角 山一带飘落着霏霏冷雨，在 寂 静 的山间小路上走着一位少年，他头 戴礼帽，身 穿 蓝 布 长 衫 ，手 拿 文明棍， 一副墨镜遮住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门前站着一条精壮的汉子。少年摘下 墨镜， 跑上去拉着汉子的手，走进破草 房中。

这是 1929 年的深秋。那位少年便 是桃花区少共书记李天焕，是来桃东 袭击队报到的。汉子是他的直接领导 赵赐吾。

桃东袭击队共 11 个人，任 务 是打 通桃花区东西部交通， 但是全队只有 1 支步枪， 其余是大刀、鸟铳。因此， 当务 之急是搞武器，提高袭击队的战斗力。 离茅屋十几公里有个大村庄叫马家 畈， 驻了一小队地主武装，赵赐吾决定 袭击这股地主武装， 搞些武器。于是便 派李天焕去侦察，李天焕化装潜入马 家畈， 摸清敌情后返回。

次日入夜，袭击队在赵赐吾带领 下向马家畈进发。

李天焕背着磨得雪亮的鬼头大刀 走在队前，夜半时分，袭击队进至老地 主门下。大门紧闭，门外插着一面三角 旗。 “上”，赵赐吾一挥手，李天焕踩着 人梯爬过大门旁的矮墙， 隐在墙根下。 这时团丁换岗，下岗的团丁回厢房去 了，李天焕便一个箭步蹿上去，猛地将 鬼头刀架在哨兵的脖子上，低声喝令： “别动！我们是红军， 把大门打开！”哨 兵用发抖的手打开大门。赵队长带袭 击队一拥而入。这时，回到 厢房的哨兵听到外面有动静， 走出来问： “什么事？怎么把大门打 开了。”赵赐吾见事已败露，一枪把叫 嚷的团丁打死，袭击队员迅速冲进厢 房， 活捉了正在睡觉的四个团丁。枪响 惊动了住在后院的老地主，带着十多 个团丁从后门逃走。

袭击马家畈只费了一颗子弹，缴 获步枪6支，子 弹 100 余发，事后赵赐 吾在总结会上表扬说： “李天焕年纪最 轻，刚来袭击队，就担负这么重的任 务，他像一只小老虎一样勇敢，应记 ‘初出茅庐’第一功。”

建虎旅，率先垂范夜老虎团

1932 年 10 月 11 日，红四方面军 离开鄂豫皖革命根据地，一 路 苦 战，进 入四川，开 辟 了 川 陕 革命根据地。次年 7 月，李天焕任红三十军政治部主任兼 川陕省委委员，这一年他 21 岁。上任 以后，他让石匠在政治部的青石条门 框上凿了一副对联： “铁锤砸烂旧世 界， 镰刀劈出新乾坤。”

“政工干部要以身作则，率先垂 范，平时和人民群众、红军战士打成一 片，战时率领部队冲锋陷阵。”这是李 天焕对部队干部的要求，也是严以律 己的座右铭。

一天下午，李天焕来到第二六五 团驻地—— —老观场，团长带领部分官 兵执行任务去了，政委黄英祥主持工 作。坐下以后， 黄英祥汇报了当前的工 作情况：群众纪律作了检查，炊事班打 破老乡一个瓦盆已作了赔偿；政治课 按时讲了，讨论得不错； 《红军革命歌》 已经会唱……

“你唱得怎么样？”李天焕插话。

“凑合着能唱下来。”

“唱唱我听。”

黄英祥扯开嗓门高唱了几句，再 往下唱不下去了，黄英祥红着脸说： “有一次教歌，群众来慰问，我耽误 了。”

“耽误了就应该补上。”李天焕耐心 地说， “这是一件小事， 但大事马虎往往 是从小事马虎引起的。政治工作干部要 说到做到，要求部队做到的自己先要做 到， 这样政治工作才有威信。”

“是， 我补上这一课。”

“你们的夜间训练怎么进行的？” 李天焕知道组织夜训是黄英祥的薄弱 环节，团长又不在家，所以提出了这个 问题。

“我还不太熟悉夜间训练，我想等 团长回来再进行。”

“如果今晚就有任务，你也等团长 回来再打吗？”李天焕不客气地说， “一边干，一 边 学 ，慢慢就熟悉了。今天晚 上你就负责组织一次夜训，我和你一 块去。”

黄英祥一听李天焕参加，高兴得 合不上嘴： “太好了，我立即组织。”

这天晚上，李天焕和战士们一样， 全身扎个结实，和黄英祥一起带领部 队摸黑走了十多公里，在一座大山下， 练习搭人梯、爬悬崖、摸哨、偷袭…… 整整搞了一夜。他协助黄英祥指挥， 关 键之处指点明白。由于指挥得当， 组织 严密，两丈高的悬崖，一个班三分钟就 能攀上去。

后来，在反击四川军阀刘湘对川 陕苏区的“六路围攻”时，第二六五团 在黄猫垭阻击战中打得英勇顽强，团 长 邹 开 盛 指挥部队坚守主阵地，黄英 祥带少数部队对敌人进行夜袭，军政主官配合默契，战 果 颇 丰 ，受 到 方 面 军 总 部的表彰。在以后的多次战斗中这 个团以擅长夜战而出名，被 誉为“夜老 虎团”。 黄 英 祥 深 有 感 触 地 说： “这里也 有李天焕主任帮助教育的一份功劳。”

救人命，战友情堪比亲兄弟

1935 年 6 月，红四方面军与中央 红军先头部队会师后，红三十军在川 西北消灭了敌人一个营，抓了 100 多 名俘虏。李天焕亲自对俘虏进行教育。

川军俘虏都是双枪兵—— —一支步 枪加一支大烟枪，他们一个个面黄肌 瘦，衣衫破碎，七零八落地排成两行。 李天焕站在一个石头碾子上给他们讲 话。他的警卫员毛嘉明手抚驳壳枪柄， 机警地站在旁边。毛嘉明不过十八九 岁，但身材颀长，又加面目白净、动作 灵活，人 们都叫他“大猫”。 俘虏中有一 个手上缠着绷带，用三角巾吊着胳膊， 下巴缩在破烂的衣领里，眼珠不停乱 转的家伙， 引起了“大猫”的注意。

李天焕正讲着，那个手上缠着绷 带的俘虏突然从三角巾里拔出手枪， 照着李天焕射出。就在他拔枪的一瞬 间，紧紧盯着他的“大猫”情 急 之 中 飞 起 一 脚 ，踢 飞 了手枪，子 弹 射 向 空 中 。 押 解 俘虏的战士上去将这个俘虏按倒在地，俘虏中一阵 骚动，李天焕镇静 地站在石碾上，大 声 说： “不要动，向 我开枪的是个别极反动的分子，我还 是要强调，你们大多数是穷苦人出身， 应该掉转枪口……”事后审查，那个开 枪的俘虏是蒋军中一个政治上极为反 动的连长。

夜深人静，当屋里只剩下李天焕 和“大猫”时，“大猫”忽然严肃地说： “首长，我给您提个意见。”

“欢迎。让我猜猜你要提什么意 见。”李天焕盯着警卫员的眼睛说： “你 要批评我大意麻痹是不是？”

“是，有的坏家伙，当了俘虏也还 是狗改不了吃屎。”

“你批评得很好，我们要提高警 惕，对俘虏要彻底清查武器，进行严格 审查。”李天焕握着“大猫”的手说， “今 天是你救了我一命，谢谢你！”

“你总在讲咱们都是革命同志、阶 级弟兄，保卫首长安全是我的职责，还说什么谢！”“大猫”停了一会，接着说， “过秦岭时，你不是也救了我和程政委 的命吗？我们也没谢你啊！”

李天焕想起离开鄂豫皖苏区翻越秦岭，进军汉中时的情景。山高坡陡， 积雪盈尺，寒风凛冽，在 枣 阳 、新 集 战 斗 中 程 世才负重伤，没有棉衣，他和一 个战士一起在积雪中挣扎，那个战士 也负了伤。李天焕尽管也遍体生凉， 但 毅然脱下棉衣给程世才穿上，自己只 穿件夹衣，他 随 身 还 带 了 半 条 绒毯，就 顺手打开裹在战士身上。就这样，李天 焕、程世才和那个战士都挺了过来，那 个战士后来给他当了警卫员，就是“大 猫”。 （ 摘 自《 红安开国将军》 湖北人民出版社 李月润 / 文）

战场风范， 指挥位置尽量靠前

李天焕担任高级指挥员以后，历 次战斗都坚持一条原则：指挥位置尽 量靠前。他认为靠前可以了解敌情、 战情，有利于实施正确的指挥。当然， 越靠前危险越大。但他说： “指挥员是 父母生养的，难道战斗员不是父母生 养的？”

1949 年 2 月，第三兵团改编为第 二十兵团，李天焕任政治委员。 3 月，第 二十兵团和第十八、第十九兵团一起， 在徐向前总指挥统率下攻打太原。

24 日下午 5 时半攻城开始，攻城 部队万炮齐发，城内敌人则以大炮还击，双方的炮弹都呼啸着从兵团指挥 所上空飞过，李天焕从容指挥，指挥所 里气氛平静而镇定。

这时，指挥所里忽然来了位特殊 的客人，他是在晋中战役中被我军俘 虏的敌野战军总司令赵承绶。他是阎 锡山的亲信，为了争取教育他劝降敌 人，立 功 赎罪，中 央派人从上海接来了 他的女儿、女婿，使之团聚，并 让他到 太原前线“观战”相机做些劝降工作。 赵承绶进入指挥所，举目四望，能看到 举着红旗冲锋的突击队，能看到民兵 担架队救护伤员，能看到支前大军运 送弹药给养。他不禁感慨地拉着李天 焕的手说： “过去觉得解放军能打败蒋介石不可思议， 现在真正知道解放军 为什么打胜仗了。”

“我们的指挥所就只有一张地图， 几部电话，还不如你们一个营指挥所 阔气。”李天焕指着周围，幽默地说。

“兵团指挥所这么靠前， 甚至都进 到敌人眼皮底下，没有大智大勇是办 不到的。”

“这是人民军队的作风。”李天焕 说， “不足之处还望赵先生指教。”

“哪里， 哪里。” 赵承绶表示由衷钦 佩。

第二十兵团攻入城内后，迅速合 围敌绥靖公署， 仅 4 个半小时， 即解放 太原，使盘踞山西 38 年之久的“阎锡山王朝” 彻底灭亡。

1967 年 5 月，第二炮兵党委扩大 会上，军委叶剑英副主席评价李天焕 时说： “别看他在群众面前驯驯服服， 在敌人面前，在战场上，他是一只老 虎。”

五、张天云中将

湖北省黄安（今红安）县人。1929 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同年参加中国工农红 军。1931 年转入中国共产党。曾任红军团政治委员，八路军团长，新四军副旅长兼盐阜军 分区副司令员，东北人民自治军旅长，东北民主联军纵队、东北野战军师长，纵队副司令 员、野战军副军长，兵团、志愿军军长，志愿军兵团、 福州军区副司令员， 总后勤部副部长兼 后勤学院院长等职。参加了长征。是中共第九届中央委员，第 四 届全国人大代表，第 三至第 五届全国政协委员。1955 年被授予中将军衔并获二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 解放勋章。

攻坚战，亲 临前沿名声大震

皖南事变后，张天云任二十二团 团长。 1941 年 9 月，新四军军部决定发 起郑探口战役，第三师师长黄克诚将 拔除郑探口日伪据点的任务交给张天 云。

张天云一贯喜欢打这样的攻坚 战。战斗动员后，立即进行战斗布署： 二、三营主攻，一营打援，还从一师借 来一门山炮。当二、三营主攻部队攻到 中心炮楼时，敌指挥所的敌人负隅顽 抗， 进攻严重受阻。这时，从大新集据 点来增援之敌已和打援的一营打响。 在危急关头，张天云冒着枪林弹雨，亲 临前沿，深入到刚被我军占领的夹壁 墙里观察地形，察看敌情，及时调整部 署。由六连和九连各抽调 20 个人组成 的突击队，迅速控制了通向中心炮楼 下层的地道，神速突然出现在敌人面 前；同时指挥其他连队登上炮楼，上下 夹击。战斗从晚上 7 时开始， 至第二天 下午 3 时结束，全歼伪支队长孙礼涛 以下官兵 800 余人，并缴获了据点内 敌人的全部武器装备，取得了郑探口 攻坚战的胜利。

捷报传到新四军军部，陈毅军长 高兴地说： “这个张天云虽然不善言 辞，打 仗可是顶呱呱的！”随后，第三师 师部奖给二十二团锦旗，上面绣有“ 百 战 百 胜 ”四 个大字。

巧指挥， 攻克阜宁战功显赫

阜宁，苏北要冲，军 事 重 地 。 1942 年，日军侵占阜宁后，就作重点防御， 成为突进盐阜抗日根据地的一个堡 垒。阜宁城周围设立了大小 据点 21 个，还绕城构筑了护城河、外壕、铁丝网和巷战掩体工事 等。据点以围墙、 水圩和炮楼组成， 设有 地下室和秘密枪眼。据点间互相支援， 策应封锁， 构成了一个南北长 45 公里、 东西宽 15公里的狭长防御地带。

1945 年 4 月下旬，新四军第三师 首长决定集中第八旅、第十旅主力、师 特务团及 5 个县的独立团共计 11 个 团的兵力， 乘日军撤出阜宁，伪第二方 面军孙良诚部接防立足未稳，一举夺 回失地。

4 月 23 日，第八旅旅长张天云在 摸清敌情后，召集各团领导开会布置 任务：介绍师的作战方案第一阶段是 肃清外围据点；第二阶段攻城歼敌。八 旅任务是通榆公路以西的歼敌作战。 随后，张天云拿出了第八旅的作战部 署： 以特务营攻打城北的头灶，断敌城 外据点退逃和城内敌人出援道路，第 二十四团包围并清除七灶和掌庄据 点。 3个据点清除后， 即转入攻城，第二 十二团为旅预备队，在城北 300 米的 乱坟岗子隐蔽待机。

24 日晚十时许，张天云一声令下， 特务营的迫击炮“轰隆”一 声 ，打在头 灶炮楼的中腰， 炮楼炸开了花，突击连 迅速越过水田，突破圩墙防线，向敌据 点冲击。激战不到 10 分钟，特务营便 全歼伪军 1 个中队。掐断了城北敌人 各据点向城内退缩的通路，敌人其他 据点开始惊慌。

与此同时，第二十四团三营和团 特务连完成对七灶的合围。七灶据点 内是由 3 个圩子东西串联在一起的， 驻有伪三十三师的一个独立大队。为 防敌人南逃，张天云决定突破口选中 圩子的西南角。一声令下， 5 门迫击炮 向敌人猛炸，但敌人凭借坚固堡垒死守， 我军进攻仍不达效果。张天云得知 情况，当即决定再增调 2 门迫击炮给 二十四团。又命令全旅的 7 门山炮分 别从东南、正南、西南 3 个方向实施抵 近平射， 向敌炮楼猛烈开火。二十四团 25 日凌晨 4 时左右开始再次攻击。趁 着夜色，十连连长一马当先冲在最前 面。眼看就要接近岸边了，突然遭一梭 子弹射击，连长英勇牺牲。急红了眼的 十连勇士们，由我炮兵摧毁的围墙缺 口， 勇猛地冲了上去。他们用铁锚子钩 住西南角围墙，然后紧握铁锚上绑紧 的竹杆， 爬上圩寨。伪独立大队副大队

长还在圩沟里狂喊： “弟兄们，天快亮 了，不要怕，我们的增援就来了……” 十连勇士李德胜一枪，敌副队话音未 落就丧命。守敌大惊，陷入一片混乱。 紧接着，冲上来的十连战士迅速把敌 人逼到一座瓦院里，通过政治攻势将 其全部俘虏。同时， 特务连也在迫击炮 平射摧毁圩墙和炮楼后，从西北方向 突入敌阵，占领敌阵地，全歼敌 230 余 人。张天云高兴地夸奖三营： “好样的， 终于啃下七灶这块硬骨头”。

在 掌 庄 攻 击 方 向 ，第二十四团一、 二营也利用炮火猛轰，把敌人压在炮楼内不能动弹。张天云得知敌情后， 命 令第二十四团： “乘敌人心理动摇，进 行政治攻势， 瓦解敌人。”同时，要求部 队加紧坑道作业，作好攻击准备。25 日 上午 10 时，位于头灶东侧的大小顾庄 刚刚被我军占领，没几分钟， 城里千余 敌人吹着冲锋号，出 北 门 ，过 大 桥 ，呐 喊 着 向 大 顾 庄 增 援 过 来。张天云一声 令下，埋伏在乱坟岗的第二十二团一 部突然发出冲击， 抄敌后路。敌人害怕 四面被围，还没到大顾庄，就扭头往回窜。“ 休 想 走 ！ ”第二十二团副团长黄经 耀带领尖刀排四连二排，先声夺人，把 敌人打得血肉横飞，死 伤 一 片 。 跑 在 最 前 面 的 伪 军 仓皇中跳入护城河，泅水 向城内逃窜。战士们从几个方向攻入 城内，穷追猛打，一举攻占北门大炮 楼。张天云和第十旅旅长刘震等人陪 同攻城总指挥、师参谋长洪学智登上 北门大炮楼，居高临下，用望远镜瞭望 城内形势和敌人动态。通过观察，洪学 智说： “现在，部 分 城区已被我军占领， 敌人的防御体系被我分割，城内残敌 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我看，不能给敌喘 息之机。我们应趁热打铁，立即实施第 二步攻城计划。”

张天云受命后，立即命令部队开 始行动。下午 2 时多，掌庄之敌还闷在 炮楼里没出来。张天云命令第二十四 团集中所有炮火猛轰敌堡，把敌人赶 出来，并要求加强迫击炮的轰击力度， 搞好步炮协同。在猛烈炮火攻击下， 龟 缩在掌庄的残敌死伤一片。敌营长见 来援无望，又得知七灶等几个据点均 被攻克，便率 200 多人缴械投降。至 此，阜宁外围战斗胜利结束。

下午 3 时半，攻城战斗打响，张天 云关注着小南门攻击方向。顽守在小南门龙王庙大圩里的敌 人把几座民房连接起 来，筑起 6 米多高的砖 圩子。第八旅二十二团前卫连一接近 砖圩子，敌人就猛扔手榴弹。前卫连投 弹组也冲到圩子边与敌人对投，架梯 组把梯子架上围墙，经过几次冲击，终 于登上围墙， 把墙上敌人歼灭。第二十 二团乘势突入圩内，冲入敌营房，向左 右散开，穿墙打洞，与残敌展开巷战。 经两小时激战，敌小南门据点逐一被 摧毁，龙王庙和南北大街以及大片城 区被我占领。

接着，张天云命令第二十二团进 攻大浦桥圩寨。第二十二团炮手瞄准 目标向敌圩寨北面连续发炮，因其工 事坚固， 均未摧毁。战士们多次架云梯 强攻，因敌火力较强，均告失败。张天 云见炮击和强攻不利，即令部队停止 冲锋，改为土工作业，把交通壕挖到圩 墙下和阵地边，围而不攻，迫敌就范。 26 日零时，敌第五军军长王清翰及第 三十三师师长孙建信，见大势已去，即 在水龙局据点和射阳河南两个营的掩 护下，率千余人南逃。拂晓，水龙局据 点残敌投降。

洪学智来到第八旅询问大浦桥战况，张天云说： “进攻受阻，我们到前面 看看去。”他 们到了第二十二团团部， 观察了地形，并与团长王良太商量战 法后，开 始 阵 前 布 兵 ，决 定 ：一 面 加 强 攻 击 准 备 ，一 面 开 展 政治攻势，迫敌缴 械投降， 拿下大浦桥。第二十二团经过 一番政治攻势，终于迫使大浦桥圩寨 之敌缴械投降。战至 26 日上午，新四 军攻克阜宁全城。 （摘自《红安开国将军》 湖北人民出版社刘立 新 / 文 ）

主动让贤， 受周总理赞扬

从朝鲜凯旋归来，张天云被中 央军委任命为福州军区副司令员。 当时，国民党蒋介石叫嚣反攻大 陆，福建前线随时可能发生战事。 张天云坚决执行毛主席、党中央的 战略决策，积极协助韩先楚司令 员，组织实施了炮击金门的战斗， 打击了美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的嚣张气焰。1964 年，张天云调 任总后勤部副部长，后兼后勤学院 院长。在总后勤部，他不辞劳苦地 奔波在祖国各地，深入基层，调查研 究，为后勤基地仓库的建设提出了 许多建设性意见； 在后勤学院，他尊 重科学，尊重知识分子， 始终坚持联 系群众，团 结 同志，受到大家爱戴。 1969 年珍宝岛事件后，他协助周恩 来总理负责全国的防空领导工作。1970 年，他身患绝症，以惊人的毅 力，顽强地同病魔抗争， 始终保持革 命的乐观主义和旺盛的革命意志； 他关心党和国家的大事，以重病之 身积极参加揭批林彪、 “四人帮”的 斗争。 在党的十大召开之前， 他诚挚 地向中央提出不再担任中央委员职 务，这种顾全大局、主动让贤的精 神，受到周恩来总理的赞扬。

六、张仁初中将

湖北省黄安(今红安)县人。 1927 年参加中国工农革命军。193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 任红军保卫团营长、团长，八路军营长、团长、 支队长、副旅长兼抗大第一分校校长，山东军 区特务团团长，滨海军区参谋处处长、警备旅旅长，鲁中军区、纵队参谋长、副司令员兼参 谋长、司令员，野战军、志愿军兵团军长， 济南军区副司令员等职。参加了长征。是中共九大 代表，第 四 、第五届全国政协委员， 1955 年被授予中将军衔并获二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 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

要活着，阎王爷不会收我的

1932 年 5 月 22 日，蒋介石亲自就 任鄂豫皖三省“剿匪”总司令，调集 24 个师 6 个旅约 30 余万兵力， 配置 4 个 航空总队作为空中的支援力量，准备 向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发起第四次“围 剿”。 而 此 时的张国焘却被第三次反 “围剿”的 胜 利 冲 昏 了头脑，提出了一 套“左”倾冒险主义的战略方针，坚持 要红军实施不停顿的进攻。

7 月初，红军南下，攻打麻城。18 日，张仁初所在的第十二师为配合围 攻麻城， 奉命攻打仓子埠。

战斗从一开始就打得十分艰难。 敌人甚至还出动了飞机大炮，对红军 阵地进行轮番轰炸。十二师连续发起 的几次冲锋，不仅没有奏效，反 而 死 伤 惨 重 。 师 长 陈 赓 急 了，决定亲自带领突 击队进行冲锋。这时，师警卫连副连长 张仁初正站在他的身边，他一把拉住 师长： “陈师长，你是一师之长，突击队 让我来带，攻不进仓子埠，我提头来 见！” 话罢， 带领突击队冲出了阵地。对 面的敌军一看有不要命的，连忙集中 火力向突击队扫了过来，虽说突击队 队员们个个神勇无比，以一当十，但在 敌人猛烈的炮火下仍然是伤亡惨重。 就在他带着突击队员快冲到敌方阵地 的时候，一颗子弹飞来击中了他。当 时，他 什 么 感 觉 都 没 有，只觉得眼前一 黑，就倒下了。等到他醒来的时候，第 一 眼 看 见 的是惊喜的医护人员。大家 告诉他，他的肠子都被机枪子弹打出 来了，从战场上抬下来的他昏迷了四 天四夜。四天里， 陈赓师长每天都要来 两趟，还给医院下了死命 令： “要不惜一切代价救活张仁初！”可当时的红军医院既缺医又 少药，一 般 遇 到 这 样 的 重 伤 ，只 能 是 看 伤 员 自己的生命力了。医生用盐水将 张仁初的伤口洗干净后缝上，还在摇 头： “唉，张连长怕是凶多吉少哇。”

但没想到张仁初在四天后竟奇迹 般地醒了过来，医护人员都赞叹他的 生命力强，张仁初笑着说： “阎王爷不 会收我的，他知道我要活着继续搞革 命！”

是英雄， 腊子口上突降神兵

1935 年 6 月，红四方面军和红一 方面军先头部队在懋功会师。7 月中 旬， 为充实红一方面军战斗人员，党中 央决定从红四方面军抽调 3 个团和 1 个师直属队给红一方面军。二九四团 团长张仁初奉调红一军团第四团二营 当营长。

9 月上旬，党中央察觉到张国焘的 分裂活动，为贯彻北上抗日方针，毅 然 率 红 一 方 面 军第一、三军团和中央直 属机关离开班佑、巴西地区先行北上。 红四团仍为先头团，并接受了中央“三 天内夺取天险腊子口，扫除前进途中 抗阻之敌”的 命 令 。

腊 子 口 位 于 甘 肃 迭 部 县 境 ， 从远 处看就好像是一座大山被利斧劈开两 半的山峰。近看悬崖峭壁边只有 30 来 米宽的小路，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 莫开”的 天 险 。 但 它 是 四 川 进入甘南的 必经之地。红军要想北上， 非得从这儿 过去。国民党军鲁大昌部为了阻击红 军北上，在 这里布置了 2 个营的兵力。 从山口往里，直到岷县，纵深配置了 3 个团的兵力，严密封锁红军去路。

红四团日夜兼程于 16 日逼近腊 子口。团长和政委研究决定，由 张 仁 初率 领 的二营为突击营，六连为主攻连。 当晚发起进攻。突击营的任务是从正 面进攻， 夺取木桥， 攻占隘口。张仁初 和突击队员们身背大刀、腰插手榴弹、 手持长短枪，趁夜色开始强攻。敌人死 守着桥头堡，右岸石壁上的敌人倾泻 下大量的手榴弹，在 桥 头 堡 前 50 米内 构成一片火力网。突击队员们勇猛顽 强杀了个几进几出，均未奏效。

张仁初见直攻不行，便及时调整 部署，决定组成四个队分两路夺取大 桥。第一队由六连长带领，第二队由指 导员胡炳云带领，第三队是四连叶副 连长和英雄排长陈国厚带领，第四队 由张仁初亲自带营直通信班。所有突 击队员重新披挂上阵，一部分突击队 员秘密爬上了左侧陡崖，一部分隐蔽 在出发地的沟沿里，等待着一营的信 号。夜里两点钟的时候，一 发 摇 曳 着 尾 巴 的 信 号 弹 升 上 空 中 ， 冲 锋 号 响 起 来了，迫击炮和所有的机枪都一齐射向 敌人的火力点。刹那间，从正面攻击的 突击队员猛地跳出沟沿冲上去了。六 连长弯着腰和四五个队员紧贴崖壁跑 在最前面，他 们 机 动 地 跑 着 、爬 着 、跳 着 ，刀 柄 上 的 红 布 随着他们的前进，在 火 光 硝 烟 里 抖 动 着 。 炮 兵 连 赵 连长一 面狠狠地打炮，一面大声朝突击队员 们喊着： “冲啊！同志们，我给你们开 路！” 踞守在碉堡里的敌人被这突如其 来的动作吓坏了，拼命往下扔手榴弹， 一会工夫，碎弹片便在大路上铺满一 层。一挺机枪打哑了， 另一挺又接着响 开了。敌人凭借有利地形实行火力封 锁，给二营突击队从正面攻击隘口增 加了困难。为了减少伤亡，张仁初与副 营长商议决定从两侧组织连续攻击， 不给敌人喘息机会。六连的战士按照 命令迅速向左侧陡崖上攀登。有的沿 踏脚窝向上攀爬，衣服撕碎了，膝盖和手掌也磨破了；有的顺着那些用抬杆 和绑腿扎成的颤悠悠的梯子往上爬， 一些体力较强的就把绑腿拴在那些矮 树杈子上，手 抓 绑 腿 蹬岩石往上攀。几 挺机枪也用绑腿带吊上去了。接着五 连也上去了一部分战士，张仁初又命 令叶副连长和陈国厚带着四连的战士 攀登右侧崖壁，配合攻击。隘口大路 上，由副营长带着部分战士牵制敌人 火力，相机攻击。

张仁初检查了正面和右侧的情 况，规定了联络信号后，带着通信班到 了右侧陡崖上面。在那里，又和六连长 及胡炳云指导员爬到各处检查情况， 战士在低声地互相挑战：“是英雄，是 好汉， 腊子口上见！” 天还是黑沉沉的， 敌人的碉堡断续地吐着火舌。约定攻 击的时间到了，司号员吹起冲锋号，隘 口下面和右侧也响起了震撼山谷的号 声。突击队员和战士们随即从山岩间 猛扑上去了。他们高喊着： “坚决冲上 去啊，打下腊子口见毛主席啊！和一营 比赛，看谁先上腊子口啊！”一个倒下 去了，马上又有一个冲上去，负了伤的 连血也顾不得擦又扑上去了。

敌人从碉堡里扔出来的手榴弹， 像一个个火球在山岩间翻滚爆炸。子 弹尖叫着撞在山岩上，迸发出闪闪火 星，爆炸声震得耳朵嗡嗡直响。在硝烟 火光里，战士们在坑坑洼洼的山棱石坎间向前跃进，有的就躺在岩缝里向 前爬。

就在这时，在敌人侧后升起一红、 一绿两颗信号弹，紧接着响起一阵熟 悉的嘹亮号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原 来是王开湘团长指挥的迂回部队攀上 了敌人的右岸峭壁的后坡。突击队员 们高兴地喊着： “一营的同志们爬上腊 子口， 咱们冲啊！”挥舞着大刀冲得更 猛了。那个叫杨瑞金的四川小鬼紧跟 在张仁初右边向前冲去，在离碉堡还 有 50 多米时，一 颗 冒 烟 的手榴弹落在 张仁初面前，杨 瑞金一步抢上去，抓起 来扔向敌人。突然又一颗手榴弹在左 前方爆炸，炸伤了张仁初的右臂。他一 心想着拿下前面的碉堡，忘记了伤痛， 也不管小杨的劝阻，一 口气冲了上去。 在一、二营前后夹击下，敌人死的死， 伤的伤， 剩下的缴枪投降。红军终于占 领了天险腊子口。

1955 年授衔时，毛主席对张仁初 说：你是打腊子口的突击营营长，感谢 你， 这一仗打得好！

敌惊呼， 八路军从天上飞了

1939 年 5 月上旬，日军从济南、泰 安、兖州等地调集日伪军 8000 余人， 汽车、 坦克 100 多辆， 火炮 100 余门，分 九路“扫荡”泰西地区，寻我主力决战。

11 日清晨，一一五师驻 地四面枪声大作。一一 五师师部、六八六团、中 共鲁西区党委、泰西特委及津浦支队 共 3000 余人被日军包围在肥城东南 陆房一带。陆房地形像个铜盆， 纵横不 到10 公里，南北西三面环山，东面是 丘陵。陆房距日军尾高龟藏司令官指 挥部驻地演马庄仅 10 公里，形势十分 危急。六八六团团长张仁初和政委刘 西元仔细研究部署后，对六八六团作 了紧急动员，随后按照部署，一营抢占 最高点陆房西侧的肥柱山，特务连、侦 察连占领牙山、 磨盘岭。二营抢占南边 的鸠山、横山。敌人越来越近了，日军 在炮火掩护下发起全线进攻。张仁初 带警卫班亲自到一营阵地肥柱山直接 指挥。敌人的炮弹射向肥柱山，山 上 弹 片 横 飞 ，碎 石滚滚， 硝烟弥漫，一营战 士面对数倍于己的日军，打 退 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冲 锋，阵地前日军尸横遍地。 敌人第九次冲锋又被打退 了。直到黄昏肥柱山丝毫 未动。当天晚上，敌人在各 道路关口燃起篝火， 不时打 炮射击， 防我突围。在张仁 初、刘 西 元 的 建议下，师部 决定趁敌夜间收缩兵力、不

敢 夜 战的弱点连夜突围。六八六团官 兵用布条和草团包住锅碗瓢勺，骑兵 以布裹马蹄防止发出声响，战士胳膊 上扎着白毛巾作为联络记号。当晚 22 时，张仁初指挥六八六团在夜幕下掩 护师部和地方党政机关沿牙山庄、刘 皮 庄 之 间 的山沟向西南方疾进，在敌 人眼皮底下越过了封锁线。12 日拂晓， 我军已在距陆房六七十里路的无盐村 安然宿营了。天大亮时，日军朝肥柱山 和陆房猛烈炮击，等日军冲进村里时 发现空空荡荡的，惊呼： “八路军从天 上飞了？ ！” （摘自《红安开国将军》 湖北人民出版社 闵炳铁 / 文）

有我张仁初吃的就有你们吃的

张仁初的次子张保军回忆说： 1962 年， 父亲离职休养， 我们全家住在青岛。时 逢三年自然灾害，家里只有爸爸一个人享 受特供，妈妈和七个子女都按市民定量， 生活上省吃俭用。有一天，家里来了两个 中年农民，一 个 叫 刘 德 胜 ，另 一 个 叫 吕庆 超。他们来到我们家以后，爸爸对他们像 对待其他当领导的叔叔一样，非常热情周到。他们两位也毫不拘束，同 我 们 全 家 一 个 桌 子 吃饭，和 爸爸、妈妈谈笑风生，还在 我们家里住了下来，简直就像在自己家里 一样。为了照顾他们，全 家的生活都降低 了标准。后来才知道，他俩是爸爸抗日战 争时期的警卫员，抗战胜利后复员回家当 了农民，现在家里生活困难，就来找爸爸。 几十天以后，在这两位叔叔临走时，爸爸 还送给他们一些钱款和衣物。

事后，爸爸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在 战争年代，有不少警卫员为保卫首长的安全，在战斗中英勇牺牲了，活下来的，现在 都当了干部，有的还当上了高级干部。这 两个人，都是从抗日战争初期就给我当警 卫员，他们不怕死能打仗。可惜在抗战胜 利以后，没有选择留在部队，否则早就是 级别不低的干部了。今天我们国家解放 了， 但不能忘记在战争年代一起战斗过的 同志，不论他现在的职务高低，永远不能 忘记他们！现在他们家里没饭吃来找我， 我就对他们讲：有我张仁初吃的就有你们 吃的，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七、胡奇才中将

湖北省黄安（今红安）县人。1929 年参加革命。1931 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 1932 年转入中国共产党。曾任红军营政治教导员，团、师政治委员，八路军副团长、抗大 第三大队六队队长，山东干部大队大队长，山东纵队支队副司令员、政治委员，支队司令 员兼军分区司令员、纵队司令员、野战军副军长， 辽东军区、辽西军区司令员，沈阳军区空 军、工 程 兵副司令员、顾问组组长等职。参加了长征。是第四届全国人大代表，第一届全 国政协候补委员。1955 年被授予中将军衔并获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 解放勋章。1988 年获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

赴前线，林彪发来一份急电

1948 年，当他在秋叶飘零中匆匆 地从九股屯走向塔山时，就毫无疑问 地成为当时东北战场上最引人注目的 人物。

东北野战军司令员林彪注视着 他。国民党东北“剿总”总司令卫立煌 注视着他。毛泽东在西柏坡注视着他。 蒋介石在葫芦岛注视着他。

胡奇才回忆说： “我军经过一年的 夏季、秋季、冬季三次攻势作战，将 东 北 卫 立 煌 集 团 正规军 4 个兵团，合计 55 万人包围，分割在长春、沈阳、锦州 三个互不相联的地区。

“同年 9 月，辽沈战役开始。辽沈 战役究竟从哪儿开刀？毛泽东和党中 央决定先打锦州，这也是最厉害的一 着。如果先打长春， 我主力本来就在该 城周围和沈阳以北地区，这样部队调 动少，长 春 不 仅 可 以打下，还可以争取 消灭沈阳北援之敌一部，但沈阳之敌 也可能不敢出来，或者看形势不好而 南逃。这样我军打了长春后，还要打沈 阳、打锦州，容易在战略上造成平推， 而先打锦州，则可斩断长、沈之敌南逃 退路， 对敌造成关门打狗的形势，便于 全歼东北敌人。

“锦州又像一根扁担挑着两个箩 筐，一头是东北的国民党部队，另一头 是华北的国民党部队。攻占了锦州， 就 等于从中间折断了扁担，把东北和关 内的蒋介石军队分割开来。这样不仅 有利于东北战局，也直接为淮海战役、 平津战役的顺利进行创造了条件。” “打锦州的关键是能有效 地阻击锦州以南锦西、葫芦岛和锦州以北沈阳两个方面的援兵。尤 其是锦西、葫芦岛的塔山一线，这里距 锦州只有 20 公里，国民党已集中了 11 个师的兵力，准备北上解锦州之围，海 军中最有力的舰艇‘灵埔号’与‘重庆 号’ 也开到葫芦岛海面， 准备直接支援 陆上的攻击。”

毛泽东关注着塔山。当毛泽东主 席在西柏坡下令东野“首先攻克锦州” 时，就明确指出要注意塔山一线的援 敌： “葫、 锦援敌进得较快，则你们应准 备以总预备队加入四纵、十一纵方面 歼灭该敌一部，首先阻止该敌前进。”

蒋介石早就窥视着塔山。“ 重 庆 号”乘风破浪，两次运送他亲临葫芦 岛， 向塔山遥望。他向三军下令： “限于 14 日黄昏前攻下塔山，否则军法从 事。”

“当时我是四纵的副司令员，司令 员吴克华、政委莫文骅。10 月 6 日、 7 日，我纵队奉命到达塔山、白台山、高 桥地区，并连夜筑起工事，积极备战。 10 月 11 日，林彪发来一份急电，要我 迅速赶到塔山前线协助第十二师作 战。”

林彪对胡奇才的器重，给他带来 了荣耀，也带来了灾难，当然，这是后 话。

是虎将， 作战勇猛六次负伤

胡奇才是一位英勇善战的虎将。 在红军时期，作为基层指挥员，他 作 战 勇 猛 ，身 先 士 卒 ，曾 6 次 负 伤：

第一次是在 1930 年冬，红四方面 军反“ 围 剿 ”的一次战斗中，左手被子 弹穿透。当时要求轻伤不下火线，他一 直跟着队伍没有住院。

第二次是 1931 年 4 月，敌人出动 了10 多万的兵力，对鄂豫皖根据地进 行第二次“ 围 剿 ”。 胡 奇 才 在 攻 打 民 团 据 点 大山寨时登城未果，胸部中敌土 炮负重伤，经过抢救治疗， 4 天后才转 危为安。

第三次是 1932 年红四方面军在 河南光山县进行的著名的豆腐店战 斗。敌人的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右臂， 伤好后右臂伸不直，变成了残废。

第四次是 1932 年 11 月红四方面 军西进川陕时，任营政委的胡奇才奉 命截击追堵的敌人。一颗子弹击中他的左腿，从腿肚子斜着钻进，由 膝 盖 骨 处 骨 头 缝 里 穿 出。

第五次是 1933 年 4 月，在 四 川 南 江 屈 家 山战斗中， 胡奇才头部负伤，晕 倒在山林中。后被退守在二线的战士 发现，抢救回来，从那时起，他 留 下了 头痛的后遗症。

第六次是 1935 年秋，在 四 川 的 巴 州 战斗中，担任团政委的胡奇才到连 队指挥作战，右手被子弹打中，虽然鲜 血直流，疼痛难忍，但他咬紧牙关，仍 坚持在第一线指挥。

打胜仗， 天生有大无畏气概

1946 年 10 月的东北新开岭战役， 是胡奇才军事生涯的一个重要转折 点。是役，他 指挥的四纵经过一昼夜的 激战，全歼号称“千里驹”的 国 民 党 军 第二十五师，毙伤俘敌 8000 余人，生 擒师长李正谊、 副师长段培德， 缴获山 炮 5门、六誘炮几十门及长短枪 4500 余支，并击落美制飞机一架。这是人民 解放军东北战场首次全歼敌美械装备 一个师的胜利。

胡奇才在新开岭战役中完成了由 战术指挥员到战役指挥员的质的飞 跃。有关军事专家对此役的评价是：能 进 能 退 ，进 退 皆 不 失 主 动 ；有 包 围 有 穿 插 ， 包 围 则 十 倍 于敌，穿插则以一当 十；既顽强又机动，顽强在攻其一点 （关系到全局的点），不及其余，机动在 大步进退， 伺机歼敌。

“林彪对新开岭战役的胜利十分重 视。”胡 奇 才 说 ， “ 新 开 岭 战 役 后 ，林 彪 专 门 把 我 叫 去 谈 了一个小时，要我好好总 结一下这次战斗的经验。当他听说我有 头痛的毛病时，还给我开了一张中药 方， 我记得其中有一味药是五味子。”

胡奇才组织撰写的《新开岭歼敌 二十五师总结》上报中央后，毛泽东主 席大笔一挥：

“此次作战经验很好！”

电影《大决战·辽沈战役》中有这 么一个镜头：打锦州的总命令下达前， 塔山 9 次失手，刘亚楼提议总攻推迟。 林彪慢慢地吃着黄豆，一 言 不 发 。 刘 亚 楼 拿 起 电 话 ，正 要 下 达 总 攻 推迟命令， 林彪切断电话。总攻开始！塔山再度告 急，刘亚楼再次报告，林彪掏出一袋黄 豆，抓起一把，看着黄豆一粒粒落入袋 内，没有吃，果断地说： “告诉程子华， 我只要塔山，不要伤亡数字！”

胡奇才说： “这是林彪的原话，在 塔 山 阻 击战中，我们原来准备以一万 人的伤亡代价来守塔山，当时下面都 写了血书。林彪还派了作战处长苏静 来督战，同时又把总预备队调上来，准 备伤亡太大时接替我们战斗。”

塔山阻击战伤 2367 人， 亡 787 人， 共 3154 人。敌人在我阵地前抛尸 6000 多具。我们的伤亡比预想的要小得多。 “我们除了用最强的连、营、团坚守阵 地， 同时不断组织步、炮协同下的反冲 击，积极防御，大 量 杀 伤 敌人。我军在 阵地前沿消极死守不行，反冲击远了 也不行。不反击，敌人会把工事筑到我 们工事前，一下子就可以冲进阵地。冲 击远了回不来，有被敌人吃掉的危险。 所以我们每天用望远镜盯住敌人的动 态， 命令有关团、营和炮兵适时组织反 击，把敌人推出 1000 米以外，尔后晚上再派一个班或组，在 敌人的来路上埋设地 雷，便于我及早发现敌人进 攻。 “此次战斗中，纵队炮兵团和师、 团的炮兵营、连，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炮兵事先测定了各种目标，只要步兵 提出要求，不论白天黑夜，随时支援。 炮兵支援步兵，重点是打敌人的第二 梯队，把第二梯队拦阻或打掉，进攻的 敌人就没有后劲了。”

“作为指挥员要脑活腿勤，边打边 调整。二十八团守铁路桥头堡， 地形开 阔，伤亡较大，我们及时令三十团换 上。三十团打了一天， 又令二十九团接 替。这样虽然桥头堡几度出现危机，都 没有被敌人夺去。”

“一场战争的胜负，还取决于参战 士兵的勇气、决心和牺牲精神。在极其 危急关头，天生具有无畏气概的人只 是少数。对大多数人来说，这种勇气的 产生要靠纪律和觉悟。塔山阻击战前， 我们部队进行了‘两忆三查’的新式整 军运动， 指战员的政治觉悟空前高涨， 他们在自己的潜意识中都打下了这样 的烙印：在最后的关头，宁可一死，也 不临阵退缩， 受人耻笑。” （摘自《红安开国将军》 湖北人民出版社吴东 峰 / 文 ）

胡奇 才：历史是不容随 便涂改的

胡奇才回忆说： “塔山阻击战的 胜利， 与林彪对塔山这个点的高度重 视和正确指挥分不开。”

他举了两个例子。

一是 10 月 10 日拂晓，位于西海 口的解放军阵地打鱼岛失守。天刚 亮，林彪就打电话来问是怎么回事， 并明确指示一定要把打鱼岛夺回来。打鱼岛阵地丢失，使四纵队防守的西 海口和塔山阵地侧后直接受到威胁。 如果敌从西海口登陆，就可以不经塔 山村， 而绕过高桥， 直抵锦州外围。

第二件事是由于从哈尔滨到锦 州的供应线被沈阳之敌在彰武附近 切断， 炮弹一时无法运来。前指每天 半夜在总结一天战斗情况时总感到 弹药奇缺。林彪了解到这个情况后， 即电示后勤部门，保证供应炮弹，并 从 友 邻 部队及时调拨一批炮弹以解 燃眉之急。胡奇才说： “每天清晨 4 点

之前，我们就将炮弹分发到战士手 中，战士们高兴地说， 这下可好了，足 够敌人吃几天啦！塔山阻击战能够坚 持下来，源源不断的炮弹供应是一个 重要条件。”

“总之，在塔山阻击战中，东 总 ， 也 就 是 林 、罗 、刘 对 我 们 的 指挥还是 正确的，对头的。这是事实，也是历 史。”胡奇才虽然为这样的结论付出 了巨大的代价，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 看法： “历史是不容随便涂改的！”

八、徐深吉中将

湖北省黄安（今红安）县人。 1927 年参加黄麻起义。1931 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红 军营长、团长、方面军总指挥部参谋、红军大学军事主任、师长，八路军团长、旅长，纵队副 司令员，新编第四旅旅长兼冀南军区第二、第 四 军分区司令员，抗大第六分校校长，晋冀 鲁豫军区军政大学副校长兼冀南军区司令员， 华北军区副参谋长， 空军、北京军区副司令 员、顾问等职。参加了长征。是中共七大、八 大 代 表 。 在 中共第十一届三中全会和第十二 次全国代表大会上被选为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委员，第五届全国政协委员。1955 年被授 予中将军衔并获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1988 年获一级红星 功勋荣誉章。

施谋略， “空城计”活捉 厉式鼎

1932 年春，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 面军徐向前总指挥为苏家埠战役定了 妙计：运用“围点打援”的战术，消灭敌 人。将苏家埠的守敌死死围困， 防其突 围，逼其投降。同时以围点为“钓饵”， 把 来 自 六 安 、霍 山以及合肥、蚌埠方面 的援敌引来一举歼灭。

4 月下旬，蒋介石任命其嫡系第七 师师长厉式鼎为皖西“剿共”总指挥， 拼凑了 15 个团两万余兵力，分两路由 合肥向苏家埠地区进犯。

那时，徐深吉在红二十五军七十 三师第二一七团第三营任营长，担负 打援的任务。

5 月 2 日拂晓，敌 先 头部队第七师 十九旅，与红军诱伏部队接触后，即不 顾一切地冒险冲过陡拔河，向红七十 三师阵地猛攻。红军利用有利工事给 敌以重大杀伤后，向敌发起了猛烈反 击，敌军大乱。徐深吉身先士卒，带领 三营指挥员， 向敌人纵深插入。在冲到 一个有水围的村边，他发现有几百名 敌人和几十匹军马，熙熙攘攘，看样子 像是准备逃跑。当时，部 队 还远在两百 米之外，他身边只有司号员、打旗兵、 通信班长和一名通信员。如敌人发现 他们后出村逃跑，他们 5 个人是堵不 住的。情况危急，怎么办？他急中生智， 凭借着村庄的水围塘坝的有利地形， 与敌人摆开了“ 空 城 计 ”。他指挥打旗 兵把营旗插在塘坝上，命令司号员吹 起冲锋号，他 举 起 驳 壳 枪“ 叭 ！ 叭 ！ 叭 ” 连打 5 发子弹，通信班长、通信员、打 旗兵一面向敌人开枪，一 面 向 敌人喊话： “你们被包围了，快投降吧！红军优待俘虏！继续顽抗死路 一条……”敌人不知他们的虚实，吓得 不敢动了。等部队赶上来，冲进村里， 敌人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已经做了 红军的俘虏。当得知这股敌人是第七 师直属队的一部分时，他立即命令八 连指导员留一个排负责打扫战场，清 查俘虏、武器弹药，其余部队随他继续 向纵深追击……

他们追击敌人时， 截获了一个“ 滑 竿 ”，便 问 俘虏兵： “这是谁坐的？说实 话！”俘虏兵回答： “总指挥坐的。”“人 呢？”“ 不 知道。”他 们 再 朝 前 追 ，发 现 一 个 穿 便 衣 的人在田埂上大模大样地 走。战士们喝问：

“干什么？站住！” “做买卖的！”

“这里在打仗， 你和谁做买卖？”

“……”穿便衣的“ 买 卖 人”被 问 得 张口结舌，无 言 以 对 。

原 来 这 个“ 买 卖 人”就是皖西“剿 共” 总指挥厉式鼎。他不得不乖乖举起 双手。

无伤亡， “麻雀战”打击 鬼子兵

1937 年 7 月 7 日，日本帝国主义 侵略我国， 发动了卢沟桥事变。为了抗 日，国共两党进行了第二次合作。我党 领导的工农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 十八集团军（也称八路军）。徐深吉由 红四方面军三十一军九十一师师长改 任为八路军一二九师三八六旅七七一 团团长。

11 月 26 日上午 9 时许，太谷之敌 出动了步兵 500 余人，骑兵 100 余人， 炮 6 门，汽车 2 辆。敌气焰十分嚣张， 根本看不起八路军， 600 多人的步骑炮兵部队采用行军纵队，如 同 一 般 行 军， 不派侦察警戒，大摇大摆地向范村我 二营进犯。

日军进攻的战术特点是“当要进 攻某一阵地时，依仗其军事优势，先用 火力袭击，无 还 击时就前进，遇有还击 则停止前进，再用炮火轰击，直至无还 击时再前进。根据敌人这一特点， 徐深 吉决定，要戏耍戏耍这股敌人，让他们 也尝尝八路军游击战的厉害。二营八 连对敌人进行防御游击，诱敌进山沟 打消耗战以消耗敌人，他带二营主力 从范村撤到东面山梁上待机伏击敌 人。

正面诱敌的八连一排在范村西北 阵地上，待敌人距他们 200 米左右时， 一排子弹，撂倒四五个敌人，敌人就地 散开进行还击，步枪、 机关枪、掷弹筒、 火炮一齐开火，同时敌骑兵五六十人 向范村南疾进。徐深吉估计敌人的骑 兵可能迂回范村，他立即带领部队从范村村边隐蔽地撤到范村东边占领新 阵地。敌人见没有还击， 就向范村内一 边打枪一边探头探脑地前进。

这一天打了 6 个小时，毙、伤 敌 百 余 人，击毁敌汽车 1 辆，二营无一伤 亡。战士们自己编了几句顺口溜： “只 听敌人枪炮响， 未见我军有伤亡， 消灭 敌人保自己，这次战斗真漂亮。”当战 斗捷报送到师部，刘伯承师长表扬了 他们，说这次战斗打得好，并给这次战 斗起了一个很形象的名子，叫做“麻雀 战”， 称 赞 这 是一次典型的消耗战，消 耗了敌人，保存了自己。“ 麻 雀 战”从此 就传开了。

响堂铺， “连环伏击”创 造奇观

1938 年 3 月下旬，侵入晋南、晋西 的日军，虽然连续遭到八路军的沉重 打击，但为实施配合津浦线作战，相机 进攻潼关、西安和陕甘宁边区的计划，继续向黄河各渡口进犯。因此， 邯长大 道及由长治至临汾的公路是敌人的重 要交通运输线， 日军运送武器弹药、军 用物资的汽车往返不断，几乎每天都 有几十辆， 甚至上百辆。由于八路军在 山西省神头岭一战歼灭敌人 1500 余 名，敌人沿路警戒比以前更严，在 东 阳 关 驻 敌 150 余人， 黎城驻敌 1500 余人， 涉县驻敌 400 余人。但其间的空隙较 大，八路军仍有歼敌之机。

经过徐深吉他们连日细密侦察， 查清了敌人的部署情况和运输车队的 活动规律后，一二九师首长决心以 3 个主力团，在东阳关至涉县之间的响 堂铺地段伏击敌人的运输队。

3 月 30 日黄昏，在徐向前副师长 指挥下，各部队由黎城县的庙上村、马 家峪等地出发，向各埋伏地开进。当 时，徐深吉是七七一团团长，由于该团 指挥员绝大多数未见过汽车，对汽车 的性能和特点不了解，他们就抓紧时 间对指挥员进行了简短的战前动员， 说明汽车的性能，并教给大家怎样打 敌汽车驾驶员、 油箱、轮胎等击毁敌汽 车的方法。

30 日午夜，部队准时进到响堂铺 村镇北山坡上的宽漳附近。翌日 8 点多钟，观察所侦察参谋 高厚良报告： “听到了东阳关方向汽车 马达的声音。”很快又报告： “敌人的汽 车已由东阳关方向沿公路往东开来。” 徐深吉命令继续观察敌人有多少辆汽 车， 及时准确地报告。不一会儿，观察 所报告： “从敌人的第一辆汽车开始 数，现已过上湾的有 33 辆，后面还在 继续来。”他 命 令 继 续 观 察 查 清 敌情。 继而，观察所又报告： “敌汽车已通过 180 辆。”这 时，敌 最 先 头 几 辆汽车已通 过七七一团第一营正面，进入七六九 团的伏击地段。

汽车过了下湾，进入河底比较平 坦的公路，跑得较快，最后边的几辆汽 车上载着六七十个敌人的掩护部队。 刚到下湾，前边进入七六九团地段的 汽车已达 70 多辆，日军第十四师团山 田辎重部队所属的两个汽车中队 180 辆汽车完全驶入伏击区内。“ 啪 ！ 啪 ！ ” 两 发 绿 色 的 信 号 弹 升 上 天 空 ， 顿 时，步 枪、 机关枪和迫击炮一齐怒吼，密集的 火网打得敌人晕头转向。紧接着几十 把军号一齐吹起冲锋号，徐深吉率领 部队如猛虎下山，冲了下去。设伏部队 突然出现，犹如神兵从天而降，打得敌 人惊慌失措、 乱作一团。战士们英勇地与敌人展开了肉博。一 个战士把刺刀捅断了， 就抱住敌人用嘴咬，把 牙都咬脱了。敌人在八路军战士的刺 刀、长矛拼杀下和手榴弹的轰击下，一 个个送了性命。战士们抬着缴获的迫 击炮，扛着轻机枪、崭新的三八式步 枪，挂着皮子弹盒，拿着黄呢大衣、皮 鞋等军用品，说说笑笑，边走边看，胜 利的喜悦心情溢于言表。

在战斗激烈之际，黎城和东阳关 之敌出动步骑兵 400 余人，向马家拐 进攻，企图解救响堂铺被围之敌，当即 被七七二团击溃，退回到东阳关。随 后，黎城之敌又出动 200 余人，会同退 守东阳关之敌再次向七七二团进攻， 又被击溃。与此同时，涉县之敌乘汽车 6 辆倾巢出援，在椿树岭以东被七六 九团打援部队击退，并击毁敌汽车 1 辆。 这次战斗，前后两个小时，共毙、 伤敌森木少佐以下官兵 400 余人，缴 获各种枪130 余支、迫击炮 4 门，烧毁 汽车 180 辆。战斗后， 刘伯承师长赞扬 这次战斗，认为它是八路军伏击战的 典型范例之一，创造了“连环伏击”的 奇 迹 。 （ 摘 自《 红安开国将军》 湖北人民出版社 赵新玉、同 岩 / 文 ）

一句多言险被肃反

徐深吉给徐向前当参谋时，因是 赤卫队队员出身，没什么文化， 徐一直 教他学习认字，学会看地图、查地形 等，徐深吉也就是这样一步步地把书 本上的东西啃下来了。有一次，张国 焘、陈昌浩、徐向前、傅钟等几个领导 人聊天， 徐深吉多嘴， 说了一句： “牛顿 也很有学问呢，他还发明了牛顿定律呢。” 张国焘当时就愣了， 说了一句话： “徐深吉了不得，还知道牛顿，你是不 是要考考我们这几个大知识分子啊？” 张 国 焘虽然不是什么博士教授的，可 是在红军指战员眼中确实是大知识分 子了， 而傅钟本人留学俄国， 陈昌浩能 说一口流利的外语，徐向前是黄埔军 校出身。刚到部队时， 徐海东就对徐向 前说：“我们没读过书，都是粗人。”徐 向前说： “那谁是细人？”徐 海 东 脱 口 就 说 ： “ 你就是细人， 你读过黄埔呢。”徐海 东是能征善战的猛将，在学问上还 有这样的自谦， 何况其他人呢。再者， 那时候， 肃反正是疾风劲草的时节， 徐 深吉这句问话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 烦， 徐深吉自己也有些蒙了，多亏徐向 前说话：“徐深吉都是问我知道的，他 哪有什么学问，赤卫队队员一个嘛。” 徐向前说话迟缓，一旦说话那就是很 认真的模样，张国焘这才不继续盘问 了， 徐深吉出了一身冷汗。

九、徐斌洲中将

湖北省黄安（今红安）县人。1928 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29 年转入中国共 产党。曾任红军团政治处主任、政治委员，师、纵队支队、军区政治部主任，中共渤海四地 委书记兼渤海军区第四军分区政治委员，师政治部主任、政治委员，纵队政治部主任，十 七 师、野战军四十九军、志愿军三十九军政治委员，军 事 学院干部部部长、政治部主任、 副政治委员，农 业 机 械 部、第八、第一机械工业部副部长、顾问等职。参加了长征。是第五 至第七届全国政协常务委员。 1955 年被授予中将军衔并获二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 勋章、一级解放勋章。

1955 年，中央军委给徐斌洲中将 授衔时，他 戴 着 一 副 大 片 墨 色 眼 镜 ，表 情 严 肃 认 真 。 首 长和战友们都说他是 新中国的“ 独目将军”。他乐哈哈地说： 人的一生中最关键的是要看准前进方 向， 不要走错路、 弯路。我瞎了一只眼， 还有另一只嘛。

徐斌洲将军的左眼是在红四方面 军强渡嘉陵江时失掉的。在革命战争 年代，徐斌洲在血与火中拼杀，三次与 死神擦肩而过。

第一次， 敌人的子弹卡了壳

1932 年，红四方面军在打破敌人 第三次“ 围 剿 ”计 划 的 同 时，国民党反 动派对鄂豫皖的第四次“ 围 剿 ”已 紧 锣 密 鼓 加 紧 筹 划 。5 月 22 日， 蒋介石亲自 就任鄂豫皖三省“剿匪”总司令，在 鄂 豫 皖 革命根据地周围布置了 24 个师 6 个旅约 30 余万兵力，此外还配置了 4 个航空总队作为空中的支援力量。面 对如此严重的形势，张国焘不顾客观 事实，竟发出“ 从 武 装 力 量 对 比来说， 我们已占了优势”的 结 论 ，并 要 求 红 四 方 面 军 主 力 立即南下围攻麻城，进而 消灭宋埠、 黄陂一线的敌人。

就在红四方面军主力在麻城方向 作战的时候，蒋介石的“ 围 剿 ”大军向 鄂豫皖根据地发起了总攻。根据地的 中心区域危在旦夕，张国焘这才慌忙 命令红军主力撤离麻城之围，赶赴黄 安以西截击扑向根据地中心的卫立煌 纵队。俗话说： “麻城到黄安，九十当一 百三，会走的走天半，不会走的走两 天。”为了尽快赶回黄安迎敌，时任红 四方面军独立第一师第三团党委书 记、 团政治处主任的徐斌洲 带着部队急行在山区的小道上。次日下午 5 时，先头部队赶到位 于黄安县西的冯寿二，战士们浑身湿 透， 上气不接下气。此时的卫立煌部已 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面前的山头。

军情紧急，已容不得战士们就地 休息。“一连， 跟我来！”徐斌洲果断命 令三团一营一连迅速出击，抢占另一 座山头，并用火力快速斩断了两座山 头之敌的联系。

战斗在激烈地进行。徐斌洲命令 战士们集中猛烈的炮火攻击离冯寿 二湾前较远的南面山头之敌。战斗持 续了一个多小时，渐渐地南山头敌人 的抵抗减弱了，枪 声 也 稀 落 下来。徐 斌洲对一连长说： “你继续压住敌 人，我带一排去捅敌人的屁股。”徐 斌洲一手握着土制撇子枪，一手挥着 大刀，带领一排战士以迅雷不及掩耳 之势强行穿过公路，冲上了敌人的阵 地，战 士 们用梭标、长矛、大刀与敌 人展开了肉搏战。在部队中素有“ 拼 命 三 郎 ”之 称 的 徐 斌洲打光了撇子枪 子弹，用大刀连砍数名敌人，身 上 溅 满 了 鲜 血，手臂也被敌人刺伤了，鲜 血直流。他顾不上包扎和疼痛，像个 血人一样挥刀杀入敌阵之中。这时， 有一个战士发现了惊险的一幕：在离 徐斌洲仅 4 米远的地方，有一个敌人 正朝他举枪瞄准……“快！卧倒！”那 名战士一边高喊，一 边 用 梭标向敌人 掷去，离敌人不远处的另一名战士闻 声赶来，手 起 刀 落 ，砍 翻 了敌人。徐 斌洲上前捡起地上敌人的枪支一看， 顿时惊得一身的冷汗直冒： “乖乖，好 险啦！”原来是敌人的子弹卡了壳， 没有射出，不然的话，三个徐斌洲也 在劫难逃。

第二次，炊事员帮了他的忙

1932 年 10 月 10 日，中共鄂豫皖 中央分局鉴于红四方面军反“ 围 剿 ”失 利 ，在 黄安西部、河口镇附近的黄柴畈 湾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决定将部队带 到外线作战，以 便 调 动和歼灭敌人，待 机打回根据地。会后， 红四方面军主力 两万余人越过京汉线， 向西转移。红四 方面军在转战中，各主力师伤亡较大， 有的团已剩下不足 400 人，部队急需 休整与补充。红四方面军总部决定将 独立第一师及其他地方武装补充到各 主力师。徐斌洲被分配到第四军第十 二师，任第三十四团政治处主任，团长 是赫赫有名的许世友将军。部队经过 一个多月的行军打仗，红军指战员们忍饥耐寒，且战且走，于 11 月 11 日黄 昏时赶到漫川关以东的任岭地区，并 计划由此进入汉中。

据侦察人员提供的情报分析，红 四方面军目前不仅没有摆脱敌人的围 追堵截，而且面临包围被歼的危险，敌 情十分严峻。原来，敌 陕 军三个团已据 漫川关防守，堵住了我军前进的道路； 敌四十四师占领了漫川关东北一线， 对我军进行拦截； 敌六十五、五十一两 师尾追我军到漫川关以东，隔断了红 军的退路；敌四十二师由漫川关南向 北进逼，敌人已基本完成了对我军的 包围，企图将我军全歼于康家坪至任 岭一带10 余里山谷之中。而我军连续 行军作战，很长时间没有得到休整与 补充，战斗力大大减弱。加上地形对我 非常不利，山高壑深，回旋余地狭窄，部队无法展开，如 果 稍 有 不 慎 ，就可能 招致不堪设想的后果。

总指挥徐向前当机立断，决定从 漫川关东敌人布防相对薄弱的环节实 施突围，并命令三十四团在北山垭口 敌四十四师两个旅的接合部打开一条 通道， 保障全军通过。

“请总部首长放心，我们保证不惜 一切代价夺取垭口，为全军杀出一条 血路！”许世友、 徐斌洲立下了军令状！

战斗打响了，三十四团的战士们 冒着暴风雨般的子弹，迎着炮弹爆炸 的火光， 勇敢地向垭口冲去。前面的战 友倒下了， 后面的将士又冲了上去。如 此反复地冲了几次，均被敌人的密集 火力压住， 未能打开缺口，情况万分紧 急。

“同志们，冲啊！”关键时刻，许世友和徐斌洲带着团部保卫连以及政治 处所有勤杂人员从正面攻击，他们拼 命往前冲，一 口气冲上了垭口。紧接着 团政委带着机枪连和三营也从另一侧 冲了上去，敌人终于被打退了。

敌四十四师也清楚地知道，丢失了垭口，就意味着包围圈的打破。于 是，他们凭借兵力和装备的绝对优 势，又发狂似的向三十四团扑来，想 把缺口重新堵上。战斗到了白热化的 程度，徐斌洲早把生死置之度外，草 鞋跑掉了，赤着脚与敌人拼刺刀、肉 搏，连 续 杀 死 、杀 伤 六 七 个敌人。这 时，有两个敌人同时从背后向他扑 来，一下子把他撞倒在地，他的脸上、 身上到处是血。扭打中，徐斌洲因体 力不支，手 脚 被敌人压住，不能动弹。 有个敌人正准备用石块砸他的头部， 被正在前面与敌人拼杀的红军炊事 员发现，猛冲过来，用枪托朝敌人脑 袋砸去。危急中打死了敌人，也救了 徐斌洲一命，徐斌洲就这样又一次死 里逃生。三十四团硬是凭着顽强的战 斗作风，拼命攻下了垭口，又死死地守 住了垭口。

第三次，子 弹 飞来偏了下头

1935 年 3 月，红四方面军为策应 中央红军入川，发起了强渡嘉陵江战 役。九军受命围困江油城。

江油是成都的北面门户，历来是 兵家必争之地。

按照总指挥部的部署，徐斌洲率 第二十七师第八十团于 4 月 10 日进 抵江油城外，与兄弟部队形成合围态 势，将 城 内 守 敌一个旅牢牢看住，吸引 敌之援兵， 予以全歼。

军阀邓锡侯为解江油城之围，保 障成都安全，慌忙拼凑 10 个团的兵 力，在他亲自率领下，由 飞 机 掩 护 经 中 坝 向 江 油 大 举 增 援 。 城 内 守 敌 听 到 飞 机 轰 叫 ，以 猛 烈 的 火 力 掩 护 ，企图冲出 包围。八十团布守地段是敌军的主要 冲击点。徐斌洲亲率敢死队，以 排 子枪 封堵敌军出口。敌部几次露头，又几次 龟缩到城内。战斗打得异常激烈，敌 我 双 方 都 有 较 大 伤 亡 。

5 天 后 ，从 江 油 以 南 塔 子山、鲁家 梁子方面传来消息，红军兄弟部队将 邓锡侯援兵全部击溃，歼其 4 个团，俘敌 3000 余人，围困江 油城的目的已基本达 到。就在八十团圆满 完成围城任务、奉命即将撤离布防地 段时，突然，从江油城射来一排子弹， 其中一颗从徐斌洲左眼飞擦而过，将 他的左眼球击掉。顿时，他血流如注， 昏倒在地上。救护队用担架把他火速 送往师医院抢救，医生为他做了手术， 他的左眼从此残废。应该说， 徐斌洲这 次负伤遇险是不幸中的万幸。因为敌 人打枪时，刚好站在他右后侧的干部 喊他，要同他讲什么，他 习 惯 地 把 头 侧 向 右 边 。 这 个 瞬 间 细 小 的动作变化， 竟 使他再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嘉陵江战役结束后，徐向前总指 挥紧紧握住左眼眶还蒙着纱布的徐斌 洲的手，深情地说： “斌洲同志，你受苦啦！八十团打得英勇顽强，在 这 场 战斗 中立了大功。我代表总部和全军将士 谢谢你！” （摘自《红安开国将军》 湖北人民出版社江长 星 / 文 ）

美军骑一师如何败在 39 军手下

志愿军司令部将攻克云山的重 任交给了三十九军。徐斌洲是三十九 军政委。激战过后，我军战士惊异地 发现自己的对手变换了国籍—— —不再是黑头发黄皮肤的李伪军，而是来 自地球另一面的金发碧眼、人 高马大 的美国“王牌军”第一骑兵师。

志愿军总部接到报告后，彭德怀 的答复只有一句话： “坚决消灭美国王牌军！”

军号吹响，炮弹出膛，我三十九 军主力与敌人展开了争夺制高点的 战斗！

1950 年 11 月 3 日，我军战士刺 刀上枪，杀声震天，一 鼓 作 气 地 冲进 小城，如虎入狼群，和 敌 人 展 开 了 短 兵 混 战 。 经 过 激烈的战斗，骑八团第 三营全部被歼，营长、营参谋军官和 四个连长或毙或俘。作为一个建制单 位，第 三 营 已 不 复 存 在 ，美 国 陆 军被 迫撤销第三营番号。上天无路、入 地无 门 的美国兵在他们听不懂的呐喊 声中缴械了，骑一师指挥部率先在中 心广场旗杆上降下美国国旗，挂上一 面特大的白旗，紧接着整个小城各处 都打出了表示投降的白旗。有一个黑 人士兵双手高举，形同烧焦了的树 杈。他露出雪白的牙齿，像阿 Q 一样 心安理得地说：“我们的长官说了，投 降有四个条件：一是没有子弹了，二 是 没 有 干 粮 了，三是中断联络了，四 是突围不成了。我们符合投降的所有 条件。” 云山之战至此全部结束，中 美两 军 在朝鲜战场上的第一次较量以 志愿军的胜利而告终，美军“不可战 胜” 的神话像气泡一样破灭了。在两 天三夜的战斗中，我三十九军重创美 骑一师，毙、伤、俘敌共两千余人，其 中美军一千八百余人，击落飞机三 架，缴获飞机四架，击毁与缴获坦克 二十八辆、汽车一百七十余辆、各种 火炮一百一十九门。

彭德怀高兴地说： “从没吃过败 仗的美国‘常胜军’骑 一师这回吃了 败仗， 败在了我们三十九军的手下！

十、詹才芳中将

湖北省黄安（今红安）县人。1924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 1927 年转入中国共 产党。同年参加黄麻起义。曾任红军营长，团、师、军政治委员、纵队司令员，抗大分校大 队长，军分区副司令员兼参谋长，军区副司令员，纵队司令员，第 四野战军军长，湖南军 区副司令员兼军长，中南军区公安部队司令员，广州军区副司令员、顾问等职。参加了 长征。是中共八大代表，第二至第四届全国人大代表，第五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第 二、第 三 届国防委员会委员。 1955 年被授予中将军衔并获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 勋章、一级解放勋章。1988 年获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

闹革命， 董必武是他领路人

詹才芳 16 岁来到了武昌涵三宫 街董必武创办的武汉中学，第一次见 到了董必武。

詹才芳在武汉中学受到董必武的 教育和培养，不仅学到了文化知识，还 接受了大量的马列主义思想教育，树 立了为革命献身的伟大志向。1924 年， 詹才芳正式参加了革命。詹才芳经常 随董必武到工厂、学校、街道宣传讲 课，搞警卫工作，掩护同志传送资料和 情报。同年底， 詹才芳加入了青年团。

1925 年春，董必武在武昌蛇山附 近创办一个党义研究所，就把詹才芳 调过去搞筹备工作。一天晚上，董必武 把几个黄安籍的党、团员召到他屋里 开秘密会议，让他们立即回到黄安县， “到农民中去宣传发动，组织人民”。 董 必 武 说 ，“ 去 年 那 个 ‘ 赴 黄安党的工作 组’已经在黄安干起来了，现在派你们 去充实力量，你们是革命的种子， 撒在 哪里就要在哪里生根、发芽、开花、结 果……”

詹才芳回黄安后，直接去了新田 铺姐姐家。那时姐夫余楚臣已是共产 党员，他以姐姐家为活动据点，秘密进 行革命活动。不久，詹才芳转为中国共 产党党员。他也像他的老师一样，在姐夫家办了一所平民学校，招收贫苦农 民及其子女免费入学，白天教书，晚上 给夜校学员上完课后，留下骨干和积 极分子去找土豪、地主筹集钱粮，用于办校和购买枪支弹药。

半年之后，董必武到黄安检查工 作， 给予高度评价。

1926 年冬，高桥区农 民协会成立后，詹才芳挑选了 30 多名精干青年，组成了一支穿 长褂、 挂短枪的农民自卫队，并担任队 长。随后，他 带 领这支队伍参加了“ 九 月 暴 动”和 黄 麻 起 义 。

1937 年春，詹才芳来到延安。董必 武当时在延安担任中央党校校长。

一到延安，詹才芳匆匆吃罢晚饭， 行装未卸，就直奔董老住处，一 进门， 高喊一声： “董老师， 您好啊！”

董必武看着眼前已经是三十一军 政委的詹才芳，心头百感交集，握住詹 才芳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反围剿，苏家埠鏖战 48 昼夜

1931 年 11 月 7 日，中国工农红军 第四方面军在七里坪宣告成立，詹才 芳任十一师三十团政委，参加了鄂豫 皖革命根据地第一、 二次反围剿作战。 为粉碎蒋介石对鄂豫皖的第三次“围 剿”，詹 才 芳 率 团 参加了著名的苏家埠 战役。

1932 年 3 月，大 别 山，乍暖还寒。 在独山镇， 徐向前总指挥召开了师、团 长和地方独立团团长参加的军事会 议。徐总交给詹才芳的任务是：三十团 死死围困淠河西岸的苏家埠，打击增 援的敌军， 然后围歼苏家埠内之敌。

苏家埠，镇内守敌有两个旅，另有 三个步兵团，一个山炮团，一个手枪 营，一个警卫连，加上后来逃来的溃兵 总共约8000 余人。整个苏家埠居高临 下，易守难攻。

3 月 21 日，我军首先包围了青山 店。22 日上午，苏家埠之敌两个团增援 青山店，被 詹 才 芳 率 部击退，然后跟踪 追击，将 苏 家 埠 团团包围，韩 摆 渡 和 马 家 庵 之 敌 害 怕 被 围 ，逃 进 六 安城。

三十团围住苏家埠后，开始在镇外挖工事壕沟。敌人一天组织数次突 围，并以山炮、飞机袭扰为掩护。詹才 芳在最前沿观察指挥，他一方面挑选 神枪手对敌人的火力点进行有效清除 和加强控制，另一方面加强观察警戒， 敌人仅仅是骚扰进攻时，就让战士们 休息或抢挖工事，如敌人强力突围时 则集中火力，拼死堵住。为了减少伤 亡，他 让 战 士 们用篾条、稻草扎成把用 水浸湿，在 交 通 壕沟前堆成垛子，用来 挡住敌人的枪弹，挖一段，向前堆一 段。这样， 工事、交通沟修筑得相当顺 利。为了防止敌人飞机空袭和向被围 敌军空投物资，詹才芳让战士们在苏 家埠南门外专门修了一个十几米高的 小土山， 上面架着高射机枪，正对着苏 家埠镇内的南北长街，既可打空中飞 机， 又可打地面敌人。敌人飞机低飞怕 挨打，飞高了对地面的威胁又不大，物资也空投不准。

3 月 31 日，敌六十四师师长岳战 暄率六个团的兵力在飞机掩护下一起 出动，企图南北夹击来解苏家埠之围， 被围的敌人也趁机冒死突围。詹才芳 依靠实用、坚固而多功能的工事，配合 友邻部队把敌人打得溃不成军。岳战 暄见势不妙， 逃回六安。

经过一个时期的围困，苏家埠敌 人的粮食越来越困难，飞机因不敢低 飞，结果空投的粮食、药品大部分落在 我军阵地上，敌人饿得把刚出土的野 菜、树皮、树叶都吃光了。詹才芳在困 死敌人的同时，结合敌人饥饿难奈的 实际加强了政治攻势，让战士们优待 来讨饭的敌兵，让敌兵回去宣传红军 的政策主张，策动同伙以各种形式放 弃抵抗或起义投诚。

围困 20 余天来，埠内敌人病的病、死的死、伤 的 伤 ，拖 枪 逃 走 、聚 伙 投 降 的 事 不 断 发 生 。 陈 调 元 、岳 战 暄焦急 万分， 不断发出求救密电。蒋介石万般 无奈，临时拼凑了 15 个团两万余人的 兵力，命第七师师长厉式鼎为皖西 “剿 共”总指挥，分两路出击， 前来营救。5 月 1 日在陡拔河一带向我军进犯，苏 家埠内被困敌军，见有援军，也从东、 北两方冒死突围，他们在强大炮火支 持下，仗着人多势众，拼死出击。詹才 芳沉着冷静地指挥战士利用战壕的特 殊构造，发挥红军勇猛善打近战、 白刃 战、格斗战的优势，引敌深入，分段歼 灭。不到半个钟头， 冲过我军第一道防 线的敌人，死的死、俘的俘、伤 的 伤 ，后 面 的敌军立刻后退，我军随即乘胜追 击，镇子里的敌人见我军追近了，顾不 得尚有 300 多个自家兄弟没有来得及 通过吊桥回到据点，就浇泼煤油烧了 吊桥，上了吊桥的敌军掉在了水里，或 淹或伤，没来得及上吊桥的则全部当 了俘虏。从此，敌人再也无力突围，只 好龟缩在据点内。

5 月 3 日，詹才芳接到师部通报： 敌 15 个团的援兵全部被我军吃掉了， “剿共” 总指挥厉式鼎也当了俘虏。

经过 48 天的严密围困， 5 月 18 日 下午，在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的情况 下， 剩余残敌终于全部投降了。

苏家埠战役，詹才芳指挥一个团 的兵力，围困苏家埠之敌 48 天，取得 歼敌 3 万余人的战绩，它是我军“ 围 点 打 援 ”以 少胜多的一个成功战例。

攻锦州，俘东北“剿总” 范汉杰

1948 年秋，辽沈战役拉开序幕。

9 月 9 日深夜，詹才芳接到东北野 战军林彪、罗荣桓的密电：“以隐蔽、迅 速、突然动作插向锦州、义县之间，切 断锦义敌之联系， 包围义县守敌，阻击 锦州之敌北援。”同时叮嘱： “切不可走 漏消息”。

9 月 11 日，九纵在詹才芳、李中权 的率领下，以 演 习 行 军 为 名 向 西 进 发 。 詹 才 芳 要 求 部 队 在 行 军 中 ， 特 别 是在 晚上，不准唱歌，不准说话，不准吸烟， 同时规定不带行李，轻装前进。经 18 小时的急行军，走了 130 里，12 日 7 时 按预定计划到达目的地，迅速切断敌 人的退路，并派一个师包围了义县，另 两师就地构筑工事， 准备打援。

24 日，九纵担任穿插分割任务的 一个师“虎口拔牙”，突 然 偷 袭 地 势 险 要 的 老 虎 沟 ，穿 插 敌 防 区 30 里，相继 攻克了锦北的营盘、亮马山、二郎洞、 白老虎屯一带， 兵临锦州城下，切断了 锦北敌之退路。另两师包围了锦北葛 文碑、帽儿山一带，准备控制有利地 形，围歼该敌。至此，詹才芳的九纵就 像一堵铁壁铜墙，既挡住了墙内锦州 城关的敌人，又围住墙外锦北之敌。

狡猾的敌人知道锦北阵地一旦出 事，锦州城垣难保，于是在 25 日派了 两个师从正面杀出城来，向九纵最前 沿的一个师发起猛攻。詹才芳爬上一 座小山观察， 发现敌我双方短兵相接， 双方的指挥系统都打乱了，最前面那 个师的电台、电话中断，詹才芳忙派通 讯员去传达命令：除师指挥所外，各级干部深入基层，下两级 深入到第三级单位，亲 临战场指挥作战，一定 要顶住敌人，坚守阵地！

前沿一师经整整一天的恶战，终 于抗击了敌人的疯狂进攻，为九纵另 两个师实施对敌二十二师的围歼赢得 了时间，沉重打击了锦州敌人的嚣张 气焰。

10 月 14 日上午 10 时，总攻锦州 开始了，无数门大炮向锦州城垣猛烈 轰击， 九纵以连为单位发起冲锋，涉过 小凌河，打开了突破口，尖 刀 连 从 南 门 侧 和 正 南 门 冲 过 突破口，杀开一条血 路， 两个主攻师各冲进一个多营。詹才 芳率先头部队涉过齐腰深的小凌河， 冒着枪弹冲进了城。詹才芳让战士们 在街道两旁的建筑物里，用镐铣和炸 药将房屋墙壁掏开一个个洞口，使之 连成一条条通道，并以一部分兵力佯 攻，让主力沿洞口组成的通道插到敌 后， 分割歼敌。他们用这种办法连夺数 条大街， 攻下近百个地堡。

15 日凌晨 3 点，九纵包围了敌第 六兵团司令部。 4 时，司令部被攻克，全 歼守敌。

眼看大势已去的东北“剿总”副总 司令兼锦州指挥所主任范汉杰，换上 老百姓的衣服，带着家眷和贴身警卫 溜出锦州，向东南逃窜，企图从海上逃 跑。詹才芳早就料到溃散的敌人会从 这里逃窜，在攻城前就派了一个营守 候在锦州东南通往海滨的路口。15 日 下午 4 点许，将这帮貌似老百姓的家 伙逮住，经审问和照片对照，范汉杰不 得不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锦州一战，共歼国民党军 10 万余 人，生俘东北“剿总”范汉杰、第六兵团 司令官卢浚泉、副司令官杨容光等高 级指挥官。 （摘自《红安开国将军》 湖北人民出版社 周少怀 / 文）

“评中将， 我很满足”

1955 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实行军 衔制， 詹才芳被授予中将军衔。军队 里有人为他鸣不平，但詹才芳坦然面 对， 毫无怨言，听到有的同志发牢骚， 他还心平气和地做工作，劝慰别人。

一次， 他的一位老下级，某军分区 的一位同志来看他，说： “老政委，这次 评衔， 您亏多了。像你这样的干部，全 军 有 几 个 ？ 您 红军时期就已经是军级 干部了， 至少也应该评个上将吧！”

是的，詹才芳 1924 年就参加革 命，早在 1933 年就是红四方面军第 九军的政委了，论战功、论资历，评个 上将并不过分。然而詹才芳不这么 想， 他笑着对这位同志说： “大家都想 评得高一些，这很自然，但是，总有名 额限制吧！许光达大将不是提出过降 衔的要求吗？还有徐立清同志，他是 搞干部工作的，他主动不要高衔，这 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呢！如果说我的 衔低，张广才同志就更低了，他在红 军时期也是军级干部，现在才评了个 少将，他该怎么办？难道就可以不干

革命了？不要眼睛只看评得高的嘛！ 评中将，我很满足了。革命战争中死 难烈士有 370 余万，在战场上牺牲的 有 76 万人，比起这些烈士来，咱们真 是太幸运了，他们对评军衔的事连想 都没能想就牺牲了，按你的说法，他 们不是更亏了吗？为了革命，个人吃 点亏，这没有什么，现在还有老红军 在农村当农民呢， 有许多西路军的官 兵还留在西北当普通老百姓呢！现在 我们的条件太优越了，我们的生活要 比解放前不知强多少倍，而我们与现 在的老百姓比还要强好多倍，所以我

们应该很满足才是，想想先烈，就不 觉得亏，而应觉得很满足。”

詹才芳的一席话，充分展示了他 的博大胸怀， “心底无私”才“豁然开 朗”“ 天 地 宽 ” 。 那 位 同志听了也觉得 入情入理，很受教育，他本人认为自 己应评个少将，结果只评了个大校， 他觉得有些冤。他原想找詹才芳聊聊 天，发泄一下不满情绪，以求得同情， 他满以为他的话能引起詹才芳的共 鸣，结果，詹才芳反而给他上了一堂 政治课，他从心底里佩服老将军的襟 怀坦荡，恢宏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