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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皮格马利翁 德律俄珀 维纳斯与阿多尼斯阿波罗与雅辛托斯

小说:古希腊罗马神话 作者:[美]托马斯·布尔芬奇 著 贾雪 译字数:7679更新时间:2019-08-30 10:10:23

塞依克斯与亚克安娜(翠鸟)

皮格马利翁

塞浦路斯国王皮格马利翁认为女人身上有千般不是,对女人百般憎恶,决定终身不娶。他是一个雕刻家,技艺炉火纯青、巧夺天工。一次,他雕刻了一座象牙的少女雕像,在它面所有女性都相形见绌。这尊雕像堪称完美绝伦,仿佛一位活生生的少女,只是因为谦虚而没有移动。皮格马利翁欣赏着自己的作品,不**呆了,最后竟爱上了雕像。他常常将它捧在手里,似乎要看清它究竟是不是真人,有没有呼吸,甚至不敢相信它只是象牙雕像。他**它,送给它年轻姑娘喜欢的礼物,例如闪闪发亮的贝壳、泛着光泽的石头、小鸟、色彩缤纷的鲜花、珠子、琥珀。此外,他还给它穿上美丽的衣服,戴上珠宝首饰:戒指、项链、耳环、珍珠串。衣服非常适合,令它丝毫不减魅力。他将它放在铺着紫色染布的沙发上,称它为自己的妻子,将它的头放在一个用最柔软的羽毛做成的枕头上,似乎它能感受到这份柔软。

维纳斯的节日快到了,塞浦路斯将举行盛大的庆典。祭品准备妥当,祭坛的香火点燃了,气味弥漫空中。在这庄重的场合下,皮格马利翁履行了自己的职责,之后又站在祭坛前,胆怯地说道:“尊贵的、无所不能的神啊,我向您祈求,请赐予我妻子吧。”他不敢将“我的象牙少女”说出口,而是改说“一个与我的象牙少女相似的女人。”在场的维纳斯听见请求,明白他的心思;她三次将祭坛的火焰变成一束冲天的火光,以此作为准允的预兆。他回到宫殿,看见躺在沙发上的雕像,俯身对着它的嘴唇亲吻了一下。咦,奇怪,嘴唇似乎是温热的。他摸摸它的嘴唇,又碰了碰四肢,象牙雕像竟变得柔软,他用手指一按,雕像的皮肤好像海默突斯山的蜂蜡一样凹了下去。他又惊又喜,却依然怀疑,唯恐这只是误会一场。他怀着满腔的爱情,一遍又一遍地抚摸凝聚了自己所有希望的雕像。千真万确,它活了!它真的活了!被手指按压后凹下去的血管,在手指松开后又弹了回来。虔诚的信徒对维纳斯女神千恩万谢。他吻住和自己一样真实的嘴唇,少女感觉到他的吻,一抹红晕浮上脸颊,对着光亮睁开了害羞的双眼,凝视着爱人。维纳斯祝福这一段由自己创造的姻缘。两人结婚后生下了帕福斯。献给维纳斯的这座城市因此被称作帕福斯。

德律俄珀

德律俄珀是安德莱蒙的妻子,深受丈夫的喜爱,随着第一个孩子的诞生,两人的感情更加深厚。一天,她与妹妹艾勒在河边悠闲漫步。河岸缓缓倾斜,高地上开满了桃金娘。两人打算采花,编织花环,献给仙女们的祭坛。德律俄珀将心爱的孩子抱在怀里,一边走一边喂奶。河边长着一棵忘忧树,开满了紫色的花朵。德律俄珀采了几个果实给孩子吃,艾勒也正打算伸手去摘,就在这时,她看见被姐姐折断的树茎竟然一滴一滴往下淌血。原来这棵树是躲避卑鄙的追求者的洛蒂斯仙女变化而成。从乡下人口中,她们得知了此事,却为时已晚。

知道自己犯下大错,德律俄珀惊恐不已,打算马上离开,却发现双脚无法动弹。她拼命地想迈出脚步,能动的却只有双手。树木向上延伸,逐渐地盖住了她的全身。在剧痛中她想撕扯头发,却发现双手长满了树叶。婴儿感觉到母亲的胸膛开始变硬,奶汁不见了。艾勒眼睁睁地看着姐姐的不幸遭遇,却无能为力,只有紧紧抱住变化的树干,似乎这样就能阻止树木吞没姐姐,宁愿和姐姐一起被裹住树里。此时,安德莱蒙与德律俄珀的父亲赶来了。他们连忙问德律俄珀在哪里,艾勒指了指新长出的忘忧树,三人一起抱住尚有余温的树干,亲吻树叶。

除了脸庞之外,德律俄珀什么也没有留下。她的眼泪依然在流淌,滴在树叶上,趁还能开口,她说道:“我何罪之有,不应该遭受这样的命运。我从未伤害过他人。如果我说了假话,就让我的树叶因干旱而枯萎,劈了我的树干当柴火。将孩子交给保姆照顾,经常带他来我的树枝下吃奶、在我的树阴下玩耍;当他能够说话时,教他叫我妈妈,教他满心难过地说:‘我的妈妈藏在树皮里。’千万叮嘱他在河边时一定要小心,采花时务必留神,记住,他看见的每棵树都可能是女神的伪装。再见了,亲爱的丈夫、妹妹、父亲。如果你们依然爱我,别让斧头伤害我,别让鸟儿啄咬我的树枝。我无法弯腰,请你们爬上来亲吻我吧;趁我的嘴唇还有感觉,抱起孩子,让我亲亲他。我不能再说话了,树皮已经盖住了我的脖子,很快便会将我完全吞没。你们无需合上我的双眼;树皮自会将我的眼睛合拢。”接着她的嘴唇不动了,生命消失了;只剩树枝还暂时留着余温。

维纳斯与阿多尼斯

一天,维纳斯与儿子丘比特正在玩耍,突然被他的一支箭射伤了胸部。她一把推开他,查看伤口,伤口比想象中更深。养伤期间,她对阿多尼斯一见倾心。常去的心爱之地:帕福斯、尼多斯、以及盛产金属的阿玛瑟斯统统被她抛在脑后,甚至连奥林匹斯也不再去了。在她心里,阿多尼斯比天国重要多了。她与他如影随形,不离左右。原本喜欢躺在树阴下,一心塑造魅力的她,如今却穿梭林间,翻山越岭,衣着打扮与狩猎女神戴安娜相似。她唤来自己的猎犬,追逐野兔与牡鹿和其他容易捕捉的动物,却远远地避开散发着残杀气息的狼与熊。她告诫阿多尼斯小心危险的猛兽:“对胆小的动物应该表现勇敢,但是面对凶猛的动物,奋不顾身是可危险的。千万不要让自己置身险境之中,如此一来,我的幸福也岌岌可危。不要攻击那些天生长着利器的野兽。如此冒险地追逐它们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你的年轻与美貌能够吸引维纳斯,却打动不了狮子与好斗的野猪的心。你问我为什么?”于是她说起了阿塔兰忒与希波墨涅斯的故事:由于对维纳斯忘恩负义,他们被变成了狮子。

一番提醒之后,维纳斯登上由天鹅驾驶的战车,穿越云层远去了。可是心高气傲的阿多尼斯哪听得进这样的忠告。他的猎犬惊醒了猪窝里的一只野猪,年轻人连忙抛出长矛,刺中野猪的一侧。野兽用嘴拔出长矛,飞似地朝阿尼多斯冲去。阿尼多斯拔腿就跑。野猪追上了他,并且用尖牙咬伤了他的腰。阿尼多斯躺在地上,气若游丝。

坐在战车中的维纳斯还没到达塞浦路斯,就听见了爱人的呻吟声。她连忙调转回头,向地面驶去,逐渐靠近,看见了血泊中那具已无声息的尸体。维纳斯走下战车,趴在尸体身上,不停地捶打胸膛,撕扯头发。她责备命运女神:“不,她们只能获得部分的胜利;我的悲伤将延续下去。啊,我的阿多尼斯,从今往后,每一年都要重温一次你的死亡与我的哀悼。你的鲜血会变成一种花,当作对我的慰藉,这一点谁也无法嫉妒。”说完,她将神酒洒在血泊上;酒与血一混合便立刻冒起气泡,仿佛雨滴滴落水池。一小时后,地上长出一种花,颜色如石榴一般殷红。这种花的生命非常短暂。据说风一吹,花便绽放;再一吹,花瓣随风飘走。这就是银莲花,即白头翁。因为花开花落都随风,故而又名“风之花”。

阿波罗与雅辛托斯

阿波罗深爱着一个叫做雅辛托斯的青年。他时时刻刻都陪在他身边,根本顾不上弹奏里拉琴与拉弓射箭。他打渔,他就拉网;他狩猎,他就牵引猎犬;他翻山越岭,他就跟随他的脚步。有一天,他们在一起玩掷环游戏,阿波罗高举铁圈,超凡的力量加上熟练的技巧,他把铁圈扔得又高又远。见此情景,雅辛托斯兴奋地跑过去,想要接住铁圈。不料铁圈从地上反弹起来,正好砸中他的额头。他晕倒在地。阿波罗的脸庞顿时失了血色,变得与雅辛托斯一样苍白。他立刻抱起雅辛托斯,千方百计地为他止血,想要挽救这条逐渐消失的生命。可惜一切都是徒劳;雅辛托斯伤势严重,回天乏术。仿佛被折断花枝的百合花枝头下垂一样,奄奄一息的年轻人也低下头,脖子似乎失去了支撑力无力,脑袋沉重地耷拉在肩膀上。“你快不行了,雅辛托斯,”太阳神说道,“是我夺走了你年轻的生命。你饱受痛苦,这罪行是我犯下的。但愿我能为你而死!就算不能如此,你也将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活在我的歌声中。我要为你奏响里拉琴,用歌声述说你的命运。你将变成一种花,永远地记录下我的悔恨。”阿波罗正说着,只见流淌在地上、沾染在青草上的鲜血变成了美丽的紫色花朵,与百合花相似,但颜色不同(显然此处描写的不是现代的风信子,或许是某种鸢尾属植物、或燕草属植物、三色堇)。对于阿波罗而言,这远远不够,他要给予死去的年轻人更大的荣誉。于是他在花瓣上刻下“Ah!Ah!”,以此纪念自己的哀伤。正如我们今天所见,每当春回大地,花儿绽放,花瓣露出雅辛托斯的名字,他命运的记忆也随之再次复活。

据说西风之神仄费洛斯也对雅辛托斯情有独钟,十分嫉妒他与阿波罗的感情,因此赛勒费斯吹起一阵风,令铁圈偏离轨迹,砸中了雅辛托斯。济慈在《恩底弥翁》中描写掷环游戏的旁观者时,提到了这个故事:

“或许他们看着铁圈的投掷者,

站在两旁,目不转睛,哀悼雅辛托斯不幸的遭遇,

那是赛勒费斯吹起的一阵残忍之风,

夺走了他的生命;

赛勒费斯追悔莫及,

如今他赶在太阳神登上苍穹之前,

在哭泣的雨水中,**花儿。”

塞依克斯与亚克安娜(翡翠鸟)

塞萨利国王依克斯塞公正严明,在他的治理下,国家太平,没有暴力。他是长庚星赫斯珀洛斯之子,身上散发的美丽光辉令人想起他的父亲。他的妻子是风神埃奥罗斯之女亚克安娜,深爱着自己的丈夫。塞依克斯因为失去弟弟而陷入极大的痛苦之中。此外,弟弟死后出现的一系列可怕的景象,令他感觉到神对自己的不满。因此他准备前往位于爱奥尼亚[ 古代小亚细亚西部沿爱琴海海岸的一个地区。]的克拉鲁斯,请求阿波罗赐予神谕。当他把计划告诉妻子时,亚克安娜感到浑身窜过一阵寒意,面如土色。“最最亲爱的丈夫,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令你不再爱我?往日在你心中举足轻重的爱情,如今似乎荡然无存了呢?你真的愿意抛下我吗?”她极力劝说丈夫打消远航的念头,告诉他当自己住在父亲家时,十分了解海上的风是多么可怕。为了抵挡狂风的侵袭,他必须付出多大的努力。“它们向你袭来,”她说道,“满怀怒火,在相互撞击中火花四溅。亲爱的丈夫,如果你执意要去,就让我与你同行吧,否则我会为你必将遭受的苦难而担忧,时时刻刻活在忧心忡忡的煎熬之中。”

塞依克斯仔细权衡妻子的话,他也想带她一起走,却又不忍心让她经受海上的种种风险。因此,他尽力安慰她,最后说道:“我以我父亲的光辉发誓,倘若命运允许,我一定会在月亮第二次盈亏复圆之前赶回来。”说完,他下令从船坞里拖出船只,安装好船桨与船帆。看见这些准备工作时,亚克安娜全身不寒而栗,似乎充满了不祥的预感。在眼泪与哭泣声中,她送别了丈夫,然后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塞依克斯还想多逗留一些时间,年轻的船员们却抓起船桨,活力十足地划开波浪,勇往直前,在水面上留下了长长的、整齐的划痕。亚克安娜抬起泪水迷蒙的双眼,看见丈夫站在甲板上,对自己挥手。她也向他挥挥手,直至船远远离去,看不清丈夫的身影。船消失在海面上,她仍极力眺望最后一丝船帆的模糊影子。直到船帆也消失不见,她才回到房间,孤零零地瘫坐在沙发上。

船驶离码头之后,微风吹拂着绳索。船员们收起船桨,升起船帆。夜幕降临了,他们的行程大约过半,此时大海泛起白光,开始涨潮,东风越刮越紧,掀起阵阵波浪。国王命令收起船帆,然而因为狂风大作,波浪咆哮,谁也听不见他的命令。船员们只能依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忙着保护船桨,加固船只,卷起船帆。就在大家各行其是时,风暴来势更猛。船员的喊叫声,侧支索的碰撞声,波涛的拍打声,交织着轰隆的雷鸣声。涨潮的大海仿佛要升上天,泡沫飞溅到云层间,接着又沉入海底,露出浅滩的颜色,一片漆黑。

船随着海浪颠簸起伏,就像猎人长枪下四处逃窜的野兽。大雨如注,仿佛天快塌了,与大海融为一体。一道闪电划过天空,风暴在夜晚的映衬下更显黑暗恐怖;电闪雷鸣,黑色的夜幕被撕开了几个口子,耀眼的白光划过天边。技术无用,勇气尽失,死亡随着翻滚的波浪渐渐逼近。船员们惊骇万分,想起了与父母、亲人分别时的誓言。塞依克斯想起了亚克安娜,嘴里念着妻子的名字,心中充满了渴望与思念,同时也庆幸此刻她不在这里,不用面对海上的危险。忽然之间,一个闪电击断了桅杆,舵也被毁,嚣张的巨浪盘旋着,俯瞰船的惨状,接着一个浪头打来,船变得支离破碎。有的船员被海浪击昏,沉入水中,再也没有浮上来;有的船员死命地抱住碎片。塞依克斯那只习惯握住权杖的手如今紧紧地抓住一块木板,大声向父亲与岳父求救。可惜无济于事。他嘴里念的最多的是亚克安娜的名字,脑子里想的都是她。他祈祷,愿波浪将自己的尸体带到她面前,让她亲手将自己埋葬。最后,他被波浪吞没,沉入海中。那一晚,长庚星显得那么暗淡。它无法离开天际,只好以云彩遮脸。

与此同时,亚克安娜对所有的惨状一无所知,一心盼着丈夫归来。她准备好他要穿的衣服,以及丈夫归来时自己要穿的衣服。她常常对诸神上香,尤其是对朱诺。她不断为丈夫祈祷,但愿他平安,但愿他早日返家,但愿他依然爱她,不要移情别恋。在所有祈祷中,只有最后一项应验了。最后,女神再也无法忍受对一个已死之人的恳求,不愿看到那一双原本应该料理葬礼的手在她的祭坛前高高举起,于是她吩咐道:“艾丽丝,我忠诚的信使,你去睡眠之神索莫纳斯的住所,让他以塞依克斯的模样对亚克安娜施以幻觉,让她明白都发生了什么。”

于是,领命的艾丽丝披上五颜六色的长袍,用彩虹为天空增添色彩,来到了索莫纳斯的宫殿。昏昏沉沉的索莫纳斯住在辛梅里安国附近的一个山洞里。无论拂晓、正午、还是黄昏,腓比斯都不敢踏进此处半步。地面上升起云彩,光线昏暗朦胧。戴着头冠的黎明之鸟从不来此呼唤奥罗拉,警惕的犬、敏锐的鹅也不会打搅这里的安静。这是一片绝对安静之地,听不见野兽的咆哮、牲畜的嘈杂声、风吹树枝的沙沙声、人类的交谈声。石头下面流淌着忘却之河,低沉的水流声引人入睡。洞口前长着大量的**和其他药草,夜之神采集药草草汁,洒在黑暗的大地上。宫殿没有大门,没有铰链发出吱吱的声音,也没有守门人。宫殿中间有一张黑檀木做的躺椅,装饰着黑色的羽毛与帷幕。睡眠之神斜卧在躺椅上,四肢舒展,睡得香甜。在他身边躺着各种各样的梦,多得仿佛丰收的麦粒、林间的树叶、海滩上的沙子。

艾丽丝走进宫殿,驱散了环绕四周的梦,她身上的光辉照亮了整个洞穴。睡眠之神不愿睁开眼睛,胡须时不时地拂到胸口,终于他苏醒过来,一手支在躺椅上,询问女神的来意—他知道她是谁。女神回答:“索莫纳斯,最温柔的神、思想的抚慰者、焦虑心灵的安抚者,朱诺有令,让你给特亚克力城的亚克安娜托梦,让她明白丈夫的遭遇与翻船的种种事故。”

转达完朱诺的命令,艾丽丝忙不迭地离开了,洞中停滞的空气令她难以忍受,只觉一阵昏昏沉沉的睡意朝自己袭来,于是她加快脚步,按原路返回。索莫纳斯叫来了众多儿子中的一个:摩尔甫斯,他最擅长变化成各种形象,模仿每个人最具特色的走路、表情、说话、甚至衣着、举止。但是他只能模仿人类,至于模仿鸟类、野兽、毒蛇,则是兄弟伊克罗斯的拿手好戏;还有一个叫做幻塔索斯的兄弟能够变成石头、水、树木、以及其他没有生命的物体。兄弟三人侍候入睡的国王与要人,其他人则穿行在普通人之间。索莫纳斯从中选出摩尔甫斯,派他执行艾丽丝交待的任务;接着躺在枕头上,再次酣然入睡。

摩尔甫斯悄无声息地挥动翅膀飞走了,很快就到了特亚克力城。他收起翅膀,化作塞依克斯的模样,赤身**,面如死灰,站在可怜的妻子的床前。他的胡须似乎还浸泡在水里,头发也滴滴答答往下淌水。他靠在床边,泪水夺眶而出,说道:“不幸的妻子,你还认得你的塞依克斯吗,或者死亡令我面目全非?看着我,认出我,这是你丈夫的形象,却不是他本人。亚克安娜,你的祈祷无济于事。我死了。别再抱着虚妄的希望,盼着我回来。我的船被一场暴风雨掀翻,沉入爱琴海海底;当我高声呼唤你的时候,海水漫入口中。没有信使告诉你,没有模糊的音讯传到你的耳朵里。所以我、一个翻船遇难者亲自前来,告诉你我的命运。起来吧!为我哭泣,为我哀悼,不要让我在无人悲恸中走进塔尔塔罗斯。”摩尔甫斯刻意模仿亚克安娜丈夫的声音;还流下了真实的眼泪;双手的动作也与塞依克斯如出一辙。

睡梦中的亚克安娜哭泣、叹息、伸出双臂想抱住他的身体,却扑空了。“别走!”她哭喊道,“你要飞到哪里?我们一起走吧。”她被自己的声音惊醒,一下跳了起来,急切地左右张望,想看看他是否还在。仆人听她的哭声,赶紧点燃一盏灯。当发现房间里并没有丈夫的身影时,她捶打胸膛,撕裂衣裳,不在乎头发蓬乱披散,发疯一般地拉扯头发。一旁的保姆问她为何如此悲伤。“亚克安娜死了,”她答道,“她跟随深爱的塞依克斯一同消失了。别说什么安慰的话。他在翻船事故中丧生。我看见了他,认出了他,伸手想抓住他,想留住他,他却不见了。虽然有别于平常的模样,没有了英俊的外表,但那的的确确是我丈夫的影像。他脸色苍白,赤身**,湿漉漉的头发上还滴着海水。他悲伤地走到我面前,就在这里,他那痛苦的身影就站在这里。”她一边说,一边寻找他留下的足迹。“就是这里。哎,当初我恳求他不要离我而去,不要相信自己能乘风破浪的时候,我心中就有了预兆。哦,丈夫啊,当你决定离开时,我多么渴望与你同行!这样一来,至少我不会孤独终老。如果我能忍受没有你的生活,挣扎着活下去,这对我自己而言,比大海对我更加残忍。不过我不会挣扎,不会与你分开,不幸的丈夫啊。这一次,至少我要陪在你身边。如果我们不能死同穴,就让一个墓志铭将我们联系在一起;如果我的骨灰无法与你撒在一起,至少我的名字将与你同在。”伤心欲绝的她嚼着眼泪,呜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此时已是清晨。她来到海边,寻找与他分别时的地点,就是在这里,她最后一次看见丈夫。“他抛开船具,在这里逗留,给了我最后一吻。”她回忆当时的每分每秒,努力回想每一件事,向大海望去,发现海面上漂浮着一个模糊的物体。起初无法肯定那是什么,随着波浪将它逐渐推近,显然那是一具男人的尸体。虽然不知道死者身份,但应该是沉船的遇难者之一,于是她深受触动,眼泪夺眶而出:“啊!不幸的人啊,或许还有一个不幸的妻子!”尸体被浪花推得更靠近了,她看得越来越清楚,身体也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终于,这具尸体被海水冲上了岸。根据身体上的几处印记,她认出了这具尸体就是她的丈夫!她颤巍巍地向他伸出双手,惊呼道:“哦,最亲爱的丈夫啊!你就这样回到我身边吗?”

海岸上有一道防波堤,用以抵挡海浪的侵袭,阻止汹涌的波涛。她跳上堤坝(她能做到这一点十分神奇),飞了起来,拍扇着新生的翅膀,掠过海平面。何其不幸的一只鸟。当她飞翔的时候,喉咙里发出悲伤的声音,仿佛恸哭之声。她落在这具沉默而苍白的尸体上,用新长出的翅膀环住她深爱的四肢,用粗硬的鸟喙亲吻他。就在这时,尸体似乎抬起了头。是塞依克斯感觉到了妻子的亲吻?或者只是波浪的上下起伏?旁观者不敢肯定。事实上,他真的感觉到了。天神动了恻隐之心,将他们变成两只翠鸟。他们依然是一对佳偶,养育着自己的孩子。在冬季前风平浪静的七天里,亚克安娜在漂浮于海上的鸟窝里孵雏。在这段日子里,为了自己的外孙,风神埃奥罗斯对风严加看管,不让风扰乱宁静的海面。因此这几天也是出海者的平安日。

济慈在《恩底弥翁》曾写道:

“哦,神奇的睡眠!哦,自在的鸟儿,

你在汹涌的海面上孵育雏鸟,

直至风平浪静,海不扬波。”

  [美]托马斯·布尔芬奇 著 贾雪 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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