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墙有耳,二人谈的不是什么机密大事,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冷锋与常永寿在隔壁的卧室中听的清清楚楚。
冷锋眉头一皱,嘴巴一咧,就想去劝说荀诚别管萧湛,常永寿“嘘”了一声,拉着他的手离开了萧家,在雁鸣湖上悠闲地走了几圈。
“你还有心情溜达。”冷锋气的呼呼直喘,恼怒地晃着两个拳头,道:“他们啥意思,你听不出来吗?那萧长泰趁机往师伯身边安排人,要监视师伯的一举一动。”
常永寿一阵冷笑,感慨荀师伯太过愚蠢。既然已经决定让位,该放手的就得放手,或许还能保全自己保全家族,可他不仅不放手,还要带着亲生儿子去人人盯着的兵堂任职,真是作死的行为。
冷锋一个粗人,都看出了其中的利害,道:“我爹说过,兵堂是云崖阁最重要的地方,从第六代阁主开始,只让自己的心腹担任大长老一职,不论能力,忠心就行,萧长泰怎么放心师伯去兵堂担任副手,肯定怕他抢夺大长老一职,让萧湛在一旁盯着。”
常永寿有点发热,眼前一片模糊,身上感觉轻飘飘的,语气也轻飘飘的,道:“冷大哥,你想事情还是简单了些。他不仅仅要监视师伯,还要为次子上位铺路。”
“啥?”冷锋甚是不解,道“他不是有个稳重优秀的嫡长子吗,立嫡立长名正言顺,萧长泰会傻啦吧唧的选择萧湛那个混账玩意儿?”
常永寿眼光很毒,从一开始就看出萧长泰与萧弋面和心不和,道:“冷大哥与师伯都不善于察言观色,你们都没看出来,萧长泰一直顾忌着长子。”
“有啥可顾忌的?”
“我不知道,不过我有种感觉。二人心中都有秘密。萧长泰面善心狠,萧弋城府虽深,但不是坏人。”
冷锋呵呵笑起来,道:“咱俩的感觉一样,我也觉得萧弋不是坏人,整个萧家,就他有个人样儿,挺招人稀罕的。”
“冷伯伯和我爹都是耿直认死理的人,有个心肠不坏的主子才能保全性命。萧湛心胸狭隘,若他上位,冷家和常家都不会有好结果。”常永寿忧心忡忡,看着湖面上皑皑的白雪,声音有些低沉,“咱们的荀师伯啊,真是一言难尽。”
冷锋道:“我现在担心的是他老子,我爹早就说了,萧长泰这个人,早晚会把咱们逼得没有活路。我一直想不明白,荀师伯真的那么傻吗?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
常永寿也想不通,但事到如今,与其费心琢磨荀诚的心思,不如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萧长泰与萧湛都对他们动了杀心,必须想个办法保住性命。
远远地望见萧湛从山林中走出来,一手捏着一只麻雀,自鸣得意地哼着小曲儿,神态猥琐又**诈。
冷锋小声道:“我每次看到他都觉得恶心,瞧瞧那嘴脸,此人若是做官,就是个欺压良民的混账,若是经商,就是个满身铜臭味儿的**商。他与萧弋是亲兄弟,差别怎么会这么大呢。”
常永寿正无计可施,听到“铜臭味儿”几个字,立即有了主意。拽着冷锋迎上去,笑着道:“萧二哥好,进山打猎去了?”
萧湛道:“撒了几颗粮食,逮了两只鸟,一会儿吃烤肉。”
冷锋扑哧一笑,道:“你没掉牙吧?”
“你什么意思?”
“怕你牙缝太大,塞不下。”
萧湛神色一冷,早已不见最初老鼠碰见猫的胆怯模样,道:“我是阁主之子,你说话客气些。”
“萧二哥说得是。”常永寿摁住冷锋,躬身作揖,道:“我替冷大哥为那晚的事道个歉,萧二哥大人大量,不要计较了。”
他的年龄比萧弋还大,却口口声声称呼萧湛为萧二哥,一脸套近乎的笑容,看的冷锋全身起鸡皮疙瘩。
萧湛很是得意,道:“我偏偏要计较,你能把我怎么样。我爹是未来的阁主,我娘是未来的阁主夫人,你们以后说话都小心些。”
“萧二哥孝顺乖巧,夫人定然欣慰。” 常永寿从怀中摸出一把镶嵌着七彩宝石的匕首,塞到萧湛手中,道:“这是我寻了很久才得到的宝贝,花掉了两千两银子呢。”
萧湛被七彩宝石晃花了眼睛,乐呵呵地收下匕首,看着常永寿就像看着世间罕见的珍宝,道:“行啊兄弟,你真有钱。”
常永寿摆摆手,道:“我穷得很。是我爹掌管的银仓里有钱,黄金白银,玉石珍珠,应有尽有。”
萧湛两眼放光,以为银仓里的钱财将来都属于萧家,差点兴奋地蹦起来。
常永寿知他所想,趁机泼点凉水,道:“银仓里的钱属于云崖阁,收入与支出,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且每个月都会盘点核对,就算是阁主,也不能私自动用。”
这点凉水泼的很有效果,萧湛忽然蔫了,失望地道:“怎么会这样?”
常永寿又趁机给他希望:“只要有心,里面的黄金白银,还是能悄悄挪出一点的。”
萧湛急不可耐地问:“怎么挪用?”
常永寿道:“子明兄乃是云崖阁有名的富户,为了孝顺先阁主,每年都会送上几千两甚至上万两的黄金。入库的时候,我会托人挪出一点,做套假账蒙混过关。”
萧湛又喜又怕,道:“不会被人发觉吗?”
“当然会啊。”常永寿的表情有点夸张,道:“当年差点闹起一场银仓失窃案,但事情刚刚冒头,就被冷大哥处理了。子明兄一向与冷大哥交好,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后来还是想怎么挪就怎么挪,有执法堂的长老给压着呢,翻不到明面上来,怕什么。”
冷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在背后轻轻掐着常永寿。
“萧二哥,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干,但是人嘛,无时无刻不需要银子。如今我说出实情,就是希望给你出出气。你马上去跟萧师叔说个明白,狠狠地处罚我和冷大哥,那一晚我们的不敬之罪,就这样了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