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起用过了晚饭,荀诚吩咐冷锋将带来的蜡烛全都拿出来,道:“今晚就把封印解了吧。”
他是一片好心,三人在夜晚解开封印,然后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一觉,第二天恢复过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免得耽误正事。
萧湛吓得一哆嗦,眼皮剧烈一跳,求救的目光看向云寒香。
“荀师哥,白日里阳光充足,何必大晚上的浪费蜡烛。”云寒香本就心存不满,看到儿子可怜巴巴的眼神,立即表示反对。
荀诚道:“我是觉得白天还有很多活要干,弟妹的家当还没收拾。今晚解了封印,明天收拾齐备了,后日就可启程。”
“你是存心讥讽不成,我们一穷二白,有什么可收拾的。”云寒香蛮不讲理,鸡蛋里也能跳出骨头,向自己简陋的家指了一圈,道:“就那么一点破东西,萧家比不了荀家应有尽有,你说收拾什么?”
荀诚道:“邻里邻居,不得去告个别吗。还有满儿,赵大哥,怎么着也得祭奠一下。”
云寒香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离荒木村,再也不回来,再也不要见到这里的人,更不愿去祭奠萧满和赵天奇,冷笑道:“不需要,赵天奇死就死了,我儿子也活不过来了,做那无用功干什么。”
荀诚的脸有点沉,“凉薄”二字在心中一闪而过。
他痛恨云寒香的父亲,最初对云寒香有几分迁怒之意,后来见她随着师弟被流放,吃了不少苦,有了孩子,原本绝美的一张脸满是被苦痛折磨的沧桑,怒火渐渐平息,被怜悯之情取而代之,如今荀诚才觉得这个女人不值得怜悯。
萧长泰笑着道:“师哥说的有道理,分别在即,理应祭奠一下赵大哥。明日咱们备上薄酒,去他家中。”
云寒香脸色阴沉的吓人,萧长泰视而不见,吩咐萧弋在炉灶里添了柴,待屋中更暖和了一些,他坐在萧弋简陋的卧室中,脱掉了上衣,荀诚深知解印的痛苦,便守护在侧,拿着手巾,以备擦汗之用。
冷锋在他后背涂上现形的药水,纹身很快出现。
一条红色的双头蛟,红的似血,神情狰狞凶恶,似乎将天地间所有的生灵都视作猎物,要一一吞入腹中。
冷锋皱着眉头,颇觉胆寒。
在云崖阁,封印流放罪人的灵力,自有一套繁琐的程序。
执法堂的长老是负责封印之人,但是决定用哪种纹身的,却是独自生活在云崖阁水云楼里的大巫师。
没人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样的方法做出的选择,也没人知道其中的玄机。
冷锋的妹妹冷雪十分聪明,特别喜欢上古的传说和玄怪奇谈,很小的时候就参透了一点玄机。
赵天奇和许荣先后被流放之时,她曾断言,封印赵天奇的纹身一定是上古神兽獬豸,封印许荣的将会是一种带有毒性的药物。
结果正如她所言,她的父亲冷川接到大巫师的指令,给赵天奇纹上了獬豸的图案,给许荣纹的是一条狰狞吐信的金环蛇。
许荣此人医术高绝,亦正亦邪,救过人,也害过人,犹如毒性猛烈的金环蛇,可以成为救人的良药,也可成为害人的毒药。
如果纹身和本人有着某种联系,那么萧长泰不仅不是善良之辈,还是一个无法预料的大祸害。
“发什么愣啊?”荀诚一拍冷锋肩膀,“下不了手?”
冷锋定了定神,心直口快的毛病再次发作,道:“萧师叔,您的纹身怎么是双头蛟啊,上古传说中,双头蛟无恶不作,屠戮生灵,好像和您不配。”
萧长泰背对着他,皮笑肉不笑,道:“上古传说中,蛇五百年化蛟,千年化龙,我觉得很好。”
荀诚道:“你们两个倒是有心情讲故事,好了,都干脆利索点,还有两个孩子等着呢。早点完事早点休息。”
冷锋直接拿起长长的骨针在萧长泰后背上扎下去,荀诚慌忙阻止:“先涂上防感染的药水,你干什么呢?”
冷锋蘸上颜料,道:“萧师叔一身好本事,不涂药也不会腐烂化脓。”
萧长泰嗤的一声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道:“谬赞了。”
萧弋和萧湛在外屋等了许久,时而听到父亲一声低沉的闷哼,半个时辰过去,闷哼声始终未停。
炉中火烧的很旺,暖意袭人,萧湛却一阵阵发毛,冷汗直流,惴惴不安,道:“阿爹都觉得疼,肯定疼的厉害,咱们怎么办?”
萧弋让自己显露出几分慌乱惧怕,道:“最害怕的应该是我,阿爹解除了封印,我就是下一个,你还得等上半天呢。”
“说的也是。”萧湛用衣袖擦去冷汗,稍稍缓和了一下情绪,室内突然传来冷锋破锣般的声音,“萧湛,下一个。”
“怎么叫了我的名字,他是不是把咱们兄弟的名字弄混了?”萧湛双腿直打哆嗦,根本不敢迈开脚步,“这人笨得很,肯定弄错了。”
“或许真的弄错了。”萧弋呼出一口气,正待进屋。
冷锋的声音再次传来:“萧家老二,给我进来,轮到你解印了,别缩头,男子汉就得有男子汉的样儿。”
萧湛吓得差点晕过去,带着哭腔问萧弋:“咱俩谁老大来着?”
萧弋清清嗓子,道:“我比你大一岁,我是萧家老大,你是萧家老二。”
萧湛瘫倒在地,眼泪突然流下来,抱住哥哥的腿哭天抢地:“老天不公,为什么不让我比你大一岁,我不干,肯定是阿娘记性不好弄错了,你是老二,我是老大。”
萧弋挣了挣,无奈萧湛抱得太紧,怎么都挣脱不开,忍着笑道:“你放开,我进去。”
萧湛如获大赦,慌忙松开双臂。恰在此时,冷锋迈着大步走过去,揪着他的衣领,硬生生地往屋里拖。
萧湛手脚乱舞,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放开我,你别揪着我,我从小有重病,会被你拖死的。”
冷锋运转灵力大吼一声:“别叫唤。”
这一声震得萧湛抖了三抖,翻了白眼,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