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她贼兮兮的模样,萧弋真想在她脸上掐掉一块肉,但毕竟是个姑娘,萧弋不好意思太过分,道:“一整天鬼鬼祟祟的,说,你怎么会有驱蛇的雄黄粉。”
小乞丐双手叉腰,昂着头道:“我一个臭要饭的,不仅随身携带驱蛇杀虫的药粉,还带着打狗的包子呢,你要不要尝尝?”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家伙,你到底是什么人,再不说实话,我打断你的腿。”萧弋将白天和刚才发生的事情联系一起,更加确定小乞丐存心不良,同情心尽数消散,露出严厉的神色。
小乞丐突然放声大哭,坐在地上,挑衅地伸出两条腿,嗓音高的像打雷:“你打呀,你打断我的腿啊。老爹啊,你不要我,害的我受尽欺凌,我恨透你了。”
隔壁终于有人受不了,大声道:“我说诸位行行好,别闹腾了行不行?我明天还要赶路呢。掌柜的呢?管不管事儿?”
掌柜的早被吓得半死,一直躲在安全的地方没敢露面,如今有人喊他,终于哆哆嗦嗦出现了,还未说话,小乞丐摸出个包子砸在他头上,喝道:“不想死赶紧滚。”
掌柜的哎哟一声,心中叫苦不迭,真是流年不利,霉运透顶喝水塞牙。原以为今日来了有钱的主儿,没想到半夜三更闹蛇灾,险些闹出人命,闹完蛇灾就是一顿吵,老的脾气大,小的脾气也大,不但骂人,还动上手了。
一抹额头上油腻腻的包子馅,那掌柜的差点爆粗口。
萧弋出去跟他好好说了几句话,很快返回室内,布置下一道隔绝声音的结界,继续审小乞丐:“你在白日里故意找茬挑衅我弟弟,我们晚上在何处投宿,你就跟在哪里。你别说是‘偶然遇到’,我不信那一套。”
“你有本事就打我啊,啰里啰嗦,烦不烦人。”小乞丐一发狠,在萧弋腿上蹬了几脚。
她那鞋子脏兮兮的,鞋底更是脏的厉害,污泥马粪臭白菜帮子搅和在一起,在萧弋的裤腿上留下几个恶心人的脚印。
萧弋将尖刀入鞘,重重地打在她小腿上。
小乞丐“哇”的一声,捂着伤痛之处,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
“怎的了?”冷锋刚才听到小乞丐怒骂掌柜的,心知出了状况,让荀子端和常永寿收拾屋中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过来查看究竟,见萧弋神色不善,颇感意外,道:“你怎么了?”
萧弋将前因后果说明,冷锋一撸袖子,道:“肯定有诈,江湖上一直有这种人,结伙行骗,一个出手伤人,一个出手救人,趁机狮子大开口,捞取钱财,云崖阁的不肖弟子就干过这种事,被我下令挨个打了一百大板。”
萧弋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从未怀疑小乞丐与放蛇之人结伙行骗,而是怀疑小乞丐是灵泉庄的弟子,一路不怀好意地尾随,救人之后,指不定有什么阴招损招整他们。
必要之时,就算用刑,萧弋也要将她背后的主子揪出来。
“我没有,我和放蛇的人不是一伙的。”小乞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伸手拧了拧鼻子,将鼻涕甩在萧弋的裤脚上,道:“我爹不要我了,我一个小孩子,时常在山里过夜,我害怕毒蛇,就在药铺里偷的雄黄粉。”
萧弋道:“谁信你的鬼话,那些毒蛇不是普通的毒物,乃是由驱魔师豢养的,每一条都被注入了灵力。对付这种蛇的雄黄粉,也得注入灵力才有效果。你会有那么大的能耐,会偷到如此罕见的雄黄粉?”
小乞丐蜷缩成一团,哭着道:“你别凶巴巴地吓唬我。”
“你一个人在山里过夜?乞丐不都是拉帮结伙的吗,你自己一个人,故意找罪受?”冷锋是个面恶心善的人,见她哭的可怜,动了恻隐之心,语气柔和了许多。
小乞丐委委屈屈地道:“我一个小姑娘,怎么拉帮结伙。”
冷锋仔细瞧了瞧,怜悯之心更浓,“真是个丫头啊,你说你不是行骗的,好,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沦落成乞丐,一五一十讲清楚。别编故事啊,有一点破绽,我们都能听出来。”
小乞丐用衣袖擦擦眼泪鼻涕,原本肮脏的袖子更脏了,道:“我本是嵬州人,生在大户人家,因为我是女孩儿,我爹就不要我了。我已经流浪好多年,害怕被人欺负,乔装成一个男孩子四处乞讨,有时遇到了好人,就能填饱肚子,遇不到好人,就在山里摘野果挖草根野菜,有时候运气好,我还能挖着芋头呢。”
“可怜的孩子。”冷锋阅历比较丰富,遇到过乔装的乞丐,也遇到过真正的乞丐,仅凭眼前这个小姑娘用袖子擦鼻涕的动作,已经信了五分,再一听她乞讨流浪的经历,没有破绽可寻,就完全相信了。
萧弋可没那么好糊弄,道:“你既然出生在一个大户人家,可读过书?”
小乞丐道:“读过不少呢。”
萧弋眉头一皱,只觉得这丫头刁钻无赖气死人,言行举止粗俗无礼,却又十分狡猾,没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又道:“山里有什么吃的?”
小乞丐道:“榛蘑猴头菇,野葡萄羊奶果,冬天的时候,我还捉过紫貂,心中不忍,放走了。”
萧弋又问:“你挖过什么草根果腹?”
小乞丐道:“黄精,吃起来有点甜。”
萧弋不知黄精是什么东西,道:“你怎么知道是黄精?”
小乞丐道:“山中采药的老人告诉我的。”
“可误吃过有毒的东西?”
“当然有啊,山里有种鸟啄食一种红色的像眼睛的果子,我以为人也可以吃,谁知吃下后心慌的厉害。”
“可用过陷阱捉鸟兽?”
“当然有啊,挖坑撒下一点米,可以捉鹌鹑。”
“在城中,你会去何处乞讨?”
“大户人家狗多,小户人家米少,我就爱找不太富裕也不太穷的人家。”
冷锋频频点头,道:“是个有经验的乞丐,不像是装的。”
萧弋一心要套出可以揭穿小乞丐谎言的破绽,结果这小乞丐回答的滴水不漏,将冷锋忽悠的晕头转向,颇有一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他蹲下身子,道:“你今日为何会盯上我们兄弟?”
小乞丐不肯说话,双目中尽是狡黠之色。
萧弋沉着脸道:“回答。”
小乞丐吭哧吭哧地笑了半天,道:“当然是看你们像地主家的傻儿子,有钱又缺心眼儿的那种人呗。”
萧弋攥紧了拳头,真想出手揍她一顿,忍住了。
小乞丐完全是不怕死的模样,道:“不过我看走了眼啊,你弟弟最像地主家的傻儿子,一个铜板儿都没给我。你看着精明一些,最后给我一锭银子,劝我去药铺做学徒,原来你才是地主家最傻的傻儿子,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