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红衣女娇喝一声。
萧长泰眼疾手快,在妻子手中的石块即将砸中萧弋的额头时抢了过去,扔在一边。
红衣女邪魅一笑,继而露出阴狠歹毒之色,道:“小子,我就让你亲眼看着弟弟是怎么死的,你一辈子都不要忘记。”
萧弋哀求起来:“求你放开他,快放了我弟弟,你想把我怎么样都行,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红衣女铁石心肠,不为所动,故意让萧满面朝着萧弋,拿出一个血红色的埙,凑到唇边,轻轻吹奏着。
埙声极其诡异低沉,犹如幽冥魔音,在场之人无不心慌意乱。
唯有萧满似乎听到了天籁之音,沉浸其中,做起了酣畅甜美的好梦,嘴角浮上一丝满足幸福的微笑。
那丝微笑最后僵在了脸上,灵魂脱离肉身,飞进了红衣女的口中。
萧弋目眦欲裂,拼死挣扎,始终挣不脱父母双手的禁锢,怒道:“你还我弟弟,臭贼魔,快把弟弟还给我。”
红衣女啧啧两声,满意地舔舔嘴巴,像扔石块一样将萧满冰冷的尸身扔在萧长泰的脚边,道:“十年为限,决不食言,你我后会有期。”
红衣女飘然而去,萧长泰双目中泪光一闪,倏忽而逝,松开手,冷冷地道:“别闹了,回家吧。”
萧弋死死地盯着他的父亲,涌上从未有过的恨意。
萧长泰直视着他的眼睛,丝毫不见心虚愧疚。
萧弋抱起萧满僵硬的躯体,这才注意到弟弟一身单衣,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冻成了薄薄的一层冰。颤声道:“他是你最年幼最懂事的儿子,你抱过他亲过他,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欲成大业,必有痛失。”萧长泰的声音十分平静,“你年纪不小了,应该懂得权衡,懂得取舍。满儿得了重病,即使没被我献出去也活不成。用一个活不成的儿子来换取咱们一家光明的未来,百利而无一害。”
“活不成也不能这样糟践,他还是个孩子,就算死,也应该死在家里,把炉火烧的暖暖的,我和湛儿一人握着他的一只手,你和阿娘亲自喂他喝几口热汤,让他好好地上路。而不是在冰天雪地之中,连一件棉衣都没穿,就被魔物吃掉了灵魂,更不该由你们把他送出去。”
“你给我清醒过来,满儿注定要死,为父让他死的有价值。”
“虎毒不食子,你们应该爱他护着他。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件货物。”
“妇人之仁,你能成什么大事。”萧长泰恼怒异常,“男子汉大丈夫,前途利益为重。”
“如果成就大事需要牺牲至亲,我宁愿一辈子碌碌无为。你将来成了阁主又如何,德不配位,你坐在那个位子上,不知羞耻了吗?”萧弋恨到了极处,毫不在意父亲的颜面。
萧长泰扬起手掌,即将打下去时,硬生生地收住了,道:“阿爹知道你和满儿手足情深,可是你好好想想,我们一家在这苦寒之地许多年了,何时是个尽头。你和湛儿都是聪明的孩子,阿爹不能看着你们潦倒一生。”
“你说的好听,你根本不是为了我们,而是为了你一己私欲。你早就后悔自己年轻时为儿女情长葬送了前程,你怨恨外公利用女儿来迷惑你,怨恨师祖将你流放,从未反思过自己的所作所为,你不过是想将从前失去的重新找回来。”
萧弋怒视着他,忽然冷笑起来,“荀师伯常常劝你,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鼓励你要坚强,真是个笑话。此地苦寒,磨没了你对阿**情爱,磨没了你的良心,为了达到目的,就算让你杀了我们三兄弟也愿意。”
萧长泰攥紧了拳头,周身杀气腾腾。
萧弋毫无惧意,怒道:“你打死我好了。”
云寒香道:“把他打晕扔在这里,活活冻死算了,谁都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
萧长泰吁了口气,尚有一丝不忍,道:“弋儿,我这一生绝不纳妾,不负你生母。嫡长子的身份何其尊贵,你清楚我的意思吗?”
萧弋心里明白,是生是死全在自己一句话。但他是宁折不弯的个性,不会为了活命说出违心之言。
“做你的嫡长子,我恶心。”
萧长泰眯着双眼,最后一丝耐心被彻底耗尽,他知道,这个儿子性情执拗坚韧,威逼利诱皆无用处,已经留不得了。
他主意一定,一记手刀,向萧弋后颈斩去。
电光火石之间,赵天奇闪身而出,一箭射中萧长泰手腕,紧接着又是一箭,射在云寒香攥着萧弋的那只手上。
“快跑。”赵天奇大喊一声,“不想报仇了吗?”
萧弋本来抱着必死之心,听闻赵天奇之言,想起那一袭红色的影子,在仇恨的支撑下,有了求生之念,抓住难得的时机,推开云寒香,向他狂奔过去。
赵天奇护着萧弋往山中狂奔,萧长泰忍着彻骨之痛,拔下白羽箭,用力掷出,射中了赵天奇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