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牢记,一次也不要
放弃你决心要达到的目标。”——莎士比亚
“同类们,我们要坚持正义和真理,反对邪恶和谬误。”——E.·巴雷特
“我们不能把生命全部都消耗在那些离开人世时我们不能带走的东西上面。”
——约瑟夫·梅"
另外两种合作储蓄方式也值得一提。第一种是人寿保险,在被保险人去世后,孤儿寡母能够得到生活供给;第二种是互助会,它使工人们在生病时能够得到救济;并且在去世后,孤儿寡母们也能够得到一小笔补偿金。中上层阶级大多采用第一种方式;工人阶级则常采用第二种方式。
我们可能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攒足钱来供养那些依靠我们生活的人。人们总是禁受不住诱惑想要花掉那份为死后而准备的钱,——正像许多人所设想的那样,——那可能是很遥远的事情。所以,一点点地、周复一周地攒钱并不总是那么可靠。
参加保险协会的人情况就大不相同。他的年储蓄或季储蓄立刻就变成了总基金的一部分,足以实现被保险人的愿望。在支付第一份保险金时,他的目标就已经达到了。即使他在支付保险金的当天去世,寡妇孩子还是会在他死后得到全额保险费。
这套体制为他的家人提供了生活保证;同时,它也激励一个人要有远见和并且谨慎稳重,履行自己的道德义务。因为,通过这样的方式,他们可以实践这些美德,并得到最终的回报。在病重卧床或面临死亡时,参保者的那份心灵的安详宁静就是参加人寿保险的最大好处,——这明显不同于那种对于家庭未来福利的痛苦焦虑。这种焦虑不仅增加了肉体痛苦,而且妨碍甚至抑制了药效。在去世前的几天,在写给朋友的信中,诗人彭斯说他“仍然受着痛苦的折磨。哎呀!克拉克,我开始担心最坏的事情就要发生了。彭斯的可怜寡妇,还有那六个可怜无助的幼小孤儿;——现在,我感到非常得脆弱。我真是受够了,——这是我的心病啊!”
我们可以把人寿保险描述成为了保障孤儿寡母免受贫穷而开展的一项股份计划。它是一种安排。许多人同意每年拿出一定数额的钱来,即“保险金”,积攒在一起获取利息,就像把钱存入储蓄银行一样。如果有被保险人意外死亡,就按造约定支付一笔钱给受益人。通过这种方式,那些拥有少许资本的人,尽管定期挣取着微薄的工资,可以立刻凑成一笔基金,在自己去世时供家人使用。
我们经常听说,某些人勤劳而且对社会贡献颇多。但是,在他死后,妻子和家人却陷入了贫困。他们生活得非常体面,住着租金昂贵的房子,衣着光鲜,经常和头面人物交往,频繁地光顾娱乐场所,他们向孩子灌输的都是某些有关社会地位和体面的想法。但是,现在死亡击倒了他们,家人的状况又如何呢?父亲为他们的将来打算了吗?本来,每年向保险协会交纳二十到二十五英镑,就可以保证孤儿寡母完全不受贫穷之苦。他们尽到自己的责任了吗?没有,——他们没尽到任何责任。这说明,这些家庭以前的生活,如果不是入不敷出,就是收支相抵;现在的难题是他们突然之间破产了。
这种做法不仅是不体谅他人和缺乏远见的表现,而且无情无义和非常残忍。把一个家庭带到了这个世界,教会他们高尚的品味,使他们享受舒适安逸;让他们失去这一切即意味着让他们痛苦。如果家人进厂做工、锒铛入狱或流落街头,——依靠亲友周济,或者求助于公共慈善,——这无异于是对社会的犯罪、对那些因其去世而立刻陷入苦难不幸的人的犯罪。
必须承认一点,在竞争激烈的今天,能够为了家人的福利而储蓄一笔足够资金的人是比较少的。或许,一个规模不断增大的家庭几乎耗尽了他们的全部收入;而且他们发现能够存入银行的钱实在太少,所以干脆就没存钱。显而易见的,他们不再考虑这个毫无希望的目标,即攒一笔钱、以便在自己死后家人可以从中受益的目标。
拿一个娶妻生子的人来说。他开始了自己的生意。他想,如果不死的话,他可能最终能够在他死后为妻儿老小攒上一笔足够的积蓄。但是,人生最是变幻莫测,他知道自己随时可能会离开人世,——让他的亲人处于比较贫穷的境地。三十岁时,他决定加入一家值得信赖的人寿保险。每年交付十二到十三英镑的保险金,这样,在他死后,他的家人就可以获得五百英镑的保险补偿。从付钱的那刻起,他的家人就有了五百英镑的保障,即使他第二天就去世也是如此。
现在,假如他每年把这十二或十三英镑存入银行,或靠它生息,大概需要二十年的时间他的积蓄才能达到五百英镑。但是通过这种简单而美好的人寿保险方式,在生命中的这二十六年的大好年华里,他可以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对未来灾祸的担心不会影响他享受目前的生活。通过每年交付一笔固定的保险金,——这笔钱会随着协会的利润的增加而减少——他就可以在死后留下一笔固定的资金供给家人享用。
可见,人寿保险可以被看作是一种契约。通过这个契约,人生的不平等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趋于平均或者得到补偿,这样那些早逝的人,——更确切的说是他们的家人——分享了那些比一般人长寿的人的利益。即便是那些被保险人长寿,他交纳的保险金累计超过了他投保的金额,如果考虑到在生命中的许多年里他免受的那些煎熬忧虑,他也不会抱怨。
一个人为了防范火灾而为房屋及物品投保。同样的,为了防范疾病等意外或者突然死亡,他更有必要投保人寿保险。人在一种情况下处世精明,可能在另外的事情上需要更加精明;再加上还有供养将来可能成为孤儿寡母的家人的责任。一个忽视了如此重大的和不可推卸的责任的男人是不可原谅的。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难道不应该为自己的妻儿老小提供一日三餐吗?同样的,万一去世的话,为他们提供足够的生活来源也是他的义务。这个责任显而易见,履行这个义务的手段也非常简单,每个男人都可以轻易地做到,——这种安排是那么明显地实用、理性、有益和公平,——而且,它被认为能够增加每个明智而谨慎的男人的自尊,并鼓励他承担起所有应当的社会责任,——以致于我们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对这一义务。唯一的遗憾是这项义务,在社会各阶级间,推行得还不够广泛,还没有形成惯例。
工人阶级的互助会或互济会是另一种形式的合作社团。它们培养人们的谨慎自助的习惯,因此在各方面都应该得到鼓励。为了在生病或遭受不幸时互相帮助,大约四百万工人自发地组织起来形成团体,这毫无疑问是一件引人注目的事实。在很大程度上,这些社团是英国人热爱自治和自立的结果。
英国的互济会,尽管有很大的用途和益处,仍然存在着很多缺陷。它们的组织和管理有很多细节上的问题。同时,他们的财务状况也不稳定。像许多其他机构组织的早期阶段一样,它们还一直是尝试性的,在很大程度上主要依靠经验进行管理,——特别是在捐赠费率和对病患者的救助补贴方面尤为明显。在许多情况下,和分配的救济金相比较而言,捐赠费率制定得太低;因此,在捐赠的钱花光之后,经常被迫宣布关闭“钱箱”。于是,协会就走到了尽头,那些老成员只好在没有救助的情况下度过余生。但是,人寿保险协会本身也必须经受失败的惩罚,“关门大吉”也经常地损伤这些中产阶级的协会的信誉。
引用一位互助会注册员在最近的一份报告中的话:“就整个管理体制而言,到目前为止,所得到的消息并不是那么振奋人心;或许,总体上来看,穷人投资的结果并不比那些贵族、议员、商人、自称为金融家者和投机者在管理铁路、股份银行和各种企业方面的投资更糟糕。”
在很大程度上,工人协会源自于人的共同需要。那些家资微薄的人,无法积攒到足够的储蓄,为自己在生病或发生意外时陷入贫困而作好准备。初步人生者靠每天的体力劳动来维持生计,他们要攒钱是很吃力的。必不可少的开支几乎花光了他们的有限收入,口袋里所剩无几。当无法工作时,他们的可怜的积蓄很快就被花光殆尽。如果还要养活一家人,那么他们就只能沦为赤贫、四处乞讨或靠济贫税度日。为了想要避免这些后果,他们想到了互济会这一权宜之计。通过把数量众多的小额捐款放在一起,以便在生病期间可以提供一笔钱来满足日常需要,他们发现这一做法的确可行。
要实现这一目标的做法非常简单。每个成员每周捐赠四到六个便士给一个共同基金,然后从中领取规定的补贴。大多数互济会也都设有一笔孤寡基金,以同样的方式集资,在某个成员去世时,他的家人就可以从中领取一笔抚恤金。很显然,这样的组织,无论存在着多少细节上的缺陷,在整体上都对社会起到了良好的影响。事实上,其中的一个协会,曼彻斯特老年协会,拥有大约50万名成员,资金达到了3706366英镑;每年支付的医疗费和抚恤金超过30万英镑。这清楚地表明该协会带给了会员或创立者们巨大的利益。通过这种方式,工人能够以较小的成本获得节俭的效果。因为,共同保险是一种最实惠的经济形式。它提供了合作力量的又一例证:合作在社会的各个部门都产生了非同寻常的效果。实际上,合作也是文明的另一种体现。
许多人反对互助会,因为他们要去酒馆。许多人受到了酒馆老板的鼓动。酒馆老板希望这些会员们能够经常光顾酒馆。在交纳捐款的两周一次的聚会上,他们慢慢养成了酗酒的恶习,花光了积蓄。互助会无疑地非常依赖于社会基层。酒馆是众人光顾的场所。成员们可以在那里聚会、聊天、一起喝酒。假如他们仅仅为了一种责任感——为了预防病患而保险的责任——只是为了交纳每周的捐款才聚在一起,那么很可能没有几个协会能存在下去。实际上,在众多的案例中,凡是在酒馆聚会的协会几乎没有其它任何选择,一点都没有。
这个世界并非在完美无缺的原则主导下运作。对大部分人而言,尤其是那些我们提到的人,这是一个不完美的、劳动的世界,占主导地位的是普通原则,比如人们的穿着喜好。对一些人而言,把啤酒、香烟或宴会同防范疾病而进行投保的这种单纯简单的责任联系在一起看起来有些低级庸俗。但是这个世界就是低级庸俗的,我们必须正视和接受它,并尽充分利用它。必须要承认,人类追求真善的意志非常薄弱,需要大量的帮助。尽管比较低级庸俗,这种通过喝酒吃肉的方式来吸引他履行对自己和邻居的责任的做法决不仅仅局限于工人阶级的社团里。几乎所有伦敦的慈善机构或团体每年都要举行周年宴会,以吸引更多的捐款者。难道我们要谴责18便士一顿年饭的穷人,同时却原谅那些一几尼金币一顿年饭的富人吗?
1856年,哈利法克斯的艾克洛伊德先生经过不懈的努力在约克郡的西区为工人们建立了一家疾病互助社和便士储蓄银行。这个组织的成立就是要实现这些目标。便士储蓄银行证明非常成功,但疾病互助社却彻底失败了。艾克洛伊德先生这样解释失败的原因:“我们发现这类机构太多了。”他说,“到处是互助会,特别是老年协会、德鲁伊教团体、林人协会等等;在自治原则、互相督查欺骗行为、以及兄弟情谊等方面,没有哪个新的独立社团能和他们相匹敌。我们的会费也必定比他们高出许多,这很可能是我们失败的主要原因之一。”
甚至最好的互济会也是经过了很长时间才知道充足的捐助金额的重要性,可以使他们能够履行义务、确保他们的继续经营和偿付能力。大部分社团的缺陷是企图用太少的本钱来做太多的事情。支付的福利太高,收到的捐助却太少。早来者能够得到救助,而迟来者往往只好空手而归。问题不仅在于捐助金额普遍制定得太低,而且在选择会员方面几乎很少或者没有任何区别。上年纪的人和身体虚弱者经常与年轻人和健康人的入会条件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入会费不同。即使那些成立不久的社团,如果一开始就费率很低的话,不但不会越来越强大,反而可能会衰落下去。万一有几个长期依赖基金的病号,基金很快就会被用光,这个团体就会破产并解散。这就是成千上万的互助会的历史。在它们存在期间,他们做善事,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但是,这些协会都非常短暂,往往是昙花一现,以致于许多会员都觉得它们太令人失望了、甚至觉得它们是骗人的。
我们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经验的丰富,互助会的领导者们能够从总体上提高它们,并引进新的改进措施。最好的机构总是缓慢地成长,同时吸取着成功和失败两方面的经验教训;最后,它们需要在岁月中增强并且并养成根深蒂固的好习惯。工人们所建立的那些粗糙的社团,目的是为了在病患时互助、免于接受私人慈善机构或济贫税的帮助。它建立在一种正确的精神之上,值得在各方面得到鼓励。它为建造更好的机构打下了基础。它教人自助,并培养那些最卑微的阶级的人们养成谨慎节俭的习惯。
在没有任何重要的统计学指导以前,互助会就已经开始运作了。如果他们在互相保险方面犯了错误,那么犯错的不只是他们。看看他们不得不面对的那些困难,我们应该宽容地看待他们,本着友好的精神提出一些良好的建议,这样一定会产生良好的效果。他们的缺陷可以被看作仅仅是临时的外壳;开花结果以后,这层外壳很可能就会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