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经历不幸才是不幸,“痛苦”也并不是痛苦;因为逆境使人吃一堑长一智;逆境使人认清自己的错误,而顺境只会隐瞒生活的本来面目。——丹尼尔
磨难是坚强的源泉,忍受你的磨难,你也将成大器。——多恩[ 多恩:1572-1631年,英国玄学派诗人和神学家,曾任詹姆斯一世的宫廷教堂牧师、圣保罗大教堂教长(1621年后)。著作有《灵诗》(1607年)等。]
实践中的智慧只有在经验这所学校里才能学到。长期以来,规则和训诫是有益的,但如果不在实际生活中付诸实践,那些规则和训诫也只能停留在理论的层面上。我们要生存,就必须面对残酷的事实,它们的影响会波及我们的品格,而这些真理是我们在书本和教育中学不到的,要学到这些真理,只需要跟形形**的普通人打交道就行了。
要实现人生价值,就要在日常工作中,在诱惑和考验面前保持品格的稳固,使它能经受住现实生活的反复折磨。与世隔绝的人所拥有的美德并没有多少价值。自得其乐的闭关自守也只是一种自私的享乐。这种生活是对世人的蔑视;而且过着这种生活的人也往往懒散、怯懦和任性。每一个人都要担负起社会分配给他的工作,履行作为一个人的职责;他们必须承担起对自己和对社会的全部职责。只有融入社会,参与社会事务,我们才能学到实践知识,才能积累智慧。在社会生活中,我们才能意识到自己的主要职责,才能学到工作规则,才能使耐力、勤奋和韧性得到培养,而它们是形成和巩固品格的重要因素。在社会生活中,我们会遭遇困难、考验和诱惑,在与它们斗争的过程中,我们会积累经验,为我们未来的人生添光加彩;也是在社会生活中,我们从苦难中学到知识,这些知识比我们在平平安安的闭关自守中学到的知识更为丰富。
一个人能够在与他人的交往中了解自己。只有自由融入社会,他才能正确评估自己的能力。没有这种社会经验,人就有可能变得骄傲自负、妄自尊大和目空一切;在任何事情上,他仍然没有自知之明,尽管他迄今为止没有别的伙伴。
对于那些在生活中想做出一番成就和已经有所成就的人来说,具备一定的自知之明是必须的。自知之明是形成明确的个人目标的首要因素之一。弗雷德里克·伯瑟斯曾经对一个年轻朋友说:“你非常清楚自己能做什么;但你只有明白自己不能做什么,才能成就一番事业,才能静享内心的安宁。”
任何一个想获益于经验的人,从来都能虚心向别人请教。自恃聪明,认为自己不必向别人学习的人,永远不会做好一件事情,也不会在伟大的事业上取得成功。我们要明达思想,开敞心灵,不要羞于向那些比我们聪明、比我们更有经验的人学习。
当然,只有在生活中才能获得经验的成果;而生活是一个时间问题。有经验的人已学会了把问题诉诸时间。人们把时间描述为生活的饰物和慰藉;而时间还是一位教师。它是经验的食粮,智慧的土壤。它可能成为年轻人的朋友,也可能成为他们的敌人;时间是老年人的慰藉还是苦衷,取决于他们是否正确利用了它,以及他们过去的生活是否有意义。
乔治·赫伯特说:“时间是碾碎年轻人梦想的骑手。”对于年轻人来说,这个崭新的世界是多么辉煌啊!——它充满了新奇,充满了乐趣!但是,随着光阴的流转,我们会发现这个世界既有欢乐,也有悲伤。随着人生的延展,我们的生活也会被许多阴影所笼罩——辛劳、痛苦和困难,或许还有灾难和失败。能以乐观的心态接受考验,巍然屹立于重负之下,能以坚定的意志和纯洁的心灵战胜这些磨难的人,是多么幸福啊!
保持青春的激情对生活是极为有益的,因为它是一种长盛不衰的动力。无论青春的激情曾经是多么光彩夺目,然而时光的流逝总会逐渐冷却人们的青春的激情。但是,拥有青春的激情,品格就是健全的,它的前景也是乐观的——它将受到正确的激励和引导,而不是排斥和压抑。青春的激情,是充满活力的无私品质的标志,就象自尊自大是偏狭和自私品质的标志一样;把自尊自大带进生活,就会削减品格的宽宏和活力。这样的生活,就如同一年之中没有春天一样。没有辛勤播种的春天,就没有花团锦簇的夏天和硕果累累的秋天。青年时期是人生的春天,如果在这个时期没有足够的激情,就没有勇气尝试,就无法取得多少成就。青春的激情在提高工作质量、激励信心、点燃希望方面对人们有相当的帮助,它能使人们乐观愉快地处理枯燥琐屑的事务和履行自己的职责。
有了激情赋予他的一切力量,人就能够取得伟大事业的成功。没有这种力量,他也许就会屈服于挫折和困难;激情的鼓舞能使人产生勇气和毅力,有了勇气和毅力,人就会自信地面对一切险阻,勇敢地与困难作斗争。坚信有新**存在的哥伦布就拥有无限的激情,所以他才敢于在危险重重的远航中赴汤蹈火;当同伴们陷入绝望,群起而攻,威胁他,要把他扔进大海的时候,他仍然毫不动摇地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和勇气,最终在地平线上发现了新**!
勇敢的人总是勇往直前,百折不挠,直到取得最后的胜利。一棵大树是不可能一锯就倒的,只有反复地锯,它才会倒下。我们也许只看到了人们所取得的成功,却忘了在这条成功的道路上他们也曾经历过艰辛、痛苦和危险。当马歇尔·勒菲弗的朋友称赞他的财富和好运时,马歇尔说:“你嫉妒我是吗?好吧,你可以比我更轻易地得到这些东西。到院子里来吧:我在三十步以外向你开二十枪,如果我没有打死你,我的一切就属于你了。怎么!你不敢吗?很好;记住,在你发现我取得的这些成就以前,我在比这更近的距离上被人射击过上千次!”
最伟大的人物都曾经是困难的学徒。困难往往能激励和磨练人的品格。困难也往往能激发人的行动力,如果没有困难,人们也许总是按兵不动。就象日食有时会烘托出彗星一样,英雄也是从灾难中脱颖而出的。在某些情况下,就象铁器需要燧石的击打才能迸发火花一样,天才也需要突如其来的灾难打击,才能使他们迸发出神圣的火花。只有经受考验,品格才能开花结果,而安逸闲适的环境只会使其凋零败落。
因此,困难能够激励人们奋发上进和独立自强,这样他们才不会散漫、慵懒和无所事事。只有通过艰苦奋斗,才能取得成功。如果没有困难,就没有斗志;没有诱惑,就学不会自制,也就少了一种优良的品格;没有磨难和痛苦,也就学不会忍耐和服从。因此,困难、不幸和痛苦不一定都是有害的,相反,它们往往是力量、规则和美德的源泉。
认为只有在顺境中才能取得成功的观点是错误的,人们通常只先经历失败,才能取得成功。迄今为止,那些经验最丰富的人,都在处理生活事务中有过难忘的失败经历。失败,能激励理智的人更好地进行自我规范,使他们更加老练,更能自制,避免犯同样的错误。如果你向一个外交家讨教,他一定会告诉你,他从挫折、失败、阻挠和围攻中所学到的外交技能远比在游刃有余的外交活动中学到的多得多。规则、学习、建议和榜样永远没有失败对你的教训意义深刻。它使人们从失败中汲取经验,告诉他们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这往往是外交活动中最重要的一点。
在取得成功前,人们必须要有屡次面对失败的心理准备;只要有勇气,失败只会激起勇气,鼓舞斗志。塔尔马,这位最伟大的演员,他在第一次登台演出的时候,被观众的嘘声轰了下台;拉克达尔,当代最伟大的传教士之一,也是经历了无数次失败之后才声名鹊起;蒙特伯特在谈及拉克达尔在圣·罗奇教堂的首次布道经历的时候说:“他彻底地失败了,每一个人从教堂里出来的人都说,‘也许他是个有天赋的人,但他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一个传教士。’”他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直到取得成功;仅仅在他初次登台的两年后,他就在巴黎圣母院向人们布道。自从波斯维特和马西隆的时代过去以后,很少有法国传教士有资格登上巴黎圣母院的道坛。
某一方面的失败有时会促使那些有远见的人另辟蹊径。因此,普里多在竞选德文郡尤格帕罗教区执事的失败,促使他发奋学习,最终荣登伍斯特教区主教之位。当受过律师教育的布瓦洛为他的第一宗案件辩护的时候,他的律师生涯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告终。接着,他尝试了教士的职业,也惨遭失败。后来他尝试写诗,终于取得了成功。弗坦内里和伏尔泰都曾在律师事业上遭到了失败。科伯[ 科伯:1731-1800年,英国诗人,浪漫主义的先锋。他最杰出的作品《任务》赞美了农村的生活和休闲。]也一样,由于他的胆怯和害羞,第一宗案件的辩护也以失败告终,但他后来却繁荣了英国的诗歌艺术。孟德斯**[ 孟德斯**:1689-1755年,法国政治家、哲学家、法学家和启蒙思想家。]和边沁的律师事业也都遭到了失败,放弃了这一职业以后,他们追求了更适合自己的事业——边沁为后世留下了关于立法程序的巨著。戈德史密斯[ 戈德史密斯: 1728-1774年,英国剧作家,小说家。]曾经报考外科医生失败;然而却写下了《荒村》和《威柯菲尔德牧师》;阿狄森[ 阿狄森:1793-1860年,英国医生。]是一位失败的演讲家,但他却成功地写下了《罗·德·科弗利爵士》以及许多他发表在《观察家》上的文章。
一些伟人的一生就是不断与各种困难和失败作斗争的历程。但丁就是在一贫如洗的流放生活中创作了伟大的著作。他被反对过的地方派系逐出家乡,他的住所被他们洗劫一空,由于缺席,他被判处了火刑。一位朋友告诉他,如果愿意请求宽恕和赦免,就有重归佛罗伦萨的可能,他回答道:“不!这不是正道。除非你们能让我的声誉无损地回去,我才会回去;如果不能这样,我将永不再回佛罗伦萨。”在经历了20年的流放生活以后,但丁客死他乡。而他的敌人仍然没有放过他,但丁死后出版的《论君主立宪制》被罗马教皇拉盖特下令在博洛尼亚当众焚毁。
科学也同样需要殉道者,他们经受了无数困难、迫害和苦难,最终为自己开辟了一条光明的道路。我们不必再举布鲁诺、伽利略等科学殉道者的例子,他们因自己的观点被认为是异端邪说而惨遭迫害。但还有一些不幸的科学家,其天赋也不能使自己在敌人那里幸免于难。巴伊这位著名的法国天文学家(曾担任过巴黎市长)和拉瓦锡这位伟大的化学家都是在法国大**中被砍头的。拉瓦锡被国民议会判处死刑时,他请求宽恕几天,好验证一下自己在监禁期间所做的一些实验结果,但法庭拒绝了他的请求,并命令立即处死——一名法官还叫道:“共和国不需要学者!”在英国,情况也同样如此。同一时期,现代化学之父普利斯特里博士的房屋被焚毁,藏书室也被毁坏,在“不需要学者”的叫嚣声中,他逃离了自己的祖国,最后客死他乡。
一些伟大探险家的工作同样是在迫害、困难和苦难中完成的。哥伦布,这位发现了新**,并把它作为遗产交给旧世界的人,一生也是在受惠于这个发现而发财致富的人的迫害和诽谤中渡过的。马格·帕克发现了非洲河,但他还来不及描述这条河,就淹死在河里。克拉普顿也发现了这座大湖,但他就在湖岸边死于猩红热,而这座湖后来被别的冒险家发现并加以描述。富兰克林葬身冰雪——这可能发生在他解决了长期未能解决的西北航道问题之后——这些都是发生在探险史和探险天才身上最惨烈的事件。
弥尔顿有句名言:“谁最能忍受苦难,谁就最能成事。”许多伟人的事业都是在职责的鼓舞下,在痛苦、考验和困难中成就的。他们是痛苦、考验和困难的弄潮儿,在到达成功的彼岸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仅仅抓了一把沙子便断了气。他们履行了自己职责,死而无憾。他们视死如归的精神和神圣的形象永远留在我们的心中,安慰、净化和保佑着我们。歌德说:“生命,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苦难。不要去谴责那些逝去的人们。后人要记住的,不是他们曾经的失败,也不是他们曾经承受的苦难,而是他们曾经取得的成就。”
因此,考验了人们的意志,激发出他们的优良品质的不是安逸舒适的生活,而是挫折和困难。逆境是品格的试金石。香草要捣碎了才能散发甜美的芳香,某些品质也需要经过苦难的磨砺才能产生精髓。因此,考验能够揭开美德的面具,发掘出埋没的魅力。看似庸俗和毫无志向的人,当遭遇困难,必须担负起责任的时候,也能展现出意想不到的品格力量。
席勒在长期遭受肉体上的病痛甚至是折磨的时候,写下了他最伟大的悲剧。亨德尔全身瘫痪,不久于人世的那段岁月,是他最辉煌的时期,在与贫困和不幸的斗争的过程中,他谱写了最伟大的音乐作品,这些作品使他的名垂青史。莫扎特是在债务缠身、与病魔作斗争的时候创作了他最伟大的歌剧,也是他最后一部作品《安魂曲》。贝多芬是在双耳完全失聪的巨大悲痛中创作了最伟大的作品。而可怜的舒伯特,三十二岁就英年早逝,他的一生短暂却又辉煌;他死后留下的唯一财产就是一部分手稿,一身衣服和三十六弗罗林的现金。拉姆最优秀的作品是在极度悲伤中创作出来的,胡德的那些看似快乐的作品往往是从痛苦的心灵里流淌出来的。
生活,如果总是充满了阳光而没有一丝阴影,总是流淌着幸福而没有一点悲伤,总是洋溢着欢乐而没有一丝痛苦,这就根本不是生活——至少不是人的生活。幸福的大部分——是一团纱线,它是由悲伤和喜悦交织而成的;而喜悦正是由于悲伤才变得更加甜美;祸与福的交替出现,使我们轮流感受到悲伤和快乐。
一个明智的人会逐渐懂得,不要对生活期望太高。在运用合适的方法为成功奋斗的同时,他也会做好失败的准备,他不仅能尽享快乐,也能耐心承受痛苦。在生活中,哀号呻吟和怨天尤人是毫无用处的;只有愉快而不懈地正道而行,才能够真正获益。
每个人都要履行生活角色中的职责。职责是生活的基本要素;履行生活的职责,就是一种壮举。职责是人生最高境界的终点和目标;一切最真切的快乐都源于尽职尽责的意识。这种快乐是最令人满足的,最不会令人感到后悔和失望。用乔治·赫伯特的话来说,尽职尽责的意识就是“午夜的天籁之音。”
完成了世界赋予我们的使命——工作、爱、职责——就象蚕吐尽最后一缕丝之后死去,我们也要离开这个世界。我们的生命虽然短暂,但这是我们的使命,它要求每个人都必须为着伟大的目标奋斗不息,直到生命的终结;完成了使命,肉体就会走向死亡,而精神却会走向不朽:
我们在死亡中沉沉睡去,
把肉体交给公正的坟墓;
它会告诉我们
我们的灵魂是该去天堂,还是该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