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章，匪首聚会

三十四章，匪首聚会

沈叶是从沈家庄走出来的穷孩子，十七岁那年，父亲叫他挑一担米到丽水城里卖，好换几个小钱过年。回来的路上突然被抓了壮丁，从此莫名其妙地当了兵，后来又参加了军**，一直在天津站工作。抗战胜利前夕，他患上了慢性肝炎，这些年来病情非但没有起色，反而每况愈下，肝也开始出现硬化的趋势，三天两头要请假住院，**也不能长期养着他这个老病号。一天，督察室主任找他谈话，话没挑明，但意思全到了，那就是让他提前退休，一言蔽之：卷铺盖**蛋。他想想自己身体如此不济，加上年纪也大了。而局里也是派系林立，相互倾轧，自己一个老病号，没有后台和**山，死皮赖脸地呆下去，也遭人白眼，再说**的攻势势如破竹，半壁江山已经易主，****得天下已成定势，自己还是早点淡出江湖，退隐山林，于是递交了退休报告。报告很快被批了下来，他揣着几个少得可怜退休费回到了丽水老家沈家庄，看到了世态的炎凉和**的无情，在心里诅咒蒋家王朝的早**垮台。

沈叶终身未娶，没有子嗣，老家也只有一个叫沈千的堂兄，见他归来，便把自己的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儿过继给他当女儿。沈千世代务农，一家老小在田里辛勤耕作，**子过得也是羞涩艰难。于是，沈叶便用这几个可怜的退休费，在村口盖了间房，开了一家杂货铺，用以养家糊口，也资助女儿在城里读书。

这时，淑华也解开了一个谜，沈叶之所以听从余占魁的召唤，重新出山，执掌这个联络站。并非他与老余的交情，更非对**国的信仰，而是为挣几个小钱治病，从而延续生命。他的病，倘若有钱医治，别说根治，维持三年五截的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然而，自从余占魁被俘，他的薪水和活动经费都没了来源，而大山里的土匪也是穷得叮咚响，给他提供几个经费也很有限。仅**杂货铺的收入，连糊口都成问题，哪有钱治病，于是，他只有一条路，等死。沈叶为国民**卖了大半辈子的命，特别是在军**天津站那几年，别说建立了赫赫功勋，起码也是任劳任怨，出生入死。可晚景却是如此凄惨，这个老特务想不到，也想不通，心里对**国怨恨在起着发酵粉的作用。

三天以后，沈叶撒手西去。淑华掏钱，托他的堂兄沈千买了一口棺材，并在村里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葬礼，让他入土为安。这个为军**卖了大半辈子命的老特务怎么也想不到，陪他走完人生最后一程的、甚至为他举行葬礼的，竟是****103师的女侦察员。

当天晚上，正在沈家庄附近活动的刘三侦察小组，在秘密联络点获取了淑华送出的情报。刘三一看情报，脸色都变了，他借了一辆自行车，紧赶慢赶，骑行三十多公里，赶到丽水军分区，向**发了一封紧急电文：雪峰山区的土匪武装，拟策划实施“万箭穿心”行动。

那天晚上，**正好在单位值班，他已宽衣**。接到电文后，迅速穿好衣服，直奔司令员的办公室。

老夏还没睡觉，叨着一根烟，在读地图。他阅读电文后马上来了情绪，在房间里来回踱起了方步。这封电文里蕴**着一个重大战机，土匪武装将进行最大限度的集结，这是我剿匪部队梦寐以求的战机。

好一会儿，老夏揿灭烟蒂，对**说：“马上给小陈发报：想方设法深入匪巢，了解‘万箭穿心‘的具体内容，并予以推波助澜。命令刘三小组，向雪峰山区腹地渗透。尽最大可能**近小陈，保护她的安全。”

**尚和陈迪化的土匪武装，就驻扎在雪峰山区的一个叫上徐的小村庄里。这里群山环抱，人烟罕至，地处丽水和缙云的交界，远离县城和集镇。村里只有几十户人家，世代以务农、狩猎为生。汉族为主，也有畲族。

两陈当时拉起队伍的时候，只有一百多人，经过一年多的惨淡经营，关键是凭借手中王云和****的**任状，兼并了好几股土匪，队伍发展到一千多人。队伍扩大了，他们的腰板硬了，喘气也粗了，也理所当然地成了浙东南山区土匪武装的掌门人。然而，队伍扩大以后，武器弹药和后勤保障就成了两陈最为头疼的问题。

上午十一时许，陈淑华到了两陈的司令部，她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她进入雪峰山区不一会儿，便来了两个带路的土匪，一个叫陈皮，另一个叫阿根。

沈叶病故后，淑华曾给山里的土匪发过电文，两陈也让她进山一趟。陈迪化对曲菲菲（陈淑华）的到来倒是没有任何戒心，他和老余有私人交情，更知道菲菲与老余的特殊关系，老余也曾对他说过，**后准备娶菲菲为妻。

陈迪化给淑华递了根烟，她接过，点上，然后翘起二郎腿，姿势标准地吐出一个个烟圈。吐烟圈是**女特工的基本功。这个细节，**尚注意到了。

今天，上徐村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可谓是戒备森严，陈迪化还向五里之外派出了流动哨，重要的路口、山头都设置了潜伏哨位。

下午一时许，雪峰山区土匪头子蔡洪登、李国光和徐朝宗带着警卫班，先后到了。他们在两陈司令部聚齐，召开“万箭穿心”行动联席会议，商议攻打丽水县城的具体事宜。

会上，陈淑华首先宣布了****的任命书：成立浙东南八县**救**司令部，**尚任司令，陈迪化任副司令。下辖四个支队，陈迪化兼任一支队长，徐朝宗任二支队长，蔡洪登任三支队长，李国光任四支队长。

淑华宣读任命后，会场掠过一阵**动，土匪头子盼望已久的名分终于有了。此前，胡宗南和巩震东也在电文里说给他们名分，但都是空头支票。如今，这帮家伙总算盼来了正式任命书。

**尚站起来，煞有介事地挥挥手，制止了嚷嚷，“我等已经重归**序列，今后定当努力与**周旋，不负**国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