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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机械臂和机械腿同时传来了令人舒适的震动感，提示躯体充能完毕。半寐的叶天河睁开了眼睛，他活动了一下左臂，感受到了轻微的机械振动，这些金属玩意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处于断电状态。失去了金属躯体，久违的幻肢疼痛又爬上了侦探的大脑，好在靠着从刚刚冲进来的暴力女警那里讹来的电费，它们才得继续活动。
“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和之前的哪些警察老爷们不太一样。”叶天河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自言自语道。从何心离开到现在，已经过了快半小时了。
他放下翘在办公桌上的二郎腿，转身拿起了衣架上的大衣。推开了事务所的大门。楼宇外面的街道上，十六区已经从清晨的慵懒中恢复过来，顶着朋克头的和机械臂的家伙三三两两的在街上走着。
去久违的活动下身体吧，叶天河这么想道，轻轻的戴上了自己的猎鹿帽，这个光怪陆离的城市中多了一个极其格格不入的复古打扮者，男人活动了一下手臂，然后向灵猴帮的方向走了过去。
严格来说，灵猴帮算不上什么违法组织，起初他们只是一些瘦弱的人们组成的小团伙，用抱团来以弥补他们弱小的体格带来的劣势，不至于在十六区被揍的太惨。但随着加入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发现可以将自己的身体改造的更加适应狭小范围内的格斗，整个帮派开始有了底气同得罪他们的人叫板，也渐渐的做起来自己的产业，再用赚到的钱继续武装自己，向灰色地带伸出了手。
但话又说话来，十六区又有什么不是灰色的呢。
灵猴帮老窝是一间建在地下室的酒吧，距离事务所不远。平时，酒吧入口总有几个帮众把手，但今天不知为何却空无一人，叶天河推门而入，刚刚的疑问立马烟消云散，失踪的保安正安静的躺在门口往地下的台阶口，一动也不动，看来是被人给打晕了。
“真是暴力……”叶天河摇了摇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面颊，继续沿着楼梯往下走去。
楼梯的尽头便是酒吧内部了，里面由一整个地下室改建而成，空间很大，大厅中央还安装着一个舞台，夜晚营业时除了全息影像外，还和第一区那些高大上的酒吧一样，会有真人舞伎在上面跳舞助兴，很受这里的人们欢迎。但此时此刻，上面却站满了既瘦小又凶恶的男人，男人们站成了一个圈，把中间站着的一名身着警服身材修长的少女团团围住，乍一看，似乎在排练着什么不雅的节目一般，叶天河不禁这么想着。
少女正是何心，此刻她正紧咬着牙，摆开一副自由搏击的架势，胸口不停地起伏。在她的脚边，躺了好几个瘦小的男人，再远一点的地上，是她被打飞的警用手枪。
“看不出来，这妞**的能打。”为首的灵猴帮成员向底下啐了一口吐沫，狠狠的说道。
“我告诉你们，你们公然**，已经违反了法律，我要把你们全都逮捕。”少女正是何心，她深吸了一口气，正色的说道。
“哟嗬，你这小妞不光手脚厉害，嘴巴也不省事”，刚刚的男人继续说道，“我也要告诉你，你们条子有条子的规矩，我们这里也有这里的规矩，别**得寸进尺了，要不是你那身皮，哥几个早下重手了。我再问一遍，芯片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说的。”何心突然收起架势，向酒吧门口一指。
“卧槽……”站在那里的叶天河一个激灵。
“你**是谁啊，什么时候进来的。”帮众们顺着何心的手指，把目光集中到了叶天河身上，有人这么喊到。
叶天河不得不面对自己成为了焦点的事实。他扶了一下头上的猎鹿帽，整了整大衣，清了清嗓子，向人群走去。
“灵猴帮的诸位好汉，你们给我一个面子，这事就这样算了吧。”叶天河看着前方，昂起头朗声说道。
“我见过你，你是……”为首的男人看着侦探的脸，所有所思。
“叶天河，这条街上首屈一指的**，见过我很正常，侦探和帮派，宿命中是少不了交锋的。”
“上次那个修马桶的。”
“我呸！”叶天河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那次我是过来调查你们那些机械胳膊机械腿的故障，氮气的管道为什么为什么会阻塞的。”
“二当家，甭跟他废话，这个警察小妞说芯片的事是从他那知道的，先抓起来卸了胳膊，再听他慢慢说”有人这么说道。
被称作二当家的帮派点了点头，向旁边的手下挥了挥手，“拿下他，他不是警察，随便怎么下手都行。”
顿时，两个手下跳下了舞台，他们的腿部同喷出了白色气体，推动着身体在空中翻了大圈，落在了**的面前。“咔嚓”两人同时甩了一下胳膊，从手背处弹出了闪着寒光的匕首。
“菜鸟，我这下可被你害死了。”叶天河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歹徒，向何心苦笑的说着。
“住手！”被围住的何心大概是不忘记自己警察的职责，一声娇喝，突然一个箭步向前冲去，试图冲出包围圈，离得最近的男人扑了过来，被女警侧身闪过，一拳打中面门，惨叫着向后跌去。
“小妞哪里走。”二当家从何心开始移动的瞬间便反映过来，他的双腿的推进器喷出了氮气，推动着瘦小的男人在光滑的地面上飞了起来，下一秒便拦在女警面前，何心一脚踢过去，男人喷出气体高高跃起躲过了攻击，空中的二当家举起机械手臂向何心狠狠砸过去，何心躲闪不及，只得举起手臂防御。金属砸在肉体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何心被击退了好几米，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手臂传来一阵剧痛。
另一边，灵猴帮帮众已经追上了叶天河，二话不说就用匕首狠狠的向他挥砍过去，叶天河脸上的优雅早已荡然无存，他大叫着在房间里左闪右避，突然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帮众抓住机会，一脚踢到他的背部，侦探闷哼了一声，被踢向了舞台中央，与何心站在了一起。
“我告诉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叶天河咬着牙，看着把他们围起来的一众帮派。“别逼我出绝招。”
“爷今天还真的就欺人了，你有什么把式赶紧亮出来吧。”就像古老的相声艺术一样，二当家扭了一下脖子，接过了捧哏。“本来只想抓住这个小妞，给她灌点‘晶尘’，让她忘了芯片的事，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大侦探，看来这事得慢慢解决了。”
“‘晶尘’是什么？”何心贴着叶天河而站，向后者问道。
“一种**，非法的，吸了之后能让你爽的连自己的内衣尺码都忘掉。”叶没好气的说道。
“非法使用**……一条，性**扰……两条”何心默默的念着。
叶天河并没有理会女警的碎碎念，吧唧一声，他打开了机械臂的盖子，那里是他的便携电脑，他飞快的在电脑上按下了几个按键。
“嗡……”灵猴帮帮众身体里的机械器官都发出了嗡鸣声。
“你小子做了什么？”二当家看着自己的身体，怒吼道。
“二当家这记性。”叶天河叹了口气，“这么快就忘了你们之前的身体故障，是因为氮气接口元件和你们身上乱七八糟的驱动程序不匹配的事了？最后还是我给你们的**装置统一写的程序才弄好。
“那……那又怎么样？”对面有人这么喊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就想在程序里面留一个后门，总觉得有一天会用到呢。”侦探的嘴边开始浮现出阴险的笑容。
“你……想干嘛。”二当家的声音从愤怒变成了惊恐。
“菜鸟，你玩躲避球的技术怎么样？”侦探无视了帮派的问题，转身向女警问道。
“躲避球？那是什么？”何心摸不着头脑。
“住……住手。”二当家倒是最先反应过来，“你敢乱来，我**饶不了你。”
“我说过，侦探和帮派，”叶天河慢慢抬起手臂，“宿命里是少不了交锋的。”他按下了电脑按键。
“****的的的的的的……”
酒吧里所有灵猴帮的帮众身上氮气**装置被强制启动，推动着这些男人像漏气的气球一样，在整个大厅里胡乱的飞舞起来。霎时间，碰撞声，惨叫声，咒骂声充斥着整个酒吧。
“嘭”一个男人撞向了酒吧的音乐控制台，碰开了控制开关。
整个舞台顿时被激活，舞台的中央出现了巨大全息女郎，向着漫天乱飞的帮派露出了妖艳的笑容，随之而来的是整个酒吧的霓虹灯开始闪烁，音响里传出了歌曲的声音，这是一首上个世纪的老歌。同现在的朋克电子摇滚音乐相比，风格朴素而典雅：
“像一颗海草海草，随风飘摇，像一颗海草海草，浪花里舞蹈。”
配合着音乐，是二当家带上了哭腔的咒骂。
“我要杀了你们们们”
……咚！
……
酒吧外面，叶天河拉着何心跑了出来，后者正把捡回来的配枪装进枪袋中。
“如果没有开枪的觉悟。”叶天河饶有兴趣的看着手枪，“就不要摆弄那玩意。”
“非法入侵公民的仿生装置，也是违法的。”何心没有理会侦探的戏谑，正色的告诫对方。
“是是是。”叶天河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不知道他们如果把我俩大卸八块的话，算不算也是违法。
何心被一口噎住，转而问道：“你为什么会过来？”
“因为放任一个菜鸟警察在这里瞎逛，实在是太不人道了。”叶天河面不改色，“更何况她刚刚还帮我交了电费。”
“不要太小看我。”何心摇摇头，“比起这个，我知道猴三在哪了。”
“哦？”叶天河的表情开始严肃起来，“可以啊菜鸟，终于是有点警察的样子了”。
“我偷听了灵猴帮的讨论，猴三现在躲在一家叫做田中诊所的地方。他们正打算去抓他，结果被我们搅了局。”
“明明是被你搅了局”，叶天河嘟囔着，“这地方我知道，那个叫田中的是一个地下密医，专门帮人改装仿生器官，和猴三交情不错。”
“那就没错了。”何心说道，“事不宜迟，你带路，我们赶紧出发去这个诊所。”
“好的祝你好运哎哎哎？”
叶天河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要我去，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呼叫你的警察同事，然后帅气的抓捕罪犯吗？”
何心垂下了头，似乎在思考着要不要继续刚才的谈话，半晌，女警叹了口气，“我还偷听到了，那块芯片，就是从警局里的某个人手上流落到了猴三手上的。我不敢呼叫增援，如果这是被那个人知道了，可能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了。”
“哦吼，精彩。”叶天河情不自禁的赞叹了一声，“怪不得他们敢毫无顾忌的**，原来是被你发现内鬼的事。这下好了，他们肯定会追我们追到天涯海角。”
“我不知道有哪些同事参与犯罪，现在呼叫增援只能是打草惊蛇，只有我俩去把事情调查清楚了，”何心完全没有理会侦探的抱怨。“才能还死者一个公道。”
“别别别，你就不怕我是内鬼了？”
“不怕，没有哪个内鬼会穷到交不起电费的。”
“……”
“好了，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这又没我什么事”
“我会付钱的。”
“好的我去。”首席侦探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带着女警向街区深处走去。
……
稍后，灵猴帮的酒吧里面。
氮气**殆尽的猴子们三三两两的躺在地上，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呻吟，二当家最先从昏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看着何心二人离开的方向，狠狠的骂了一句脏话。
**，门的那里传来了几声掌声。
“精彩，真是精彩，没想到氮气罐子还能这么用，下次公司年会的时候我也想这么来一下，一定能拿到头奖。”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妈的。”二当家挣扎着站了起来，晃了晃依然晕乎的头脑，看清楚了门旁边站立着一个男性身影，然后咔嚓一声甩出匕首，“今天真是什么人都往老子这儿跑，嫌这刀子很久没见过血了吧。”
“别别别。”声音越来越近，“你就不先问问我是谁吗。”
二当家的晃了晃脑袋，看清楚了声音的主人，这是一个瘦弱高挑的白人男性，男人脸庞白皙，五官呈现出非天然的精致，漂亮地仿佛隐去了年龄，金色的头发被一丝不苟的梳子在了脑后，面庞上端端正正的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给你一个介绍的机会。”帮派恶狠狠的说道。
“我叫爱德华·阿利克，我的身份有很多很多，就不一一赘述耽误大家时间了。”男人慢慢的说道。“简单点来说，和此时此刻的场景有关的是，我是那颗芯片的主人。”
二当家的愣住了，他慢慢的收起了匕首。“所以你过来，是想追究那枚芯片的事？也罢，弄丢了雇主的东西，我们灵猴帮会负责到底的。”
“不不不，请不要误会。”男人连忙摆摆手，诚恳的解释道，“那枚芯片我只是拜托警察局的先生们交给喜欢打架的人，至于交给谁，则完全没有指定，所以并不算贵帮弄丢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二当家的问道。
“我只想问问，刚刚的那个**福尔摩斯的男人，还有那个叫何心的漂亮女警，他们打算去哪。我来晚了一步，没有看到他们。”男人微微欠了一下身，“如果猴子先生您有什么线索，那再好不过了。”
“他们……”二当家被男人的态度弄的有些不知所措，“算了，我们弄丢了芯片，就负责到底，那两个人应该是去找猴三了，就是偷走芯片的人，他现在在田中诊所藏着。另外，我们和条子的关系，似乎也被那个女警给听到了。”
男人愣了一下，慢慢用手扶住了额头。
“这下可麻烦了，麻烦了。”他抬起头来，“和警察局勾当要是被发现了，会让公司的股价下跌的，帮派先生，你们也太不小心了。”
“都说了我们**会负责到底的。”二当家的声音带上了愤怒。“我们会抓住猴三，把他连人带芯片交给你们。”
“这倒是不用了。”男人摇摇头。“我只是过来打听一下刚刚两个人的去向。至于芯片嘛，它早就和最后插入它的人一起毁掉了。
“毁掉了？！怎么会！”二当家的一脸惊讶。
“因为芯片本来就会带着使用者一起毁灭嘛。”男人依旧一副笑脸，“毕竟这是公司还没有上市的重要商品，如果提前泄露出来，我们会很困扰的。”
男人看着愣在原地的帮派头目。
“那么我就先离开去找那两人了，颂祝贵帮商祺。”男人鞠了一个躬，转身向出口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身后传来二当家的声音。
男人停下了脚步。
“你刚刚说，这个芯片会带着使用者一起死亡，而你们一开始是想把它给我们用的。是不是？”二当家再一次弹出了匕首。
“是的。”男人依旧背对着帮派，“但是现在我倒是有些庆幸，芯片被人偷走了，毕竟如果给太过于弱小的人用了，我很怀疑能不能收集到足够的战斗数据。”
“你**的……”二当家气得青筋凸起，他举起匕首，带着杀意冲向了男人。
“唰”，男人保持着姿势，向侧身闪了一步，躲过了飞刺过来的匕首。
交锋的瞬间，二当家看到男人插在口袋里的右手仿佛闪动了一下，他无暇多想，而是用脚在地上刹住往前的惯性，打算进行下一轮的攻击。
然后，他的头颅飞了出去
？？？
二当家颇有点不可思议的感受着明明刹住了身体，却依然在天空中飞舞的感觉，接着脑袋猛地一震，应该是撞到了墙壁，然后天地不停的旋转着，最后定格在冰冷的地板上。他想喊叫点什么，但因为气管被切断，无法发出声音，映入眼帘的最后一幕，是他自己的无头躯体，慢慢的瘫软在了正在用手巾擦拭右手的男人脚，不知道是鲜血还是机油的液体，正从颈部的断面处汩汩而出。
然后一切归于虚无。
“唉……”自称爱德华的男人叹了一口气，“何必呢，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
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其他帮众，都还没有恢复意识。
“谢天谢地，你们还在昏迷中，可以不用死了。”他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能这么弱小，真是一种幸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