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殿下心事重重地走出了原始森林。再回首时,这座弥漫着古老气息的森林已消失在眼前。
原本还想对老虎规劝期望它不要辜负了白兔的一片苦心,做一个好森林之王。原本还想替人类的作为向整个森林的动物表示歉意,希望它们不要对所有的人类都充满敌意。世界上还有一群善良的人正在为大自然的生态环境默默地做着贡献。原本最初打算是好好在这里净化心灵,感悟曾经所走的路让今后该何去何从。最终,这一切都化为了空谈。
风殿下没想到在苦恼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很远。
一阵寒风拂晓而过,树上飘落的黄叶打在了风殿下脸上。他很不自在地走进了这座古老的庙宇。
风殿下踏上冰冷的青石台阶直接走到了一座年代久远的神殿。突然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风殿下依稀感觉像回到了风灵圣殿,不过蔓延的香火气息打断了他的思绪。看样子这里有信徒虔诚祭拜过的痕迹,至少要比风灵圣殿好一点。
风殿下打量着神殿中央的祭坛,一座神像威严耸立在那里俯视着这里的一切。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祭品,香台上的香烟萦绕在神像身边。烛火发出迷离的光芒让人不经意就陷入到一片恍惚之中。十二根雕刻着生肖的铜柱均匀地排列在两侧。顶上天花、门窗还余留着装扮的镶金,灯具、祭器上面的金属有些暗淡。神殿内外的浮雕依稀还能看见残留着以金、银、铜及象牙等装饰的痕迹。
“曾经的辉煌也只是过往烟云,再怎么样奢华也有暗淡的一刻。神灵真的能为世人解决一切?到头来还不是冷冷清清地守候在那里。”风殿下自语道。
风殿下认为神灵真能够帮助世人的话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就算得到外来力量的帮助也只是记得他所带来的利益。
“神灵并不能替世人解决任何事情,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一位慈祥的老者出现在了风殿下面前。
“既是只依靠各人,为何还要去祭拜神灵?凭什么还要为一尊塑像不遗余力劳民伤财?”风殿下打量着老者,吐露出内心的疑惑。
“这不过是人们对神灵的崇拜而加以表达自己的敬仰之心。同时也代表了世人对美好的愿望,期盼能得到神灵的庇佑。”老者对风殿下解说着个中缘由。
“说来说去还不是那尊起不到任何作用的神像被无知的人像供奉祖先一样享受着大家的跪拜。”风殿下对老者的说辞有些不满地问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吗?”
“我就是那个被你说得一无是处的神灵。你这样说是对神灵的不敬,会被神惩罚的。”老者像开玩笑一般地告诉风殿下不要随意妄自菲薄。
“你都说了神灵是不会做任何事情的,我还怕他做什么。”风殿下内心有些忐忑地看着周围,祭坛上的神像果然没看见了。
“你真的不怕?”老者瞅着风殿下望向的地方,嘴角露出了笑意。
“一个没有作为的神仙,我怕他做什么。”风殿下鼓起了勇气,手心里却冒着汗。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说得很好,一个只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的神灵。有什么值得让人畏惧。”神灵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在夸奖风殿下。
风殿下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沾沾自喜,反而觉得神灵有些捉摸不透。
神灵看向风殿下也不在意,继续在旁边说道:“做了这么久的神仙,看到过往这里的人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拜祭。要么是对自己有所求,要么是对别人有所求。甚至连诅咒别人也祈求神灵的保佑。这些都是一味的索取回报,今天总算来了个与众不同的人。”
“但是你还不是什么都没做。”风殿下没想到的神灵也会苦恼这些,不过他认为神灵享受着人们的供奉应当有所付出。
“要不你也做一回神试试。”神灵换了一个话题。
风殿下不服气地说道: “如果我真的能成为神灵一定比你做得更好。”
神灵想了想笑道:“很好,不过做神有个最简单的规矩就是只能听不能讲,更加不要去干预人世间的事情。”
“那我不是和你一样?”对于神灵的回答风殿下感到有些失望。
神灵循循善诱地讲道: “也许你会发现不一样的事情,让内心得到升华。”
“好呀!我倒要看看神仙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还有没有一个肯干实事的神仙。”风殿下有些不服气,心直口快地答应了神灵的约定。
神灵也不较真,背着手哈哈地笑着。化作一股青烟消失在空气中。还不容风殿下想多说两句,他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原来他变成了神像,俯视着这个世界。
刚开始风殿下还不以为意,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地变得有点儿不耐烦了。原来做神仙是这么枯燥的事情,和自己想象得并不一样。风殿下觉得上了神灵的当了。
这时候走进一个青年,奉上了祭品,点燃了香烛。嘴里念叨着“祈求神灵保佑今年房价下降,能找一个好媳妇,彩礼不要太高,能多挣点钱。”然后不停地磕头朝拜。
风殿下自语道:“你不踏踏实实地努力工作,光靠神灵庇佑。这个世上还有很多人都和你一样,如果我都这样去帮了那这个世界不是全都要乱套了。”
青年走了没多久,又来了一个老人跪着对神像祈祷保佑自己的两个儿子要互敬互爱,自己将来行动不能自理时两个孩子能好好孝顺自己。老人拜了又拜才满意地离开。
风殿下自语道:“有孝敬心的孩子始终有孝心,没良心的就算是家缠万贯也买不回他的心。扯那么长远干嘛!好好活在当下。”
往后的日子,陆陆续续又来了很多虔诚的信徒。有的是因为猫狗丢失、有的是因为家庭不和、还有的就因为一点芝麻小事就联想到会发生重大的事情而请神灵化灾解难。
风殿下这才发现原来做神仙是一件多么苦恼的事情,没想到神灵倒显得云淡风轻,或许他是做神做得已经麻木了。对于这些事情想就是让自己来开口都懒得说。
空旷宁静的神殿让风殿下觉得百般无聊,风殿下想召唤神灵解除他们的约定。他觉得没有一点儿意义。一阵阵困意朝他袭来。
就在这时候,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跑进了神殿,他不停地忏悔自己的过错。 原来他杀了人,祈求神灵能庇佑他。他现在对自己的冲动举止非常后悔,渴求能得到神灵的原谅。
风殿下一下子没了睡意,他特别讨厌这种敢做不敢当的人。风殿下正欲发火,想出手教训眼前这个男子。突然他想起了神灵的告诫,只是静静地看着下面的男子。
男子不知在哪里找到了一本经书,他开始躲在铜柱后面认真地翻阅了起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男子像是开悟了一般。他脱掉所有的衣物藏在了铜柱后面,换了一身青袍。来到祭坛前面他开始剃掉了所有的头发。风殿下开始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男子身上,想看看他到底会做些什么。
男子自从看了经书之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都是在这里潜心的研究经文修行。
慢慢地,男子头发越结越长,他开始插起发簪盘起了发髻。男子信仰的道义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同,这里的信徒明显比以前多了许多。风殿下越看越是气,他不明白一个坏人没得到相应的惩罚反而得到了不少人的爱戴。最终他还是没忍住从神坛跳了出来,将男子的犯罪证据交给了警察。
男子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得到应有的处罚。风殿下终于松了一口气,觉得这才是作为一个神灵应当做的事情。
“你现在觉得做神仙如何?”神灵出现在了风殿下面前。
风殿下想了想答道:“感觉太枯燥了,特别是知道真相却不能说出来,就如卡在喉咙里的鱼刺。不过让人惊奇的是人们对着神像可以把最诚实的心声毫无顾忌地讲出来。”
神灵提醒道:“可是你还是违背了约定把真相说了出来。”
“再不讲出来,世人怕是永远都会蒙在鼓里,罪恶得不到惩罚,犯人却高高在上。神灵就该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伸张正义。”风殿下作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这种精神很是可贵,不过你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或许就会改变现在的看法。”神灵不愠不怒仍如以往和蔼的样子。
风殿下奇怪地问道:“后来还会发生什么?犯人不是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吗?”
“一切皆有因果!”神灵慢条斯理地道出所有事件的经过:
“男子和女子是一对相爱的恋人,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情他们应该会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那天晚上,男子在去接女子下班的途中正好看见女子被几个拿着凶器歹徒挟持着。因为担心女孩的安全,他一时心急,顺手摸起了旁边水果店的一把西瓜刀冲上去就是一阵乱砍。结果有人倒下了,其他人都被吓跑了。
这时候男子才清醒了过来,发现他已经杀了人。他想去自首,可是女子告诉他已经怀孕了,劝他等孩子出世后再去自首。一系列的打击让男子失去了理智,他东躲**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庙宇。走到神殿那一刻他甚至想到了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罪恶,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有了个杀人犯的父亲。直到他看到了那本经书,才明白人生的道理。就算是做错了事情,人生还有许多有意义的事情。今生因果今世修,来世因果来生缘。
男子不再颓废,潜心修行。广度众生行善,他本欲将自己的毕生所学著书立说造福于世人。之后再看看自己出世的孩子一面,了却一切因果。最后交给法律处置,将真相公布于世间。结果……”
神灵看着一言不发的风殿下,他不忍再继续说下去。
风殿下掐着手指平静地说道:“讲吧!我承受得住。”
“由于你提前说出了真相,男子在一片唾骂和诽谤声中被执行了死刑。因为他是非正当理智的手段防卫。而他的孩子也因为承受不了外界的压力自杀身亡。女子最后也抑郁而终。”神灵尽可能把事情描述的简单些。
“为什么我在关键时刻又能控制自己,让自己能离开神坛?”此刻的风殿下还是没能忍住,流下了后悔的泪水。
神灵告诉风殿下:“你以为神仙是那么好当的吗?这多亏了男子以神的名义才让你获得了信徒的信仰之力。看似高高在上的神也必须要经过一系列的考验才能代表天意。”
风殿下嘲讽道:“天意是什么?天意只不过是让人漠然地站在那里傻傻地看着发生的一切,什么也做不了。”
“简直是愚蠢至极,我们虽然不能做些什么,但是我们却是指引他们道路的一盏明灯。就好比那个青年,看似并未为他做什么,但他相信有神灵的眷顾,通过努力就会一步一步去实现自己的目标。老人渴求老有所养,他本就是个善良的人,他的孩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他来就是图个心安。老人也会在百年之后安然离去。男子如果没有得到经书的指引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成就,虽然看似讲得很荒谬,但是用深层次去体悟就会是一种全新的概念。”神灵虽然有些愤怒,但还是耐心地解说给风殿下听。
“这就是所谓的天意?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而已。”风殿下并不认同神灵的说法。
“用凡人的眼光来说你的确是看清事情的本质。不过你看不透的还有上天的意志,世人的心。”神灵引导着风殿下。
“解释不过就是为自己的行径作掩饰。”风殿下还想坚持自己的观点。
神灵也不计较,继续讲道:“世人之所以信仰神灵,就是他们让自己美好愿望有精神寄托。信仰这个东西往往超脱于现实。除了神灵,世人同样可以拥有别的信仰。你不也是信任依赖你的所在。”神灵并没有点破风殿下,接着又讲道:“我们接受着信徒的信仰之力,然后再通过另外的形式回馈给他们。我们不能说、不能做那是因为我们也代替不了上天,说了、做了就成了你的意愿而不是上天的意思了。我们可以守护这个世界,但不能干扰这里的因果。所谓的天意讲究的就是自然,这个你可能已经深有体验了。”
风殿下似有所悟,不过他还是有很多地方想不透彻,感到大脑一片混乱。但是他对神灵的态度有些改观了。
神灵安慰着风殿下:“也许现在的经历还不足以让你想得太明白,凤凰不也是经过涅槃才浴火重生的。”
“可是我犯下了这么大的错误,该如何弥补?”风殿下向神灵承认自己太过于执着了。
神灵对风殿下说道:“一切皆有因果,不要太注重于事情的表面,不要太过于在意曾经发生的事情。天空上的星星总是忽隐忽现,但是它一直都存在。相信自己,所有的美好都在追寻的路上。”
“我总觉得自己的力量不够。”风殿下坦诚地对神灵说着。
“人类的力量一旦爆发是很可怕的。一个人的心境最重要,做真实的自己。神灵也是从平凡的人群里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信仰不灭,理想就不会消失。”风殿下听着神灵的箴言看着他慢慢消失在神殿,一座面带慈祥的神像伫立在祭坛之上。
风殿下用信徒祭拜的方式跟神灵作着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