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霸们个个不省油
严斌回到家乡潘严坪村,大张旗鼓地宣传外面的社会形势,走家串户要把乡亲们团结起来反对土匪恶霸,过上自由平等的生活,这在当地掀起了狂澜。相邻的沈家坡村有个青年叫沈明纪,三十岁,头脑清醒,办事特别有主见。他听说了严斌的事情后,就在村里游说大家:严斌是个有大学问的人,他此次回到村里不走,组织乡亲们反匪反霸,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听说城里各行各业都成立了自己的帮会,我们是农民,不如也团结起来,在我们沈家坡村成立一个农会吧。到时严斌怎么干,我们就跟着他怎么干!我估计,这个世道很快就要变了。
沈明纪的话,得到了大家的热烈响应,不出三天,就有三十余人跟他抱成一团,成立了沈家坡村农会,然后他们密切关注着严斌及潘严坪村乡亲们的行动,严斌怎么说,他们便在当地怎么说,潘严坪村的乡亲们怎么做,他们便也跟着怎么做。
沈明纪的言行一传十,十传百,周边村庄的乡亲们听说后,立即纷纷仿效起来。一时,严斌成了当地的神话人物,潘严坪村乡亲们的一举一动,也受到了周边乡亲们的高度关注。
严斌受到了北山地区穷苦老百姓的高度关注,同时也引起了地主恶霸们的极度恐慌。下胡家集最大的恶霸地主、反动区长、清乡团团总姚汝同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他召集了手下的几名保长,说:“石渠区的张琢成就已经影响了本区的治安,现在本区又从天上掉下了个严斌,大家觉得该如何处理是好?”
恶霸地主、保长熊福三说:“张琢成个性野蛮,处世老成,背后又有孙海霞当后台,所以,他异常猖狂。但严斌不过是个学生,涉世未深,年轻无知,加之迟早又是官场上的人,其根本利益最终会跟我们一致,所以,我们要慎重的对待他。”
恶霸地主、保长杨占鳌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中年男人,熊福三的话音未落他就已经不耐烦了:“熊保长,你什么意思,直说好了,不要弯弯绕好不好!”
熊福三翻了杨占鳌一眼:“我的意思很简单,对严斌,我们要亲近拉拢,让其为我所用。”
杨占鳌说“这可能吗?听说他扇动刁民,比张琢成都折腾得厉害。”
熊福三对杨占鳌不屑一顾:“那你想把他怎么样?像他这种从省城回来的大学生,谁也料不定他在外面结交了什么人,找了什么靠山,就凭他的几句话,你敢下他的手?”
杨占鳌冷笑一声:“熊保长,凭我们在下胡家集的能力,要解决一个学生娃,还不至于会闹得惊天动地,人人尽知吧!”
熊福三同样也冷笑一声:“常言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谋杀一个大学生会像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呀!”
姚汝同沉思了一会儿,最后说:“你们两人说得都有道理,容我到石渠区和张宗汉商量一下,再做定夺吧。”
与下胡家集区相邻的石渠区,区长、清乡团团总叫张宗汉,四十出头,五短身材,两条罗圈腿,走起路来像只鸭婆一样。就他这副尊容,看起来蠢头蠢脑实际上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就在下胡家集区姚汝同召集手下商量怎样对付严斌的时候,他也将手下的几个保长召到一起,说:“本区的张琢成就已经搅得我们鸡犬不宁了,现在下胡家集区又回来了一个严斌,在他的鼓捣下,穷光蛋们闹得越来越厉害了,你们说该怎么办?”
保长、恶霸地主屈良才是北山地区出了名的恶棍,吃喝嫖赌,**淫拐骗,民愤极大。他恶狠狠地说:“还能怎么办,逼急了老子,老子就跟他们拼了!”
张宗汉阴阳怪气:“老兄,我想请问你,你有多少双手,他们有多少双手呀?”
屈良才忿忿地:“县里不是有清乡总团,区里也有清乡团吗?你们为什么都不出兵?”
张宗汉:“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形势,能轻举妄动吗!”
屈良才轻蔑地撇了撇嘴:“哼,嘴是两张皮,你们还不是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张宗汉见屈良才有些轻视自己,不由得冷笑起来:“要不,你来当这个区长兼清乡团团总,张某情愿让贤!”
在石渠区,张宗汉的势力称得上独一无二,大小恶霸没谁敢跟他过不去,屈良才见自己激愤之下冒犯了张宗汉,便急忙辩解:“我、我没这个意思!”
张宗汉气不打一处来:“那你什么意思呀?让我们去玩火,你坐收渔翁之利?”
屈良才有些狼狈:“话不能这么说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危难的时候不靠兵靠什么。”
保长、恶霸地主周仙山见屈良才受到了张宗汉的抢白,就出来打破尴尬,想给屈良才找个台阶:“不瞒各位说,我认真地做过调查,严斌跟张琢成不一样,他扇动刁民,主要是为了防止土匪,矛头不是针对我们的。”
张宗汉扭头,不阴不阳地看着周仙山:“这么说,你在他们眼里,家里只有一千多亩田,还够不上地主恶霸了?”
在场的地主恶霸们一起哄笑起来。
周仙山气急败坏:“张区长,你有什么主意就直说,不要总拿我们这些人开涮!”
张宗汉为了在大家面前显摆自己有城府,便倒背着双手在那儿走了两个来回,最后问一个瘦猴子样的男人:“孔保长,杨氏兄弟呢?他们拿了我们那么多的钱,事没办成就算了?”
屈良才受了张宗汉一肚子恶气,这时也找到了发泄对象:“是呀,那钱可都是我们大家勒紧裤带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总不能拿它们打水漂,弄一肚子鸟气让我们受吧!”
瘦猴子男人名叫孔凡举,名字挺洋气,人却是一个精瘦的小矬子。杨氏兄弟又是谁?他拿了这帮人的什么钱?原来,这杨氏兄弟是当地汉流帮会的大哥,哥哥叫杨其禄,弟弟叫杨宇生,他们受雇于这些恶霸地主,去刺杀协进会的张琢成。因为张琢成为人机警,故而他们数次行刺未果。由于雇佣这哥儿俩的主意是孔凡举出的,接洽人也是孔凡举,所以,这帮恶霸地主就把怨气全都发泄到了孔凡举的身上。
孔凡举虽然是个小矬子,但一肚子坏水并不比在座的任何人少,听了屈良才的话,他不冷不热地反唇相讥:“屈兄,屁可以乱放,话不能乱说。有本事你去干,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屈良才在张宗汉面前不敢说不敢动,在孔凡举面前却是一条大尾巴狼,见小矬子敢对自己出言不逊,恼羞成怒:“孔矬子,你说话给老子把嘴巴放干净点!”
换在平时,孔凡举肯定不愿意跟屈良才过不去,但今天的这种场所,他却不能丢了自己的面子,听了屈良才的话,便一脸不屑之色:“姓屈的,在我们面前凶什么,有本事别在张琢成他们的面前变草鸡就行了!”
屈良才的脸色被噎成了紫茄子,既有些气愤,也有些狼狈:“孔矬子,人都有走窄的时候,你不要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孔凡举提的是哪一壶呢?一年前,屈良才以抵债为名,企图强抢一名民女为妾。张琢成知道后,立即率领一帮会员赶到现场制止,愤怒的乡亲们见有了主心骨,一拥而上把屈良才打倒在地,乱踢乱踩。要不是张琢成怕闹出人命让乡亲们吃官司而极力制止,屈良才肯定当场就被打死了。屈良才虽然死里逃生捡了一条命,但威风扫地,不但在当地再也不敢横行霸道,而且见了张琢成以及协进会的主要成员,就远远的避开。
恶霸们狗咬狗了一阵,似乎都累了,一个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懒得吱声。张宗汉说:“各位,北山目前的形势要比当年南乡的形势更加恶劣。当年钟祥有驻军,南乡那些刁民才被迅速镇压,今天钟祥没驻军了,如果不想办法改变目前形势,一旦北山有变,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在座的诸位。”
屈良才:“你有什么办法倒是说呀,我们哪件事没有听你的!”
张宗汉有些无奈:“我要有好的办法,还会找你们来嘛!”
沉默。就在大家无计可施的时候,姚汝同来了。恶霸地方们虚礼俗套一番,重新落座。
姚汝同嬉皮笑脸:“看诸位齐聚一堂而又垂头丧气的样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张宗汉说:“姚区长,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本区的张琢成已经让我们束手无策了,贵区又来了个严斌,你也该好好管管他,不要让他乱说乱动。”
姚汝同嘻道:“张区长好没道理,严斌不过是个学生娃,翻不起大浪。倒是贵区的张琢成把本区闹了个鸡飞狗跳,我没找你理论,你倒向我问起罪来了。”
张宗汉一脸无奈:“姚区长啊,你就别折腾我了,我都快要急疯了。”
姚汝同听了,这才一本正经:“张区长,不瞒你说,我此来就是要跟你共商大计。张琢成和严斌已经成为我们共同的心腹之患,所以,怎样对付他们,我们需要齐心合力。”
张宗汉连连点头:“姚区长所言极是,我们是要齐心合力。”
周仙山要抢头功,张宗汉话音未落,他就摆出一副智者的样子紧接着说:“这两人有着本质的区别,对付他们,我们也应该采取不同的对策。”
姚汝同:“既然周保长想到了这一层,必是成竹在胸了?”
周仙山:“对张琢成这样的死硬分子,要坚决除掉。对付严斌嘛,应拉拢为上。”
姚汝同故作姿态:“愿听周保长高见。”
周仙山讨好姚汝同:“严家穷得叮当响,我们要巧妙的对他施点小恩小惠。比如姚区长是个礼贤下士的人,是不是该去关心一下返乡的学生,体现区长大人的大人雅量!”
周仙山的马屁拍到了姚汝同的心里,让他特别舒服:“嗯,不错,作为一区之长,我对他是应该要多点关心。”
孔凡举也拍姚汝同的马屁:“姚区长大人雅量,**远瞩。我想,穷小子严斌,一定会受宠若惊,唯姚区长之命是从。”
屈良才:“这样一来,围着严斌转的那些穷光蛋,就可以用来对付张琢成了?”
张宗汉见姚汝同反客为主抢了自己的风头,心里很不舒服。他转移话题对孔凡举:“孔保长,张琢成那边的事,杨氏兄弟不能算完。”
孔凡举:“那是当然,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江湖规矩,谅他们也不敢破。”
屈良才恨不得张琢成现在就死,听了孔凡举的话,他就迫不及待地问:“那他们要多长时间才能整死张琢成?张琢成一天不死,我就一天寝食难安。”
孔凡举:“杨氏兄弟也有难处。毕竟协进会在钟祥的势力要比汉流大,孙海霞更是个不好惹的主。”
屈良才:“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杨氏兄弟,也是草包……”屈良才忽然反应到自己是在乌鸦笑猪黑,赶紧住口,但还是引起了大家的一阵哄笑。
此时,冷兵器还主宰着地方和民间武装,以张宗汉的区清乡团为例,二十几个人,一半是长矛大刀,一半是火铳。长矛大刀自不必言,火铳的射程是五十米,子弹是绿豆大小的铁丸,十米以外一枪毙命的比例非常小。所以,张琢成只要有几个人随身保护,刺客没有十分高强的武功,轻易是不敢下手的。
姚汝同说:“张区长,像解决张琢成的事情,最好还是多准备两手为好。一是寻找时机,直接打死他。二是北山地区帮派众多,你们要制造事端,激化矛盾,让大家都跟他急眼,以死相拼。那时张琢成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难逃身首异处的下场。所谓杀鸡儆猴,张琢成一死,到时谁还敢乱说乱动。”
恶霸们听了,群魔乱舞:“好,好,姚区长高见,这个办法实在好。”
姚汝同见自己出尽了风头,十分得意:“像这样的小事,换在本区姚某早就搞定了。没想到在石渠区,你们竟然眼睁睁的让他坐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