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将计就计
六月的潘严坪村,稻秧刚刚插完,却又抢着收割油菜和麦子,然后赶种黄豆和绿豆。虽然绝大部分乡亲们都租种着地主恶霸们的地,忍受着地主恶霸们的残酷剥削和压迫,但为了挣一**命的粮食,他们又只能勤勤恳恳顶着烈日跟时间抢季节。
严家世代务农,严斌是个从小在泥巴里滚大的孩子,地里的农活样样能干。村里的乡亲们一为听他讲外面的**形势,二为跟他套近乎,就放下自己的活儿,先到他家帮忙。人多力量大,严家的几亩薄地,没两天就安上了种子。
人误地一季,地误人一年。乡亲们愿意跟严斌在一起,愿意听他讲**道理。严斌也愿意跟乡亲们在一起,更愿意向乡亲们讲解**道理。所以,尽管乡亲们不要严斌还工,但严斌还是家家户户的去还工,去帮忙。他要在劳动中把乡亲们拧成一股绳,只要组织一声令下,他就能把大家变成一支钢铁队伍。
有人忙,就有人闲。严斌想将乡亲们拧成一股绳,恶霸地主们却想将乡亲们离间成一盘散沙。这天上午,在潘严坪村的大路上,出现了一幕人人惊讶的画面:前面一顶四抬大轿开路,后面跟着一大群人,那些人或掂刀拿枪,或抬着披红挂绿的礼盒,一路耀武扬威,吆吆喝喝的非常招摇,唯恐别人不知道一样。
就在大家疑惑不解,不知道这帮家伙到底都是什么人,想到哪里干什么时,他们却一溜烟地来到了严家门前,煞有其事地摆开阵势停下。严斌的父亲严永学听到外面有动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刚一走到门口向外观看,就见从轿子里走出一个头小腿细身腰像个扁冬瓜似的怪模怪样的男人,涎皮癞脸地自我介绍:“这位应该是严老哥了,我是本区区长姚汝同,特来拜会。”
严永学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一辈子没跟区长这样的人物打过交道,听了对方的话,由于事出意外,一时竟不知所措:“区长?前来拜会?我想你是搞错了吧!我家没有你拜会的人。”
来人正是恶霸地主、下胡家集区反动区长、清乡团团总姚汝同。他听了严永学的话,就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严老哥,听说严斌贤侄从武汉学成归来了,本区长今日方才得知,故而前来拜会。”
严永学还是不明白:“犬子乃一孩子,何劳区长大驾光临。”
姚汝同极力用亲热的口气笑道:“听严老哥之意,莫非怪本区长拜会来迟了?”
严永学定了定神,这才反应到夜猫子进屋,无事不来,只是他到底所为何事,一时还不得而知。于是,严永学谨慎地回答:“岂敢,岂敢。只是犬子不在家,让区长大人白跑了一趟。”
姚汝同:“严斌贤侄在不在家,这个不妨。本区长前来拜会,对严斌贤侄情到意到,严斌贤侄能够体谅本区长就行了。这是本区长的一点薄礼,还有众乡绅两百块大洋的心意,望严老哥笑纳。”
严永学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姚汝同,但他知道儿子跟这个恶霸根本不是一路人,这些礼物不能收。他急忙推辞:“区长大人的心意,我代犬子心领了。但如此厚礼,严某实在不敢收,还请区长大人带回。”
姚汝同:“哎,严老哥,严斌贤侄以后是要做官的人,我们大家还要仰仗他多多关照呢,区区薄礼,不成敬意,严老哥一定要笑纳。”
严永学一再推辞:“区长大人,这礼我们实在不能收。”
姚汝同觉得严永学有点没把自己当回事,不高兴地摆了摆手:“行了,严老哥,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严永学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明知不能收,却又不敢强迫姚汝同带回。最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姚汝同丢下礼物,带着那伙人扬长而去了,自己只能站在原地,愣愣地发呆。
姚汝同前脚走,他到严家送礼的消息立即像一阵风,刮遍了潘严坪村的角角落落,让乡亲们相互询问,惊异不定。严斌心里明白,姚汝同这是想离间自己跟乡亲们的关系,让乡亲们不再相信自己。自己一定要给予坚决回击,决不能让乡亲们上了他的当。但是,根据返乡时张华对自己的一再叮嘱,自己暂时还不能跟地方上的黑恶势力激化矛盾,如果硬是把礼退回去,就等于是跟姚汝同之辈撕破了脸,自己不能这样干。只有巧妙地解除乡亲们心中的疙瘩才是上策。于是,严斌招呼了一帮人,来到自己家里当众开启礼盒,清点礼物。
礼物不薄,除了两百块现大洋外,其它物质折合价格也不下一百块大洋。这在穷苦的乡亲们面前,可谓一笔巨额财产。严斌对傻瓜样的严子汉和鲁光武说:“子汉叔,光武,这是天上掉下的馅饼,不要白不要。把它分给村里的乡亲们。钱,我分文不取。物,我一根针也不拿。”
严子汉有些犹豫:“严斌,这可是姚汝同送给你的呀!”
严斌说:“对我来说,这是礼物吗?不是,是炸弹。但把它分给了乡亲们,就能让乡亲喘一口气,你们说是不是。”
鲁光武笑道:“严斌兄弟说得对,全村百十户人家,很多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姚汝同真是雪中送炭。”
严子汉:“这要让姚汝同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严斌说:“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严斌有什么办法呢?姚汝同不是在向自己示好吗!为了麻痹恶霸地主们,掩饰好自己的身份,有利于自己更好地开展工作,严斌决定到区公所回访姚汝同,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