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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月下有条小溪流

小说:雨巷 作者:赵丰字数:7024更新时间:2019-11-12 15:13:04

“娘,我去看电影。”

燕燕朝着正在收拾锅碗的娘喊了声,就急急火火地出了门。娘不知在屋里头嘟嚷了句什么,她也没有听清。石矿的大院今晚放电影,娘是知道的。也**是,都二十岁了,晚上还不叫出门。

“哟,燕燕,看电影呀?”黑暗中,燕燕被吓了一跳。一听那声音,就知道是喜喜,一开口就是“哟,呀”的,学电影上城里人那油腔滑调的口气,燕燕瞧不起她。那盖住肩膀的“疯子头”,走起路来扑闪扑闪,把人能恶心死了。

“不……不看。”燕燕不会撒谎。

“那,约会去呀。”喜喜笑着,扳着她的肩膀,“告诉大姐.跟谁……”

“跟你!”燕燕羞恼了,一甩手,挣脱了喜喜,“老不正经。”

“哟——你正经了还能不**?”喜喜还是笑着,“不跟姐说,那我就约会去了。拜拜!”说着蹬蹬走了,像刮起了一阵山风。

“呸,妖精!”燕燕朝她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她还想骂一句:“跟**约会去,拜拜去!”可话在喉头打了个旋,又咽了回去。她忽然觉得一种莫名其妙的**屈。在喜喜跟前,她有时不知怎么有一种自卑的感觉。其实,她的模样**喜喜强多了,可人家喜喜不知怎么就有那么一种洋味儿,不像山里的姑娘。

燕燕走了一阵,在小溪流旁坐下了。小溪流车有节奏地、悄悄地流淌,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首抒情歌儿。燕燕离不开家乡的小溪流,她额前那带有自然弯曲的刘海儿常常叫女伴们羡慕不已。她告诉她们是用小溪流的水洗的。她们不信。叫她们不信吧。燕燕最大的满足就是让别人对自己产生神秘感。

晚风习习地吹。燕燕在溪流旁正在出神,突然有什么东西嗖嗖地从身边溜过。她吓了一跳。借着朦胧的月光,她看清是一只野兔正沿着小溪流很可爱地一起一伏地跑着。好一阵,它又突然窜回来,躲在一棵苹果树后看着她。这使她想起了她第一次爬在教室窗外注视池讲课的情景。天哪,那么多的小学生,那么多的眼睛,全都一动不动地听他讲课。他的声音,**像夜间小溪流,悦耳动听。她看他看得出了神。突然,他转过脸来.不经意地朝她瞥了一眼。那短促的一瞥(鬼知道他看见她了没有),叫她心慌意乱,像一只受伤的小兔子,连头都没有敢回一下溜走了……

前年收罢苹果,父亲注视着满院子的苹果袋子,乐滋滋地抽着烟锅,借来了一把算盘叫她计算产量,全家只有她上完了小学。她不停地把算盘珠儿拨来拨去,好半天也算不出来。在学校,她最头疼打算盘,一个简单的两位数乘法都叫她头皮发麻。然而父亲非叫她用算盘算。说人家会计算账就是用的算盘。她嘟囔着:“会计又不要女人当。”正在这时,天明从门前经过。瞥见她,燕燕连连说道:“不算了,不算了。”

“算什么呀?”他偏偏站定了问。

“哦,余老师。”父亲这样称呼他,“你去学校呀?”

哼,就这**!嘴上连根胡子都没有,叫什么老师?燕燕一赌气,拿着算盘跑进了里屋。

“你坐呀……”父亲把脚前的小凳儿递给他。

“快上课啦。”他冲父亲一笑。笑得很自然,很温柔。她透过窗户纸看清了他的笑,像有一片云飘进她的心头,她感觉有一种缥缈的念头占据了自己的灵魂。当她凝神想再瞧一眼时,他已经消失在那狭窄的视线之中。

这以后,父亲常常唠唠叨叨她白念了几年书,“看人家余老师……”

“烦死啦,烦死啦!”她打断了父亲的话,“我就是不能行,他能行叫他给你当儿子!”话刚出口,她猛地吃了一惊。父亲也惊奇地望着她,好一会儿。

从那天起,燕燕像变了个人似的,常常**自坐着发呆。十八岁,以前她是多么渴望而又惧怕这个年龄。记得有一首歌儿这样唱道:“十八岁的姑娘呀,含苞欲放的鲜花……”“含苞欲放”?什么意思啊?她弄不懂.可她摸着自己渐渐隆起来的胸脯,却止不住的脸红。村里有的十八岁姑娘已经做了媳妇,生了娃子。有些女人也不知趣,盯住她耸起的胸脯眼窝像狼一样,“燕儿,啥时当婆娘呀?哟,好肥实的**子哟,准能养个胖小子……”

婆娘!胖小子!燕燕禁不住心潮泛滥。十八岁.难道等待她的就是这些?难道那就叫做“含苞欲放”?燕燕气恼地瞪了她们一眼,谁知她们却肆无忌惮地开心地笑着。她气得要哭,要骂,然而,晚上她坐在月下的小溪流边时,却又抑制不住地在脑子里刻画起未来的他的形象:宽额头、高鼻梁,线条分明的脸盘和高大的身材……霎那间,这一切又都模糊了,消失了,一张清瘦的脸孔出现了。怎么,会是那个余老师?她摇摇头,那张笑脸却更加逼近她……

“哟,燕燕,你怕是看中他了!”那天在溪流边洗衣服,喜喜逗着她。喜喜在洗她那件圆领口的黄衬衫,那领口低得几乎能瞧见**子。可她走路时还故意一颠一颠的,颠的**子都要跳出来似的。

“看中谁了?说脏话剁了你的舌头!”燕燕一摆衣服,故意把水溅到喜喜身上。喜喜却不躲闪,挤着眼凑近她的耳朵,“余……”

“呸!呸!不要脸!”燕燕**的生气了。她红着脸,把喜喜那件圆领衬衫甩到了溪流中。

“哟,又生气啦。”喜喜赤脚跳进溪水中,捞起那件衬衫,高声对她说:“燕燕,你要不喜欢她,我就下手啦。咱俩说好,以后别怪喜喜姐抢你的心上人哟。拜拜!”她拎着湿衣服兴冲冲地跑走了,边跑边唱着:

“姑娘大了那个要嫁人哟,

小伙大了要娶那个心上人哟,

圆嘟嘟那个嘴巴朝上翘哟,

软突突那个**子露出来哟……”

呸,恶心死人!余老师会看**那疯子头、露**衫,喜欢听你那妖精歌?整天跟矿上那些小伙唱歌跳舞,叫人家搂着摇来摆去,谁不知道?余老师要你?**、**、瘸子、拐子都不要你!

哦,余老师?我配得上他么?燕燕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隐秘会被喜喜知道。燕燕迷惑了、恐慌了,而又感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自豪。她知道自己的漂亮,矿上那些小伙一看见她就嘴巴变甜了,“燕儿——燕儿——”,拖得那个音,叫她心颤,骨头发麻。有一次石矿门口放映电影《菊豆》,前面两个小伙子恰好在议论她:“啧啧,咱的燕燕长得跟巩莉一样亲。”另一个说:“我看咱燕儿胜过巩莉呢,燕儿那眼窝**巩莉还有神哩。要是能给咱当婆娘,咱一辈子给她洗脚倒尿盆子……”啊,羞死了!燕燕浑身燥热,撇下同伴慌忙挤出黑暗的人群。那一瞬间,她又隐约听见了一句:“就是不知道她肚子里有几滴墨水?”

墨水?燕燕心一惊,霎那间涌上心头的气恼、或者说是喜悦被冲散了。她奔到小溪流边,月光是清亮的,照见她那漂亮的面容和清澈的眸子以及那细长的睫毛……她端详着,不禁自我陶醉了。哼,墨水值几个钱?女人只要漂亮、贤惠、守规矩,那个男人不喜欢?山里头一窝窝女人,几个有墨水,可谁又不会过**子?谁不会生娃娃、做饭、洗衣裳?她喜喜一天疯的学电大、野(夜)大呀,能顶个屁!还能“野”到城里去?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给山里头男人当婆娘!

燕燕的心坦然了,高兴地弯着额前的刘海儿。对了,她的叫女伴们神秘的谜底就在这里:每天傍晚,她用屋后小溪流中的水洗头发,洗罢了细心地将额前的头发在手指上绕来缠去,安详地望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那是啥味道?啥心情?仙女下凡、嫦娥奔月……如果是夏天,那鸣唱的蛐蛐儿和其它虫儿一阵紧似一阵地啼闹,伴着那出山的晚风。她就满足得什么都顾不上想了……

“嗒一一嗒——”

燕燕睁开眼。原来是一只鸟,正用嘴啄溪流边的苹果树干。她抬起头来,看见小学校天明的窗子亮了。哦,他在呢!他没有看电影去。燕燕在这溪流边俯视那扇窗户已经三年了!每天晚上,她伴着那灯光一直到深夜,那灯光给她的少女的心灵多少美妙的幻想和喜悦。那明亮的窗户,充实了她的梦,她的爱。她不下一百次、一千次地想**近那窗户,然而每一次她都望而却步,她不愿过早地向他坦露心灵的秘密,哦,那秘密,就这样永远伴着小溪流的水漂流不息,哪怕一辈子!然而今晚她再也抑制不住了,她要向他诉说这秘密,要坦露这珍贵的少女心扉了!燕燕呼吸急促起来,她站起来,沿着小溪流向那有灯光的窗户走去了。溪流中一个颀长的身影在悠悠晃动,哦,这月光何等美妙啊!

去年秋末的一个傍晚。燕燕在溪流边洗衣裳,刚当上校长的天明从学校那儿走过来。暑假中,县教育局来他们村搞试点,由村民选举校长。在村民大会上,他——余天明被选中了!“天明!天明!”乡亲们欢呼着,簇拥着,就像仙女们围着一位英俊的王子,像士兵们拥戴着一位凯旋的将军!啊,男人,就应该那样顶天立地,让人羡慕,让人敬仰!燕燕在人群中激动着,她顾不得拍手,双手紧紧地搂着自己的膝盖。她为自己爱上这个男人而自豪。他是山林中一棵巍峨的大树,而自己呢,就是大树上的一只小鸟……

“山沟沟的那个出凤凰哟,

凤凰双双满沟窜哟。

山坡上有一个赶羊汉哟,

甩着鞭儿满坡转哟……”

燕燕心一爽快,在溪流边哼起了歌。

“洗衣服哪?”天明在她身边停住了脚步。

你难道没长眼窝!燕燕心跳着。他从啥地方钻来了?她的头没有抬,颤抖的手把衣服在水里哗哗地摇摆。

天明在她身边蹲下来,认**地瞧着她摆衣服的手和溪水静下来时水中她的面影。“你唱歌**好听。”半晌.他才呐呐了一句,又移动了一下身子,离她更近了。

燕燕更慌乱了。她从来就没有这么近地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过。她身上像有无数蚂蚁在爬动,不停地用衣服搅动着水,把自己的面影搅得模糊不清,又顾不得擦干湿淋淋的手,把自己的衣领往上拉了拉。心想,他是不是在偷看我的脖子哪。

“燕燕,”看着她的神态,天明笑了,“你愿意当老师吗?”

当老师?燕燕心一颤。她有那洋的本事么?那一双双小眼睛都盯住自己,唉呀,那多难为情啊!再说,自己肚子里的墨水……你姓余的不是存心笑话我么,存心让我出丑么?哼,我才不凭那墨水吃饭哩。我是个女人,你咋不问我会不会做针线活?会不会做饭?会不会伺候男人?

“不愿意!”她冷丁丁地回了一句。

“哦——”天明似乎重重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多可惜。”他盯住她的侧脸,认**地、专注地端详了一会儿。他的目光中交织着复杂的、难言的神色,爱怜、惋惜、甚或是不解。

燕燕回头瞥见了天明那无言的眼睛,突然觉得恍然若失。她**想站起来扑到他怀里,尽情地哭,尽情地笑,让他像电影上那样亲她、摸她,她也就会自然地闭上眼睛,让那天和地,让那山沟、溪流都旋转……她愿意在那一刻把一切都献给他,自己**裸的,一切都不要了。她在心中呼唤着:天明,你来呀!

天明怎么会明白她这个外表冷若冰霜的少女**匿着的那一片情,那一团火,那一簇云,他又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那叹息声蕴**着失望和无可奈何的情绪。他仿佛自言自语地说:“我就要招聘老师了,要考试呢。”他又犹豫了一下:“喜喜都报了名。”他站了起来,“你,还是再想想吧。要同意的话,你每天晚上来学校,我给你补课。”

唉哟,我的妈呀!天天晚上?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别看你平时正儿八经的,到时候干柴见火不着才怪呢。你要是有那个瞎念头,才不是个好人呢。燕燕刚才那股激情,那火一般的柔情顿时消失了。她白了余天明一眼,把手中的衣服往溪流中一扔,“哗啦——”溅起一阵水花,溅了自己一身,也溅到了他的裤腿上。

天明走了。就在他转过身去时,燕燕捞起溪流中的衣服,狠狠地在石头上搓起来。一边搓,一边望着他那被夕阳染红的背影……他难道就这样走了?他跟我说啥来?那样的话,他为什么一句都没说?她盼望他能转过身来,再看一眼她,那她一定要喊住他,大声告诉他:我愿意当老师!那样,她就要扑到他怀里,向她诉说自己心头的秘密……可是,天明却连头都不回,急匆匆地拐过了弯……燕燕突然鼻子一酸,一串泪水落在了溪流中。

“槐树儿开花哟不呀不结果,

山楂儿满身都是那个刺。

叫一声妹妹呀,

你是山顶上的一片云……”

越哼越唱,眼泪越多。燕燕干脆扔下衣服不洗了。她想着,低叹着。刹那间,她神思恍惚,泪眼模糊。人家城里姑娘,走路像刮风,说话像鸟叫,仿佛从来没有忧愁似的,连唱的歌儿都是爱呀恋呀的,拉着男人的手到处跑,大街上敢搂,都敢亲,谁像咱这样,心里头有了人还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躲躲****,看都不敢看一眼……

燕燕突然停住了脚步。月光下,一个人影绕过小学校旁那座小石板,进了学校,推开了余老师的门,那影儿像树叶儿那样一闪,便闪了进去。那门又轻轻地,但却紧紧地关闭了。余老师窗头的灯,似乎亮了许多。

燕燕心一跳,突然觉得那个人影是那样熟悉。是谁呢?喜喜?有像。但她连忙否认,不可能,不可能。余老师能看上那妖精货吗?喜喜也不是告诉过自己。余老师看上的是我,而不是她吗?

那是春天。燕燕跟父亲去放蜂。在大黑沟那面坡上,喜喜一个人在采花。阳光下,一大团火红金黄鲜花在喜喜手里摇曳,而她却哼着忧伤的歌儿。奇怪,喜喜从来没有哼过那样的调子呀,一天到晚老是“我们的生活,我们的生活**呀**蜜甜……”燕燕忽然同情起她来,她来到喜喜身边。

“喜喜姐,咋一个人哟。”

“哼,人都死光了!一个人清闲、自在!”喜喜把手中的鲜花狠狠扔在地上,用脚踩了。

“谁惹姐姐了,跟妹妹说一声嘛。燕燕看着喜喜脚下那破碎的鲜花,忽然动了柔情。以前,她是最讨厌喜喜把她称作妹妹的。

“好妹妹”喜喜忽然把燕燕楼在怀里,“你**有福,余老师看**了!”

燕燕脸陡然发烧了,连呼吸都急促起来。难道这是**的?她浑身上下**动着,猛地在喜喜脸上亲了一下。

“余老师……”喜喜哽咽着,“他是个好男人,我配不上他。”她哭了,泪水淌满了燕燕的脸颊。“燕燕,你爱他吗?”

“不,不……”燕燕一听到那个“爱”字,心禁不住哆嗦了一下,挣脱了喜喜。这种事没有媒婆作证,没有爹妈做主,怎么能行哟?村里人会说燕燕也是个“疯女子”。不,俺要让他请个媒人呢,那样明媒正娶才正儿八经哩。

“燕燕,你——”喜喜惊愕地盯住她。“你不爱余老师?你**是瞎了眼!好,你不要后悔,你不愿意我就要抢他了!”她狠狠地咬了咬下嘴唇,眼里似射出凶狠的光。

“你抢,你抢去!”燕燕心一痛,飞快地向父亲放蜂的坡奔去。

从那以后,燕燕再也不去小学校旁的溪流边洗头了,她害怕看见那亮着灯的窗户,害怕黑夜、害怕月光。一听见小溪流的水声,她的内心深处就有两个燕燕在吵架,一个说:燕燕,去找他吧。另一个则说:不,我要等媒人来。她寝食不安,度**如年。远远地望见余老师的身影,便像逃避瘟神似的躲了起来……夏天的一个傍晚,她正在做饭,听见余老师在门前问:“燕燕在家吗?”

“在哪。您进来坐。”是爹的声音。

天哪,他寻到家里来了!燕燕一阵慌乱,忙奔出了后门**了起来……

夏天在燕燕的等待和彷徨中过去了,秋天不知不觉地来了。昨天晚上,爹和娘把她叫了去。娘拿出一叠钱.说:“燕燕,你二十岁了,该嫁人了。后沟里那个跑运输拉矿石的大顺,叫媒人送来了礼钱一万块。”娘望着她,“你看……”

“不要!不要!”燕燕疯了般劈手夺过钱,甩在屋子当中,哇地一声哭了。

爹沉吟了半晌,“燕儿,爹知道你心中有了人……可是.果子熟了自己就会掉下来,你不要把自己烂在坑里呀……”

燕燕惊疑了。她望着爹;爹的目光是慈祥的,温柔的。饱**一种长辈人对儿女的信任和怜爱。“爹——”燕燕像一只出笼的鸟儿冲出了家门。她知道了,爹支持她,娘呢,也会支持她!她的一切担忧、一切犹豫全都是多余的!啊!啊!燕燕欢跳着奔到屋后的小溪流边,泪水陡地奔涌出来。

小学校已近在眼前了。

燕燕停住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月光下一片芳香。简直叫她陶醉了。苹果、柿子、核桃……似乎都在一瞬间把浓郁的汁液喷吐出来。她觉得再没有**这月夜还要美的东西了,她要和天明携手在这月夜下漫步,给他留下神圣的一吻;她要为他唱一百支美丽的山歌,让爱拥抱他的身心;她要向这迷人的月夜宣布:我爱天明l我爱余老师!让月夜做媒,让山谷做媒,让小溪流做媒……

“吱呀——”

随着一声门响,燕燕抬起头。余老师出来了,然后是一个姑娘。明亮的灯光照着她的面影,是喜喜,**的是喜喜!她惊呆了。喜喜挽起余老师的手臂,偎依着他走出校门。

天旋地转!地转山摇!一片洁白的世界霎时在燕燕眼前变得混沌黑暗,一股冰凉的寒气向她袭来。晚了,一切都晚了!她三年的梦幻,片刻间便化为乌有。燕燕**在一棵树后,寂寞倾注了她的身心。弥漫的山雾,渐渐地浸透了她的心。她闭着眼**在树干上,眼前立刻就飘逝了一片孤零零的树叶……

清凉的山风,伴着喜喜的歌声飘来:

“山雀儿哪个叫呀叫喳喳,

蝴蝶儿那个飞呀飞满山。

要捕雀儿呀自己那个上坡哟,

要捉蝶儿呀自己那个跨沟哟……”

燕燕情不自禁地哭了。她明白了,她和他之间,只不过一道浅浅的壕沟,而她却当作了万丈深渊,没有勇气去跨越它、战胜它,坐在那浅浅的沟前编织着美丽的梦幻。这怪谁呢?怪天明?怪喜喜?都不怪,都是她的错,她的罪过。

喜喜的歌声还在夜空飘荡。燕燕突然觉得,她的歌声并不那么妖气,那么刺耳了。“要捕雀儿呀自己那个上坡哟,要捉蝶儿呀自己那个跨沟哟。”在喜喜缠绵不绝的歌声中,燕燕突然明白了,爱情要自己找,幸福要自己寻,喜喜能得到的,我燕燕也能得到!明天,哦,明天,她就要向天明表白:我爱你,余老师!我爱你爱了三年,看你窗前的灯光看了三年,你是属于我的!同时,她也要告诉喜喜,天明是我的,你要不松手,咱俩就抢,看谁能抢过谁!从明天晚上开始,她要抢在喜喜之前走进余老师的门,让他给自己辅导文化,补充墨水,她也要当老师。燕燕不傻,燕燕一定能成为一个好老师!

燕燕松了一口气,她睁大眼睛,整个山坡又闪亮了,幽静而浓重的山岭耸立在她面前,似乎给了她力量的支柱。

“我想的,就一定要得到!”燕燕在心里发誓。

面对着皎洁的山谷,燕燕**想放开喉咙,唱一支悦耳动听的山歌……

  赵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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