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一会,大伙儿又扯起如何杀鬼子救人的话题。扯起这个话题,气氛瞬间严肃起来。
谷成说今后要把能够利用的地形地物都编上名字,便于大家集中、转移什么的。几人都说是个好主意,便从他们藏身的山洞命名起。谷成说以后还需要有更多的藏身之处,为方便记忆,这个山洞就起名一号藏洞。苏淇不解地问为什么不叫一号山洞,叫藏洞?谷成说藏洞是专门躲人的,如果以后有多余吃的用的或者其它什么,专门储存的洞叫储洞,这样便于记忆,不容易弄差。
苏淇好奇地问:“你们记忆东西,是不是也这样区分?”
谷成说:“是啊。记忆就像储物柜,一格一格的,哪些东西放在哪一格必须有秩序有逻辑,提取的时候伸手就拿,搞不混。”
“难怪你们记性这么好。是不是训练记忆有方法的?”苏淇又问。
张景泰回答:“当然得有方法啊。不过可能每个人的方法不一样。”
“那你以后教教我。不然万一我落单找不着地方了。”
“别,”张景泰黑暗中笑着摆摆手,“这方面谷队长是高手。还是跟谷队长学。”
“那以后我就跟你学啊。”苏淇看向谷成。
“行啊。交换,我教你记忆,你教我看、听、闻。”谷成笑哈哈地说。
“才不干!人家才跟你学一样,你要学三样!”苏淇撇嘴道。
大家出声地笑起来。陈川林道:“谷队长还有空间能力和逻辑推演能力,加起来不就三比三了嘛?苏小姐一点都不吃亏。”
说笑一阵,话题回到正题上。谷成的主意得到大家一致赞同。张景泰还提议,几个人既然要杀鬼子报仇,就必须像军队一样,是一个严密的组织,统一步调,统一行动,这样才更有效率,那就需要有一个优秀的、大家都服气的领导。他说无论从才学还是气质上说,谷成都是不二人选。
张景泰话一出口,立即得到了大家一致附和。
陈川林说谷成是他们中唯一的大学生,学识多在一定意义说虽然不代表见识广,但至少懂得多。而从性格上讲,沉稳练达,同时又是南方记忆王,记忆力超强,不易出现纰漏。是队长的不二人选。
谷成推辞了半天,实在推不过,才应承下来。一答应下来,谷成便发布了第一个号令:他、陈川林、宋学勤负责到洞外去弄些石头、树棍回来,尽量把洞口堵严实;临睡前,又发布了第二个号令:还是他们三人,轮流守夜,提防鬼子的搜索队和野兽。
谷成的决定可谓英明正确:这一夜,可把三个人折腾坏了。倒没鬼子的搜索,野兽总上门**扰。如果洞口没被堵住,这几人恐怕熬不到天亮,早成了野兽的大餐。
第一班是陈川林,几人睡下不久,他就听见洞外有“簌簌”杂草的响声,接着有什么东西扒石头的声音。幸亏之前他们用树棍别着石头,将洞口堵得较牢靠,但他还是担心万一有地方被野兽扒开,在里面不断划火柴,才吓得野兽不敢太靠近。谷成醒后,本想叫醒苏淇,看看是什么野兽在外面,但看苏淇睡得正香,也怕苏淇吓住,没忍心叫。也不好叫别人,大家都很疲惫,年轻轻的,没人有过这样紧张辛苦的经历,都睡得雷都打不醒。悄悄跟陈川林说,这样不是办法,火柴有限,划完怎么办。两人商量一下,干脆把堵洞剩下的树枝一根根点燃,坚持到天亮。
就这样,轮到谁值班,就一根根点树枝。捡回来的树枝基本是从树上砍下来的,湿,不好点燃,他们就想办法,把带的食物找出油厚点的,蹭到树枝上,点燃后准备第二根树枝在燃烧的树枝旁边烤,等那根树枝快烧完,点燃第二根树枝。就这样,坚持到天蒙蒙亮。
值最后一班的是宋学勤。他从不同地方的石缝向洞外观察,又凝神听了会动静,证实洞外早已没有野兽,才疲惫地伸伸酸痛的胳膊,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到他先前睡觉的位置靠坐下来。
“咦,不对呀?”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湿树枝的烟气很大,山洞又不是很宽敞,为什么烧了一夜树枝,并不呛人呢?”他四处看看,虽然外面已蒙蒙亮,洞内还是漆黑一团,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种可能,洞是,洞是……”一阵困意袭来,他意识开始朦胧,脑袋一耷拉,睡着了。
第一个醒来的是张景泰。伤口虽然经过陈川林的治疗情况好得多,但还是隐隐发痛。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是给伤口抹药。药包昨天放在了头边左侧,左侧不远睡着苏淇。拿药的时候,草响动的声音弄醒了苏淇。出于专业习惯,苏淇一醒,先闭眼静听周围动静。没多大一会儿,她惊恐地说:
“不好,鬼子离洞不到两百米!”
张景泰药也顾不得涂了,立刻爬起来挨个把人摇醒:“快起来快去了。有鬼子!”
众人醒来无一例外先发一阵呆,而后一个个看向谷成。谷成刚才正做梦在上海的家吃红烧肉呢,猛一被摇醒,也是懵里懵懂的。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意识马上回到梦中逃避的现实中来:
“大家赶快收拾东西,跑出去。”边说着边背起包冲向洞口。准备移开昨夜堵洞时留下的活口,让大家往外钻。宋学勤也醒来一会了,他睡觉的位置在谷成对面,见谷成要去洞口挪石头,突然想起早上睡前自己的疑惑,一把拉住谷成:
“走前面很容易让鬼子发现!”
“那,我们在洞里被堵住不是更危险?”
“这个洞很可能是贯穿的,里面一定有出口。”
张景泰插话说:“听小宋的。我进来时观察过,洞外遮挡物不多,能看出五十以外,这会儿鬼子差不多在百米内了,咱们这几个人一个个出去,难免不被看见一个。”
谷成毕竟逻辑推演能力很强,知道他们的担心一点都不多余。二话没说,一把把还楞着的苏淇拽起来:“你带路,往里走!”说着,自己继续跑到洞口,把预留进出活口上的石头一一推出洞外。好在洞外是平地,地上是松软的沙土和野草,石头滚出去的声音并不大。
宋学勤看着谷成的背影伸出拇指默默地晃了几下。
“等等。”这期间陈川林从包里摸出一卷绳子,叫住苏淇,将绳子的一头塞给苏淇,“捆在腰上。”然后逐圈捋开,“大家抓住绳子。洞里弄不好有叉洞,抓好绳子不会走丢。”
大家并没有多余的东西,挎上随身的包,挨个摸索着抓紧绳子,跟着苏淇往洞里走。陈川林等在最后。他把多余的绳子在腰间缠了几十圈,剩下一点握在手上。苏淇黑暗中是能看见东西,但远不如白天清晰。她走到洞底,发现前面是石壁,正当绝望之际,突然看见右侧拐角处,另有个极小的扁缝,走上前一试:“阿弥托福!”她高兴地在心中感谢佛保佑:缝隙虽小,一个人躺下,正好可以移过去。
接下来宋学勤过的时候有点悲催:宋学勤个头虽矮,脑袋却大,卡在石缝中楞是过不去。人在这时候也是不管不顾了,最后他一咬牙,额头蹭掉了块皮才勉强过去。抡到张景泰的时候,胸伤让他使不上劲,两头的人一头拽一头推,在伤口撕裂似的疼痛中也过去了。
看着大家都已过来,苏淇继续往前走,边走边提醒大家:“左边有石头,小心……低头,头顶有石头……”
隔她近的还好,离她远的,只好凭感觉伸腿伸胳膊四下里摸索着避让。昨天进来时以为不大的洞,他们竟走了几十米还不见底。谷成这时候松了口气:
“小宋英明,幸运的话真有出口。”
紧张中大家也没留心,怕是走了几百米,前面出现一丝光亮。众人加快步伐,越接近光亮洞里的情景看得越清楚。走到后来,大家顾不得疲劳,一路小跑起来。
终于走到了洞口。陈川林喊住苏淇:“停!先听听这边有没有鬼子。”
正要出洞的苏淇伸伸舌头。她想自己的确经验太少,万一洞外面有鬼子,一伸头大伙可就完了。苏淇蹲下身子,一路走来呼吸急促,她平息了好一会儿,才把气息调整好,闭眼听了十几秒,听出外面远近除了鸟叫和微风扫树叶杂草声外,再无其它声音,转过脸说:“没人!只有鸟鸣。”
陈川林还不放心:“鸟在远处叫还是近处叫?”
“远近都有,叫得很平和。”
一行人这才放心。接踵涌出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