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五分钟,贺庆生已经把这杆“三八大盖”基本研究清楚。只见他拉枪栓,退子弹,上刺刀,手放在扳机上,三点对一线地瞄准……申月华在一旁着急地喊:“别放响!”
贺庆生放下枪,“呵呵”笑道:“看把哥紧张的。连这都不懂,就不是我贺瞎整了。”
“瞎整,不定就整出事来。”申月华知道自己是多余的担心,开玩笑地说。他俩是地道的老乡,贺庆生是黑龙江鸡西镇上人,而他住鸡东乡下,四年前入协会时认识。那时贺庆生只有不到十四岁,单纯幼稚,像个调皮的小孩。申月华虽刚二十有二,但生活的历练使他早熟,加上长期习武,沉稳精明。一见面,他就喜欢这个聪明调皮的大小孩,像对小弟弟一样照顾他。
“整出事儿?呵呵,”贺庆生喜欢笑,一笑露出两颗长长的虎牙,“那是咱小时候的事儿,这几年不说多厉害,从没出过事儿!”
贺庆生自小喜欢摆弄东西。凡到手的玩具什么的,玩不到两分钟就会被他拆得七零八落,然后想办法往起装。一开始,十有**拼装不起来,拼装不起来就哭,闹着还要买。贺庆生父亲其实跟他这个“瞎整”儿子一样,严格说儿子继承了他的天性。他也是个自小喜欢摆弄各种东西的人,打自立后干的唯一职业就是“匠人”。为什么说“匠人”,而不是“铁匠”、“木匠”、“锁匠”什么的具体的“匠”?就是因为凡民间制作、修理等一系列生活中需要的、利用“手艺”完成的活路,他基本都行。或许用“手艺人”来称呼他更贴切。这样一个父亲,当然鼓励孩子“瞎整”,而且是喜滋滋地鼓励。所以只要条件允许,什么玩具都给儿子买,而且从简单到复杂,有意识地加强难度。一开始,父亲启发、引导儿子拼装,到后来,只要到手的东西,儿子都能独立完成,再后来,父亲摆弄不下地的东西,儿子反过来帮父亲弄。父亲知道儿子强于他,很开心。街坊邻居见他成天鼓捣东鼓捣西,给他起个绰号“贺瞎整”,他也不生气,乐呵呵地说我瞎整能整出名堂,你们不瞎整能整出名堂么?
一次,碰巧有个异能协会的人上门修钟,扯起异能人的话题,父亲很兴奋地说他儿子不简单,不光现成有的东西他基本都会做,比如来人的这座钟,只要有零件,他就能做出来,现成没有的,他也能做。父亲举例告诉来人:儿子刚做了一个自己会走的木头人。木头人不仅会走,如果遇到坎儿摔倒,还能在地下爬。说完问客人儿子算不算异能人?
说得来人十分惊奇,一定要见见他儿子。此时,贺庆生正坐在自己小屋里发呆。父亲带客人进来,问他又在琢磨啥?贺庆生指指面前的木头人说,他经常摔翻,背朝地,他得把它翻过来才能爬,他在想怎么能让它自己翻身。
客人走后不几天又来了。他告诉贺庆生他是异能协会的人,回去后把他见到的事讲给分会主席听,主席让他动员贺庆生参加协会。一开始贺庆生直摇头,说他还没见过手工做东西比他厉害的人,他不想参加没用的活动白瞎时间。客人告诉他异能协会是怎么回事,协会里有各类奇特的人才,然后历数谁谁看一张陌生人小时候的照片,就能在上百个成年人里把他找出来;谁谁先看贴上号的一堆包子,再背开他把号全部扯掉并且拿走一个包子,他能说出拿走的是几号包子;谁谁能闻到五百米外酸菜的味道,换一种酸菜他能说出和刚才的酸菜有哪点不同……
一番介绍让贺庆生来了兴趣:“那有没有会摆弄东西的人?”
“有啊,不过我们华东没有,河南有一个,听说他最近做了一个能自己在天上飞的小飞机。想让它往哪儿飞就往哪儿飞,想让它回来它自己就飞回来。”
贺庆生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我加入会就能见着他?”
“最近不行。人家在河南,太远。不过半年后协会有竞赛活动,到时你报名参加,比赛时一定能见到他。”
话说到此不用再动员,不让贺庆生加入协会都不行了,入会后恨不得天天叨叨比赛怎么还不开始。
贺庆生此时又把枪翻过来转过去看了好几遍,才把目光放在申月华身上。把申月华看的直纳闷:“你盯**嘛?”
“还拿别的东西没有?”
“没呀。你以为我搜小鬼子口袋把糖藏起来啦?”
贺庆生“唉”了一声:“我说哥啊,你这么聪明的人,不知道光拿枪不拿子弹没用啊!你看看,这里面就装五粒子弹,打完咋整?”
枪是打子弹的,这点常识申月华有,他摸摸脑袋:“你看,一紧张忘了。”
“不是吧?我看哥压根就没有拿子弹这根玄儿。”贺庆生口无遮拦,一句话说到点儿上。申月华跑过去拿枪时确实没想到这事。
申月华憨厚地笑笑:“臭小子,小心我捶你!”说完又道:“不打紧,再干个小鬼子把子弹都搜出来。”
一直没有加入他们说话的张翠丽“嘘”了一声,朝两人指指右前方。申月华知道她发现情况,抬手做了个下压的姿势,自己先卧倒在草丛里。见他们也都卧下,小声问:“多远?”
“三百多米吧。”张翠丽说话间头还在向左一点点转动,很大一会儿,道:“鬼子沿着坡往山上去。人不多,不出五个人。”
“几个小鬼子是追人的。应该没追着。咱走这一路听见枪响没?”申月华问。
“没。”
贺庆生说:“没听见枪响不一定没追着啊。万一逮活的呢?”
“也是,”申月华点头,“小妹,再闻闻,有没有咱的人。”
张翠丽聚精会神闻,半响,对两人说:“不行,风向西北吹,这会儿什么都闻不着。动静倒是听到点,快到坡顶了,离咱们有五、六百米。”
申月华说:“走,咱跟他们上山,看看啥情况。小妹,你紧着点盯。”
几人站起身向前小跑。草深树密,鬼子没有张翠丽这样的人,在安全距离内,不担心被发现。爬到坡上,他们首先发现了刘恒的尸体。刘恒仰面朝天躺在草窝里,身旁的草叶上粘了不少血,尺把远的地方有更多的血,像是被人翻转过他的身子。刘恒左臂上的月牙不见了,连着底下的衣服被割了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