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完馒头山的大概情况,一行人继续北上。
申月华本想让大家再围绕馒头山转到正北,从北面观察下馒头山的情况,被大多数人否决了,说窥一斑而知全豹,还是抓紧时间去找鬼子把守路口的窝点。说到找鬼子窝点,大家想起昨天在黄梅口惊心的战斗,大部分人还心有余悸,所以接下来的路上说话很少,几乎都在默默地走路。行了约莫半个小时,张翠丽突然停下:“都别动!”大家立刻听话地站下,有的人干脆坐下歇口气。苏淇也朝前走几步,聚精会神地侧起耳朵。不一会儿,两个姑娘对视一眼,神情十分紧张。见此情景,队员们迅速围拢过来。
“鬼子,鬼子,很多鬼子。”张翠丽说话结结巴巴地说,同时伸手朝馒头山和北面他们要赶去的山之间,也就是差不多正西方向指去。现在他们已远离馒头山接近北边的山了。苏淇镇定些:“一千多米吧。鬼子正往咱们这儿来,跑的。”
大伙儿紧张万分地看向申月华和谷成。申月华问谷成:“跑!哪个方向?”
谷成定定神,略微思考一会儿:“回头,一号藏洞!”
不再讨论,大家对谷成的推断很信服,同时也没时间去质疑。申月华让谷成带路,自己一手一个牵张翠丽和苏淇的手跟在后面奔跑。从苏淇上的老樟树到队员们往回跑的位置,走去半个小时,跑回来只用了不到十分钟,这里是馒头山正东的方位。正跑着,苏淇大惊失色地喊:“不好,馒头山有鬼子来,五百米!”
谷成脚步未停:“继续跑!一号藏洞!”
申月华见两个姑娘跑得气喘吁吁,几乎要往地下坐,也不招呼,一边一个,夹起来往前飞奔,赶到贺庆生身后时大喊:“瞎整,拽我衣服!”贺庆生一把扯住正超过自己的申月华衣服后襟,有申月华带力,跑起来既省力又快。
谷成和陈川林紧跟在后面,宋学勤和张景泰落的有些远,尤其是张景泰,伤口是长起来了,不剧烈运动不觉得,这一阵大幅度奔跑,伤处又开始疼痛,而且影响到体力,他感到随时会栽倒,跑的时候几乎摇摇晃晃。窜地鼠好像跑的并不起劲儿,落在最后。他跑跑停停,眼睛东张西望,还不时叫嚷别人加油。
鬼子的速度很快,五百米的距离,没用几分钟,和落在后面的窜地鼠缩短成三百米。接近两百米的时候,已经能从树木缝隙处看到奔跑的人影了,枪声也随之响起,子弹虽大部分被树木挡住,有几颗还是从窜地鼠和张景泰附近划过。这时,窜地鼠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突然停下,抬枪向鬼子奔来的方向开了一枪,望望朝南跑的队友,然后边拉枪栓边改变方向,朝东奔去,跑了几步,又回过头向鬼子开枪。再跑几步,又开一枪,随后扔下枪,四肢着地,向东猛窜。不远的张景泰见此情景,也掉头朝鬼子开了一枪,跟随窜地鼠奔东而去。宋学勤听见后面两个队友打枪,急于逃命,并没回头,甩着大脑袋紧追前面的谷成和陈川林。
跑在最前面的申月华夹两个拖一个,绕回虎头山南坡的时候,已经累的喘不过气来。他只好放慢脚步,把苏淇和张翠丽放下,坐在坡上大口大口喘息。贺庆生虽然拽着申月华的衣服跑省了不少力,也已经满脸卡白,一屁股紧挨申月华坐下。两个姑娘倒是歇过劲来,支着耳朵听听,说鬼子没追过来。
不一会儿,谷成和陈川林赶到,听说后面没了鬼子动静,干脆四脚着地趴在草窝里喘气。不到两分钟,宋学勤撵上来。喘匀气的申月华问窜地鼠和张景泰呢?宋学勤摆摆手只顾喘气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说:“他们、他们往东去、去了。”
申月华张大嘴:“往东?没跟着来?”
“没。两个兄弟救我们!”宋学勤说着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声音有些哽咽。
大家明白了。
按理,窜地鼠的速度是他们中最快的,一直落在后面,可能早有此想法。张景泰有伤跑不快,也许自己知道反正跑不了,干脆引开鬼子,给大家留条活路。
“他们朝鬼子开枪,然后跑往东面。”
“两位小姐,听听东面有什么动静?”沈月华急的站起来往东方看,恨不得自己能一眼望穿山林。他们已经跑到虎头山南坡,窜地鼠和张景泰开枪的位置在虎头山北坡一千多米的东北方向,即使有苏淇的眼力,虎头山档着,也无法看过去。
苏淇摇摇头:“过远,除非枪声,别的不可能知道。”
“那会儿申哥跑的时候有抢声,一直往东北去,后来好大功夫早消失了。”张翠丽说,“不过,没枪声说明……”她哽咽着没说下去。
沈月华向东北方抱抱拳:“两位兄弟仗义!我沈月华一定杀光鬼子,替你们报仇!”然后红着眼睛转过身来,“走吧。咱得留口气,不把狗日的鬼子杀光咱必须活着。”
接下来的路程他们不再跑,只是快步走。苏淇打头,张翠丽走在最后,边走边高度留意附近的风吹草动。路上,谷成难过地说:“我有责任,让大家陷于危险,还害了景泰和小老鼠。”
陈川林道安慰道:“这事不怪谷队长。我看鬼子并不是布置好等我们,而是从馒头山发现的。谷队长不是说馒头山上有望远镜吗?既然苏淇能看见山上的鬼子,我们这么多人,虽然穿有伪装衣,但一直在运动中,不免有被发现的机会。”
谷成痛苦地拍拍大腿:“疏忽,大疏忽啊!看来我们要学的东西太多。在这种环境中,最小的失误都生死攸关!”
沈月华也安慰谷成:“谷队长不要怨自己。你的计划没错,绕馒头山的时候能被鬼子发现我们大家谁都没想到。要说,谁都有责任。不过我就奇了怪了,鬼子即使发现,当时我们离山有两千米,他们如果从山洞出来,第一时间两个姑娘就能知道,怎么会千把米的时候才发现呢?”
“一老早就埋伏在那儿啦?”贺庆生疑惑地说,“不对呀,他们没那么神吧?我们走的线路没有一定之规,小鬼子事先不可能知道。”
宋学勤还没完全从惊惧中缓过来,神情有些僵硬。他听贺庆生一席话,脑子里出现了一丝灵感:“鬼子既然不是从山洞里出来,也不是事先埋伏,最有可能是从地下出来。”
沈月华问:“地下?怎么说?”
宋学勤道:“山体既然能掏空住人,地下为什么不能掏地洞?你想啊,如果有人打馒头山,山上开枪,再用些鬼子钻洞,从别人后面冒出来,前后夹击,来打馒头山的人是不是防不胜防?”
“这么说,刚才小鬼子看见我们,因为太远,枪够不着,从地洞钻出来偷袭?”沈月华问。
谷成接过话说:“大头这一说开窍了。今天的事只有这个解释。山头上的鬼子发现我们,通知山里的,山里派鬼子分两路从地洞出来,所以我们发现时,已经很近。同时也说明鬼子挖的洞起码离他的山一千米,另外不止一个。搞不好四面都有。”
“对呢,今天北面和东面同时出发,所以北面的出来一千米,当我们往回跑,东面的出来只有五百米了。”沈月华道,“还有,刚才想了一下,张景泰跑掉的可能性不大,不是胸伤他不会跑那么慢。但小老鼠一定能跑掉!他那功夫我知道,在场的跑起来谁都跑不过。”
谷成说;“先回一号藏洞吧,也许俩人都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