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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很烦躁。米兰从办公室的这一边走到那一边。米兰的脸红红的，似给火烫着一样。米兰的烦躁来源于一个饭局。单位开季度会议，通常会议后，单位会组织集体吃饭，可米兰就烦恼这样的饭局。别看米兰三十多岁了，可米兰还很愤青的。什么明星事件贪官事发或泡沫工程，只要一公布，米兰就会抓狂地叫起来，这个世界怎么了？简直不像话。
不像话的事情很多。她一直竭力地向米兰解释，存在的便是合理的，我们没能力改变世界，惟有适应世界。米兰全都听不进耳朵。
米兰一直强调，不就开个季度会议而已，犯得着去海鲜坊摆上几桌吗？混沌一片，不像话。
她正查看一些与曲艺有关的信息，唯有停下来淡然一笑答，亲爱的，吃顿饭而已。
吃饭事小，这是风气问题。米兰不服气，拉了她往外跑，走，咱们不凑这热闹。
饭局吃不成了，她随米兰的车子到了一个外看很清幽的食肆，但当她们走进食肆的时候，熙熙攘攘的嘈杂声便夹着热浪滚了过来，酒肉的气息在喧闹中翻腾着。
才坐下，米兰就和邻桌的几个男人争执起来，原因是隔座的几个赤了膊的正在划拳赌酒的男人兴奋时不停地吹口哨尖，米兰起初是翻白眼的，后来受不了就骂，一群没教养的。
男人们不干了，借了酒意都围了上来，问都谁没教养？
双方的争执越演越烈，服务员和保安都过来劝解。
我们是图这里清净才来吃饭的。米兰咆哮起来，真不像话。
她忙拉了米兰往外走，好不容易将脸色青白的米兰拖出食肆，米兰还气，说，太不像话了，外表看多清净的一处地方，内里却闹得燥人。
她淡淡一笑，说，别激动了，带你去处地方。
车子很快就驶回城市，并向城市最繁荣热闹的南京街驶去，米兰奇怪地问，去那干吗呢？
到了便知。她神秘一笑。
南京街旁有一条铺了青石的洁净的小巷，她将车子停在巷口，她摇下车窗示意米兰看外面。米兰探头出去，看见巷口坐了一个面容安详的老妇人，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缝着绣花鞋。
她问，你猜她是谁？
米兰摇头。她一笑，她就是曾经红遍一时的粤剧名伶叶清玲了。
叶清玲？米兰惊得尖叫起来，小时候就从父辈的嘴里听说过叶清玲这名字了，几十年前她创的清腔风靡一时，家喻户晓得连说话也笨拙的父亲也晓得用清腔哼上两首粤曲。可眼前的老妇人皱巴巴的，根本就无法让人在她身上寻得当年的光芒和响亮。
她也是我的养母。她平静地说。
什么？米兰惊得嘴巴合拢不起来。
是的，她一生不嫁，所以收养了我。尽管她的一生都被锣鼓喧天的热闹缠绊着，但她却清净了一辈子。她说。
清净了一辈子？米兰不懂。
她点头说，是的，我养母常和我说，这世界最清净的角落，在自己的心里，无论你身处的境地有多烦嚣燥人的，心清了，处处都是水秀山明。
说完她悄然开走了车子，但米兰还是忍不住回头。
不远处南京街的喧闹如潮涌来，隐约间还能闻到丝竹之声，可老妇人似乎什么也没听见，那份专注就似这世界上只剩下一双绣花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