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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我照常回《**理》上班，同事都在，没去哪儿，没遇见怪人，没发生怪事。”
“那打扰你了，如果你想起任何线索，请先联系警方。”
“当然，我肯定会。马警官，不知道那具焦**调查可有进展？不怕你笑话，自从那天我一直睡不好，噩梦缠身，才多嘴一问。”
“没想到孙记者胆子挺小，喝杯珍珠粉冲水镇镇静惊就没事了。那件案子还在调查中，目前不方便透露，有确切消息我们会向外公布的。”
“抱歉，我的职业病犯了，遇到事情总想调查清楚，难得亲眼看到案发现场，想多挖点内幕消息，好写篇新闻报道。马警官你知道的，现在无论做哪一行都竞争很大，对记者来说新闻就是命根子。”
“明白明白，哪行都不好做。我也是职责所在，有可以透露的信息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互惠互利。你忙，我还要给**人打电话。”
“那我就不耽误您工作了，再会，期待您的好消息。”
孙涵笑眯眯的挂了电话，嘴角瞬间扯平，心里的大石压得他难以呼吸，窗外黑漆漆，冷空气扯着树枝摇晃哗啦哗啦，寒风化针根根刺进他骨子里，飞扬的树叶被抛上天空又被丢下上，来回被玩弄，它们一样，他也一样。
翌**，他刚从《**相》杂志社到家不久，上次给他打过电话的马警官又来电话了。
马警官身材不高成年男人相**甚至偏矮，可浑身精瘦的肌肉让人不敢忽视他的武力与存在，一双精明的眼睛像夜明珠，不过都**不上马警官给他的消息，焦**已经查明身份，叫赖信义，刚出狱两个月，不排除劫杀，17**下午遇害。
赖信义，出狱两月，17**下午被害。
世间还能有多少个赖信义，怪不得他找不到赖信义，他去找赖信义之前已经人遇害，甚至他都可以算见过他的**体，最后一面。
那堆火，莫名烧得人高的火，当时赖信义就**火下面，被炙烤被煎熬。明明他还没来得及见赖信义一面，明明昨天才从隔壁婆婆嘴里窥探他的前半生，没想到只过了一夜，前半生便是一生，这么一想他**不住难受，想呼气却有东西塞着口鼻。
像不小心吞进一颗颗圆****的花椒粒，又麻又辣，不上不下，梗在喉咙，无法忽视，无可奈何，他从冰箱掏出一罐冰啤酒，他向来不爱喝酒，不爱醉酒后的迷糊，确实酒精有时候像有魔法，打开盖子打开逃避的按钮，控制人的脑子逃掉痛苦，怪不得有酒鬼。
赖信义17**下午遇害，吴天堂18**晚上死亡，四舍五入赖信义也算遵守了他的承诺，死在吴天堂前面，挺可笑的人，挺好笑的信念，很好的大人已经没有机会，十八年后可要好好读书，好好长大，好好过完一辈子，父母亲人爱人都体会一遍。
来，干杯。
他手一斜，淡**的啤酒争相抢后的扑向地板，激出一地的白泡沫，像泡泡美丽，像泡泡脆弱，像赖信义的一生。
冰冷的啤酒灌进他的喉咙，带走他的温度，啤酒罐子在地板上堆成陨落的星星，一点点，越来越多，越来越亮。
他不能相信吴天堂是**自一人行动，吴天堂绝对是有同伙的，六人里除了王玉宝与他，同伙隐**在谁人的面具之下，走了一回错路，回到原点。
还有四人，是他遗漏了什么关键线索，实话说，这些人的身份他并不清楚，只因是透过自己让他们得知吴天堂的行踪，他下意识将他们归类到信任的范畴当中，他一开始便是不公正，有了预设的立场，便看不清**相。
他目前只知道，冯建国是计程车司机。周荣呢？袁艳银呢？朱国平呢？他一无所知，为了父亲，他必须查下去。
联系方式是他们主动找上他的，这当中会不会有人就是神秘人，一直隐**在受害者群里，披着受害者的外皮，目的他还不得而知，神秘人透露给他吴天堂的行踪，是为了利用他们更好的报仇，浑水摸鱼，杀掉吴天堂，可他没有任何的证据去支持这个假设。
一阵冷风将他有些迷糊的大脑唤醒，皮肤上立起无数小小锥子，如站冰天雪地，美丽的冰山重重厚冰之下掩盖的阴谋，他有些毛骨悚然，未知的恐惧**世上任何事物较之更令人害怕。
当时袁艳银很奇怪，她不像要去见一个仇人，那一身旧款名牌连衣裙洗得很干净，款式有些老旧保守，不过看出主人悉心保养，甜腻的花果香气，妆容精致，配着廉价高跟鞋，脸上一直萦绕的期待紧张，分明……分明像去……
约会？这太不对劲了。
一个女人带现任男友去见**男人，精心打扮一脸期待，男友不是瞎了就是脑子不清醒，这绿帽子从头罩到脚了，**的太奇怪，当时朱国平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袁艳银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儿见过，他狠狠拍了拍自己的不管用的脑袋，像拍西瓜一点不留力，就是想不起来。
他猛的从椅子一站起，不知起得太猛，或是摄入太多的酒精，只觉天旋地转，脑昏头涨，整个世界都在不停旋转，他站不稳都在动，像一只不断被风浪抽打揭翻的小船，任凭摆布，他挣开椅子的扶手，踉踉跄跄撞进屋内，扑到办公桌上翻找那叠资料，纸张像蝴蝶在半空中飞舞，最后瞬间他在名单最后似乎看到袁艳银三字，死机过去。
闹钟不知疲惫的叫唤，孙涵伸手摸到手机熄掉恼人清梦的闹钟，手摸到一张绒毛被子原先在床上的，看来昨晚他不是醉得很沉，记得给裹张被子，他头胀胀昏昏，隐隐作痛，肯定昨天喝多了。
洗了个澡，洗去浑身胶黏，人也清醒许多，他断片最后一个画面，记忆停留在袁艳银三字，资料好端端被放在办公桌，他翻开资料最后**有袁艳银的名字，夹在密密麻麻的员工名单里面，职业是秘书，他昨天没有做梦。
记者的上班时间相对于**较宽松自由，他给杂志社打个电话报备，大概晚点回。他打开手机发现他根本周荣与袁艳银的电话，只能旧方法在聊天软件给他们留言，请他们看到便留下联系方式，他会打过去。
大概岁数大的人不需要太长的睡眠，作息**较规律，在他留下信息半个小时后，周荣先回复了他，袁艳银这种年轻女孩睡得晚起得更晚，不到中午都不起来。他按照周荣的号码，拨了过去。
“早上好啊，周叔。”他用了个**较亲近的称呼，降低对方的警惕心，这对他问资料更有利。
“早上好，你是叫孙涵的小伙子吗？”周荣沉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似乎心情不错。
“是的，周叔好耳力。我就是按照你给我留的号码打来的。不瞒你说，我是一个记者，我对那天那个命案很感兴趣，准备写个报道，有些问题希望周叔能给我解解惑。”
周荣没有问哪一个命案，只有一个命案将他们连在一起，他停顿了好一会，如果不是电话那头细微的有呼吸声传过来，孙涵以为他早就挂了电话，他长叹一口气，“你问吧，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多谢周叔配合。”孙涵咬了咬下唇，似乎问题让他有些难以启齿，“周叔为什么会在受害者群里？是曾经在天堂养老院买过床位吗？”
“不是。加入受害者群的账号不是我的，是我儿子的。我儿子以前在天堂养老院工作过好长一段时间，不过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一般的普通员工，他以前加的，我只是偶尔上去看看，回复一些重要的信息。”
“你儿子在你身边吗？我可以问他几个问题吗？”
“他在三年前去世了。”
“啊……抱歉，周叔，我勾起你的伤心事了，那他……”
“意外，他在家里洗完澡，用吹风机吹头发漏电，人就没了。”
“周叔，你为什么要去见吴天堂？”
周荣又一次沉默，这一次沉默得有些久，久到孙涵都听清楚电话那一头的鸟鸣声，“我想见一见他。我儿子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养老院当销售，虽然辛苦钱也不多，他说是他人生最开心的**子，认识很多新朋友，很多新客户，人也开朗很多，笑容多了很多。所以，我想见见他，见见曾经儿子口中赞不绝口的人，儿子曾说带我去见的，没有机会了，我想完成他的心愿。”
“周叔，我明白了，我的问题已经都问得七七八八，我就不阻碍你了，你忙啊，再会。”
“再会，有问题可以来找我。”
挂下电话后，孙涵叹了口气，他没想到周荣儿子曾经在天堂养老院工作过，在三年前意外身亡，他这一问无疑是挖人家伤口，听着周荣的语气，似乎对儿子的死亡还不能释怀，或许他去见吴天堂是为了完成儿子的心愿，自己的心愿，只是吴天堂莫名其妙死在面前，恐怕不是什么好回忆。
周荣的目的他清楚了，如此周荣也不会是神秘人，那神秘人会是袁艳银吗？
孙涵一直没有收到袁艳银的回复，只好先将手上的报道都赶出来，中午吃了醒酒的**肉咖喱饭外卖，软软糯糯的土豆，煎得焦褐的**肉块，只有粘稠的咖喱汁拌饭才能好好安慰他醉酒后的胃。姗姗来迟的等来了袁艳银的信息，果然中午才起，他没敢拖沓，等会人家要是还来个午睡，他又不知道要等多久。
“你好，请问是袁艳银袁**吗？”
“是我，你就是孙涵？”袁艳银声音软绵绵的带这股初醒未褪干净的睡意，显然是刚醒不久。
孙涵用了同一套说辞，袁艳银似乎信了，“一定要在电话里？有些话不好在家里说。”
“不一定在电话里谈，地点都可以，时间上我想尽快，今天你有重要的事情吗？”
“本来今天是很重要的**子，不过我想通了就一点都不重要了，以后我不想欺骗自己的心。今天我休息，下午五点在叙旧咖啡馆等可以吗？”电话的那头似乎还有别人的说话声，像是在催促她吃饭。
孙涵立刻答应了，叙旧咖啡馆离他家大概两百米，四点四十分慢慢走过去刚刚好，“好，就在那里吧。”
他挂了电话继续处理手上的工作，他再次抬头已经快四点五十了，暗叫一声不好，捞起外套往外走，原想不开车如今都不行。出门时顺便跟水果摊的老板娘打个招呼，想买个水果都不够时间了，开车过去才四点五十五，勉强不算迟到，只是这车位又让他浪费十分钟，气喘吁吁走进叙旧咖啡馆已经五点十分。
他焦急的抬头寻找袁艳银的身影，找了一圈没找到，该不会是走了吧，这才晚了十分钟，他掏出手机一看没有未接的电话与信息。他以为是她路上堵车，下班高峰期堵车也正常，找了一个相对隐秘的座位，点了一杯冰美式，一边想着等会要询问的问题，一边等待。
叙旧咖啡馆墙上树轮挂钟的时针已经踩上了数字7，袁艳银还是没有出现，孙涵焦急的拨打她的号码，传过来的只是一声声机械的女声，手机已关机。
他不认为袁艳银是故意放他鸽子，让他白等，在电话里他分明感觉到她有很多话想要说，可能是遇上了麻烦暂时脱不开身，幸亏早上那通电话，他问了袁艳银的住处，可是现在大晚上的他不好上门叨扰，明天白天找个时间过去看看，不然他心里总是不安。
一觉醒来已经10月21**，去天堂养老院的**子已经过去三天，他却历历在目，夜夜噩梦，他难得一早回了《**相》杂志社，他不算最早，通宵加班的还没走呢。
“老金，这么努力通宵呢老总看到了吗？”孙涵拍拍好朋友老金的肩膀，那封神秘邮件的信息还是老金替他去查的。
“去你的，来得这么早也不给我带份早餐。”
“吃什么呢，这新闻稿子还不够你吃。”
“你一说新闻我就来气，”老金脸上的黑眼圈黑得反光，“你们一个个混蛋三更半夜不接电话，就我迷迷糊糊接了老总电话半夜被叫回来工作，你们都不是人。”
“老总有给我打电话吗？没有啊，”孙涵掏出手机一看，“看来老总是先给你打电话，这运气牛爆了。昨晚什么事情了？”
“还不是上次你去见到的咸鱼的****了，搞到我三更半夜加班，**有什么好写的，不就是身份敏感了一点，五年了谁还记得，抱歉我不是说你父亲。”
“谁？”孙涵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说袁艳银昨晚**了？”
“不就是她，养老院**案头子吴天堂的**之一，吴天堂这个色男人不知道有多少**小四，就她在养老院当个小秘书当年还出点名，不然谁在乎。”
“昨晚什么时候？”
“下午四点左右，她那个同居男朋友下班回来发现的，报警时人都凉透了，吃了**割脉，还有遗书肯定是**。对了，你查到那个给你发邮件的神秘人身份了没有？这几天我那个账号都没有上线。”
“现在就是查到袁艳银身上，人就没了，我跟她昨天约5点在咖啡厅等。”
“天，这么巧，这新闻该你来写。你说会不会是有人要灭口，怕她说出不该说的话。”
“谁要这么做？神秘人吗？”
“我不知道，我帮你盯好了，只要他一上线我就能找出他的位置。不说了，我还没写完呢，等会老总回来又死命催。”老金低下头继续工作了，中长发挠成爆炸头。
孙涵越想越不对，明明五点约了人，突然四点心血来潮就**，这说不过去，他趁中午吃饭时间去了一趟袁艳银的家里，他想找朱国平问问当时的情形。他刚到袁艳银门口正巧碰上一个跟袁艳银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在她家门口放下一束白菊，小姑娘眼睛红红的像是兔子的眼睛。
“请问，你是袁艳银的朋友吗？”
“我是她的好姐妹陈屏，你是？”女孩子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孙涵，抱紧手上的包包，脚尖不知觉朝着楼梯的方向，似乎他一有什么异常举动就用包砸他，趁机逃跑。
孙涵说出自己的身份以及昨天与袁艳银的原定会面，陈屏才答应跟他去不远的叙旧咖啡馆坐一坐。
不过隔了不到一天，他又坐在了昨天的位置上，对面的人永远都不会赴约，他照旧点了一杯冰美式，陈屏点了杯热拿铁。
“你知道袁艳银跟朱国平的事情吗？”
“我知道，我跟艳银是多年的朋友。她20岁去餐厅当服务员，朱国平是厨师学徒，他们慢慢走到一起，一切都很好。直到艳银遇到了那个混蛋，后来混蛋全家跑路，艳银过得一点也不好，朱国平主动找上门要跟她复合，他们又和好了还准备结婚。”
“她又没有跟你说过吴天堂的事情？”
对面的女孩子恨得咬牙切齿，不顾温度握住玻璃杯的手指用力得泛白，“我死也忘不了那个混蛋。艳银就是看太多的小说，被里面完美的男主角给迷惑住了，她说第一次看到那个混蛋的时候，觉得自己遇见了**爱，就是他了心里有个声音跟她说，就跟小说里女主遇到男主角一个感觉，一见钟情，命中注定。”
“一见钟情？命中注定？这似乎有点……”孙涵仔细斟酌自己的用词。
“荒谬是吗？混蛋第一次去艳银餐厅吃饭，就看上了艳银，暗地里给了艳银名片，艳银**傻立刻辞了工作还分了手，干干净净去养老院应聘，为了**近混蛋。混蛋带她去吃她没吃过的精美食物，带她去买各种昂贵的奢饰品，带她去见识她没见过的世界，他是故意的让艳银越踩越深。”
“她与朱国平分手了？”
“对，见到混蛋第一面之后。混蛋把她升职为秘书光明正大带在身边，陪他吃喝玩乐应酬客户，根本不需要履行秘书的职责，好了一段时间，艳银发现混蛋在外面不止她一个女人，混蛋就是一条**的公狗，来者不拒。”
“吴天堂不是结婚了吗？”
“是结了，混蛋对任何女人都是同款说辞，跟老婆早分居没感情，为了孩子不离婚，一见你就与众不同，一定为你跟老婆离婚，只是还要等一等。我说了无数遍这个混蛋就是个没有廉耻的狗公，她就是深深陷进去别人说什么都不听，中了**爱的**的女人。”
“她去见吴天堂了你知道吗？”
“知道。我让她不要去，现在挺好的她又准备结婚了，她死活都要去，她想问个明白，当年吴天堂有没有爱过她。她发誓只要她知道结果就乖乖结婚，好好过**子。她还说服了朱国平陪她一起去，天啊，这到底是什么惊天傻女人。”
“看来朱国平对她挺好的。”
“好到不**实，像小说里面痴情付出的男二。他们本来计划昨天领证，谁知道她……她……我都叫她不要去见混蛋了，哪次见了混蛋是有好事的，肯定混蛋说了什么让她突然想不开的，她之前都是好好的，天不长眼，这么好的女孩子被一个混蛋害了一辈子。”陈屏说着说着眼泪渐渐莹满了眼眶。
孙涵是越来越怀疑袁艳银的死了，她昨天跟他通电话的状态根本不像是一个几个小时之后就会**的人，还有那封遗书，提早准备说不过去，还是这几个小时里袁艳银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突然要**。
他一开始说辞是要写一篇报道，看到他**的要继续调查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