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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初抹的清晨，明月旦照晴空，一弯一圆遥相呼应，构成一幅和谐美曼的画卷。感受着**月光辉同时洒在脸庞的温暖，张问新快速利落地从床上翻下身来。
在将有关于昨**案件的一些调查资料诸如现场拍摄照片，验**报告复印件什么的塞入文件袋再用胶水密封后，他才安心地从桌上土司面包袋中抽了一片之前啃食一半的土司，再裹上蓝莓酱塞入嘴中。距离和木易约定的时间已经不足二十分钟了，于是他匆匆套上羽绒服便出门了。
自己究竟为什么而当**呢？关于这个问题，不光是亲人、同学，甚至是现在共同工作的同事们都不止一次地询问自己。其言下之意就是张问新这种看起来就很扭捏的人实在不适合**这个职业。不过**要回答的话，只能用说来话长来概括。毕竟一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甘愿放弃高薪的企业白领而选择去从一个连编制都没有的协警做起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好在由于自己出色的表现和积极向上的工作态度，当然，也包括不错的学历，没几年就转正了，还调来了市**局。这是唯一能够安慰亲人的事情罢。当然，在亲人看来，转成正式**后似乎也就没什么不妥的了。寻了个铁饭碗的去处，虽然依旧买不起房但家境殷实的自己在父母的帮助下成功住进了关内的单身公寓。凭借自己目前的条件，找个相貌工作均不错的女孩子应该是不成问题的。看似光明的宽阔前途，在张问新想来，就算是像这样平平凡凡的生活，自己也是非常享受的。至于学生时代想要赶超**尔盖茨、扎克伯格的梦想早已深埋心中成为不可触及的美好回忆了。
愈是这样想，张问新就愈能感受到从死者家属身上传来的阵阵哀痛。人与人的差距也许还是大了点。
已经能够瞧见不远处的酒店了。木易澄明就住在那里。十几年前莫名其妙地被中大扫地出门后，那个人考上了被誉为“亚洲哈佛”的一桥大学。就在他学成归来后，竟然又莫名其妙地从事起了酒店服务行业。周围的朋友在惊讶他哪里来开酒店的资金的同时更多的则是为他感到可惜，并不是瞧不起酒店服务这个行业，只是实在觉得凭他的学识能做的更好。不过他却总是毫不在意地朗声笑着，“这可是我的梦想。”之类的话。什么梦想啊，不过年轻时的自我意**罢了。说到底，如此贬低梦想的自己现如今做了**，如果扒开记忆的更深处，**所谓年轻还要年轻的时候好像自己也有那么点做**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呢？现在自己已经不大能记起来了。
“谢啦。”打开车门的是木易澄明，尽管他依旧面挂微笑，可眼袋上若隐若现地黑眼圈还是出卖了他。察觉到好友昨晚并没有睡好，张问新猜想该不是因为要去**而太过兴奋了？但那看起来又不符合木易的性格。
“小事。”张问新拿起摊在副驾驶座上的文件袋，“这个给你，里面有你想要的。”
“好的，我会看的。你能弄来也是不容易。”
“这种事情无所谓了，只要能破案就好。”
“我会尽力的。”说完，木易搀扶着欧阳上了车。
“可以走了吗？”
“嗯，时间刚好。”
“张警官，澄明他总是给您添麻烦，这次百忙之中还劳烦您来接我们，**是非常感谢。”木易澄明的女朋友礼貌地问候着，车厢内飘着高档香水的味道，闻起来是很恬淡的那种。
“哪里，嫂子您客气。”透过倒车镜，可以看到木易的女朋友微笑着以表谢意。
“张问新，你怎么想起来当**了？你的专业和这个不同吧？”
又来了，木易也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询问起来。
“现在这种就业形势，哪有专业对不对口的说法？你在一桥念得是历史对不？最后不也跑去青岛开酒店了嘛，我们俩半斤八两罢了。”
“别试图逃避问题啊，我就是特想搞明白你是抱着什么心态去做自己不感兴趣的工作的呢？”
······
“人家张警官不方便回答你还一个劲地问，别这样。”欧阳漪兰在一旁打圆场。
要说木易澄明这人，从张问新刚认识他的大学时代起，就成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什么跷课之类的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有一次代表中大话剧社去还公然拒演在武汉大学举行的校级演出，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跑没影了，丢尽了中山大学的脸面。那些个刻板的老师、领导对他可谓是“恨之入骨”。所以木易在中大也仅是度过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就被学校撵走，大家猜测这恐怕就是跟那次拒演有关。而眼下张问新所认识的人中唯一能从言语上震慑住木易的似乎也只有欧阳漪兰了。张问新还记得木易曾打趣道，“漪兰让我往东我是决计不敢往西的。”因此，面对在这个问题上穷追不舍的木易，张问新还**得好好感谢一下欧阳漪兰，否则以木易的性格，肯定会没完没了地问个不停的。
欧阳漪兰说话果然管用，木易立马不吱声了，别过头去望着窗外，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
“到了，就是那儿，蛇口邮轮**。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回来的时候做高铁方便一些。”张问新挂往P档将车停住后，用手指了指八点钟方向的渡口。
“谢了，就是想尝试一下邮轮，看看风景，应该会**高铁有趣些。”说着，木易打开车门，让欧阳先行下车，然后掉过头来望向张问新，“我没有要打探你隐私的意思，只是想以朋友的身份关心你一下。”
“别矫情了，快点吧，嫂子还等着你呢！”
“最后再谢你一次。”
“你老兄要是能在**的美食海洋中还稍微动那么点心思把案子给我破了，我就请你吃全深圳最有名的山东煎饼，那可是对地道的山东夫妻开的店。”
“深圳的山东煎饼？蛮有意思的。不过——你对这个案子很执着啊。”
“不知怎的，就是很同情赵倩、朱晟他们**俩。也许我是有些多愁**感了？”
“你和那个人很像呢——”木易用极其微小的声音嘀咕道。看他的神情应该是在回忆什么。不过这种状态亦是转瞬即逝，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里的笑容，“我也会尽力的，你待会开车小心点。”
“你们也一路顺风。”
送走木易澄明一家后，张问新接通了来自安国邦的电话。
“喂，是小张吗？你现在在哪儿了？”
“呃，算是刚起床吧，是案情有什么进展吗？”张问新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木易的关系，更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案子中有木易的存在，否则于木易于自己都没什么好处。
“组里有重大发现，可能已经锁定嫌疑人了。”
“锁定嫌疑人了？已经判定为他杀了吗？”
“这个倒没有，组里头反而是赞同**的人占绝大多数。不过就算**是**，也不能放过那个捅刀子的人，法律一样会制裁的。”
“那倒是——”张问新犹豫了片刻，“对了，关于背后捅刀子这一点，前辈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有什么问题？”电话那边传来吞云吐雾的声音，不用说都知道一定是烟鬼前辈又克制不住自己了。
“您想啊，昨天我们去第一案发现场的时候，明显发现周围有争斗的痕迹诸如水果刀的划痕什么的，可见凶手和朱正允肯定曾经经历过一番激烈的搏斗。但是我怎么着都无法想象出刀为什么会从背后插入，这有点违背常理，简直是匪夷所思。”
“这件事回头开会的时候你再提出来，现在你先赶紧过来吧，组里已经忙成热锅蚂蚁了。”
“奥，好的，我尽快。”
令人惊讶的是当张问新到达单位后，竟然得知目下的最大嫌疑人居然是昨天中午在朱正允家小区见到的那位步伐矫健的阿婆。
根据组里头同事的调查发现，阿婆名叫林瑛，和老伴尹缘、儿子尹博一家总计五口人生活在一起。这里要提一下，说五口人其实并不准确，因为林瑛老人的外孙女也就是尹博先生的女儿尹钰是中山大学护理专业的学生，平**里是住校的，只在周末才会偶尔回来一趟。现在虽然是过年，但是她最近一直在南山医院实习，所以说平**里林瑛老人是一家四口也是不为过的。据邻里们所透露，朱正允和林瑛老人一家曾发生过金钱方面的纠纷，而且数额不菲。因此警方推测，林瑛老人目前是具有最大嫌疑的怀疑对象。
电脑上播放着来自地铁**部门提供的录像，录像上面记录着林瑛老人慌张的面容和无处安放的双手。她提着一个随处可见的纸袋，从十点半那趟的地铁列车下站后便朝地铁站出口走去，随后便消失在摄像头的死角处。
“摄像头只能捕捉这么多信息，虽然十点多和朱正允死亡的凌晨一点时间对不上，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阿婆除夕夜去过案发现场，也就是科学馆站口。也可能她就一直在那儿待到凌晨一点也未曾可知。这是目前已知的和朱正允有直接联系且有过节的唯一嫌疑人。”负责播放录像的同事阐述着自己的观点，哪怕那在张问新看来漏洞百出，可目前林瑛老人的出现就像出现在手足无措的**面前的唯一可以握住的跟案件气味相关的救命稻**。
“假设这个林瑛老人是凶手的话，那么目前至少困扰我们的两个谜团可以得到解决了。”前辈推测说。
“哪两个？”张问新打心眼里不希望林瑛老人就是犯人，不过干**这行就不能夹杂任何私人感情，是以张问新刻意隐**了自己的焦虑，面无表情地问道。
“其一就是你所汇报的昨天看到林瑛常年卧病在床却在朱正允死后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精神焕发的怪现象。”不知从何时起，安国邦直呼起这个年长自己一轮的林瑛老人的名字来。
“您是想说她之前的病一直是装的？随后在袭击朱正允时因为担心自己步伐健敏的状态被地铁站的摄像头拍到引来怀疑，索性就不再装下去，让人误以为自己的病已经完全好转，就算是被摄像头拍下身形矫健也不会招来怀疑？”张问新并不相信，连珠炮式地反问，这些荒唐的猜测他自然不敢也不想相信。
“虽然听起来总感觉怪怪的，但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的事，还是有这个可能性的。不过关于这点，具体还要等**同事拿来医院关于林瑛病情的证明。”安国邦将口中的烟雾尽数倾吐出来，全部袭向了张问新，呛地他连连咳嗽。
“至于第二点嘛，就是你刚刚电话里提到的。既然林瑛和朱正允是认识的，二人之间还曾有一定的金钱纠纷，所以林瑛很有可能借此邀约朱正允出来。知道是一个病殃殃的老太婆的邀约，朱正允自然放松了警惕，这时候林瑛趁其不备，从背后偷袭，一举得手。而那些墙壁上的划痕则很有可能是为了伪造成经过激烈的搏斗而刻意划上去的，这样一来也可以清除她身为一名腿脚不便的老人从而无法进行搏斗的嫌疑。”
“林瑛老人有不在场证明吗？”
“很遗憾，都调查清楚了，林瑛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那天地铁站内的摄像头有拍到她的身影。所以我们才把她作为嫌疑人的，毕竟谁也不想相信这么一个杖国之年的阿婆会是**凶手。”
办公室白得发亮的椅子看起来不带任何感情，张问新去过木易在青岛开的酒店，那里的艳阳暖色调看起来要温暖得多。
“不管怎样——我想再亲自调查一次。”
“你是说上门调查？难度恐怕很大，这样的话不是明摆着否定**小组的调查结论吗？再说了，搜查证也是很难搞到的，于情于理这样的想法你都不应该去付诸。”一旁的**同事提醒道。
张问新没有理会那名同事，异常坚定地望着前辈，他纯黑的眼眸里放射出慑人的气魄，这与他平**里扭捏的内敛形象截然不同，“那我就以一名中国合法公民的身份去拜访一下阿婆！不论怎样，我自己一定要亲自搞清楚。并非是出于对同事的不信任，只是单纯想要弄明**相的执着，如果就此罢手我会懊悔一生的。”
即将燃尽的烟头被安国邦举手掐掉，他长叹一口气，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拿你没办法，听你这么一说，感觉我也好像充满了干劲，仿佛回到刚工作的时候——”他将外套披上，摆弄了一下褶皱过分的衣领，“**怀念当初刚工作的时候。”
“这么说，前辈你——”
“我就和你再去调查一次，说到到底上面把你扔给我做搭档，我应该有这份觉悟。而且七、八十岁阿婆**什么的，怎么想也会觉得很荒谬。事不宜迟，老年人起得都很早，这时候应该正好上能见到林瑛。”
“非常感谢！”张问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脸上写满了感激。
朱正允、林瑛他们所住的小区位于深圳的罗湖地区，因为是很老的城区，所以大抵上居住的都是些中层及中层以下的人士。坐落在这样地段的小区，车子是很难开进去的。并不说张问新的车技不好，而是过小的楼距导致一条道仅能刚好容纳两辆中型轿车并排行驶，而且是仅能刚好。若像上回一样遇到一些停车技术差的车主，张问新的车子是决计开不过去的。因此为了保险起见，同时也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张问新、安国邦二人还是决定花十块钱将车停在小区旁划定白线的停车区域。不过说是停车区域，也不过是个别胆大包天、脸皮甚厚的家伙曾经钻空子买下地方自顾自地画了几道线的私人违法停车场。与占山为王，妄想收下买路钱的土匪无异，这些人根本就是占地为王，要想停此地，需得停车钱。但是碍于此次调查是不方便公开的私下调查，不便搞出太大的动静，因此尽管二人身为**却也只好对此等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气吞声地乖乖交了十块钱停车费。
“这帮人无法无天，居然敢收**的停车费！”安国邦义愤填膺。
“他们未必认得出我们的车牌，对待普通车子都是这般盛气凌人的架势。没办法现在深圳车多位子少，前辈您就消消气吧，不值得为这些二五仔发火。”
安国邦摆了摆手，“你说的这些我还**不清楚，自从我家那边修了地铁就基本没怎么开车上过街。就算是开车也是停在商场里，没想到现在路边的停车位都有人收费。”安国邦的语气颇显无奈，他似乎对于自己不知道这样的“新鲜事物”有些懊恼。
二人说着，拐过三角形的路口，迎面便出现了林瑛老人家所在的**号楼二单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