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亦风不屑地道:“你一直尊重的那些穷人,百年千年之后也不会有出头之日。当今这个社会,寒门出不了贵子。你大哥我这辈子做不成身家上亿的富豪,但我的儿子孙子可以顺着我建好的阶梯往上走,总有一天会站在最顶端。我们现在要做的除了努力往上爬,就是将我们的生活贵族化,保持应有的体面。”
“你可真体面。”王亦白倔脾气发作,顾不上能否和大哥翻脸,“咱们单说你那个姓鲍的朋友,整个一下三滥。熏得你满身腥臭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体面到姥姥家去了。”
王亦风交友广阔,一向不看重人品,什么臭鱼烂虾都结交,其中这个姓鲍的最恶劣,仗着父母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家里有几个钱,从十七八岁开始玩弄女性。三十多岁了还改不了恶习,到处物色漂亮姑娘,追到手玩弄两三个月,一脚踹开的时候毫不留情。
姓鲍的特别喜欢洋洋得意地四处炫耀,有一次跟着其他朋友来王亦风家喝酒,拽着王亦白炫耀他的战绩。说他看上的漂亮姑娘没有弄不到手的,本地的,外地的,年龄大的,年龄小的,无不拜倒在他的雄风之下。那些个傻妞个个傻的出奇,个个下贱不要脸,带出去吃顿饭就能哄到床上,由着他使劲儿折腾。
姓鲍的说到兴奋处,捏着嗓子怪声怪气地大叫,逗得狐朋狗友们哈哈大笑。
王亦白简直恶心透了,偷偷给姓鲍的起了个外号,叫做“臭鲍鱼”。这个人就是一种马,不要脸至极。
王亦风其实也讨厌姓鲍的,但是没办法。他做生意需要姓鲍的妈妈帮忙,不得不维持面子上的友情。
他道:“你跟我说说也就算了,别四处乱张扬。上次跟他酸鼻子酸脸的,害得我跟他不停地赔笑脸。”
王亦白气闷地道:“晓得了,你真烦。”
王亦风心里更憋闷,在他头上拍了一下,道:“都怪爸妈把你宠坏了。”
两兄弟因为姓鲍的闹矛盾,气儿还没消呢,臭鲍鱼厚着脸皮出现了,把王家当成自己家,住着不走了。
原因很简单,臭鲍鱼不久之前看上一个叫赵慧的空姐,和从前一样,玩弄了两个月,把人家一脚给踹了。
赵慧对他付出了真心,为此备受打击,一次次地去找臭鲍鱼,希望能复合。臭鲍鱼住到王家,就是为了躲她。
也不知赵慧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在一个乌云浓重的夜晚,拿着一包老鼠药找到王亦风家里,演了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大戏。
“我对你那么好,你不能对我这么无情啊。你说我哪里不行我改啊,你说啊你说啊。”
“我跟你不合适,没什么好说的。”
“当初追我的时候天天夸我漂亮温柔善解人意,现在怎么又说不合适了?”
“你掂量不清自己的贱骨头吗?空姐是吃青春饭的,算什么正经职业。”
“你还没有职业呢。”
“我一辈子不上班照样潇洒,我爸我妈就是我的资本。你跟我不就是图钱吗,我给你买过戒指项链,你不亏。”
赵慧恼羞成怒,大声说:“我怎么图你钱了?真把自己当富二代了。你送我的根本不是金戒指金项链,我照顾你脸面没揭穿。追我的人比你有钱的多了,我要是真图钱怎么会跟你。”
臭鲍鱼很不耐烦,伸手往外推她。
赵慧撞了他一下,说道:“你老妈当了个小破官靠拿人红包攒了点钱,你以为你家很了不起吗?一件羽绒服都是找她办事的人送的,要不要脸啊?我爸妈是很普通,我们一家三口的钱都是靠自己辛辛苦苦赚的,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们?”
臭鲍鱼笑了半天,大言不惭地道:“拼爹的时代谁爹娘厉害才是真本事,我命比你好,就是有资格瞧不起你。”
赵慧歇斯底里大喊大叫:“我死了也不放过你。”
臭鲍鱼一扯王亦白,道:“死了怕你啊,他有阴阳眼,专门驱鬼的。”
王亦白推开他,道:“你别胡扯啊,我不会驱鬼。”
王亦风神色讪讪的,是他有一次酒后乱说话,把弟弟有阴阳眼的事情抖搂给一群狐朋狗友。
赵慧拿出老鼠药,喊道:“我现在死给你们看,有本事让他对付我。”
王亦风见状赶紧过去劝她:“人生没有过不去的难关,因为感情的事伤害自己不值得,不想着自己,也得想想你爸妈啊。”
好言好语说了一箩筐,赵慧渐渐冷静下来,不哭了,也不闹了。
待她走后,臭鲍鱼骂骂咧咧地道:“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见过世面的吃安眠药,谁会吃老鼠药,农民才干这事儿。”
王亦白深觉刺耳,语气很冷:“你毕竟和她有过一段感情,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玩儿的女人多了,就她爱闹,赶紧**吧。”
臭鲍鱼很绝情地撂下一句。
王亦白心中很不满,趁臭鲍鱼睡熟了,把大哥拽到自己的卧房,小声说道:“你能不能把他赶出去?”
王亦风点燃一支烟,慢慢抽起来,道:“亦白,你能不能体谅大哥,能不能懂事一些?”
“我不懂事?”王亦白被气笑了,“你瞧瞧他那德行,住了几天把咱家弄得像狗窝,客厅里脏的不像话,都是我收拾的。他要是真有困难,我不会计较什么。他自己闯的祸,凭什么搅和的咱们不安生?我理解你有难处需要很多朋友,但你能不能有点底线,离下三滥远点啊?”
“也不能全怪他,”王亦风为臭鲍鱼辩解,“他是风流了一些,可那些女孩子就没有责任吗?不懂得自爱,吃亏了上当了怨得了谁?”
“他不是风流,他是下流。”王亦白掩饰不住自己要呕吐的样子,“这种人早晚会惹来**烦,我怕他沉了底,把你也拽下去。”
王亦风掐灭烟头,不耐烦地说道:“行了,你别乌鸦嘴诅咒我。就算出了事,我绝对不会连累你。”
事情的走向不是人力能控制的,没过几天,姓鲍的真惹了**烦,王亦白倒霉,第一个受到牵连。
也不知赵慧怎么回事,最终还是走了极端,一缕怨魂不散,直接闯入王家。
当时王亦风不在,王亦白独自在家,室内电灯忽然一闪一闪。
王亦白以为灯泡坏了,关掉电闸,重新换了一个崭新的灯泡。
再次打开,却是瘆人的绿色灯光。
室内温度急剧下降,门缝处传来刺耳的摩擦声,一团黑影硬生生地从门缝里挤进来,贴在地板砖上一动不动。
王亦白冷汗直流,问道:“谁?”
黑影缓缓站起来,凝聚成形。
是个女人,披头散发阴气森森,俏脸映着灯光,变成一片惨绿之色。
王亦白揉了半天眼睛确定是赵慧,感觉很不可思议,问道:“怎么会是你?你怎么这样了?”
赵慧缓缓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道:“王亦风呢?”
“我大哥不在。”
“你替他**。”赵慧忽然发狂,掐住王亦白的脖子。歇斯底里地大喊:“你们害了我,是你们害了我,都给我**。”
王亦白上不来气,全身被寒气浸透,关键时刻爆发出一股力气,一把将赵慧推开,骂道:“你个疯婆子,我招你惹你了?”
赵慧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蹲在角落里嚎啕大哭。
王亦白于心不忍,道:“你别哭,有什么委屈跟我说,你怎么变成这样的?”
赵慧脸上布满阴云,道:“我把药吃了。”
“你是不是傻。”王亦白为一条年轻生命的逝去而惋惜,“为了一个人渣,你把自己搭进去,太不值了。”
“我工作不顺,他又和我闺蜜勾搭上了,我觉得活着没意思。”
“没想过你父母吗?为了人渣和闺蜜抛下父母不管了?”
“其实我不想死。”赵慧的神情带着悔意,“我喝酒喝多了,稀里糊涂地吃了药。”
世上有千种万种药,唯独没有后悔药。很多人都是因为各种烦恼纷至沓来,一时钻了牛角尖伤害自己,生命戛然而止。
王亦白怜悯地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能帮我骂他一顿吗?再去骂**妈一顿。”赵慧满含期待。
王亦白一个脑袋涨成两个大,说道:“我凭什么骂他们啊?人家不把我当成**才怪。”
“求你帮帮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我咽不下这口气,不骂她们娘俩一顿不行。”
“你还是放下吧。”
赵慧怒冲冲道:“她们娘俩都不是好人,你有一双阴阳眼,这是上天给你的任务,帮助弱者去评理。”
“你别道德绑架啊。”王亦白冷冷地拒绝,“我没责任也没那个义务帮你骂人。”
赵慧咬牙切齿地道:“不帮忙我就缠着你大哥,活活把他折磨死。”
王亦白吁了口气,严肃地道:“我也看姓鲍的不顺眼,别说骂他一顿,打他一顿的心都有。可我不能这么做,我大哥做生意,他们家帮过忙,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恶给我大哥惹麻烦。事情到了这一步,难道你没有一点责任吗?早知道她们母子不是好人,你为什么不早脱身?分手了非要闹着复合,拿着老鼠药追到我家,我后悔当时没骂醒你,脑子抽筋了留恋一个人渣。”
“其实……其实……我不只是想给自己出口气。”赵慧低下头,“我希望能骂醒她们,以后别再祸害人,我不是第一个为他想不开的。”
“还有别人?”
“好几个呢,他亲口跟我说的。”
被甜言蜜语打动的女人,智商根本是负数。
王亦白说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骂她们一顿也骂不醒,根本没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用?”赵慧始终不死心。
王亦白无奈地道:“我试试吧,但要声明一点,我不会骂她们的。”
赵慧说道:“你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
王亦白没好气地道:“说。”
赵慧道:“他家门框上有一面镜子,你能不能在进门之前糊住那面镜子?”
王亦白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道:“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利用我进入鲍家。你死心吧,我不会给你报复的机会,也别逼我找师傅来治你。”
赵慧气冲冲地骂道:“天下乌鸦一般黑。”
“够了。”王亦白大声道,“这事本来和我没关系,我同情你,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
“怎么和你没关系?”赵慧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我先认识的是你大哥,是他把我介绍给姓鲍的,我闺蜜也是他介绍给姓鲍的。想知道我死后你大哥说了什么吗?一个免费暖床的死了没什么大不了,天底下的漂亮女人多着呢,这是你大哥的原话,一个字不差。你肯帮忙我不会找你大哥报复,你不肯帮忙,我这辈子不会放过王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