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翻译和少尉在同一个中队,相互熟得很,他用不着细细辨认,便指着少尉,向陶勇报告:“长官,他叫山野井保,少尉分队长,是大学生。”
在林翻译说话时,山野井保闭着眼,轻声地哼唧着。
陶勇问:“他哼哼什么?”
林翻译说:“他叫你们向他开枪。”
陶勇说:“你告诉他,**不杀俘虏,**会给他治伤。”
林翻译没有把陶勇的话翻成日语。
陶勇问:“怎么不翻?”
林翻译说:“他会说北京话。长官您说的他全能听懂。”
陶勇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日军少尉会说北京话。随即以命令的口吻说:“听着!我是**第三旅旅长陶勇,我命令你在我部服从治疗,不准拒绝治疗!”
山野井保被陶勇的这道命令震慑了一下,但他很快镇静下来继续哼唧着:“向我开枪。
“老郑,我们三旅终于抓到了两个半死不活的(小鬼子),我要你负责治好(他们的)伤,把(他们的)脑袋瓜子洗洗,只要(他们)认识日本发动侵略是罪恶,愿意和我们合作一起抗日,我愿意收留他们,把他们放在你们敌工科,归你领导,等抗战胜利了就送他们回国。”陶勇向**文交代**文对陶勇旅长的这一交代很感到振奋。他有信心把这两个日俘的伤治好,并且要争取他们成为反战的战士,于是说:“陶旅长,给日俘治伤随作战部队行动怕有困难。
陶勇想了想,说:“小鬼子对苏中的冬季扫荡还刚刚开始,我们部队天天准备打仗。你可以把两个小鬼子带到旅部的海船上去打埋伏,抓紧洗脑筋,等形势缓和些,你把他们带到前线来。”
“ 好。”**文当即要把两名日俘绑到独轮车上去。
“慢!”陶勇叫住**文。
“我派一个班护送你。怎么走法知道吗? 这里向东,经过苴镇,再向东去北坎。”
陶勇点点头,随即命令跟随他的警卫排排长派一个班护送郑科长去北坎。
从花市街到北坎,有三四十华里的路程。这一带敌伪军还没有构筑据点,只有几次扫荡时遭摧残过。**一师师部、苏中军区机关、四分区的后方机构经常活动在这一带,可以说这一带是苏中**的大后方。
这个押俘的小分队,一路上目标够大的。主要是那辆由两个农民一推一拉的木制独轮车,上面装载了两名负了伤的日俘,由于受到重压,车轴发出持续不停的叫声,就像一条狗被打断腿而发出的惨叫声。这声音可把过路的人们给吸引住了。过路的人都观看独轮车上绑着的两个日本伤员。有的惊讶地说:“唷,两个鬼子!”有的问带队的干部**文:“哪里抓来的?是掘港据点抓来的吧?”还有的说:“鬼子扫荡时那么凶,这回老实了。”
行至中午,来到了一条小镇。**文让推车的停下来,和一个班的战士一道弄点水喝,吃点大饼。**文端水给山野井保喝时,山野井保举手把水碗推翻,更拒吃大饼。**文又舀了一碗水,给松野觉喝,松野觉虽然口渴难忍,但在他的长官山野井保少尉面前,哪敢喝。**文用日语劝说他喝几口,他学少尉的样举手把水碗推翻。
下午两点钟过后,独轮车到了北坎。**文从港叉中找到了三旅后勤部门征用的五艘渔船。**文作为旅政治部的敌工科长,向旅供给处的一位科长说明了来意,并说明这是陶勇旅长叫来的。
供给处的这位科长把**文领到二号渔船上看了看。这艘船上装有药品和棉衣、棉被等物。
“两个俘虏住在这里,不能在舱里抽烟,实在要抽可上舱板。”那位科长交代**文。
“治伤有医生吗?”**文问。
“三号船上有七团和八团的二十多名伤员,那条船上有军医和护理人员。两名日俘治伤,我可叫军医、护士到二号船上来。”那位科长说完,对二号船老大交代:“彭老大,旅部郑科长带来两个日本伤员洽伤,麻烦你铺两个床位,给郑科长也铺一个床位。他们吃饭就在你船上,你烧饭时多烧几个人的饭菜。
彭老大是吕四渔民,脸又黑又红,嘴里散发出一股酒气。“鬼子都是男的吧?”
“当然是男的。”
“是男的就好办,主要是大小便问题。”
渔船上没有厕所,也没有马桶。渔民小便立在船舷边往海里小,大便到舵位边直接往海里拉,大海成了他们的露天厕所。如果是女人,在船上,大小便确实不方便。
吃住问题安排好后,**文上岸请两位农民用担架把两名日俘抬上二号船,给他们各人两条棉被加一个枕头。
“郑科长,我们可以回家了吗?”两个农民问。
当地的农民参加农民抗日协会(农抗会),会员有支援前线的义务,他们抬伤员送弹药,都不拿报酬。
“回家吧,谢谢你们。”**文打发两个农民走后,指示护送日俘来的一个班返回前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