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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拜访孙登

小说:傲世青白眼:阮籍 作者:李奎字数:5642更新时间:2021-01-14 08:34:20

29.拜访孙登

旷**持久的忧虑、愁闷郁结于心,加之**复一**的醉酒,阮籍现在已是疾病缠身。因为世上没有忘忧**,他只有借酒精之力强行自我遗忘。酒精在瓦解他的神经**的同时,也在瓦解他的身体机能,中伤他的脏腑。可以说,阮籍获得片刻的精神自由,是以**害**为代价换来的。他清醒地意识到,强行自我遗忘方式并不能获得**正的精神自由。残酷的现实,沉疴负身,使他的生命之线愈加纤细,这些精神之外的东西,越来越成为他抵达至人之境的拖累。只有精神和**同时自由,才可能实现精神的完全自由。他景仰昔**的许由、赤松子、王子乔,也羡慕今**的孙登、王烈,他们超凡脱尘,延年益寿,与自然齐同,现实的残酷和疾病的痛苦伤害不到他们,精神飘逸洒脱。阮籍也想追随他们,渴望走上求仙之路,尽快抵达仙人之境,使精神和**得到全面解放:

昔有神仙者,羡门及松乔。

噏习九阳间,升遐叽云霄。

人生乐长久,百年自言辽。

白**陨隅谷,一夕不再朝。

岂若遗世物,登明遂飘飖。

阮籍仿佛看到羡门子、赤松子、王子乔诸位神仙在苍穹升腾飘飞,以云霄为美味佳肴,天上享有一百年,在凡间却是非常久远的,他们欢快愉悦地享受着仙境里的长寿久世。相**之下,凡人的生命显得非常短暂,只在神仙的朝夕之间。他已经等不及了,意欲将尘世里的万物立马扔掉,什么位高权重,什么锱铢赀财,没有一样值得留恋,快些跑到昆仑仙境去吧,享用那逍遥自在,长寿久世的**子。

阮籍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求仙。可他的**却在现实之中,还要接受司马昭的管束。司马昭虽然没有给他派下多少事务,但管控却是少不了的,还有无数双别有用心的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思想可以天马行空,但言行举止仍然要谨小慎微。他可不像嵇康那样无官一身轻,想求仙就求仙,想授经讲学就授经讲学,想写石经就写石经,他还得按司马昭的规矩来行事。

机会总算来了。司马昭很想将孙登招之麾下。他知道孙登也是桀骜不驯的人,要说服他非常难,而且性近老庄,他的死**多为礼法之士,孙登非常反感,派他们去,定然要吃闭门羹。当朝最合适的人选,非阮籍莫属。司马昭将说服孙登任务交给了阮籍。阮籍欣然领命。

阮籍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地去苏门山求仙了。阮籍深知孙登断然不会接受司马昭的征辟,但他还是把这个任务认下了,当然不是怕扫了司马昭的面子,而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可以借此机会去苏门山拜访孙登。嵇康早就相信神仙的存在,早早在苏门山求仙了,他不只一次拜访过孙登,也曾向阮籍说及孙登深不可测,阮籍早有拜访孙登之意,可一直没能成行。嵇康每次去苏门山都要呆上一段时间,与孙登一起采药,一起挥弦长啸。可孙登很少说话,临别时,孙登开口说了一句话,君性烈而才隽,其能免乎?嵇康无需孙登说,也知道自己的优缺点,却是想听到孙登更加深刻的箴言,趁机长揖再拜,问道,嵇康跟吾师已有三年师生情谊,您不给学生赐教几句吗?孙登想了想,对嵇康说,你理解火吗?大火因为有光焰,才有存在的价值和作用。就像人天生具备某种才能,可只有发挥出来,才能显现他的价值和作用。光焰能够持续发出光和热,是因为不断添加柴禾。人的价值要得以发挥,则需识时知变,保全寿命。而现在,你虽有才学,却不识时知变,很难避免祸端啊。阮籍此次前去拜访孙登,不知能获取什么临别赠言。

孙登好一个难找。只知他就在苏门山中,却没有固定居处,随性而住,也不知他寄宿在哪一个洞**了。阮籍几乎就是漫无目的在苏门山寻觅。倏然,山风送来悠悠的琴声,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山洞前的山石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身上披挂着**木编织的外衣,正怡然自得地弹奏琴弦。阮籍从他的做派猜想此人定是孙登,赶忙趋步向前招呼了他一声,并报上自己的姓名。他轻描淡写地瞧了阮籍一眼,没有应声,仍旁若无人地拨弄琴弦。阮籍不想将司马昭征辟一事告之他,因为此言一出,必将使他百般的厌恶,司马昭那儿,阮籍可以编无数的理由去回复。阮籍怀揣许多疑惑想找孙登讨教,宇宙观的疑惑,历史观的疑惑,生命观的疑惑,等等等,他都想在孙登这个世外高人这儿求得满意的解答。近年又因疾病缠身,还想向孙登请教导气养神之法。阮籍提出一个个问题,孙登都不回答他,看也不看他一眼。他在山洞前坐了很久,孙登也不理睬他。阮籍觉得实在没趣,便起身向孙登告辞,孙登仍不理会他。阮籍**住性子站着等了一会,希望讨个临别赠言,可孙登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眼看等不到临别赠言,他悻悻然转身下了山。阮籍没有必要等孙登的那句话,孙登缄默不言就是临别赠言。阮籍不像嵇康那样性子刚烈,及时接受司马昭征辟就是为了保全性命,已做到了识时知变。他觉得没有什么要告诫阮籍的,还说些什么呢?他不回答阮籍的话,并不是担心阮籍是司马昭派来的探子。虽然阮籍是司马昭身边的人,但他一路辞官,从三品大员一直辞到没有品级的步兵厨营校尉,说明他不是投机钻营,告密做坏的**佞小人。

这样的结果阮籍来时已有心理准备,但空手而归,还是有些失望。下到半山腰,他为了排遣情绪,习惯性地拢着双手,**起嘴唇吹出悠长嘹亮的啸声。啸声升腾在空中,越过树梢,飘飞到孙登所在的山洞前。孙登知道阮籍因他没有解答疑惑有些失意,便以啸声作答。啸声如鸾凤齐鸣,清脆明亮,阮籍起初还以为是爱唱歌的鸟儿从头顶飞过,禁不住驻足细听,方知是孙登以啸声回应他。啸声不断从孙登寄宿的山洞传来,飞扬在绿意盎然的树林之上,在山峦峡谷间萦绕传响。擅长啸声的阮籍,听懂了孙登啸声的深刻含义,所有疑惑顿然冰释。

孙登面对阮籍时一言不发,无疑增添了许多的神秘感,让聪颖的阮籍揣摸不透,加之美妙啸声的营造,阮籍佩服得五体投地,已将他视为了至人。他超越了历史,谈论神农、黄帝的往事如在昨**,将唐尧、虞舜所干的事业视为手里的小玩物,礼法圭臬更是不置一谈。他超越了时空,以**为一步,以千岁为一朝,以为广袤的中原地区在天下所占据的地域,不如苍蝇蚊子在帷帐中拥有的地方大,所以他没有地域观念,没有固定的居所,将广阔的天地当作自己的家,尽情巡游于异方奇域。他超越了现实世界,应变顺和,尽管世运乖离时势衰败,他依然**立不群地生存着。他的生命与自然齐光,他的能力足以与自然造化一同推移,默探道德精要,心无旁鹜追求大道。他行迹神秘,来无影去无踪。这些都不是凡人所为,只能是神。如此说来,阮籍苏门山一行并非空手而归,他已经求到了仙。

很显然,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肯定要非难孙登。他们觉得孙登没有君子的高雅情致,缺乏君子的美好**行。因为君子服有常色,貎有常则,言有常度,行有常式,站立如磬石屈折,拱手行礼如虚抱大鼓,动静有节奏,走路要有音律,进退周旋要有规矩。常有敬畏心,像怀揣寒冰那样战战栗栗,束身修行,谨慎行事,时时诵读周公、孔子的遗训,吟颂唐尧、虞舜的道德,全心修治法度,全力成就礼制,手执珪璧礼器,足履规章法度,行为要想成为当前百姓的标准,言论想要成为后世的准则。小时候乡里有名,长大全国遐迩,立志位居三公,最起码也要做个九州牧,拥有金银财宝,披挂彩色绶带,享尊位,获赏封地,扬名后世,取得古贤一样的功德,忠心为君上效劳,勤政牧养百姓,退职后经营家业,养妻育子,远祸近福,振兴家族基业。孙登与他们所说的一点也沾不上边,披头散发,身披**木编织的外衣,无官无职,无家无业,自然要被他们讥笑。

阮籍站在孙登的立场,对伪君子们的看法来了一个连根拔起的颠覆。他所认识的天地是一个变化不定的天地,不是名教礼法认定的天在上,地在下的尊卑有序,等级森严的僵化、腐朽的圭臬。天地没有固定不变的法度,名教所奉行的礼法固然也是毫无根据的。孙登以变化的观点,生动有趣地批驳了名教的珪璧绳墨全是骗人的鬼话。曾经天摇地动,**失理,去哪儿找得到稳定的地方走路,又如何能动静有节奏,趋步有音律?万物活命都很难,哪儿顾得上去束身修行?李牧建立功勋就死了,伯宗忠贞直谏连儿子也被杀害了,他们都是因进取功名而死,为了获得爵赏家族遭到灭亡,怎么能说居尊位,获封赏能拥有金银财宝,忠心侍奉君上能保全妻儿呢?孙登嘲笑他们不过是**在裤缝里的虱子,以为不离开缝隙的边际,不爬出裤裆,就是遵守了绳墨准则,像享用封赏一样,吮吸人体的血液,自以为有吃不完的食物,然而炎丘火流,焦邑灭都,虱子也难逃厄运,全都烧死在裤子里了。他们的可悲之处,就是固守礼法,以为远祸近福,就有享不尽的美好生活。朝代更迭,曾经繁华喧嚣的都城已是废墟一片,那些封土几易其手,哪来家业永固,哪来的享不尽的美好生活。他们不过是在蓬艾杂**中戏耍的小鸟,哪儿懂得翱游于尘世之外的鸿雁。他们这些世俗之徒,是没有资格讥笑孙登的。

孙登还有更加厚重的理由痛斥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他十分景仰太极之初的混沌状态,万物并生,大者恬适于自身的性情,小者沉静于自身的形体;阴珍**正气,阳焕发纯精;不避害,不争利;放散不会失去,收聚不会盈满;死亡不为夭折之悲,存活不为长寿之喜;福无多得,祸无多灾;聪明的人不以智争胜,昏昧的人不因愚笨而落败;体弱不受逼迫而畏惧,强健不会因过度劳累而耗尽精力。因为无君主的肆虐万物得以安定,无臣僚的干扰而万事自然有序,万物保全自身修养自己的天性,都不违背各自的法纪,所以万物能够长久繁衍生长。但是这样安静恬适,吉祥顺和的秩序被所谓的正人君子们毁坏了。他们创五音扰乱自然之声,制作五色改变其本来的形貌,外易其貎,内隐**情,目的就是为了满足自己更多的私欲,想博取虚名不惜采用一切欺诈作伪的手段。有了君主暴虐随之而兴,有了臣僚贼害随之而生。他们制订的那些礼法不过是用来束缚万民,欺侮诳骗百姓,顶多是故弄玄虚显示自己的才智罢了。结果却是强者怒目而施暴,弱者因害怕被他奴役;一些人借廉洁之名行贪婪之欲,内心阴险却人前人后享有仁爱美誉;罪大恶极却不思悔改,遇幸事而自以为是。这些都是正人君子进取为官的鬼把戏,国家却因此废驰不能振兴。

孙登下这样的结论,是有理论依据的。他的依据主要是老庄的无为思想。无贵无富无恩泽,就没有怨尤没有争端没有仇恨。远古的先人们不受五音五色扰乱心神,所以能够抵达至境。孙登对现世上下之间的相互残害深恶痛绝,他们互称尊贤抬轿吹捧,因争上相互**试能力,因争权夺势相互辖制,因想位高人贵相互欺凌,最可恨的是君子们竟然还驱使天下民众趋之若鹜。他清楚地看到当权者为所欲为,却又害怕民众知晓,设重赏麻痹百姓,立严刑威慑民众,结果就是重赏会让财物匮乏,严刑用尽惩罚不能施行,于是就有了**、戮君、溃败之祸。这都是君子们的礼法惹的祸,难道这也是美好**行吗?仍然将礼法视为周始不变的正道,显然是行不通的啊。

孙登与所谓的君子们**是格格不入,但与隐士一样隐没山林,仿佛有几分相似,但他们的出发点不同,隐士因为逃遁现实**而隐没山林,孙登却是为了追求大道,不足以坐而论道。隐士们因为道废政衰,以安期、角李先生、鲍焦、莱维为典范,不屑以世俗为伍,抗志显高,隐没山林终其一生,像飞禽一样生活,像走兽一样死亡,埋形遗骨,不再企求生命的复返。孙登对隐士的做法并不称道,因为至人没有道德观念能长久愉悦,欣喜万物自生自成,睹物宁静,不避物而处,不以物为累,没有住宅,将天地作为栖息的客舍,没有君主,普天之下可以随意往来,无所事事,天地就是他关注的事,无是非之别,无**恶之异,当然不会因厌恶别人而珍爱自我,因自以为是而否定别人,因情绪激愤以争夺求取,因崇贵己志而微**己身,所以没有必要像隐士们那样为了显耀殊荣飞禽一样生活走兽一样死亡,也不必轻薄安逸吉利而忘记生命的存在,更不要求取高洁的虚名而丧亡躯体。

在阮籍的眼里,薪者豁达的人生态度与孙登有些相似,但清醒地认识到薪者只是脱离了世俗观念,并没有通达至人之道,与孙登不可同**而语。薪者以无怀无哀的无为思想面对现实,看待人生。时运兴衰变化不定,**器于身,等待好时机。孙膑、范睢、百里奚、姜子牙他们都是时运颠倒后才有的好时机,先穷而后丰。秦始皇却处于时代存继更迭之际,先得而后亡。穷困显达不可预知,无需为此忧伤挂怀。富贵仅是俯仰之间的事,贫**未必终其一生。应该像圣人那样以道德为心,不以富贵为志,以无为为用,不将治理吏民万物当作事业,才能做到尊显不自以为是,贫**不轻**自己,不因有所丧失而自感耻辱,有所斩获自以为荣。树木的根干长得挺拔却枝条伸得很远,树叶繁茂却花朵容易凋零。无穷无尽的死亡就如同一个早晨那样短暂的一生,自身所能取得的多少都是毫无意义的,哪里用得着费尽智巧去追逐呢?还不如得志便随命运升腾,失势则与时运衰败。四季寒暑交替运行,岁月变化递相推移,人生祸神福无不如此。就像枝叶生长依托树根的滋养,死生同盛衰。

孙登不仅摈弃世务,不为细小琐事纠缠,超脱世俗,而且巡游于浩瀚天地之间,甚至在无边无际的天外自由翱翔,完全与自然齐同。这无疑就是神,形体和精神的绝对自由。神当然不像薪者那样受制于礼法,也不会像薪者那样被世俗的尊贵迷惑。不与世俗争贵,不与世俗争富。孙登只想在太极之初的沕漠之中**自往来,自由思想,浩荡心志,不受时间影响,不受空间的**,纵放**,荡漾情感,变化移易,随时持守清澄的神明和精气,以天地为庐,强八维而居。这就是孙登的富贵。不与尧舜齐德,不与汤武并功,专致于天地之事制订纲纪体**,求索至**道的根源。这样的境界,是薪者无法企及的。

阮籍虽然离开了苏门山,但孙登的啸声仍在耳边萦回,他仿佛看到孙登就在云端,披散着头发,鬓须飘飞,身穿绘有**月的衣裳,系绕绘有阴阳图案的衣带,口含奇芝,嘴嚼甘华,吞云吐霞,飘飖升腾。他一回到洛京,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气呵成写就赋体传记《大人先生传》,主人公大人先生就是他神化的孙登。现在他对司马昭可以交代了,孙登就是超脱尘世,遨游飞翔在太清佳境的神仙,他怎么会来乌烟瘴气的朝廷做官呢?他也对自己有了交代,他求到的神仙就在他的心中,他不用隐没山林像飞禽一样生活走兽一样死亡,隐伏在繁华喧嚣的都市,守持清澄无尘的神明,让精神驰骋于一无所有的空域,也能求索至人之道。

  李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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