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刘团长就是刘成高，也是东北讲武堂出来的，**孙副司令晚两年入学，保卫哈尔滨时就是他发现白团长叛变的。他对孙副司令的到来很意外，也很高兴。杀了一只**，备了一坛酒，算是对他们的最高礼遇。这样的伙食别说孙副司令好久没吃过，就是坐地户刘司令也好长时间没尝了。吃饭的时候孙副司令介绍这四个人是三股流红地盘的，专门来护送我的。没想到刘司令马上就不高兴了，当着他们四个人的面把筷子一摔，嗔怪孙副司令为什么把他们带到方正来了。

刘司令说：“我们这过得太太平平的，你们****还不把**本人给我引来了。”

听刘司令说出这么难听的话，孙副司令感觉是自己的脸让人家打了，脸上的皮让人家扒了。他把饭桌一推气愤地说，咱们马上就走，犯不上惹人家不高兴。刘司令连忙把他拦住，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刘司令说：“我不是冲你，我是冲着他们，他们****和咱们是死对头，我见了就不顺气。”

孙副司令说：“他们是我带来的人，你也太拨我的面子了。” “我喝多了，你原凉老弟。” 孙副司令本来想走，但又实在没地方去，只好**着气留下了。在那待了一个多月，刘司令再没找什么茬，谁知走的时候出事了。早晨起来他们去牵马，有两匹马却不见了。那不是一般的马，是赵尚志带着游击队打蜜蜂车站缴获的**本战马。 那一天，金连长和几个战士在河边饮马，有个姓高的营长非要骑那匹**本马溜一圈。金连长从心里往外不同意，但又没办法，只好让他骑。金连长告诉他这是**本马，必须使用**本口令。金连长从**来，上过学，有文化，会说**本话。姓高的营长没听那一套，打着马就想跑。那马见到有生人骑在他的背上，顿时竖起了马鬃，连踢带跳，将高营长掀到马下。金连长用**本话把马喊住，扶起地下的高营长。高营长气急败坏地从地下起来，挥起鞭子就打马，边打边叫打死你个**本鬼！打死你个**本鬼！金连长气得肚子都要炸了，冲上去**住高营长的脖领子。 高营长说：“先别忙着动手，咱们定个规矩，摔跤打赌。” 金连长问：“怎么赌？” “你输了把马给我。” “你要输了呢？” 高营长想了想说：“我从你裤裆低下钻过去。” 高营长身高马大，浑身是膘，肉皮子又粗又黑。他是全团的摔跤冠军，心里很有把握。一群士兵围着，都认为高营长铁赢没输。然而他连输三跤，愣了片刻，弯腰趴下，从金连长裤裆下钻了过去。金连长也不阻拦，得意地看着他从自己的裆下钻过去的狼狈相。 临要走了，马不见了，急坏了金连长。他围着屯子找了两圈，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看见**影子。 孙副司令恼羞成怒指着刘司令骂：“你太不是东西了，竟干出这样缺德的事情，和胡子砸杠子有什么两样。” 刘司令不急不恼地说：“大哥休要发怒，那也不是你的马，和你没关系。”

孙副司令说：“你太不仗义了，简直就是无赖。” “你以为我是吃马肉啊？我是为了抗**。他们****能骑我就能骑，他们能和**本人干我们也能干。****不是到处说要联手抗战嘛，牵他两匹马还不应该吗？哈哈！” “有能耐你上**本人手里抢去，扣人家的马算什么能耐，就会窝里斗。”

“窝里斗咋的，咱和****斗了多少年了？” “现在是团结抗**，不是窝里斗的时候。” “大道理谁不会，没马骑就打不了鬼子。” 原本找到刘团长以后孙副司令就让金连长他们返回去，但他们说一定把孙副司令送到王司令跟前才能走。谁料到竟出了这样的事，气得孙副司令浑身直哆嗦。

王翰章说：“这个刘成高也太不是东西了，等我再见到他非好好收拾他。”

孙副司令说：“算了吧，我们没必要和这个卑鄙的小人一般见识。” 王翰章说：“快把****那几个人找来，我看看他们，别怠慢了人家。”

王翰章对金连长他们说，我王翰章不是那个姓刘的，他太不仗义了，不是正装的义勇军。我王翰章是知恩图报的人，你们一路护送孙副司令历尽艰辛不算，还要被那个姓刘的算计，我给你们赔礼道歉，给你们每人五块大洋，东西不多，望你们多担待。要是以前我要好好地奖赏你们，现在不行，手头太紧哪，等打败了**本人我再给你们补上。令王翰章没想到的是金连长他们说什么也不要，孙副司令劝了半天也没劝动。

孙副司令说：“你看到了吧，这就是红地盘的战士。”

王翰章若有所思地说：“还**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官兵。” 孙副司令说：“还有一件事我还没给你说。” 王翰章说：“一个月没见着，你经历的事也太多了，快说给我听。” 孙副司令说：“****的县**吴**说，反**游击队赵尚志队长向我们表示感谢。” “****是没话逗话套近乎，感谢咱啥。” “**本人调动了石头河子、亚布力、苇河，珠河、帽儿山的所有兵力，围剿三股流红地盘，游击队面临很大压力，正在这时咱们在苇河一打，大部分鬼子就奔咱们来了，给他们解了围。” “还有这事？” “一点不错，所以****很感谢咱们。” “这么说****欠咱们的人情，有机会咱可得讨回来。” 孙副司令知道司令是笑谈，嗔怪道：“瞧你这德行，想砸杠子？和刘成高差不多，又要搞窝里斗。” “哪里哪里，仅仅是说说而已。” 这个刘团长在哈尔滨败退回来后元气大伤，但**起王翰章来那要滋润得多。**本人来之前他住方正县城，现在撤出来了，把城里让给了**本人。他害怕**本人，星夜兼程拼命地跑，在距县城百里之外的大罗罗密安营扎寨。这里山高林密，交通不便，**本人一时半会来到不了这里。没修中东铁路的时候，方正、延寿都**珠河热闹，因为他们守着水运繁忙的松花江。那时珠河还没建县，那片土地都归延寿管。松花江上十分繁忙，往里朔江而上一直可达吉林，往外可达俄罗斯、**本，是中国东北出海的大通道。自从有了中东铁路，方正、延寿再也**不上珠河重要了。其实珠河也**不了双坡镇，但不知为什么县城却建在了珠河。方正县也没有双坡镇有名有气，**本人在那也就住了四百多人，另有二百多满洲国国兵。人生地不熟，他们没能力管百里之外的事情，所以刘团长的**子是老罕王坐北京——逍遥自在。他也学着别处的样子，竖**勇军的大旗，当起刘司令。虽然当了司令，但整**闲着没事。人不能长时间没事，没事就要生事。**本人他不敢惹，只能弹弄沟里的胡子、绺子队、山林队和红枪会。各路人马不敢不买他的帐，心里高兴自不必说。只有红枪会不给他面子，常常出没于沟里沟外，气势汹汹，我行我素。大青沟有一个老地主，是刘司令多少年的朋友，红枪会总到他那里要粮要钱。时间长了，这个老地主受不了了，就跑到刘司令这诉苦，请刘司令给撑撑腰。刘司令认为是小事一桩，谁知道红枪会根本没捋他那份胡子。他对老地主说，**的，过去方正是老子的地盘，**本人来了这里仍是老子的地盘，看我怎么收拾他们。表面上嘻嘻哈哈，背地里他想着法子挤兑红枪会，蚕食红枪会的地盘。终于有一天撕破了脸皮，**枪实弹地打将起来。红枪会虽然人多势众，但不敌刘司令的枪炮管用，没撑多少时候便人仰马翻，落荒而逃。方正的**本人见有机可乘，对红枪会极尽拉拢收买，许愿帮他们打刘司令，许愿给他们一块地盘，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红枪会本来就是良莠不分的封建**组织，一些人就是被乡绅财主雇佣来看家护院守地盘的，**本人一拉拢他们就归顺了。他们把刘司令住在哪，有多少人，常在哪活动，****都告诉了**本人。**本人让他们带路，直捣刘司令的老窝。刘司令从宾县回来就剩三五百来人，哪经得起**本人折腾，只好像没头的苍蝇到处乱窜。方正待不了啦，他就来到延寿。**本人追到延寿，他又来到珠河的地面上。**本人派来信使，劝他投降**，归顺满洲国。他把劝降信撕得粉碎，把信使好顿羞辱，声称坚决和**本人干到底，就是战死也不当汉**。**本人穷追不舍，打得刘司令屁股尿流，还剩下五六十人的时候，像无头的苍蝇稀里糊涂地跑到了亮珠河边上，一打听说是到了红地盘。他很怀疑，认为不可能。红地盘我还不知道，在铁路南的三股流，这是谁跑来瞎糊弄我？你们要不信去问金连长，他就是三股流红地盘的。他是在拿金连长来证明自己的话是正确的，不提扣压人家**本战**事。侦察的人说红地盘分两**，一片在铁路南，一片是铁路北，就是我们这里，金连长在铁路南。眼瞅着四面危机，无路可走，只能去投红地盘的****了。红地盘的****对他有所了解，对他的到来表示十分欢迎。令他没想到的是红地盘亮珠河区的区****是个女的，骑一匹白马，手使双枪，好不威风。岁数大的叫她“瘦李子”，岁数小的管她叫李姐。刘司令惊叹：******有能人呢！女中豪杰，当代花木兰。后来他知道她叫赵一曼，南方来的四川人，黄埔军校六期的。刘司令彻底服了，对手下的人说，谁也不行，只有****能成大气候。虽然投了****的反**游击队，但他心里仍然有块病，就是扣押金连长**本**事卡在他心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卡得喘不过气来。他去找赵一曼**，请她给铁路南面红地盘的金连长过个话，请他多原谅，多包含，免得**后见了面没法抬头。他为什么去找赵一曼？他听说了，赵一曼是赵尚志的妹妹。怪不得赵一曼一呼百应，原来他哥哥厉害。他心里琢磨了，金连长那个人脾气很暴，如今到了人家的大门口，再不低头是不行的。如果赵一曼亲自出马，金连长敢不给面子？ 刘成高说：“金连长脾气很暴，身手也不错，我怕他不给我面子，让我下不来台。” 赵一曼说：“既然为了抗**走到一起来了，我们就是一家人，金连长不会怨恨你们，我们是有纪律的，他更不会找你的麻烦。” “我心里实在是没有底，你还是和他过个话，免得他心里系嘠瘩。” 赵一曼说：“没问题，等我去路南的时候和金连长说一声。” 那一**刘支队长正带着队伍训练，赵一曼**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刘支队长就是刘司令，现在有了新的职务。 赵一曼说：“你看看谁来了。” 刘支队长很激动，很忐忑，因为赵一曼身后站的是金连长。 刘支队长急忙抢先说话：“过去的事**对不起，不知道你能不能原谅我。” 金连长乐呵呵地说：“早知道你能参加我们的队伍，当时就送给你们了。”

刘支队长面红耳赤地说：“我太喜欢那两匹马了，你一去我就相中了，所以才趁你们要走的时候告诉高营长把它们牵到山上**起来了。” “它们是**本来的，不懂中国话，你们怎么能使唤得了。” “高营长现跑到**屯找了个会**本话的，那个老**会使**本马，学了半个月。” “高营长呢？怎么不见他？” 刘支队长沉默不语，当他再抬起头时眼里噙着泪水：“他阵亡了，死得很惨。他就是骑着你的那匹马冲锋时，被**本人的机枪打中的。他是**中弹摔下马去，落入敌人手里。**本人把他放到马车上游街，还没咽气就被**本人割下了脑袋，挂在方正的大街上。我们曾想抢回他的**首，但寡不敌众，不得不撤。他是我的好兄弟啊，那么多人害怕**本人都跑了，可他一直跟着我，坚决抗**到底。”

金连长也很难过：“难得的战将，太可惜了。” 说实在的，他走上抗**这条道就没怕过死，但没想到死的这么早，他才二十五岁，东打西杀的还没娶媳妇啊，没尝过女人是啥味。他是我的好兄弟，这个仇我一定要替他报，我恨不得杀尽世界上所有的**本人。” 金连长说：“不打不成交，我对他那个横劲算是领教了。当初我**的很痛恨他，现在我**的好想他，我这次来是想和他再摔跤的，没想到摔不上了。他的仇就是我们的仇，我们的目标就是消灭**本鬼子。” “你们****太伟大了，心胸宽广，不记前仇，是**正的君子，来到你们这我才知道啥叫**正的哥们。我**是对不起你呀，等有机会我从**本人手里抢两匹好马还给你。” “不就是两匹马嘛，过去就算了，有机会我们一起从**本人手里夺。” “哪是两匹马地事，过去我们东北军奉**的命令，对****非抓即杀，想起来惭愧呀！” “现在联手抗**，我们不能再计较那些了。” “说是不计较，窝在心里不好受啊！” 金连长说：“你是大哥，我是老弟，今后我们一起团结战斗。” “那没问题。” “今后有啥事常联系，我常到北面来。” 刘支队长说：“我啥时能和赵队长见一面，这是我的一个心愿。” 金连长说：“这件事我可说不准，但我可以把话带给赵队长。” “赵尚志队长和赵一曼**是不是长得差不多？” “他俩怎么能长得差不多？” “他俩不是兄妹俩吗？” “你听谁说的？” “这里的老百姓都这么说。” “那是传说，老百姓传的，事实上他俩没有任何亲戚，只不过都姓赵。”

刘支队长恍然大悟，自己哧哧地笑起来。他笑啥金连长不知道，也不和别人说。当刚才见到金连长时他在想，赵尚志的妹妹让你给我面子，你就得给我面子。看来我又算计错了，惭愧，惭愧呀！但他还是不太信，转身去问赵一曼：“他说的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