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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女生感伤诉身世（修改稿）
09
一宿无话。第二天，晨光熹微，大地苏醒，只见城市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而在市区某医院，一大早也如商贸市场，非常忙碌，里面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竟都是人流。
它也属当地一家有名的三甲医院，门诊部大厅正对大街，沿街两边满是商行和店铺，而这些商铺大多经营的是鲜花和水果。
忽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其间，此人正是老包。他似乎一夜未眠，有些疲乏，故伸了伸胳膊，打了个阿欠，提了提精神。他开始缓步在花簇和水果摊前蹓达，且经过一番选择和讨价还价，最终买了一篮水果和一簇鲜花，又穿越门诊大厅和住院部大楼，乘电梯来到了外科病区某号病房。
病床上躺着那位落水少女，一束朝晖透过窗户正照在她粉红温润的脸上，她也像是刚睡醒，悄然睁开一对惺忪睡眼，猛见老包提着果篮、鲜花径直冲她走来。她很惊讶疑惑，环顾四周，觉得一切都很陌生，而偏偏这个男人却不把自己当外人，倒很像“自来熟”。他将水果篮放在床头桌子上，又双手捧起鲜花，毕恭毕敬地递给少女。少女心生疑窦，并没接花，也没拒绝，只是仍然愣着。而他却又主动、热情地把花塞进她的胸怀。
“姑娘，你总算康复过来啦！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吗？”
女孩眼睛睁得大大的，摇了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呀？昨晚干嘛那么傻呢，居然连命都不要？”老包又问。
女孩方才满脸涨红，回答说：“昨晚发生了什么，我都忘了。”
“忘了？”老包笑道，“那你不会忘了自己的名姓吧？你告诉我，你叫啥呀？”
“我姓喻名雪。”
“哦，喻雪，这名字好听，喻意也好。那以后我就唤你小雪或雪儿。”
老包非常亲和温情。可喻雪仍迷惑不解地注视他。
她见这个男人年届五十，与自己父亲的年龄相仿，故有点受到长辈浓浓关怀的感觉，因而也很舒爽，只是还有疑问。她开始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尤其记得被**追逐、纠缠的片断，然后才忆起自己**无奈，愤而轻生、一跃沉江……
她忽然眼眶溢出泪珠，放射光芒，心想莫非眼前这个男人，竟是一位拯救自己的恩人？不然他怎么与自己认识，且守护在自己身边？她故此认定他就是自己的亲人、恩人了。
在陌生的城市她可还从来没有亲人，于是眼前这个老男人的亲近和陪伴，也让她倍感关怀和温暖，她甚至一度感动得心潮澎湃、热泪盈眶。手上尚且软弱无力，却不由自主地伸向老包。
她用脆弱而又感激的声调问：“莫非是您从水里救了我吧？”
老包点头，趁势举双手相迎，紧紧地握住她的小手，并**般抚弄摩搓个不停。
“小雪，我看你的状态不错，可昨晚还一直在担心你呢。”
老包紧抓住女孩的手不松开，而且笑容夸张，露出满口黄牙，乃至说话把唾沫星子都喷溅出来。这让喻雪很不适应，且感觉开始变淡。她忽觉得这面孔、这形象也并非她期待和熟悉的。她不由又目光游离，从老包的脸上直瞄到身上，尤其最后盯住他一只胳膊衫袖凝视着。
老包原穿着一件山羊皮上衣，油光铮亮，乌黑崭新，尤其是两只袖口都完整无损，丝毫不缺一块，且都用纽**得严严实实……
于是喻雪的疑惑又来了，她下意识地感觉哪里不对，于是一下子云里雾里，坠入深谷。她忽扭头去瞧自己手中原来还攥着一截破牛仔工作服上扯下的袖口布头，这显然不像是从老**衣上掉下的，故此她又上下仔细地端详他一遍，莫名地疑窦丛生。
偏这时老包看见她手里攥着的东西，问：“喂，那是什么脏兮兮的东西嘛，何故还攥在手中？来，我替你把它扔掉。”
说着他便想去剥开她的手掌。喻雪却惊恐万状地回避、躲**，并执拗说：“不，这东西不能丢，它仿佛是个凭证，是信物，我要留着它！——喂，这是在哪儿？你、你可**是那个救我的人吗？”
喻雪方才加重语气，问出这个问题。可老包敷衍说：“救你的人？刚才不是问过吗，若是没有我救你，你能有今天、能撑到现在吗？哎，或许你是被昨晚的江水灌晕了头，仍然记忆模糊，甚至连谁救你都怀疑。但我明确告诉你，当时要不是我在场，你可就危险喽。我亲眼目睹了事件整个过程，包括你被**追逐，不堪受辱，投江自尽。当时我可是救人心切，才第一个冲上桥头并呼救，后来又是我拨打120叫了急救车，才将你送到医院来抢救的啊！”
喻雪点点头，有歉意，却又问：“对不起！那么我再问，那时在水中可是谁救了我？”
老包眉头一皱，非常狡黠，心想功劳可不能给了别人，于是佯着很坦然说：“唉，你干嘛老追问这个，管他是谁救你，总之没有我的救助，你哪能这样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也如何能有缘与我相识，并这样面对面、手拉手地促膝谈心啊！”
喻雪想一想也是，便又一次点头表示感激。
可老包反问：“哎呀，姑娘，你且别问我，先谈谈你自己。你出身在哪里？经历了什么，缘何落魄至此？我瞧你花容月貌，似锦年华，本不该轻生寻短见嘛。人命只有一条，怎么轻易就舍得死？莫非姑娘是身不由己，身上还有什么大冤屈不成？不然绝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这话触到了姑**痛处。她一时难以启齿，不由别转脸回避老包的目光。
可老包紧追不舍问：“哎，我猜你肯定另有故事，曾经还受过什么屈辱，或许对我讲出来心里反会好受点。当然，你该不把我当外人喽。”
喻雪只好点点头，并重又振作说：“嗯，其实我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不好讲。只是我这人不**掩饰感情，讲出来有些悲哀。”
老包忙安慰：“那也无妨嘛，讲到伤心处，或许还能倚偎到我身上……来吧，我先拿一条胳膊给你做垫背，让你坐起来好谈话。”
说着，他即刻起身抱了抱喻雪，将她搂起来成坐姿。然后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在病床边，且伸出一条手臂给她做垫背。
这让喻雪很感动。她说：“您**好！只是我讲出来，你可不要笑话我？”
“怎么会呢？我只有同情你，帮助你，爱护你呀！”
喻雪频点头，算是信任他，便又说：“我，姓喻名雪，出生在西山梅岭脚下一条偏僻的山沟里，我原是农村来的女孩。”
不等喻雪讲完，老包又打茬：“哎呀，想不到从山沟沟里来的女娃，也有你这等白嫩娇美、艳丽多姿的，山沟里原是个穷地方，自然**不住金凤凰，所以你才想飞到省城大都市来，对吧？”
喻雪沉吟了片刻，说：“确实，我背井离乡来到大都市寻求生活是有缘故的，但除了你讲的山沟里穷困，城市里繁华，更主要原因恐怕还待我细细倾诉一番哟。”
说着她眼眶里已是泪水潸然，可见思绪的长河已经决口。她开始回忆往事，侃侃而谈——
10
“我，原是一个偏远山村的农家女，父母地道的庄稼人……”
喻雪忽想起一首古诗《村居》，其中所描述的情景，大致可诠释自己的童年经历。
“**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当初她的生活状况基本上就这样。她的家乡山青水秀，风景如画。而她的童年天**烂漫，纯洁无瑕。
她的父母长期从事耕种，虽然收入微薄，可一直供她读书。由此说从童年到少年、从小学到中学，她都那么健康、阳光、快乐地得以成长。
”这么说在你的家乡也很优美，你父母在农村，却没有重男轻女，能够供你读书。”老包不时地打茬。插言附和。而喻雪马上又变了颜色，语调极其低沉**婉。
“哎，什么不重男轻女，仅供我读书就够了吗？可其实我需要的是理解和温暖，而这些他们给了吗？”
见喻雪很激动，老包自觉唐突，正想表示歉意。而喻雪马上又转换口气，表达说：“当然，我父母也有对我好的时候，最主要是他们没有文化，才造成思想守旧。而恰恰因为这一点，最终却把我也推向万劫不覆的境地了。”
当前在农村，虽说实行改革开放，土地包产到户，使得农民的积极性高涨起来。人们有了积极性，也就能大生产，**勤劳的双手，去发家致富。但偏有一些人挖空心思，企图一夜暴富，居然就搞起了歪门邪道和投机倒把。
也不知从何时起，一股歪风邪气悄然在古朴的乡村滋生、漫延，并最终泛滥成灾。譬如，一些人在村镇开设赌馆茶楼，名誉上是休闲娱乐，实际上是开设赌场，坑人利已。他们盯上村民春播夏收，刚卖余粮，手头上攥着钞票，由此把他们盅惑进去，组织赌局，从此赌得是昏天黑地。
起初是男人多赌，到后来发展到一些妇女们也不甘寂寞，躁动难耐。她们抛舍家庭、懒于农事，动辄就“三缺一”，也凑到一起去搓麻将、摸牌九。
继讲喻雪一家，父母加上她共三口人，原本生活还算安乐祥和。老喻夫妇男耕女织，每逢丰收家里也是屯粮积**，丰衣足食。为供女儿读书，他们也曾积攒节省，甚至还时常赶往附近镇上的工厂去打零工、挣“外快”。可是好景不长，就因为村里有人开起赌场，刮起一阵**歪风，很自然地让喻父、喻母也沾染恶习、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老喻平**里还爱吸烟酗酒。有一天傍晚，他正盘腿坐在堂屋，板凳上搁着香烟和打火机，桌子上摆着菜盘和已喝干半瓶的高度白酒，却见女儿喻雪气急败坏地从学校回家来。
喻雪进了家门，也不跟父母打招呼。反是喻母瞧见情况不对，先问道：“雪儿，今天既非礼拜也非休息**，你却怎么从学校回来了？”
“我不读书了，以后都不去读了。”喻雪说着气话。
“那怎么回事呀？莫非在学校成绩不好受到了老师批评？”喻母诨猜。
“这是原因之一。”喻雪倒爽快承认，可也似话中有话。
“咳咳！”这时喻父发话，“学习不长进受老师批评很正常，若你连这些都受不了，我看你读书也是快读到头了。”
喻父吐着烟卷，看似慢不经心，抓过酒瓶又灌了一口。
喻母接着说：“唉，现在的女孩不行啦，人小鬼大，往往发育得早，成熟得快，受外面的**很大。这样不就没心思读书吗。”
喻雪顿时红了脸，可也**屈说：“妈，不是如你所说，不是我受了**，而是我不知道招惹了谁，莫名地总受他人**扰。”
“这不都是一回事。我就猜嘛，女孩子总是是是非非，**常人（男孩）要多几倍。”喻母作出肯定说。
“你都说啥呢，怎么啥事都怨我！算了，我不决定辍学了吗，那我也就不去招惹是非，这总行了吧。”喻雪最后赌气说。
本来一个姑娘，在外面、在学校受了**屈，回到家是想求得抚慰的，可喻雪父母思想老旧，不懂教育，反而用言语刺激伤害到她。这样便促成她**正放弃学业了。
若说喻雪在外面受了何种**屈，便要讲她在学校里面的遭遇。在学校，其实喻雪从小到大还是个很招人喜欢的女生，特别在小学到初中学习成绩也不错。可自上了高中，随着年龄增长，少女出落得花枝招展，于是各种情况都来了。有的男同学就不时地往她课桌抽屉里投纸条、写情书、直让她不堪其扰。而就在最近，更有一件事让她羞愧难当，精神崩溃。
原来学校地处农村，周边都是村庄，而一群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青年，时常蹿进学校来**扰捣乱。有一回喻雪便与他们正面遭遇。出于保护自己和同学，喻雪大义凛然，挺身而出，竟呵叱了**几句，哪知从此引祸上身，他们反盯上她了，动辄就来找她的麻烦。
当时学校保安条件特差，任由外人出入也没办法阻拦，于是这伙歹徒，愈加猖狂，时常活动在校园里，或在路上拦截女生，口出秽语、肆行调戏；或公然跑到教室里去起哄打闹、威胁叫嚣。有时课间喻雪想溜出去上个厕所，也可能遭遇他们攀墙往里面扔石子；而有时女孩惊恐万状，心烦意乱，逃避学习，干脆躲到女生宿舍不出去，可突然间也可能窗玻璃被砸碎，从中竟探进几张十分丑陋、狰狞的面孔来……
每当想起这些，喻雪至今都觉得恶心。很显然，在喻雪频繁受到**扰的同时，**女同学也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可一些不明事理的人，竟然不去谴责那些**盲流的可恶，反而认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都是喻雪招惹的，她们反嘲讽她不检点、不收敛，以至于招蜂引蝶、无事生非……
为什么**上那么多冤情、冤案，肯定也是这么来的。至此喻雪心力交瘁，才愤而辞学逃回了家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