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溢生命温暖的审美鉴赏

洋溢生命温暖的审美鉴赏

蔡家园

有人曾经问博尔赫斯：“文学到底有什么用？”博尔赫斯反问道：“你说知更鸟的叫声或者绚丽的晚霞有什么用呢？”我不知道先进在生活中是否也遭遇过这样的提问，更不知道他是如何回答的。在这个物欲滚滚、金钱至上的时代，写作既不能给人带来丰富的物质回馈，也不能给人带来显赫的声名荣耀，文学日益边缘化早已成为事实。一个人如果仍然热爱文学，那么他的精神生活是奢侈的；如果他选择从事文学评论，那么则需要很大的勇气。对于一个在高校、研究机构或者文联作协的工作人员来说， 从事文学评论是职业使然，但是对于先进而言，这实在是一个让人不太容易理解的选择。按照世俗的眼光，他应该老老实实去做一个公务员或者老板，这样在经济上肯定更富足，在社会上肯定更“有派”。但是，他就像一个诚恳、温暖的“大男孩”，心无旁骛，硌硌以求，十几年如一日徜徉于文学评论苑囿，虔心地去发现美的花朵，热情推介给更多的人分享。我想，他之所以乐此不疲，大概是因为他在评论的过程中不断发现自我并确认了自身价值，文学评论已经构成了他最为重要的精神生活方式。他的专注和专心，甚至胜过了某些“专业文艺评论工作者”，其精神尤其让人感佩。

先进的评论视野非常开阔，无论是张炜、韩少功、梁晓声、刘醒龙等文坛大家，还是喻之之、夜鱼、周娴等后起之秀，他都给予热情而中肯的赏评。他坚持从文本出发，忠实于审美感受， 努力发出自己的声音，既没有哗众取宠的“酷评”，也没有不着边际的吹捧，更没有插科打诨的轻佻。尽管他不是文学科班出身， 但是他一直努力在评论中体现出“专业性”。譬如，他在对任蒙

的散文进行细读之后，将其艺术特征归纳为“诗性氛围、文化思辨、人文情怀”，比较准确地概括了其创作风格，显示出一定的理**底。他评介陈奕纯“放胆为文意境高”，切入的角度比较独到， 在审美赏析和理性体悟的基础上，准确地提炼出“文眼”，凸显了作家的风格。他对青年诗人夜鱼不随波逐流、反抗时尚写作的态度十分欣赏，“让我犹如在满目萧条的田野发现一朵‘凌寒独自开’的腊梅花，嗅着散发着淡淡幽香的腊梅花，那种欣喜与惬意真叫人心旷神怡”。他总是用心去贴近评论对象，譬如评价网络作家刘红霞的作品，“这是落寞伊人的心语倾诉，这是一个多情女子的痴情絮语。打开文集《一抹红尘》，一股书香气息扑面而来，曼妙婉约的章句如瀑布飞流直下洋洋洒洒……”像这样诗一般的语言，不仅传达了被评论者的美学风格，也体现了评论者的才华。

与学院派评论家注重理论演绎不同，先进擅长的是感悟式批评。他总是从自己的阅读感受出发，在赏析作品的基础上作出理性评价。著名作家王蒙说过：“一个好的批评家，对作家要能爱之、能知之、能赞之、能责之。”这其实道出了从事批评的基本原则。先进就是这样践行的。他长期从事散文写作，具有一定的创作实践经验，因而对于作家创作十分体贴，在鉴赏时能够比较准确地进入文本的审美空间，细腻地体会作家的创作甘苦和作品的美学特色，在字里行间发掘哲思，寻觅诗意；同时，先进对文学有着超越功利的敬畏，因而他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文学标准，说真话， 说实话，哪怕是面对名家，他也敢于指出其创作的不足。他的批评文字朴实、清新而诚恳，洋溢着发自生命的温暖。

这本书是先进的散文评论专集，体现着他的审美追求和批评理想。散文易学难工，散文评论更是如此。清代学者叶燮说过：“人无才则心思不出，无胆则笔墨畏缩，无识则不能取舍，无力则不能自成一家。”先进已经取得了值得祝贺的成绩，愿以这句话与他共勉。

（作者系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湖北省文艺理论家协会秘书长、《文艺新观察》常务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