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毅之所以会“喜欢”奚芊,无非是因为她的齐刘海,以及她婴儿肥的娃娃脸。再者就是,她腼腆的性子,也令他怜惜。
第一次的约会,顾毅因觉二人单独相处尴尬,便事先把最好的兄弟给叫上了。他与奚芊约好了,在第一次见面的网吧门口相见。可能是期望太大,失望也就越大,刚见到奚芊第一眼时,他就失望了。
他没想到他的满心期待,等来的却是一个“刺猬头”的不良少女。这让他大失所望。
碍于颜面,他又不好立马掉头就走,于是,三人顺理成章来到一家小店,吃了些东西。随后,顾毅这才找了个借口,与兄弟先行离开。
只是自从那天以后,顾毅就再也没有主动找过奚芊。心思敏锐的奚芊,也慢慢察觉到了他的冷落。
可说来奇怪,奚芊也不知怎的,顾毅越是不理她,她就越是上赶着找他聊天。一次、两次、三次……次数越多,奚芊的底线也被无限降低了。
有时候,她给顾毅连续发了几十条信息,顾毅明明看到了,就连QQ空间的说说也更新了,就是不回复她。
偶尔,顾毅也会给她回一两条信息,这能让奚芊开心好几天。但是,也因为顾毅偶尔对她施舍的“爱”,她便越有了勇气主动去联系顾毅。
陷在“爱情”里的少男少女,往往是迷离的。
就这样,当外人问顾毅:“你跟那个奚芊怎么样了?还在一起吗?”
顾毅每每只是冷笑一下,闭口不谈。可是旁人一看到顾毅QQ上,奚芊头像的跳动,心里又有了自己的答案。
还有就是,奚芊与顾毅似乎达成了某种不知名的默契。有好事者每每试探奚芊时,她也不加否定她与顾毅是否有联系。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成了板上钉钉的事。这也就是接下来的一个学期,“时尚圈”里的人,都笃定她与顾毅肯定在一起的原因。
然而,是人终究会疲惫,也终究会忍无可忍。当奚芊知道顾毅“喜欢”她的真相时,就连她自己也开始痛苦万分。
开学后第二个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学校正好放假。奚芊老家的同学们,约好了一起去爬山。那时的他们,将爬山视为了光荣的挑战。
他们爬的山,乃是三台县最高的青鹅山,海拔两千多米。这座山尚未开发,爬山的阶梯都是先前的人,一步一个脚印踩下来的。
当时的奚芊也不知怎的,心里似乎把那座山当成了顾毅。她总觉得,只要她能爬上那座山,她也就能越过了顾毅的心坎。所以她答应了,尽管那时的她正值生理期,可她还是同意了。
从大清早出门,到下午四点,越过几座山头,几经辗转,众人才终于登上了青鹅山的山顶。
山顶处,有一座破败的瞭望塔。从前有人在山顶的草地上放牛,瞭望塔的一楼,便是用来关牲畜用的。
是夜,众人便在瞭望塔的二楼过夜。没有床铺,没有被褥,众人拾了些柴火,围着篝火随地入眠。
那个夜晚,后来的奚芊一直记得。因为她把登山成功,作为了对自己的奖赏。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顾毅了,她的心里一直悬着根线,搅得她心里难受。
生理期还爬了一天的山,你看,她为了顾毅,牺牲了多少啊!就连她自己,也佩服自己的坚韧。结果就是,因为这天运动量过大,导致她的**量蹭蹭往上涨,血流不止。
故而,她为这一刻的到来,开心不已。
她已经选好了露台的位置,她也挑好了发信息的时间,她已然做好了充足的心里准备,只为了给他发一个字——“毅”。
她是那样满心期待,期待着顾毅的短信。她以为,她已经够勇敢了。可是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顾毅之所以开始讨厌她,居然会是因为她的头发。
凌晨四点,远处的山峦迎来了第一缕亮光。奚芊一个人守在露台,吹着风,等待“心爱”之人的短信。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将自己的情绪,完全交由另一个人来掌控。
四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头趴在膝盖上的奚芊突然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她惊喜不已。
她从怀里掏出手机,看到了发件人“毅”,还有他发来的信息:“我有女朋友了。”他甚至懒得多打几个字,或者换一个更加委婉的说法。
就是在那一刻,泪光从她的眸间滑落而下。顾毅已然宣判了她的死刑。
但她依旧不依不饶,她说:“我知道。”
顾毅则说:“你这是在赌。”
她继续说:“或许是吧。”
顾毅没有继续回复她的信息,二人的聊天就此结束。
奚芊一个人坐在水泥地板上,吹着冷风,脑海里幻想着那个女人的身影。
她依旧羡慕城里人。倘若,她能有城里少女高贵的气质,还有那独具一格的个性,也许,她也就能让顾毅另眼相待了。
她本以为,顾毅只喜欢娃娃脸的女孩,于是她把自己包装得越来越娇俏可人。
她还试着叠叠踱步。她尽量让自己双手轻轻交合,置于腰间。她总是刻意说话时低声低气,让自己的娃娃音显露无疑。只因为她知道身边的人,总会时不时把她的近况,有意无意透露给顾毅。所以,她更应该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可是,在后来的某一天,当奚芊在QQ空间挖掘出了他与那个女孩的合影时,她才清楚地知道,她再也没有可能了。
那女孩瓜子脸,瘦小身材,看起来弱不禁风,可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劲,看起来是个高傲的性子。她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其实,早在登山的前一个星期,她就听说了这个事。告诉她的,是“时尚圈”里关系较好的一位女孩苏晴。
苏晴当时问她:“你知道他跟初凝在一起的事吗?”
奚芊摇头,一脸震惊的样子。
苏晴又说:“我以为你应该知道的。看来是我没跟你说。今天我问了初凝,她说,她已经主动跟他提分手了。”
奚芊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问:“那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似乎是想证明,她比胡初凝更具优势。
同时,她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了胡初凝的样子,跟她一样的娃娃脸,跟她一样的娃娃音……
苏晴看了她一眼,随后眸光一转,说:“高一刚开学的时候。”
奚芊说:“那不是有一年多了。”
苏晴答:“是啊,他追她的时候,我们都看着的。”
奚芊心里趟过一阵寒流。她在心里盘算着日期,她与顾毅相识不过三个多月。所以,她才是那个名副其实的第三者。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看向苏晴,直直盯着她,问:“难道是因为我?”
苏晴摇头,一阵苦笑道:“是高一的一个学妹。有一天,在路过广场时,她看到了他们二人走在一起。”
这会,奚芊就更加震惊了。她没想到,这并不是一场三角恋的故事,而是一个“三女共侍一夫”的戏码。
她不禁怀疑,到底是因为顾毅太花心,还是顾毅的魅力足够大?
她又问:“就只是看到了?她不问问?”
苏晴说:“她说不需要问了。有些事,是不需要问的。”
奚芊疑惑,“那她知道我跟他的事?”
苏晴微微点头,稍后一本正经地说:“你呢?你还打算继续跟他在一起吗?”
奚芊看着她,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五味杂陈的。她疑惑,为什么胡初凝知道他劈腿,还能装作不知道?为什么她不上去问问清楚?倘若是自己,她肯定会问的。这样想着,奚芊支支吾吾,终究是没说出来一个字。
苏晴亦没有强迫奚芊作决定,她只是说:“顾毅是我的好朋友,你跟初凝也是我的好朋友。我只能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所以,后来的那一个星期,奚芊都没主动联系过顾毅。直到登山那天,她靠着山神,才鼓起了平生最大的勇气。
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选择生理期爬山,到底是自己跟自己赌气,还是为了惩罚自己。不过这些,她自己也已经分不清了。
她只知道,倘若他不挑明,或许她还可以装作不知道。就像之前的初凝,明知道奚芊与顾毅的花边新闻,可她亦选择视而不见。直到,她亲眼目睹了另一个姑**出现,她才彻底忍无可忍。
而那句“有些事,是不需要问的”,多年之后,奚芊才真正懂得它的含义。只因之前的她,一直执迷于自己的世界,不能自拔。
不过,相较于奚芊,胡初凝是幸运的。至少,在胡初凝与他决裂时,他迫不及待去寻求原谅。
而至于奚芊,她后来接到的唯一回应,不过是顾毅醉酒后,给她打来的电话。而他口里唤的名字,却是“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