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末凉与初暖
“自己是像女人爱着男人一样的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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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颜初暖,我喜欢叫她初暖。
初暖有个哥哥,大她一岁,叫颜末凉,但他们不是亲兄妹。关于两家人的渊源,要追溯到十几年前他们都还没有出生的时候。
当年初暖的爸爸刚刚下海做生意,因为经验不足常常吃亏,在一次生意应酬上,他偶然遇到了一个同乡,并在那个同乡的帮助之下成功地接下了一笔不小的订单,一来二往地就熟悉了起来,后来知道他们原来都是从同一个小镇里出来的,好巧不巧都姓颜,也就是颜末凉的爸爸。
那时,初暖爸爸只觉得天大地大竟能在外地遇到同姓的同乡,是一种上天注定的缘份,于是便和他以兄弟相称。慢慢的,两家人都因为做生意发了笔小财,为了表示亲近,便将新房子买在了同一个小区里,并且还是一层楼门对门,时不时地还能串下门子。
没过多久,颜末凉的妈妈怀孕了,十个月后生下了一个秀气的小男孩,他出生在秋末初冬,正是不冷不热的时节,因他的妈妈是个文艺青年,于是给他取名叫颜末凉。
初暖也觉得这名字挺文艺的,**妈挺有才华。
颜末凉刚出生没几个月,初暖的妈妈就检查出怀上了初暖,而两家人都一致认为是因为颜末凉的出生带来的喜讯,因此更加亲近了。颜末凉更是认了初暖妈妈当干妈,把初暖的家当成了他家,来去自如,初暖妈妈对他也是格外的喜爱,为了能让他常常来自家玩,长期准备了他爱吃的东西,因为这样,颜末凉对这个干妈也十分的亲近。
就在颜末凉刚会说话,能口齿不清地叫干妈的时候,初暖出生了。给初暖取名的重任便落在了末凉妈妈的头上,当时是初春刚暖的季节,末凉妈妈看着外面灿灿的阳光,便给小姑娘取名叫了初暖。
颜末凉,颜初暖。
这两个名字摆在一起,俨然就是两兄妹。
哥哥颜末凉从初暖一出生就主动担任起了哥哥的责任,无论去哪里都带着初暖,宝贝得就像自己的眼珠子一样,谁也不准碰。于是,从幼儿园到小学,两人都在同一所学校里,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但是颜末凉比初暖大一岁,在初暖读到六年级的时候,颜末凉已经从小学里毕业了,成绩优异的他轻轻松松地考上了市里数一数二的初级中学。年纪要小一岁的初暖一时接受不了颜末凉不能再和她同在一个学校的事实,想要跳级跳到颜末凉的学校里去。可是,偏偏以初暖那不上不下的学习成绩想要跳级考入初中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在这样的现实里,她不得不屈服,只能乖乖地继续上六年级。
为了考上颜末凉的学校,在读六年级的这一年里,初暖异常的勤奋,又在颜末凉的帮助之下,最初只徘徊在全班的中等名次像芝麻开花节节高一般一个月一变化,最后在期末的升学考试上拿了一个全年级第七的好成绩,毫无疑问地被颜末凉所在的初级中学录取了。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初暖很高兴,得意洋洋地冲到了颜末凉的面前,像炫耀一般地抖着自己的通知书:“哥哥,我又能和你一起上学了。”
“是,你这个小跟屁虫!”已经将要升上初二的颜末凉用手弹了弹她光洁的额头,清浅的笑容里有无奈,也有对妹妹的宠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也已经初见俊朗了。而这个时候的他并不知道,在初暖小小的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要当他一辈子的跟屁虫了,他走到哪,她就要跟到哪。
因为有他在的地方,她会被他保护,不会感觉到害怕与不安。
2
换上了一身漂亮的新校服,初暖上初中了,因成绩优异被分在了学校里的实验班,十三岁的初暖脸已经慢慢长开了,清清秀秀白白净净的,远远一看,就是一个十分斯文秀气的小姑娘,再加上性格开朗爱笑,个子在班上也有些冒头,又担任了班上的英语课代表,因此在班上十分地受欢迎,常有一些小男生向她示好。
但令颜末凉有些头痛的是,不管是对谁,她都同等对待,笑得眼睛弯得就像两轮漂亮的弦月。每次看到她对那些小男生笑,他都会黑着一张脸,像个大家长一样的十分严肃地训她:“初暖,你不要总是对班上的那些男生笑。”
初暖不懂,眨着眼睛疑惑地问他:“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对你不怀好意!”十四岁的颜末凉正在青春发育期,比初暖懂得多一些,他可不希望自己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妹妹因为笑得太漂亮而被那些男生“带坏”,可想到这里,他清俊的脸不自觉地红了红,到底还是有些不自在。
“可他们都对我很好啊!”初暖还是不太明白,为那些小男生辩护起来,“他们给我搬作业本,帮我值日,还买零食给我吃,从来都没有欺负过我。”
看他家单纯可爱的小初暖啊!
这是要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的节奏吗?
颜末凉蹙起眉头看着她这副天真的模样,不客气地敲了敲了她的脑袋,甚至还沉下脸有些恶狠狠地对她说:“我说他们不怀好意就是不怀好意,他们先对你好,然后再欺负你,你又不是小男生,怎么会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你不听我的话,还要顶嘴吗?”
“哼。”初暖噘着嘴,只觉得哥哥管得太多了,那些小男生明明就很好,才不是他说的这个样子。
虽然心里这么认为着,但初暖是个听话的姑娘,果然不再对那些小男生笑了,好长的一段时间里,班上的那些小男生还在郁闷是不是初暖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才会有了这样的转变。久而久之,围在初暖身边的小男生也越来越少了,颜末凉觉得很高兴,作为听话的奖励,带着初暖去了她一直想去票价也并不便宜的海洋公园游玩了一整天。
就这样,初暖“平安无事”的升上了初二。
十四岁的她开始发育了,在女生里她是属于发育迟的,一张清秀干净的小脸长得圆圆的,原本瘦瘦的她也开始长肉了,以前只能吃一碗饭的她也能吃两碗饭了,越长越圆润的她也让颜末凉很放心。然而,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工作也越来越忙碌的初暖爸爸和初暖妈妈完全没有时间照顾初暖,虽然颜末凉同样没人管束,但大一些总是懂事一些,于是,他又当家长又当哥哥的照顾着初暖,十分尽责。
只是再尽责,在遇到某些事情的时候,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那天放学后,颜末凉一直在学校门口等初暖,可是左等右等都没有见到初暖,后来见到有初暖班上的同学出来了,便急急地去问初暖的情况。
“颜初暖吗?她下午的时候被一个男生欺负了,现在还在教室里呢。”
一听到说初暖被人欺负,颜末凉便一阵风似地跑去了她的教室,他气喘吁吁地站在教室门口,发现初暖正埋头坐在座位上,似乎是在写作业,而其它的同学们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要知道初暖从来都不是个积极学习的主,这很反常。
颜末凉想着刚才听来的话,又见到她这副模样,看来被欺负竟是真的了,他怕她正情绪忧郁着,连声音都格外的温柔:“初暖?”
熟悉的声音突然就响在耳边,初暖整个人都懵了一下,回过神来时,颜末凉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脸色并不是很好,语气里充满了担忧:“初暖,我听说你被人欺负了,是谁?”
听到被人欺负这同个字,初暖的脸不自觉地燥热了起来,她低下了头咬紧了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要怎么样把这件事情说给颜末凉听呢?
见初暖不说话,颜末凉隐约觉得事态有些严重,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这样,他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她前座的位置上,语气更加温柔了几分:“初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要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我才能替你出头。”
没有人欺负她,只是班上的一个男生无意中看见了她的裙子脏了一块,就叫嚷着说她得了病,让她离他远一点,她一时不服气,便和那男生吵了起来。
就是这样。
初暖觉得这样的小事情是不需要和颜末凉说的,只是现在这样状况,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想着想着,她的眼眶就有些红了。
颜末凉是最见不得初暖哭的,她一哭,他就会心慌:“怎么了,为什么哭?是不是受伤了?哥哥带你去医务室去看看。”说着,他便站了起来伸手来扶她了。
初暖见状,哪里肯让他拉着起来,一甩手便推开了他,力气大得惊人。
“初暖,别任性!”颜末凉见她不听话,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对待倔强起来的初暖,他只能改变态度。
初暖不敢再动了,颜末凉虽然一直对她都很温柔,可是他板起脸来时还是很可怕的,与其惹他生气,她还不如现在就豁出去。又感觉到颜末凉的那只温热的手已经拉住了她的手臂,就在这一刻,初暖闭上了眼睛猛地站了起来。
颜末凉没有预料到她突然之间的动作,被她撞得后退了一步,后腰磕到了桌角,疼得让他皱紧了眉头,而下一刻,他的目光便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初暖的裙子上,他呆了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半晌之后,颜末凉那张俊朗的脸便红了。
初暖也是闭着眼睛没有动,又大声又委屈地说:“那个男生讨厌,哥哥也讨厌!”
颜末凉怎么也没想到初暖会是这样的情况,他很快地别过头移开了目光不再看她的裙子子,又听着她对他的指控,发现了她已经涨得通红的脸颊,嘴也抿得紧紧的的小模样,他的心有些疼。
她还只是个小姑娘啊!
想着,他起身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
初暖直直地站着,没有听到颜末凉的声音,她也慌了,正想叫他时,却感觉到有一双手忽然圈住了她的腰,她的身体一僵,猛地睁开了眼睛。却见颜末凉正低着头认真地将自己的外套稳稳地系在了她的腰间,正好可以挡住她裙子后面的那一片殷红。
“哥哥……”
颜末凉摸了摸她的头,笑得温暖。默默地帮她收拾好东西后,便背对着她蹲下了身做出要背她的姿势来。
初暖又呆了。
见她不动,颜末凉皱了皱眉头,温柔之中带着威胁的语气:“再不上来,我就不管你了。”
初暖生怕颜末凉会反悔,很不淑女地跳到了他的背上,嘴角也咧开了一抹欣喜的笑容。
因为突然的冲劲,颜末凉差一点就跌坐在了地上,为了不让背上的初暖摔下来,他扶着一旁的桌子稳了稳身形,才慢慢站了起来。
那是初暖记忆中第一次被颜末凉背回家,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给他听,颜末凉听了后没说什么,只是对她说着关于她为什么会这样原因,还将一些特别时期注意事项细细说给她听,哪怕是初暖的妈妈也没有他这么细心。只是听得很认真的初暖并没有看到他脸上一直都没有退下去的尴尬神情,以及已经发红了的耳根。
夜色之中,初暖趴在颜末凉那充满了安全感的背上,听着他比月光都还要温柔的声音,心里涌出一阵阵的暖流,就好像有一束阳光地一直照耀进了心底,使得她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的脖子。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希望回家的路能够长一些再长一些,这样的话,她就能一直停留在他的背上,和他一直走下去。
自那天之后,只要初暖到了特殊时期,她就会格外地黏颜末凉,吵着闹着要他背着回家,颜末凉也心疼她怕她难受,每每都任由着她十分得瑟地跳上他的背。有一次,他还开玩笑说:“别人都是背媳妇儿,我却是背妹妹。”
初暖想也没想地就回了一句,特别的没心没肺:“我可以当你的媳妇儿啊!”
颜末凉听了也只是笑笑,只当她是在开玩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里,因为在他看来,这个时候的初暖根本就不太理解当人的媳妇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后来,当初暖长大了,终于意识到自己对颜末凉不仅仅是兄妹的感情时,便把这句话当成了未来的目标。
她想当哥哥的媳妇儿,这样就能一辈子都和他在一起了。
这样的愿望就像是埋在心底里的种子,不知不觉之中生了根发了芽,在静静等待着能开花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