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的事情办妥,美丽和汪俊刚的婚礼也提上日程,毕竟,肚子里的娃娃可不等人。美丽想一切从简,可汪俊刚一家人不愿意,汪俊刚是头婚,家里也就这么一个男孩,怎么着也得大办一场。
伍叔是十里八乡说媒的名人,可刚刚见证了徐强和美丽离婚的事,实在不方便再请他说项美丽和汪俊刚的婚事。汪俊刚请了自家大伯上门说婚事。说是来说项,其实都是提前说好的,也就走个过场。可是谁也没料到,说好的两万元彩礼,张双虎临时加价成了五万,场面一时尴尬,陷入僵局。汪家大伯虽然心中有气,奔着说合的念头只能忍下,只说再回去商量商量,没把话说死。
美丽和徐强订婚早,当时礼金不过六千六,这么些年过去,礼金是涨了,也就两三万,也没高到离谱的五万块。汪家人认为张家人是故意刁难,可是一想到美丽肚子里怀的是自家孙子,也硬气不起来。
张双虎坐地起价,就是摸准了汪家的情况。汪俊刚好不容易能娶到媳妇,况且媳妇还怀了孕,进门就能抱孙子,多好的事!不趁这时抬一抬价码,还等什么时候!
汪家人走了之后,美丽和张双虎大吵一架,张双虎却淡定地说:“放心,礼钱他们家会给的,要是不给,你就去把孩子打掉,爸重新给你寻一门好亲事。”要不是顾及到是长辈,美丽真想当场掀桌子。
王香芹更直接,指着张双虎的鼻子骂:“要钱不要脸的东西!不顾女子的死活,等你老了看谁养你!”骂出话的时候,王香芹以为两人之间将有一场暴风雨,她已经做好了打架的准备,即便拼个头破血流,她也要为女儿挣一挣。结果,张双虎笑眯眯地说:“是要钱,谁不爱钱,没钱咋活呀?再说,我有儿子,又不是没儿子,指望女子养,将来不是有亮亮养嘛。借这个机会,能多要一些是一些,钱多又不烧手。”
王香芹指着张双虎的鼻子:“你!你!你......”手都挨到了鼻尖,对着那张眉开眼笑的脸,硬是没“你”出个样,捂着心口回了房间,坐在炕边掉眼泪。如果他发脾气,她好歹可以跟他干一架,可是无动于衷的他,让她找不到发泄点,只能自个儿跟自个儿生气。做午饭的时候,王香芹特意没做张双虎的饭,也没喊他吃饭。张双虎掐着点,自个儿晃悠进厨房,自个儿拿碗,自个儿盛饭,没皮没脸的样子,气得王香芹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却也无计可施,总不能夺了他的碗摔了去。
这事,一拖就是一个月。眼看着美丽的肚子慢慢显怀,僵持不下的双方也只好各退一步。最后达成一致,彩礼三万,先给的六千块是包含在彩礼中,其余衣服、首饰另计。
定了日子,美丽和汪俊刚就马不停蹄的开始跑,婚纱照要有,衣服也要象征性的买两身,“三金”不能少......跟赶场似得,折腾的够呛。好在美丽怀相好,除了吃的比平日里多一些,晚上睡得沉一些,倒也没有其他反应,这么着跑下来,整个人反而是精神焕发。
腊月二十六,天还没亮,美丽就被王香芹喊起来,汪俊刚那边叫了车子,拉美丽去县城化妆盘头。镇上的照相馆其实也有给新娘化妆盘头的业务,美丽头婚的时候就是在那里打扮的,当时还觉得不错。只是再回头看的时候,只觉技术粗糙,脸白乎乎还以为刚刚从面粉袋子里钻出来,黑乎乎的假睫毛快要翘上天,眉毛倒是画的不错,不过配上脸蛋上两团红色,看不出有什么美感,盘着的头发上玫瑰、百合插了满头,的确是花了心思,说是盛装打扮也不过份,但怎么看怎么觉得庸俗。
美丽的闺蜜刘敏芝在一所美容美发学校学习,美丽本打算让她帮忙化妆盘头,汪俊刚坚持让美丽去县城,担心初学的刘敏芝化糟蹋了。
县城婚纱店的化妆师手艺真不错,一番折腾下来,美丽完全变了样。头发盘起,只一顶小小的王冠装饰,脸上的妆容不淡不浓,突出了美丽优点,看起来特别舒服,让人眼前一亮。
漂亮的美丽在婚礼上收获了满满的赞美,在敬酒环节红包收到手软。
婚礼完成,酒足饭饱,客人散去之后,美丽和汪俊刚两人才能歇一口气。美丽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沙发上,一点也不想动,指挥着汪俊刚给她倒杯水,想起认亲收了很多红包,随口问道:“你知道今天敬酒收了多少钱不?你家亲戚还挺多的。敬酒钱应该不少!”
汪俊刚稍微顿了一下,道:“恩,我家亲戚多,应该不少。”
闭着眼睛放松的美丽接着道:“都在你那里吧,拿出来咱数一数。辛苦一天,数钱玩最是消除疲劳!”美丽睁开眼,疲劳一扫而光,乐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缝隙里放光,似乎眼前就有无数的**币在飘。
“嗯,嗯......那啥......”汪俊刚支支吾吾。
美丽微蹙着眉头,满脸疑惑,促催着:“你快呀!”
被美丽盯着脸发烧,汪俊刚把水杯递给美丽,双手在脸上狠狠地搓了几下,带着狠劲擦过额头,不断地挠着,精心打理好的头发也被他弄得毛毛躁躁,双手复有在脸上狠劲的**,似要搓下一层皮,无奈又小心翼翼、吞吞吐吐道:“那个,那敬酒钱妈拿去了。”
“恩?”美丽疑惑不解,“为什么?”
“妈说那钱她先帮咱们收着了,等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再给咱们。”起了头,说起来也利索了。
“酒席钱是家里出的,给钱的也都是自家亲戚,按说给妈保管也是可以。再说就你一个儿子,还能给谁留着?”哪里有婆婆拿媳妇敬酒钱的道理,美丽虽然心中不满,可一想到自己刚进家门,不宜多事,这或许就是婆婆试探她呢。再说,就一千块左右,当是孝敬了。所以,反而安慰起汪俊刚。
美丽的大度,让汪俊刚越发觉得羞愧。借着酒劲,靠在美丽身边,一手搂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在她的脖子上不断转动,嘴里说着道歉的话:“媳妇儿,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
美丽心里最后一丝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结婚,总是少不了闹洞房的。
因为美丽怀孕,婆婆再三叮嘱,一群人才有所收敛,只让她给每个人倒了杯水、点了烟,便放过了。当然,这点烟是给房间里的每个人,无论年龄大小、吸烟与否,人人有份。不吸烟的,烟点起来费劲,也有吸烟的,在美丽点烟时故意不吸,就笑嘻嘻地看着她费劲巴拉地低头点烟。一圈下来,其实也没对费劲,美丽故意装着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大家嘻嘻哈哈地放过了她。
汪俊刚是不会放过的。
有勤快的,跑进厨房把美丽带去的饺子给煮了,混了乱七八糟的调料端上来,指明让汪俊刚赶紧吃。眼前摆的一碗看不出颜色的汤饺,只闻着味,汪俊刚胃里就翻江倒海,虽然知道逃不过这一劫,不过还是弱弱地反抗:“能不能不吃?”答案是否定的,当然不能。
“你自己吃,还是我们给你喂?”
“对,我们可以喂你!”
“看这待遇多好!”
“你不吃,我们可喂你媳妇吃了。”
“男子汉大丈夫,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
“忘了你当时是怎么折腾我了?”
“快点啊!”
......
七嘴八舌的征讨声,夹杂着推推搡搡,汪俊刚不得不拿起已经递到手边的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塞进嘴里。刚塞进嘴里,他就想吐出来。旁边立马有人眼疾手快地指着他,命令道:“不许吐!吐了也要再吃回去!”想到吐出来了东西再吃回去,虽然都是自己的,但比现在吃这些更恶心。囫囵地咬了几下,咽进肚子,他就开口骂道:“你们这群畜生,可逮到机会折腾了!”
“骂人了!骂人了!新郎官咋能骂人呢?不行!快!再吃一个!”众人没有因为他的叫骂而放过他,反而给了他们很好的借口,在一群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他不得不再次把筷子伸进分不清颜色的碗里。一仰脖,一闭眼,悲壮地吃下了一个。
“生的?还是熟的?”有人问。
“嗯?”汪俊刚疑惑地寻找问话的人。
“犹豫了,不行!继续吃!”
“对!
“不能犹豫!”
“肯定是生的嘛!”
“新郎官傻了,这谁调的料,把新郎官吃傻了?”
......
众人哄笑一片。
“生的!生的!......”汪俊刚连忙说。可是这会儿,已经晚了!乡里习俗,新婚当天晚上,一对新人要吃饺子。这吃的饺子也是有讲究的,饺子是新娘从娘家带来的,煮饺子的时候必须是生的,寓意早生贵子。
汪俊刚不得不又吃了一个饺子,经过前两次非人的折磨,大概味蕾已经暂时罢工了,这次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接受,不等人问,他就急忙回答:“生的!生的!肯定是生的!”
“呦,新郎官这么着急,这么快就想生娃啊!”人群中一个年轻媳妇模样的人调笑。引得哄堂大笑。
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布置得满满当当,崭新的四开门大立柜,紧挨着床头柜的是心字型的梳妆台,另一边靠墙的是一个小型沙发,床的对面是电视柜。电视柜上放着一台电视,正在播放着节目,可是这会儿没有一个人观赏,只自顾按设定好的程序播放着,发出的声响也为这个嘈杂喜悦的房间里添加着一份热闹。家具全部是白色的,贴着大红的喜字,屋顶是个大大的彩色拉花,四个脚固定在屋顶的四个方向,中间垂下一朵硕大的花,在灯光的照耀下斑斓异常,给白色的家具也蒙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美丽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柔软得一塌糊涂,她相信,属于他们的美好生活就在笔直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