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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我没等许愿，上课时她递纸条给我，说**妈会来接她，我不想让**妈看见我，也不想看见**妈，我乐于回避。
飞奔到警局，除了值班的老王头，空无一人，我仍旧问了是否有老二的消息，老王头笑着说今天没有，你明天再来。每次我去他都会拿出他最好的茶叶招待我，和我说上半小时话。他说老二要是知道我这么尽心尽力地找他，即使到天涯海角都会回来，难得这世上还有如此牵念他的人。我笑着向老王头道谢，他那么明了的人，寻找老二明明看透了十分，依旧乐意给我十二分的希望。
他说话时眼角的皱纹抬得很高，像吊着线在拉扯，“今天我就不留你喝茶了，顾同志很早就跟我打了招呼，我可绷不下脸和她这样的**抢人。”我在心里偷着乐，“那我先去啦！”。
老王头摸摸他稀疏的白发，反手成再见的姿势。
我一跑三跳到二楼，顾**趴在桌上描摹扇子上的画，我说这里天气又不热，哪里需要扇子。她放下扇子和笔，从抽屉里拿出盒桃片糕给我，不用说，定是同事为了讨好她所赠。我说人家给你的，我每次都吃不好意思。
她静**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吃东西我还人情。不过以后这人情应该也不会增加了吧！”
我说你那事，我们全校都知道啦！她撑着下巴喜滋滋地看着我，“我知道，是我自己说的。”一颗核桃粒迅速滑下喉咙，我咽了口口水，咳嗽了几声，心里悬着的一端总算放下。
她问他什么反应？我摇头，能有什么反应呢？行动举止依旧泰然自若，笑意也只堆在嘴角，从不在脸上铺张，待人处事依旧坚守“六不**”。
“小阳阳，仔细想想。”我看着她的表情，急忙扭过头。
“你让我再好好想想。”
“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紧抿的唇角舒展开，“他答应帮我补课！”她拍了拍我的脑袋，埋头趴在桌上，“就这些？”我仔细想了想，很认**地回答，“就这些。”我说你到底想听什么？也许她想听他跟他的学生们讲起她，不管是好是坏，是悲是喜，也许她想看他眼角嘴角微妙的表情变化，不管是笑是哭，是欢是愁。
“水村山馆，夜阑无寐，听尽空阶雨。”看见摊在办公桌的字，我**不住念了出来，我说这是一首诗？
“不，是一首词，一首很多人都不知道的词。”我走到她身旁，看她一笔一划在人事登记册上写：青玉案•和贺方回韵送伯固还吴中，一笔一划，落笔处慨然有力。
“你写的字**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世上好看的东西多了去，看多了就会觉得厌倦。”
我说你现在是看得厌倦了吗？她看了我一眼，眼神温柔，“是。”她说。眼神一瞬变得我捉摸不透。“你这首词写完了送我一张吧！我想学你写的字。”我**的很想把字也写得那样漂亮，家里除了老二，包括识字很少的****，无一人说我写的字好看。
“好呀！”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青花瓷花纹镶边的白纸，“既然你这么看好我写的字，我也不能敷衍。”我说随便，只要是顾**送的东西我都喜欢。她凝神看着我，“没想到你这么油嘴滑舌！”我有些不好意思，每个人都有活给自己的一面，有的人在这一面上不分彼此，第一眼便将这一面显现给对方，而有的人会稍作保留，等到双方都卸下一些东西才会展露。
我看得累了，便在**窗的椅子上坐下，下巴搭在窗框上看着窗外。远处的山峦墨绿，天空的云越积越重，看不出变化，像极了缺了一条腿的跨栏运动员。我伸出手，看着手上的纹路出神。班上一个说她看了一套看手相的综艺，今天争着把全班人的手相都看了一遍。按照她的理论，这的确是个与男生接近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伸出手，狠狠在额头拍了几下，窗外树丛闪过白色衣衫一角，我站起来拼命把脖子拉长，瞧了半天依旧是灰色水泥地面加白色瓷砖。
“怎么啦？看什么这么出神？”顾**和我保持同样的姿势。
“没什么！”我重新坐下，“我觉得你这里缺少点生气，改天我送你几株向**葵好不好？你看，”我指着远处灰色的建筑，“你这全是灰色白色，看了让人透不过气。”
她把抄好的词给我，我看了几遍，“太深奥，看不懂。”
“你不是只练字吗？懂不懂无所谓。”不用说，彼时的我对顾**满是钦佩，这样的钦佩装在坛子里怕被闷着，放在太阳下怕被晒干，晾在风中怕被吹走，所以，只好揣在兜里，随身携带。
走出**局，得意的小心情还没收住，一声狂吼震得我的右脚在台阶上踩了空，右腿一软栽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回头，许愿已凑到我跟前，长发遮盖了她的半边脸，看着很不自然。“怎么啦？叫你一声就吓成这样啦！”她的声音故作轻软，浩繁姐踩着高跟鞋咚咚走近我，“好了，玩笑过了可就不好啦。”
“好了，我帮你拍拍裤子上的灰。”许愿走过来，拍得我屁股生疼。
我急忙往浩繁姐身后躲，说也奇怪，耗子在家那会儿浩繁姐连带我和许愿都不待见，耗子离开后情况明显好转，面上待我和许愿不仅和气了许多，还时常拉我们逛街吃饭，时不时还送我们些小礼物。
“你不是找她有事吗？”经浩繁姐提醒，许愿又是一声惊叫，“我险些忘了！于老师找你有事儿！”说完眯着眼凑到我身旁，贴着我的耳朵小声问：“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和于老师变得这么好啦？”
我有些意外，我和于老师关系变好？怎么可能？我看见他有时候还会胆怯得掉头就走，有一点我倒是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成为我们培优补差班的老师，而且还不另外收费！
“究竟什么事？”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