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日过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猫。”
林清荷神色郑重,毫不犹豫的直视姜姨娘,“我虽然过敏,可是是我自己主动上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迁怒,姜姨娘,我从来没有害人之心。”
“妹妹……”
林梦欢从座位上站起来,拉起林清荷的手,如同往日一般细心开导。
“我知道你从小深受过敏顽疾困扰,哪怕是鸳鸯唐突了你,它也是无辜,妹妹千万莫要为了一只猫狗坏了自己的德行。”
“我说了,之后我从未再见到鸳鸯。”
林清荷冷冷的抽回自己的手:“你就算是要往我身上泼脏水,那也得拿出证据来吧!”
“你就嘴硬吧!”林烈阳昂着头颅,眸子里闪烁着的是满满幸灾乐祸:“谁不知道你是个六亲不认心狠手辣的畜牲!”
“我若是畜牲,你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又是什么?”
林烈阳却罕见的没有回应,只拍了拍手,立时就有一个面容姣好的丫鬟捧着托盘上来了。
姜姨娘似乎早早的就知道里面有什么,有些不忍的偏过头去,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这就是证据,你认是不认?!”
林烈阳话音一落,直接把托盘上的白布掀开。
只见上面是一只毛发凌乱的白猫,看姜姨**反应,大约就是那只鸳鸯。
只是鸳鸯和前几日所见大相径庭,整只猫瘦了一大圈儿,柔顺的长毛被人修剪得坑坑洼洼,露出来的粉色皮肉上面隐有青紫痕迹。
之前肥肥大大的腮帮子,此刻像是忽然没了肉耷拉在嘴边,衬的那一抹鲜血更是刺眼。
林清荷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微微掩着口鼻。
“哈哈,你看,一见到这只猫就露馅儿了吧?”
林烈阳得意洋洋,若非之前那些事情让他忌惮,恐怕这会儿早就把死猫扔到林清荷身上了。
“七哥……”林梦欢轻声嗔怪,像是求情,又看向林清荷,眉目之间带了几分薄怒隐忧:“今日碰到姨娘在找猫,我和七哥原本是想来找你赔礼道歉。”
“结果只一进门,在后院坐了一会,这猫就从柴房里跌跌撞撞的扑过来。”
林梦欢说着叹了一口气,为难的看了一眼姜姨娘:“只可惜,那时候就只剩一口气了,我们看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九姑娘,”姜姨娘冷然的看向林清荷,“不知你可有说法?”
“我是今日才知鸳鸯不见,之前更是从来没见过。”
林清荷辩白一句就收了口,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拿出证据,恐怕难以让姜姨娘信服。
如此一想,林清荷小心的抱起猫的尸体,细细查看起来。
腹部扁平,像是许久没有进食,背上的青紫,应当是棍棒所致,可是身上却没有别的致命的伤口……
林清荷凝眉,细细查验,指腹却在猫脖颈之处被硬物硌了一下,连忙扒开皮毛细看。
却原来是闪着银光的一个小点,林清荷用帕子擦了手心冷汗,指尖掐住硬物,一点点的往上拖。
“姜姨娘,我手中此物就是伤害鸳鸯的凶器。”
林清荷将半根手指长的染血细针放在手帕上给姜姨娘看,“我曾在医书上看过,若是以长针深刺脖颈之下的脊骨,就可以让动物死亡。”
“众所周知,我规矩不行,女德不佳,更是从不碰女红,不可能会有此绣花长针。”
姜姨娘面上已有动容之色,却仍是将信将疑:“若是并非你所为,为何你能找出长针?”
林烈阳冷哼一声,“那还用说嘛?不过只是贼喊捉贼而已。”
“七兄如今也会说谚语了,可见,这顿板子挨得值,爹爹应当会心生欣慰之感。”
林清荷忍不住心中怒气,面上却还是轻笑着:“只是,到底是谁贼喊捉贼还说不定呢!”
说着,她又冷冷的看了一眼在一边暗自窃喜的林梦欢,“登不得台面的,果真实实如此,要笑就大大方方的笑,别跟个老鼠似的,藏在暗处,让人恶心。”
姜姨娘似乎没想到她会无缘无故的发难,目光游离在几人之中,似有所想。
“九妹妹,你怎么能够这么说我?今天我原本是来找你赔礼道歉。”
林梦欢驾轻路熟的做出楚楚可怜小白花的模样:“你若是恼我们戳破了你的心思,自己不做那些事不就行了?”
林清荷忍不住闭了闭眼睛,也不管二人如何模样,只看向姜姨娘:“长针入体,按理来说,肉眼应该看不见。”
“只是姜姨娘您也知道,猫咪的后颈皮和肉几乎是分离的,您把鸳鸯养的好,猛然之间瘦下来,那层皮就更多了。”
姜姨娘听到这里,已经略微明白了些:“所以,原本应该全然没入的绣花针,因为太难扎透皮,露出了痕迹。”
“对,所以这人大概是精于绣工,又会些医术。不如您去找找府中绣娘,她们每人的针线,应该都是有定数的。”
姜姨娘伸手探向托盘里的鸳鸯,像是以往一般轻轻摸了摸,又直直的看向林清荷,过了半晌,方才颔首:“今日叨扰了,九姑娘莫怪。”
林清荷知道她这是听进去了,柔柔一笑:“姜姨娘是心肠软,所以才会如此,我都明白的。”
姜姨娘又道了声谢,带着人缓步离开。
林梦欢暗自咬牙,心中暗骂姜姨娘懦弱无能。
一边的林烈阳面上怒容还没下去,似乎还想来个胡搅蛮缠。
“七哥,你旁边那个现在估计心里不痛快,你不好好安慰一下你好妹妹?”
林清荷微微地抬起眼皮:“还是说我的嫁妆你已经赎回来完了?要不咱们还是让爹爹去确认一下?”
身子浑身一抖,林烈阳终是回过神来,狠狠的看了一眼林清荷,拂袖而去。
这一日天气晴朗,知了在树梢鸣叫,因为登枝的喜鹊,聒噪的声音平白让人觉得添了几分热闹。
玲珑阁中,林修永看着手中的小纸条,眉目深沉。
“这纸条你是从何处得来?”
林修永皱着眉头看向一派气定神闲品茶的林清荷:“我怎知道你不是诓骗我?”
“六哥,这就冤枉人了。”
林清荷放下茶盏,弯了弯眼睛:“我可是费尽心思才拦下信鸽,这个是带有印信的鸽子脚环。”
那是一个极为细小的铁环,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是若是对着阳光细看,就能看到内圈的奇艺图腾。
宋国一向以图腾家徽验明真身,林修永这么一想,自然也就信了几分。
“你说,你要跟去城外十里折柳亭?”
林修永静思片刻,断然否决:“不能,不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