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里事儿多,本来想早点儿忙完回去的。可晚上八点多了,顾新辰人还在公司。心里放心不下汐汐,给张姐拨了个视频电话。
“张姐,汐汐呢?睡了吗?”
张姐苦着脸直摇头:“没有,汐汐不肯睡,说要等你回来。” 随之扭头招呼,“汐汐,是爸爸。”
一听到爸爸这两个字,小女孩儿倏忽一下支棱起了小脑袋,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汐汐,爸爸还有些事情要忙,要晚一会儿才能到家,你困了就先睡觉好不好?”
刚满三岁的小女孩儿委屈地直摇头不说话。
“汐汐,爸爸答应你,只要爸爸一回去,就先去你的卧室看你,在你的脸上留下一个魔法亲亲,好不好?”
小女孩儿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小奶牙,食指指着右脸颊。
顾新辰上翻着眼睛也笑了:“好的,爸爸记住了,会把魔法亲亲留在汐汐的脸颊上。”
挂完电话,顾新辰拿起办公桌上汐汐的照片,嘴唇印在了她的右脸颊。
汐汐躺在床上,张姐靠在床头给她讲故事。
不管讲什么,小女孩儿永远只是静静地听,从来不问,她只跟她的爸爸开口讲话。什么都会说,什么都听得懂,就是从不跟除了爸爸之外的人讲话。
在顾新辰面前,她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三岁孩子,开心了会笑,委屈了会哭,生气了会撅起小嘴儿。可是在其他人面前,她就是个小哑巴,是个不会笑的怪孩子。
顾新辰带她去全国最权威的医院做过检查,检查结果显示汐汐各项发育指标都在正常的范围值之内。
他找了知名的心理医生给汐汐做心理疏导,然而两个月过去了,汐汐还是拒不开口。
他想起心理医生跟他说的话:“顾先生,既然医院鉴定汐汐各项发育指标均正常,那就说明孩子现在的状况是后天的家庭环境所致。目前来看,治疗的效果很不理想。我建议您还是从改变家庭环境开始,这个过程也许会很漫长,但也是唯一能够帮助孩子的途径了。”
顾新辰将心理医生的话反反复复地琢磨了好几遍,改变家庭环境,家庭环境最主要的组成部分是爸爸和妈妈,可是那样一个妈还不如没有。想来想去,他决定要招聘一位平静柔和又热情开朗的家庭教师来一心一意地陪伴汐汐,参与到她的成长之中。
招聘帖发布后的一个月,简历如秋日的落叶一般纷纷飘来,两轮筛选下来,一共剩下了将近十位应聘者,什么样的人都有,高的瘦的矮的胖的黑的白的好看的难看的......
有一个肤白貌美的应聘者,胸大腿长屁股翘,操着一口蹩脚的香港普通话,动不动就挺着一对奶子往顾新辰身上贴,喜欢俯下上半身跟汐汐说话,胸前的闪闪烁烁,一双眼睛直勾勾地往上翻,把顾新辰给盯得浑身冷汗直冒。
还有一个戴着一副黑色的边框眼镜,二话不说地就从包里掏出来一大堆的证书,什么高级家庭教育咨询师,教师资格证,阅读指导师资格证,英语专业八级等等,却始终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垂着脑袋,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抠抠搜搜,一双腿直抖颤,像一个极度恐高的人正在**迫着一节一节地爬梯子。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热情开朗又健谈的,说起话来像百灵鸟在唱歌,笑起来阳光又灿烂。顾新辰心想要不就她了。
一句“我觉得你不错”刚说出口,人家兴高采烈地飙起了街舞,抖胸晃脖子,扭腰又摆胯,跳到尽兴之时飞起一条腿,不偏不倚,绷直的脚丫子正中顾新辰的命根子。
一向严谨沉稳的顾新辰攥拳又咬呀,怒目圆睁,摆手示意她赶紧离开,自己夹着双腿颤颤巍巍地躲进卧室,方才开始瞎蹦乱跳、嗞哇乱叫。
林清恬的工资又长了,从12000元涨到了15000元。
因为芳姐在乡下的**亲突然中风住院,她不得不告了长假回家尽孝。
Jenny的爸爸妈妈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保姆,芳姐在临走之前说:“让恬恬老师来吧,做饭、做家务,她都会。”
林清恬一时语塞,Jenny妈妈连连摆手:“那怎么行呢?恬恬老师怎么能做......” 话说到一半,尴尬地瞅了芳姐一眼,“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的。”
Jenny爸爸也帮腔道:“是呀是呀,这怎么能行呢?”
林清恬开车将芳姐送到火车站,临下车前,芳姐说:“恬恬老师,我提议让你来代替我做饭和做家务,你没生气吧?”
林清恬慌忙扭头摆手:“没有没有,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芳姐松了一口气,笑了开来:“你想啊,这些事情等你结了婚嫁了人都是要做的,尤其是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你是不是得给他做饭和洗衣?现在你就当练手儿了,工资嘛,他们多少也会意思一下,还能多拿点儿钱,一举两得啊!”
芳姐进站前,回头冲林清恬摆手:“回去吧,我的话,你好好想想!”
林清恬好好想过了,一举两得她只要其中的一得,那就是钱!她可是要挣够1000万呢,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挣钱的机会!
晚上辅导完Jenny所有的功课后,她主动找到Jenny的爸爸妈妈,不卑不亢、一脸诚挚地表达了她愿意接替芳姐的想法。
面对林清恬的平和,Jenny的爸爸妈妈反倒是显得局促不安起来。
“恬恬老师,这让我们怎么好意思呢?”Jenny妈妈一双手搓来搓去,“你这么优秀,让你给我们做饭打扫卫生,总觉得是太屈才了,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啊。”
林清恬宛然一笑:“Jenny妈妈,您别这么说。我是想你们能给我一个机会,毕竟做饭做家务也是需要学习和练习的,我也是为了自己以后的生活着想。再说平常Jenny上幼儿园期间,我也没有什么事儿,闲着也是闲着。”
“既然恬恬老师这么坦诚,那我们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那就让恬恬老师试试吧,就当体验生活了。”Jenny爸爸说完,便朗声笑了。
当天晚上,林清恬给芳姐打了个电话。
芳姐将Jenny一家三口的用餐习惯和每个人的口味事无巨细地给她交待了个一清二楚,同时还叮嘱了Jenny的爸爸妈妈对于家里各项卫生的要求标准。总之,芳姐能想到的,重要的,不重要的,都给林清恬讲了遍。
不怎么会做饭,林清恬就一步一步地跟着网上的视频来,遇到棘手的家务活儿,她就会打电话给芳姐。
一个星期下来,林清恬已游刃有余,Jenny的爸爸妈妈也高兴地将她的月薪提到了15000元。
偶尔在微信上跟芳姐聊天儿,她好奇地问Jenny爸妈给她加了多少钱,林清恬大方告诉她加了3000元。
芳姐替她抱不平:恬恬老师,我在那儿做这些的时候,他们给我的工资是6000元,你说不给你加6000,也该加5000才说得过去呀。
林清恬一笑而过,毫不在意。
工作嘛,倒是真不如刚开始拿6000时那般清闲了,但总归还好。一天只需要做早晚两餐,中午只有她自己一个人,随便吃一些就过去了,早上送Jenny上学返回家的途中,顺便去超市把菜买了,中午吃完前打扫一遍卫生即可。
整个下午一直到去接Jenny放学的时间都是空出来的,她就用来看书学习,备战考研。每天晚上,只有关上灯躺到被窝里的时候,整个身体和大脑都放松下来了,赵杨才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林清恬将窗帘拉的一丝缝隙都没有,屋子里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可赵杨的脸却清清楚楚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用力闭上眼睛,那张脸却愈发的清晰起来,她只好缩进被子里,那张脸却贴的更近。
林清恬知道,之所以怎么都躲不开,是因为那张脸长在她的心里,足足八年!
她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弹起,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赵杨,滚你丫的!
眼泪扑簌簌地坠落,可是他已经滚了,滚到了另一个女孩子的怀抱里。
滚是滚了,可她和他之间的所有,历经八年的岁月,早已悄无声息地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开了花,却未结果。如今林清恬想要将它们从心里连根拔去,又谈何容易?
思念的种子一旦在内心播撒,每一次的想念都会化为滋润它的肥料,想念越深,肥料越沃,它长得就越凶猛。若想念成痴,忧思成虑,总有一天,会被它吞没,沦为它的口中食,腹中骨。她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的时间和大脑填满,不去想,不去念,让它在自己的心中慢慢萎蔫,直至枯死,沦为供她取暖的一堆柴火。
林清恬的生活好不容易刚刚步入正轨,却被妈妈突然起来的一个电话给搅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