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走着,一边想,张兰婶子这是咋了,对自己的态度突然就变了,原来很喜欢她,现在咋对她一脸的嫌弃?
为什么也不让她见黄毛,不让黄毛跟她说话?张兰给她说的话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难道她知道了那件事?不可能呀,那到底是咋回事?
她虽然听到有人好像提她的名字,但是具体说什么她也没有听清楚,她有点神思恍惚,脑子缠满了线头。
现在村子好像已经沉睡,只有偶尔几个女人断断续续说话的声音,打破了村子里的宁静。
当小婵拐到小萍家商店门口的时候,看见小萍的妈妈翠翠,村里的婶子李大妮和她隔壁的王雪琴,她们正在聊天,而且聊得热火朝天,连小婵走到跟前,都没有发觉。
“婶子都还没有睡呢?”小婵走到商店门口的灯光里,三个人才抬头看见她。
小婵一开口,把正在热火聊天的三个人惊了一下,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婵。
小萍的妈妈翠翠跟她们正聊得热火,猛地一看是小婵,她们几个脸上还有点吃惊,面面相觑。
看到小婵走到跟前,小萍妈妈翠翠讪讪地说:“呦,小婵去看婆婆了,婆婆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小婵唇角微勾,迟疑地摇了摇头。
“小萍在家吗?我找小萍有点事。”小婵看着翠翠问。
她想再找一下小萍,今天中午跟小萍偷偷地在她房间说话,害怕被父母发现,跟小萍说完话,就让她急匆匆地回家了,忘了问小萍什么时候一块去学校报到了?
“小萍都睡了。”翠翠说着,还紧紧地盯着小婵的肚子。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也没跟黄毛说一句话,连小萍也没见上。
小婵只好跟几个婶婶打过招呼往回走,她隐隐,隐隐地听到小萍的妈妈跟李大妮和王雪琴说:“你们刚有没有看见小婵的肚子,我咋看着好像有点大,张兰能要她才怪呢!”
小婵想:“她们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最近肚子好像有一个很小的疙瘩,睡觉侧身的时候好像能摸得到。
小婵想可能最近自己长胖了,她用手又摸摸自己的肚子,心情又突然跌落到了谷底。
她感觉心里越来越害怕了。她一边走着,一边感觉自己喉头发紧,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难道小萍...不可能,小萍给自己保证过的。
月色彻底地隐到云层里,远处的狗叫声,还有树上不知道什么鸟的叫声,有点瘆人,树上的蝉还在不停地知了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
小婵刚走到家门口,看见家里门缝透出微弱的橘黄灯光,她又一阵紧张心跳。
“死哪去了?”刚推开家门,就被父亲大声地呵斥又吓了一跳。
“不让你出门,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给你说了多少遍了,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父亲说着,用手推搡着小婵。父亲本来就是长脸,现在脸拉得更长了,父亲嘴角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一双浑浊的眼睛瞪得血红,好像能喷出火。
小婵被父亲推搡着,身子也前后地摇摆着。父亲一边骂着,一边把她推搡了几下,抬起手想打她,又把手放下来,在她头上重重地敲了两下。
小婵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动不动,低垂着头。
父亲气急败坏地说:“以后不经过我的允许再出门,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父亲一边用手在小婵头上重重又敲了两下,一边骂着。小婵看着父亲满脸怒容,五官能扭曲到一块,铁青着脸。她吓得不知所措,胆怯地低着头,揉了揉被父亲敲疼的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母亲急步走过来,一把把小婵拉到房间,顺手拉亮房间里昏暗的灯泡,再顺手关上房门。已经睡熟的二姐小静,用手遮了一下突然打在脸上的灯光,转个身,又沉沉地睡了。
母亲一脸紧张,小声问小婵:“你这两个月例假来了没有?”小婵想想,这两个月也没来例假,她以前也有一两个月例假也不来,不过这是少数,基本上平时还算正常。
她想起大姐说的话,她两个月例假没来,就是怀孕了,现在还是小胚胎。难道自己要当大肚婆了?小婵的情绪更加低落了。难道自己也要当满脸雀斑大着肚子,走路像螃蟹一样的大肚婆吗?
她突然想起胚胎这两个字。那两个字好像在她的一本生理卫生课本上好像见过。
她想起初二第一学期,学校就发了一本生理卫生课。这学期也发了一本,每次发完,她只是随意翻了翻就放进书包。她随手翻,好像有一篇是讲有关胚胎是怎么形成的?只是随意翻了翻,也没在意。
虽然说生理卫生这本书这两学期学校都给他们发了,但是老师从来没有给他们上过这门课。课表虽然每周也排着一节生理卫生课,但是几乎都让班主任张老师占用上语文课了。
这本书几乎在书包里就没有拿出来过,她对那样的书也没有什么兴趣看。
她其实最爱看的课外书还是琼瑶写的书。上学期快期末考试,借班里小慧的书《几度夕阳红》,本来说上学期期末考完试,领通知书的时候,给小慧还呢。
上次期末考完试,自己再也没去学校。
因为现在琼瑶的书,在她们女同学里边传播得很快,大家都是互相传着看。最近传的最热的就是这本几度夕阳红。
她思想又跑到那本书上。正想得出神,突然,母亲用手推了推她的肩膀,厉声地问她:“问你话呢,耳朵聋了,这两个月来了没有?”
母亲的一声大喝,把已经睡熟的二姐也吵得又转过身子,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二姐揉着惺忪的眼睛问:“怎么了,这么晚了还不睡?”
她给二姐摇摇头,又给母亲摇了摇头。二姐迷瞪地问了一句后,又迷瞪地看了一眼小婵,又转过身子沉沉地睡去。
她怯怯地看着母亲的脸,她发现母亲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对了,脸色有点发白,又从白转青,母亲的眸子盛满了愠怒。
母亲的脸色好像越来越难看那一双丹凤眼越瞪越大。好像神秘莫测的样子,又好像如临大敌的样子。
母亲一边喊着:“这下咋办了,这下丢死人了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母亲用手在她头上也用力地敲了两下,急匆匆地冲出她的房间。
走到门口又转过身用手指着小婵,狠狠地从牙缝挤出一句话:“再出门给我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