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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你听说了吗？属猴的女人和属鸡的男人不能结婚，鸡跟猴不到头，
男人活不过三十岁。反过来属猴的男人娶属鸡的女人就好，猴跟鸡笑嘻嘻。”是那个胖倭瓜大伟媳妇的声音。
驴套媳妇瞟了一眼秀芝小声说：“知道，昨天就听我婆婆说了，我还听说黑娃要娶他表姐了，这叫侄女随姑亲上加亲。他表姐不要彩礼，就是要黑娃家也拿不起！”
两人的话句句戳在秀芝的心窝子里，她的脸一阵白一阵儿青很难看，不是手里握着锄头她非晕倒不可。不远处黑娃正关切地看着她，他在心里感叹姜还是老的辣，但是他也在心里发誓，这辈子他的老婆只能是秀芝，否则他终身不娶？
收工的时候秀芝晕乎乎的被人碰了一下，抬眼一看竟是黑娃，他飞快地塞给秀芝一个纸团，就匆匆地走了。
秀芝回到家里打开一看上面写的是，“我李黑娃这辈子非秀芝不娶，否则天诛地灭。”看到黑娃的发的毒誓秀芝笑了。
这一切秀芝娘看在眼里，她现在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好上了。不像她以前想得那么简单，她最担心的是秀芝属猴，所以黑娃不会娶她的女儿。
老伴李炳德因为是队里的饲养员，不参加队里其他劳动，他还不知道这些。
晚上当秀芝娘坐在床沿上，跟炳德说起这些的时候，李炳德很吃惊！
他说：“黑娃家穷是穷点，这年头谁家也富不到哪里去。但是黑娃是个好孩子，要想做我的女婿不要彩礼我也愿意。看样子问题是出在他娘身上，鸡跟猴不到头。我就是属鸡的，你是属猴的咱过得不也挺好吗？儿女双全的。”
“哎！我咋记得黑娃他爹是属猴的，他娘是属鸡的呢！他们的猴跟鸡咋没笑嘻嘻呀！黑娃他爹不也早死了，活着的时候两口子整天打架！村里哪个家庭有他们打的架多。属相说明不了啥问题，婚姻是看缘分的。”炳德接着说。
秀芝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嘴是两张皮，咋说都是理，你没听说过吐沫星子淹死人吗？还是尽快给秀芝找个婆家吧！”
炳德笑着说：“咱闺女要模样有模样，找对象还不简单。”
在秀芝**张罗下，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有媒人上门为秀芝提亲，不是东村的就是西村地，小伙子还不错，家庭出身也好。秀芝都赌气不见，还给媒人脸色看。
秀芝娘非常地生气，等媒人走了开始数落秀芝说：“你别傻了，黑娃娘是不会同意让黑娃娶你的，他和他表姐都定亲了，女孩子早晚都是要嫁人的。”
秀芝哭着说：“黑娃说了，他这辈子非我不娶，我这辈子也非他不嫁。”
她爹炳德说：“黑娃孝顺不会不听他**话，你别死犟着了，到后来坑的还是你自己，有人提亲就去见见男方，说不定能找个比黑娃好的呐。”
秀芝仍然不松口，她赌气地说：“要见你们去见，要嫁你们去嫁！”
黑娃这几天的日子同样不好过，他娘天天以死像逼，要他跟秀芝断了来往。他娘扬言，今年冬天就让他娶表姐。黑娃当然不愿意，他夹起铺盖卷儿住进了生产队里的瓜棚。在瓜棚里看瓜也落得耳根清净。但是他也不敢再去见秀芝，他相信秀芝能理解他。
李炳德和秀芝娘瞒着秀芝给她订了一桩婚事，男方就是蒋家湾的蒋满堂，虽然人长得一般，但是个头不比黑娃矮，比秀芝大五岁是家里的独苗。两口子合计，满堂爹娘都年轻，只有满堂一个孩子，秀芝嫁过去，应该受不了苦。就是这孩子太老实了，让炳德不放心。他说：“不叫的狗偷咬人，不爱说话的男人有心，怕他以后心里做事，不好和闺女相处。”
秀芝娘说：“咱就见人家一次，可能孩子就是单纯的老实呢？闺女能找个忠厚老实的男人也不错，就是现在就结婚太急了点，还没给秀芝说。”
这天中午还没收工秀芝就回来了，她撂下锄头就跑进了自己屋，爹娘喊她也不搭理，趴在床上就哭。
她娘关心地问：“秀芝这是咋的了？谁欺负你了？”
秀芝抬起头说：“还有来说媒的吗？不管是猪是狗，只要是个两条腿的我都嫁了！这个村我一天也不想待了。我就不信，我李秀芝还找不到一个两条腿的男人！”说完她继续趴在床上呜呜的哭。
“你起来说清楚到底咋回事？哪个敢欺负我闺女，我非找他拼命不可。”李炳德气恼地大声说。
秀芝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她跑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哭着骂道：“黑娃娘那个老寡妇，她造我的羊毛，在村里说我跟这个好，跟那个不清楚，是个**为了能嫁给他儿子黑娃，天天在瓜棚里跟黑娃睡觉，缠着他不让回家......比这更难听的话还多着呢！还说我上学的时候就给她儿子睡过多少次了。”秀芝把刀拍得啪啪响。
听到这些她爹震惊了，她娘也差点气晕。
李炳德超起扁担说：“这个遭天谴的寡妇，没想到她这么恶毒，我李炳德这辈没做过对不起她家的事，这样侮辱我闺女，我给她拼了。”
秀芝举着刀说：“我要杀了她！挖出她的心看看是红的还是黑的。”
她娘家拿起一个洗衣服的棒槌说：“我要打烂她的狗头，看她以后还胡说八道不！”
李炳德一家三口，都拿着家伙什，怒气冲冲的去找黑娃娘拼命。还没走到门口就被队长带的十几个年轻后生拦住了，队长李广恩挡在前头。李广恩有三十多岁，身材魁梧，大嘴方脸。
他说：“这是要去拼命呀！也带上我一个！”说着，他一把夺下秀芝手里的刀。接着说：“叔、婶子、秀芝，有话咱屋里说。”
李炳德看队长都来了，就放下扁担把他们都让到屋里。秀芝回屋继续趴在床上哭。
队长李广恩说：“这事我都知道了，是黑娃娘一个人的错，你们没看见，刚才黑娃拿着刀，非要把他**舌头割下不可，几个人都拉不住，他娘也当着全村人的面认错了，成认一切都是她无中生有编造出来的，目的就是让秀芝妹妹没脸在村里待下去，赶紧嫁人让黑娃死心。我准备今晚在村里开个大会，让她在会上给秀芝赔不是，做公开检讨。”
炳德噙着眼泪说：“广恩哪，我这个人一辈子没惹过事，但是我不怕事，黑娃娘这样侮辱秀芝我实在气不过，让我闺女以后咋见人呢！”
广恩说：“炳德叔，我还有一个办法你看是否可行？”说着他朝那十几个年轻后生挥挥手，众人都散去了。
广恩接着说：“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黑娃和我秀芝妹子是真心相爱的，相信你俩也知道了。黑娃娘不是使坏不让他俩结婚吗？我想逼她就范成全黑娃和秀芝，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如果你和婶子还有秀芝妹妹愿意，明天我们就把喜事办了。”
李炳德没想到广恩会出这么个“损招。”他思前想后这个办法虽然说出去不好听，也是一个不错的法子，着实对两个孩子好。想到这儿他看了一眼秀芝娘。
秀芝娘在一旁垂着泪，她从心底不赞同这件事，这样黑娃娘骂秀芝的一切都做实了，有损闺女的名声，以后他们家会在李楼村抬不起头的！看着炳德投来求助的目光，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广恩说：“把秀芝妹妹叫出来听听她的意思。”
秀芝娘把秀芝从里屋硬拉了出来，她的两只眼睛肿得跟桃似的，过度的悲伤让她两条腿不听使唤。被她娘强按在板凳上。
广恩说：“秀芝妹妹你先别哭，我今天是来解决问题的，有啥想法好好说，我给你做主。”
秀芝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脸色苍白的吓人。广恩的话她刚才就听到了，和黑娃结婚这在以前是她梦寐以求的，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因为只要和黑娃结婚，村里的那些传言都会变成真的，还有她不知道怎样面对黑娃娘那个有心机的家伙。
广恩看中了她的心思她说：“妹子放心，不管你答应不答应和黑娃结婚，黑娃娘向你道歉是铁定的，任何人不能改变。你们一家先商量商量，不管做出任何决定我都尊重你。”
秀芝更没想到黑娃娘会一次又一次制造流言蜚语，不达目的不罢休。想起上次大伟媳妇说的鸡跟猴不到头，就是有目的。她越想越觉得黑娃娘可怕，加之正在气头上。她说：“广恩哥，谢谢你，我不同意和黑娃结婚，我俩的缘分已尽。”
李炳德说：“黑娃可是个好后生，秀芝你再想想。”
广恩说：“你先消消气，晚上再告诉我不迟。我现在就去通知村民晚上开会。”
晚上李楼村的村大会如期召开，在村东头打麦场上，村民们有的坐在小板凳上，有的图省事干脆坐在自己的鞋子上。大家围成一个圆圈。
广恩站在中间，和他一起站在中间还有黑娃娘，她低着头站在那里，虽然那天的月亮够亮，仍然看不出她有任何的表情。
李炳德两口子也来了，秀芝却没来。黑娃坐在角落里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广恩清了清嗓门说：“大家都到齐吧！今天我们村临时开一个会，来解决李炳德家和李孙氏家（李孙氏黑娃娘）的矛盾。今天中午发生的事，险些酿成大错。值得表扬的是。炳德叔和婶子都很大度，才没造成一次流血事件。最值得批评的是李孙氐，整件事都由她引起，造谣惑众无中生有，更是恶语中伤秀芝，给秀芝造成很大精神伤害，我中午见秀芝时她站都站不稳。咱都是娘生父母养的，如果别人恶语中伤你的女儿你会找那个人拼命吗？我想我是会这样做的。还有极少数人没事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有你啥事呀！在这里我就不提名了，你们管好自己的嘴，别有得没得都往外喷。扯得有点远了，李秀芝来了没？”
李炳德说：“我闺女都快哭死了，就差出人命了！我们两口子代表了。”
广恩说：“炳德叔和婶子站前边来，下面由李孙氏向李炳德一家道歉。”
炳德说：“我们就站在外面也听得到。”
只听李孙氏黑娃娘哭着说：“我该死，我混蛋，我中邪了，我不该说出那样的话去伤害秀芝，都是我胡编乱造的，大家不要相信，我对不起秀芝，对不起李炳德两口子，我给你们陪不是，不求你们原谅，但求你们别跟我一般见识，就把我说的话当放屁吧！我也对不起我儿子，我把他的心也伤透了，我图的是啥呀！”说着她朝炳德两口子站的方向跪了下去。继续哭着说：“炳德你们一家一定要原谅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炳德说：“你起来吧！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根本何不着这样侮辱我孩子。看你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你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儿子。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一家原谅你了！”他摆摆手说：“我们回家去了。”
广恩为他竖起了大拇指，他撵上来小声提醒他说：“炳德叔，你没啥要说的了？”
炳德摇摇头说：“没有了，没有了！我们尊重秀芝的意见。”
望着炳德两口子的背影，广恩回到了会场，他说：“本来想给今天的会带点彩头的，看样子是把人家的心伤透了。”他又向趴在地上痛哭的黑娃娘说：“婶子你的目的达到了，别哭了，回家吧！”
四周一片耳语，会场开始**动。
黑娃在角落里哭得稀里哗啦的，他扭头向瓜棚跑去。黑娃娘觉得对不起儿子，从此不在干涉黑娃的生活。
不久秀芝就嫁给了蒋满堂，在秀芝过门的第二年满堂的爹娘就相继病世了，日子过得苦哈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