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一大早,方甜就接到姑姑的电话,提醒她回家相亲,方甜答应了姑姑回家,看看表将近7点了,她感到浑身无力,是这一周工作太累也没有跑步的原因,她决定恢复坚持了一年多的跑步,跑步可以治愈一切。
换好衣服和鞋子,戴好耳机,方甜跑下楼。
她早就看好了,离单位不远有个公园,上周跑片的时候,她还特地进去看了,公园有一个湖,围湖的林荫小道正是跑步的最佳场所。
早上的公园里,空气清新湿润,树林里传来小鸟叽叽喳喳地叫声,一簇簇的野菊花含苞欲放。有几位老人在阳光下晨练。
方甜深呼吸一下,浑身充满了力量。做完拉伸后开始围着公园跑步。
围湖跑完四圈,方甜出了一身汗感觉浑身舒服。同时一本书也听完了。她看看表出来了50分钟,跑回宿舍正好一小时。
星期天,单位里静悄悄的,宿舍里的人都回家了。
方甜很少回家,对于父亲林军的家,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客人。
倒不是她和继母林巧不合,相反她和继母之间总是客客气气的。她每次回家和继母聊天比和父亲聊得多,而且林巧总能做一桌好吃的招待她。
工作以后,她体会到林巧自己带妹妹打工的不易,她也正常给妹妹方圆买衣服啥的。
可她觉得自己很难融入她们。
母亲在她初二那年生病去世后,她除了上学期间在学校里,假期基本上都是在姑姑家里度过的。
母亲从生了她就有病,十几年里都是在医院和家来回跑。她得到的宠爱都是姑姑给的。
父亲在母亲去世后曾经找过一个年轻的寡妇两个人过了两年。方甜当时正是青春期看不惯那寡妇就和她打了几次架。那寡妇也是一点也不让她。父亲最终为了她和那寡妇分了手。
后来是姑姑亲自说媒,把林巧和父亲撮合在一起的。林巧以前的丈夫也姓方,和他们邻村,三年前车祸去世,当时她带着比方甜大三岁的方向在城里打工陪读。
父亲和林巧结婚一年后,又给她生了个妹妹方圆,今年上三年级。那个家看起来很热闹,不过方甜能看的出来,林巧和父亲也就是凑合过。
林巧很能干,里里外外一把手,带着方圆住在公租房里跟人合伙开出租,能自食其力。
而父亲的生意多少年了还是老样子,整天到处跑。干着经家牵线搭桥的老本行,收入也就是饿不死而已,而父亲还常说,吃得饱,穿的暖就很好了,一副知足常乐的样子。
方甜跟着堂姐跑销售后,每逢家里有大的花销父亲会伸手问她要钱,为此林巧很看不起父亲,但是父亲除了抽烟,很少喝酒,不**,不乱花钱,没有坏脾气,除了挣钱少,你还说不出别的。看得出来林巧为了孩子忍着,熬着。
方甜对父亲也是无可奈何。对他没有多少指望,一切全靠自己。
方甜收拾好自己准备回家,她到公司对面的超市买了水果点心带着。想想600块的工资,不禁让她缩手缩脚,不能像做销售时那样花销大方了。
公交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方甜对这次相亲不抱多少希望,只是对姑姑有个招待而已。
自己第一段恋情结束以后,方甜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淡漠了。特别是亲眼看见堂姐方瑶和堂姐夫为了离婚闹得鸡飞狗跳,打破了头时,她对婚姻就更不抱希望了。
她和姑姑说过自己三十岁前是不会结婚的。可是姑姑不听她的。姑姑说:“不要被你姐吓到,她们是钱挣多了烧的,她们那样的是少数。”
方甜还是对婚姻不抱希望。
终于快到家了,姑姑家就在站点附近,方甜决定先到姑姑家,而父亲的家还有两站路。
姑姑已经包好水饺在等她了,只等她回来就下锅。那是她的最爱。
方甜转了一圈说:“我姑父咋没在家?”
“他忙去了。”姑姑笑了笑说:“他不在家更好。”
一会儿工夫水饺就端出来了,是她最爱吃的荠菜瘦肉虾仁馅的。
姑姑看她贪婪地吃相说:“小心烫都多大了还这样,你什么时候自己成个家,不用我惦记你?”完全是一幅家长的腔调。方甜已经习惯了。
吃完饭,方甜抢着洗碗,姑姑不让她动手,自己抢过去洗,方甜一晃间发现姑姑已是两鬓斑白,不觉鼻子一酸,伸手搂住姑姑的腰,姑姑笑着用沾了水的手
拍了拍她的脸,两个人嘻嘻地笑着。
姑姑说:“一会那青年来,你要热情点,人家可是本科毕业比你大三岁。家庭不错,单位也不错,就是个矮了点,好在你身材高能取长补短。”
方甜笑着说:“放心吧,我会对人家高看一眼的,谁叫咱学历低呢。”
姑姑又不放心地说:“也不能低看自己,我们不比谁差,谁要娶到我侄女,是他的福气。”
姑姑麻利地收拾好桌子,摆好瓜子烟茶就给人打电话:“妹子,我侄女回来了,你们过来玩吧。”
几分钟后,一个胖胖的阿姨和一个戴眼镜的男青年过来了,那男青年提着一袋水果,方甜明显地觉得那男青年的冷淡面无表情。可他刚看了一眼方甜,立刻脸红了,手足无措,语无伦次。姑姑让他抽烟,他说不会抽,让他喝茶,他竟然说不会喝。那阿姨似乎在他背后狠狠扭了他一下,他咧咧嘴闹了个大红脸。
那阿姨眼瞅着方甜却对姑姑说:“嫂子,领我去看看你的花园。”姑姑心领神会地出去了。
屋子里剩下他们两个人时,方甜打破了尴尬递给对方杯一茶说:“请喝茶。”
那青年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失态中走出来,不知道说什么。方甜善解人意地问道:“刚才那阿姨是您什么人?”
那青年很快说道:“是我妈妈。”
说完后他努力寻找话题。最终只问了彼此的工作单位,毕业的学校后,一下又冷场了。
方甜问:“你们单位是做啥的?”
“是个贸易公司。”他问一句答一句。
方甜也只是礼貌地让他抽烟喝茶。
那青年拿出手机加了方甜的微信后站起来告辞,他似乎嘘了一口气,临走又深深地看了方甜一眼。
方甜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是帮姑姑完成了一件事,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一样,心里觉得对姑姑抱有歉意。
姑姑和那胖阿姨看见他们出来,她们从花坛边过来,那阿姨不住地上下打量着方甜,像在市场上选东西一样,弄得方甜很是尴尬。
男青年和姑姑打了个招呼,拉着**就走了,不顾姑姑的挽留。胖阿姨边走边回头说:“下次再来玩,下次再来玩。”
姑姑送走客人转回身立刻问方甜:“怎么样啊。”
方甜嬉笑着说:“不咋样。”
“没看中。”姑姑很失望地搓搓手说:“我们可不能要求太高了,我们就是普通人,普通家庭,不可能找到十全十美的人。差不多就行。”
方甜拉着姑姑的手坐下说:“姑,你别操心我了,看你头发都白了我好心疼,我现在长大了,婚姻的事顺其自然吧啊。”
她撒娇地摇一摇姑姑的胳膊。姑姑用手拍了她一下说:“真是拿你没办法,姑姑只是希望你早点结婚成家,我就没有心事了。”
这会儿,姑夫从外边回来了,看来他是故意躲出去的。
方甜亲热地同姑夫打招呼,姑夫是老好人,心特善良,和姑姑一辈子没吵过架。对方甜也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这一点方甜很敬重他。
方甜为姑夫送上一杯茶,姑夫喝了一口说:“我在路上碰到他们了,我也是第一次见那孩子。”
他停了一下卖了个关子“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姑姑好奇地问:“你看到了啥?”
“他们娘俩在互相责骂,那孩子一点也不尊重他娘老子。”
姑姑很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男孩是本科毕业应该是孝顺懂事的。”
“我和你说过,他那个妈脾气就不好,儿子能有好脾气?看人不要看学历啥的,要看这个人是不是个讲道理的人。有钱有学识不讲道理都白傻。”
方甜觉得姑夫说得很对,她的第一个男朋友就是个自私不讲道理的人,啥事只考虑自己,没理争三分。用了三年时间才看清一个人,方甜觉得自己要多傻有多傻。
堂姐曾经提醒过方甜温柔过了头,可那时她被恋爱冲晕了头,给人洗臭袜子都觉得幸福。换来的却是人家攀了高枝,捧别人的臭脚去了。
为此方甜很长时间没有走出来。
后来她读了一本书,书上的一段话简直就是说自己:小时候总是怕和别人一样,长大了之后,努力让自己变得和别人不一样。收起了本性,变成大家都喜欢的样子,有人告诉我这叫长大,我常常觉得这是灵魂之死。
当时方甜读完这段话忽然泪流满面,这不就是说的自己吗?